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後休閑時間,瑪麗正坐在鋼琴前彈琴,伊麗莎白拿著一本書坐在沙發上。


    午後的陽光暖暖的,透過窗戶灑了進來,灑在兩人身上,室內流瀉著悅耳的琴聲,時光悠哉地讓人希望它就停留在此刻。當然,那是瑪麗的心情。


    正在看書的伊麗莎白卻有些心不在焉,她的目光離開手中的書本,看向瑪麗,螓首低垂,漂亮的十指在琴鍵上飛舞。伊麗莎白第一次發現,原來她的妹妹,在專心的時候如此美麗。


    “瑪麗。”伊麗莎白喊道。


    瑪麗動作不停,轉頭,藍眸中帶著狐疑看向伊麗莎白。


    伊麗莎白將手中的書放下,隻手撐著下巴,問:“你覺得夏普先生為什麽而回來?”


    琴聲戛然而止,瑪麗眨了眨眼,說道:“他不一向都是很隨心所欲的嗎,大概是想回來看看,所以就回來了吧。”


    “是嗎?”伊麗莎白的神情似笑非笑的。


    瑪麗撇嘴,說道:“我又不是他,我怎麽知道,我隻是覺得大概是那樣。”她很喜歡和夏普相處的感覺,但是夏普的心思她一向是捉摸不了的,這人活在世上,如果動不動就要分析揣摩別人的心思,那就活得太累了。


    “吃飯的時候,媽媽說尼日斐送信過來,簡希望我們可以去尼日斐花園小住一陣。”伊麗莎白說。


    瑪麗一怔,然後淺淺笑開,“好啊,我們什麽時候去?”


    “這麽爽快?”伊麗莎白揚眉。


    瑪麗彎著雙眸點頭,“嗯,對啊。”


    不用逼問,就知道她這麽爽快又笑得這麽甜的原因,是因為她的未婚夫在尼日斐花園,瑪麗對自己內心的感覺一向都很坦誠。這一點,伊麗莎白認為瑪麗和她是很像的。


    “你呀……”伊麗莎白忍不住笑。


    “我怎麽了?我覺得我可好了!”瑪麗也笑。


    伊麗莎白望著瑪麗,臉上帶笑,開始還好,隻是她一直看一直在看,弄得瑪麗有些莫名其妙,最後直接心裏發怵。


    “麗、麗茲,你那樣看著我是做什麽?!”瑪麗皺眉。


    伊麗莎白這才移開了目光,說道:“我隻是忽然覺得,雖然我以前認為達西先生是個傲慢無禮並且有眼無珠,但現在,我要誇獎他好眼光了。”


    瑪麗一愣。


    伊麗莎白笑著站起來,說道:“走吧,我們收拾東西,媽媽說讓我們在天黑之前到達尼日斐花園,時間不多了。”


    達西先生是好眼光呢,雖然瑪麗與伊麗莎白時常拌嘴,對一些事情的看法不一樣時更是誰也不讓誰,但兩人對彼此的好還是十分清楚的。譬如伊麗莎白這時就認為她的妹妹瑪麗十分可愛,任世上最優秀的男人配瑪麗都不會委屈了對方。這種感情,我們通常稱之為——護短。


    伊麗莎白和瑪麗到達尼日斐花園的時候,簡正在門口迎接她們,當然,陪同著的還有達西先生和賓利先生。


    達西先生將瑪麗扶下馬車,“路上還好嗎?”


    “嗯,原本就不算遠,雖然路途有些顛簸,但簡很貼心,我和麗茲坐在裏麵,一點都不覺得顛婆。”瑪麗笑著說道。


    簡說道:“馬車是達西先生安排的。”


    瑪麗有些詫異地看向達西。


    達西輕咳了一聲,說道:“因為中午的時候簡和賓利正忙著其他事,我剛好得閑,就幫忙安排了一下。”


    伊麗莎白說道:“那真是太謝謝你了,達西先生。”


    達西微微頷首,“應該的。對了,我的表弟費茨威廉有望於在聖誕節到來尼日斐花園。”


    “真的嗎,那真的太好了。”伊麗莎白臉上露出驚喜的神色。


    達西先生望向伊麗莎白。


    伊麗莎白隨即意識到自己有些過分高興了,有些羞赧,“那個……我是說,他能在聖誕節來尼日斐是個不錯的選擇,你和他是兄弟,而且他和賓利先生也相識。而且這裏也有很多年輕的朋友,他應該會喜歡這裏的。”


    簡看到伊麗莎白有些羞赧的神色,也貼心地替她解圍,笑著說道:“麗茲說的對,我也時常聽你們說起費茨威廉上校,真的很期待可以見到他本人呢。”


    瑪麗忍不住偷笑,什麽期待見到費茨威廉本人,根本就是想看到費茨威廉上校和伊麗莎白在一起的場景嘛!當然,她也很好奇,伊麗莎白對人也是很挑剔的,能入得了她眼的,除了外在不錯之外,個人品行一定也是靠譜的。呃……至少,比當初的韋翰中校應該要靠譜得多。


    就在瑪麗想著事情的時候,賓利和簡已經帶著伊麗莎白往屋裏走了。


    達西看著站在他身側一動不動的瑪麗,笑著提醒,“我們也該進去了。”


    瑪麗“嗯”了一聲,但是卻沒動,“達西先生,你覺得費茨威廉上校和麗茲兩人怎樣?”


