楊思遠出了電梯後,不巧一樓的聲控燈還壞了,他小心的邁著台階走出單元門。


    手裏攥緊著車鑰匙,一遍遍確認著金屬硬度的存在感。他沒料到自己竟然還要再回去一趟,當從林雨寒家出來的時候,他便不願意回頭了,那裏仿佛有著一塊巨大的磁鐵在吸引著他,光抵禦著磁力,他就已經是竭盡全力了。


    不過當他發現自己沒帶車鑰匙的時候,身體又像失去控製,他朝著磁鐵的方向挺近,迅速坐著電梯返回,然後毫不猶豫的敲響林雨寒家的屋門,敲門的聲音才讓他清醒過來,原來自己已經迫不及待的想要再次見到那個女人。


    結果什麽都沒發生。


    他從林雨寒的手裏取回了鑰匙,沒說一句多餘的話,更別提是什麽示好的隻言片語,對方也同樣,楊思遠覺得林雨寒和她的狀態相同,都是慌慌張張的要結束戰鬥,都沒有做好這突如其來的返場準備。


    想到這裏,楊思遠笑了,他耍弄著手裏的車鑰匙,大晚上的他一個黃金單身漢不去泡吧把妹,卻在老朋友的樓下憂人自擾,哎,有夠沒勁兒啊。


    坐上了車子,車燈照著前方僅夠一輛車出行的小道,這裏的停車位永遠都是那麽緊張,本來還算寬敞的小道,現在愣是擠成了單行線。楊思遠開出了小區,他的頭頂位置就是林雨寒的單元樓,窗戶還亮著燈。


    就算是他現在下車又一次踏進老朋友的房間,他們又能怎樣呢?楊思遠輕聲的哼了句。


    *********


    回到家後,楊思遠感覺比預想的還要累。好久沒打球了,猛然的一陣劇烈運動,他發現肌肉已經僵化到和實際年齡相吻合了,渾身都酸疼起來。


    本來還想著看會電視再睡覺,現在也沒了精神,楊思遠換下了出行的衣服,他準備泡個熱水澡就寢了。單身男人的生活就是什麽都要靠自己,規整生活用品,把用完的東西都歸位,楊思遠平時工作忙,回家之後根本顧不過來,每次都是雇的阿姨幫他收拾,可別人的碼放規律總讓他有陌生感,但又挺難和阿姨去溝通這件事情的,所以就這麽一直湊合著,對方怎麽規整,楊思遠就怎麽用。


    是因為缺少個女主人吧。


    楊思遠在閑聊天的時候也抱怨過類似的事情,結果反被朋友們吐槽了。說他三十多歲的男人連個固定的女伴都沒有,又不是那種真矮矬窮,以他的條件隻要想找還怕沒女人不成。


    當時莫名其妙的大家都開始拿他調侃起來,開玩笑的說他是不是性|需求上有什麽不可告人的癖好,最終甚至調侃到了和他同行的蘭秘書,還撮合著讓他們在一起。


    事後楊思遠還刻意和蘭秘書道歉過,朋友們瞎說的讓她不要在意,蘭秘書也很給麵子,隻是笑言著她不會當真的,至於她是不是真的沒有當真,楊思遠就無能為力了。


    好不容易翻出來浴巾,楊思遠感歎著終於可以下浴缸了,他站在浴缸邊側,一條腿剛邁進去,電話就很沒眼力價的響了起來,害得他隻能把腿縮回去,匆忙裹著浴巾又跑出來找手機。


    電話是蘭秘書打來的,她偶爾會在私人時間裏打給楊思遠,不過說的大多都是工作上的事情,很少涉及私事。蘭馨是楊思遠工作中的得力助手,兩個人很有默契,但並不是他生活中的夥伴,所以蘭馨在私下和楊思遠溝通就比較拘謹,該說的和不該說的,她總是難以抉擇,生活中,她似乎沒有找好和楊思遠相處的角色定位。


    這次接起電話後,蘭馨的話語就顯得有些吞吐,楊思遠猜到大概是和工作無關的事情吧。


    “還沒睡啊。”楊思遠有意調劑著氣氛,他知道蘭馨不是那種沒事打電話閑聊天的人。


    “楊總,有件事您最好留意下,昨天您下午出去了,上次來公司找您的年輕人又來了。”


    “哪個年輕人?”楊思遠一時沒想起來。


    “就是和您在茶樓裏打架的那位劉影。”


    “是他?”楊思遠抬高了聲音,他肩頭夾起手機,手上展開浴巾重新包在身上,看來這澡是得待會再洗了。


    “楊總您別不當回事!”蘭秘書頗激動的說著,連語氣也變的焦急不安。


    “我回去想了好久,上次他過來找茬打架就沒得逞,現在又找上門,不知道是想幹什麽!”