    “都挺好的。”男才女貌,而且他們兩情相悅。


    瑪麗點頭,說道:“我希望麗茲可以幸福。”


    “放心,如果對方是費茨威廉,伊麗莎白一定會幸福的。”達西說道,“走吧,外頭有些太冷了。”


    瑪麗點頭,跟他一起走進屋子。兩人走在花園的小道上,瑪麗的心思還放在伊麗莎白和費茨威廉上校的事情上,忽然達西先生的聲音在她耳畔響起——


    “聽說今天夏普先生也到了朗博恩。”


    “啊?”瑪麗眨了眨眼。


    “是班內特太太跟送信的人說的。”達西淡聲說道。


    瑪麗的眉頭微皺,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她總感覺身邊的男人語氣有些硬邦邦的。雖然他的語氣一向都是這樣,但她覺得他今天這話特別硬邦邦!


    “你心情不好?”瑪麗問。


    “沒有的事。”斷然否認。


    既然他說沒有心情不好,那就沒有心情不好,於是瑪麗的心思回到了他說夏普先生到朗博恩的事情上。


    “夏普先生是到了朗博恩,他說是路過。”瑪麗說。


    “你和他一起到矮樹林去散步了?”達西又問。


    瑪麗皺著眉頭,說道:“達西先生,我不喜歡你這樣問我話。”


    “……”達西望著瑪麗。


    瑪麗抬頭,望著他,說道:“跟夏普先生也很久不見,昨天光顧著驚訝也沒跟他說上幾句。我和他就是聊了一會兒,了解一下彼此的近況而已。”


    “……我認為他對你的近況已經了解得夠多了。”達西的語氣有些不悅。


    瑪麗愣住,看向達西。


    達西迎著瑪麗的視線,沒有由來地覺得有些惱怒,但是現在可不是惱怒的時候,達西先生暗中吸了一口氣,說道:“我的意思是說,大家都知道你和我訂婚的事情,夏普先生應該早就知道了。”


    瑪麗望著達西,總覺得什麽地方不對勁,而且……她似乎已經快要知道他到底是哪裏不對勁了,就在瑪麗努力想捉住腦海中的那道靈光,想知道達西到底是怎麽回事兒的時候,達西先生打斷了她。


    達西牽起她的手,說道:“外麵冷,我們進屋再說。”


    瑪麗無語,停在原地。說說說,說個頭啦!她剛才絞盡腦汁快要知道答案的事情,那道靈光忽然就這麽不見了!


    達西見牽不動瑪麗,回頭,卻迎上她有些幽怨的目光,也難得愣了一下。“你怎麽了?”


    “我怎麽了?應該是我問你怎麽了才對吧?”瑪麗咕噥。


    “嗯?”


    “沒事,走啦,外麵真的好冷。”


    “……”


    瑪麗到尼日斐花園的一個很重要的原因,是達西先生也在尼日斐花園。所以她來的時候,心情是興奮而期待的,當然,來了之後也並不是不興奮,而是她覺得……達西先生有些陰陽怪氣。


    難道……是她的錯覺?


    瑪麗平躺在床上,看著眼前的天花板,皺著眉頭。而這時的伊麗莎白,肯定是跑去了簡的房間和簡說悄悄話。瑪麗對於自己兩個姐姐總有說不完的悄悄話,早就習以為常。要是哪天簡和伊麗莎白沒悄悄話說了,那肯定是太陽從西邊升起來了。


    “達西。”她在床上了滾了一圈,抱著枕頭,念著心上人的名字。


    雖然達西對她還是一樣很溫柔,聊天的時候一樣有禮克製,並且很尊重她的觀點和看法,可為什麽她總有種怪怪的感覺?感覺……達西好像是在生悶氣?


    “可是……他為什麽會生悶氣呢?”瑪麗皺著眉頭,百思不得其解。


    “什麽會生悶氣?”忽然一個聲音在她身後響起。


    專注想事情的瑪麗沒留神,不自覺得回答,“達西先生啊,我感覺他正在生悶氣。”


    “誰告訴你我在生悶氣?”達西看著那個躺在床上的姑娘。


    瑪麗回頭,然後眼睛瞪大了,看著那個站在門口的男人,“你怎麽也不敲門?”


    達西無語,“你門沒關嚴,而且我也敲門了。”然後他的視線落在正慵懶地趴在床上的姑娘,那腰……那曲線……他輕咳了兩聲,移開目光。


    瑪麗對於自己現在的狀態也感到有些抱歉,趕緊坐了起來,抬手整理了一下有些淩亂的頭發,走出去。


    “你怎麽忽然過來了?”


    “快要用晚餐了,我過來喊你。”達西說。


    “讓仆人過來不就好了。”


    “……”


    “哦,我知道了,一定是你想親自喊我,對不對?”還不等達西回答,瑪麗就轉頭,笑吟吟地問達西。


    達西頷首,原本有些僵硬的五官緩和了下來。很好,她總算不太笨。


    瑪麗見狀,心裏頭的感情忽然就有種快要溢出來的感覺。她看了看周圍,然後臉上有些微紅,輕聲說道:“應該沒關係吧?”


    “什麽沒關——”


    達西的話還沒說完,就停下來了,他看著眼前那雙帶著羞澀的藍眸子,忽然就忘了動作。


    四唇相貼,沒有深吻,就是這樣的貼在一起,然後她翩然離開。


    “我隻是……忽然想親一下你,達西先生,別生氣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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