    聽的出來蘭秘書的話音都變了,是很為他的安全擔心。關於林雨寒和他,還有劉影和張時,他們這幾個人之間最近發生了一連串的事情,蘭秘書對其中的細節並不是很清楚,她並不了解幾個男人和林雨寒之間錯綜複雜的微妙關係,她隻知道劉影曾經因為林雨寒的事情嫉恨著楊思遠,兩個人還在茶樓裏大打出手過,所以劉影已經穩坐了頭號危險人物的交椅。


    “他來找我有什麽事嗎?”楊思遠問著。


    蘭秘書很認真嚴肅的回答:“他說希望能和你再單獨談談。楊總,我必須要強調一下我的意見,對於劉影那樣有暴力傾向的人,我堅決不同意您去見他,這次不知道他會不會幹出什麽更極端的事情。”


    “……”


    楊思遠不可能聽不出來蘭秘書那再也抑製不住的擔憂之情,其中還混合著很多複雜的情感,就像是燒開的水,急切的頂開壺蓋要滿溢出來。


    男人都不傻,尤其是楊思遠這樣靠和人討價還價做買賣為生的商人,他們理智的時候所有有關於自己的信息都能很準確的辨別出更深層的意義,他們可以不說不做不看見,並不等於不知道。


    “聽我說蘭馨,既然劉影來找我了,我會答應和他見麵的。”楊思遠下了結論,他決定還是要見麵。


    “思遠!”這次蘭馨沒有喊他的頭銜,而是直接喊出他的名字。


    如果是工作上的關係,蘭馨已經超出了她的職責範圍,至少老總想和誰見麵,她根本管不著,楊思遠他完全可以就此結束話題,他私人生活上的決定不需要和人解釋,也沒有義務解釋。


    “劉影他和你想的不一樣。”可最終楊思遠還是像蘭馨說明了,他不想生硬的忽略掉工作夥伴的建議,更不想因為他的忽視,而讓這個女人受到傷害。


    這一舉動並無它意,男人總是不忍心讓對自己有好感的女人受傷的,雖然結果並不一定是明智的。


    “相信我,劉影他比你想的要成熟的多,我們之間的關係也並非單純的誰恨誰。”


    解釋更像是一種表態,告知了蘭馨,如果她信得過楊思遠處理問題的能力,那麽就不要再幹涉了。


    ……


    “你有他的聯係方式嗎?”楊思遠問著,他沒有儲存過劉影的電話。


    “他走的時候……告訴我了。”蘭秘書不情願的回答。


    “那你幫我約下他,明天下午見,地方還是那個有著美好回憶的茶樓。”


    ********


    相約的地方還是楊思遠公司附近的那家茶樓,上次和劉影在這裏幹了一架,給茶樓帶來了不小的負麵影響,尤其是這裏的老板也是有頭有臉的人,為人又喜靜,還有點迷信,他特別反感烏煙瘴氣的事情,他們倆上次那麽熱火朝天的一鬧騰,還都掛了彩,老板特別忌諱。


    這次老板聽說楊思遠和他的對手原班人馬又回來了,黑曆史仿佛在眼前重現,要不是楊思遠麵子還算大,一準得下逐客令了。


    依舊是選了包間,這次房間裏麵的裝飾都是老板收藏的造型別致的天然石頭,櫥窗裏形狀各異的天然石頭整齊碼放,底座上打著燈光,一進去就像是在參觀博物館裏的藏品,大自然鬼斧神工,造就了形態逼真的各色石型。


    楊思遠對著一排類似彌勒佛的石頭看了又看,天然石形雖然沒有雕刻的逼真生動,但潛移默化的形狀中所體現的意境卻是雕刻家無法媲美的,越是似有似無的形狀,更能激發出人的想象空間,在頭腦中活起來了,堅硬的石頭也不再冰冷,如同注入了新的生命力。


    看的越久,楊思遠越是感到有些不自在,這老板也太不厚道了,有過上次打架的前科,這次竟然把他安排在全是石頭裝飾的雅間裏,嘴上說不許打架,結果故意安排了這麽多行凶的道具,每塊石頭都有不小的殺傷力。


    楊思遠耷拉下眉毛苦笑著,他這人緣混的,真是夠嗆啊。


    ……


    幾聲清脆的敲門聲,雅間的門推開了,服務員把客人請了進來。才走進來幾步,室內的溫度仿佛都下降了,楊思遠的鼻尖都有點冰涼。


    劉影這個家夥,怎麽還是自帶冰箱的效果啊。


    看著劉影站在麵前,還是那副又冷又酷又招人討厭的樣子,楊思遠倒是也放心了,至少這小子還是老樣子,維持原樣就是好消息。


    他正要招呼著劉影隨便坐,結果反倒是被劉影冷不丁的一記深鞠躬震到了。


    毫無保留的90度深鞠躬。劉影維持著上身和雙腿直角的姿勢,鄭重其事的說。


    “以後,雨寒就拜托給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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