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家休息一天,葉知行親自去周昀仁去上學,三中門口看到從白色雪佛蘭上下來的莊淩。


    莊淩也聽說周昀仁差點被人綁架一事,心中雖不至於幸災樂禍,但也有些僥幸,因為周昀仁當日沒有出現在孫其聖家裏,等於自動棄權,這次比賽的贏家隻能是他。


    不過,莊淩對於周昀仁的存在還是相當在意,對於他的鑒定結果也很感興趣。當然,他是不會把孫老對於自己的評價告之給周昀仁的。


    “師兄怎麽來了?”


    “孫老讓我來告訴你一聲,既然沒有打算真正踏入這一行,今後還是少出手,以免被不懷好意之人盯上。”自從知道周昀仁不可能搶走自己的位置,莊淩的態度就變得好多了,此時神采飛揚,眉眼之間滿是肆意灑脫,與之前那副謹小慎微的樣子簡直兩樣。


    周昀仁對此事本來就不太在意,蔚然笑道:“多謝孫老的教誨,是我辜負了他的器重,還望師兄多多努力,將來必能執掌孫老的衣缽。”


    莊淩也是個人精,不比周昀仁大了多少,說話早就是一副大人口吻,還真拿自己當了師兄了,“我日前已經正式拜了師父,師父說你的資質是他見過的晚輩中最好的,你不來,我還真有些寂寞。”


    周昀仁擺擺手,“哪裏,師兄過譽了。”


    “不知你何時有空,上次那尊寶物……我還想聽一聽你的見解。”


    “嗬嗬,我就是隨便看看。”上回事情過後他就覺得被孫老看上其實並非好事,趁此機會不妨徹底撇清關係才好。葉知行把孫其聖的地位和身份一說,他就明白了,現在的他不過是尋常百姓一個,即便懷揣著不世之才,也並不適合外露。


    “你過謙了,我與你年齡相仿,時不時切磋一下也是有益的。”莊淩本性並非心胸狹窄,隻要不是他的對手,他確實不介意有個像周昀仁這樣厲害的朋友在身邊提點。


    “如此,那便下個星期五的下午吧。你留個號碼,我們到時再聯絡。”瞄了葉知行一眼,見他沒有反對的意思,周昀仁也就答應了。


    大不了這次之後再把關係淡下來,本來他和沒有和莊淩結交的念頭。


    葉知行看著倆半大孩子在他跟前好似老學究一般說話,隻覺得後脖子發麻,忍不住提醒,“昀仁,你要遲到了。”


    “哦!有勞師兄特意跑這一趟,有空我會去拜訪你與孫老。”客套完畢,又與葉知行點點頭,趕緊麻溜地遁了。


    莊淩這才注意到站在樹蔭下的葉知行,一襲簡簡單單的白色衣褲,濃黑的眸子看不清深淺,眼神內斂清明,謙謙君子秀雅如蘭,分明一眼看去沒什麽特別的,卻能讓人禁不住多打量幾眼,心裏有些在意。


    “請問閣下是……”吃書香長大的孩子與玩愛瘋長大的孩子就是不同,一開口就顯得老成。


    “我是周昀仁的監護人。”


    “哦……請問閣下尊姓大名。”


    葉知行暗自歎氣,又來一個和周昀仁不相上下的,這別扭勁兒就別提了,偏偏對方還對自己很感興趣,隻能耐著性子敷衍,“葉知行,昀仁喊我舅舅。”


    “哦!”莊淩笑著一派純真持重,“您莫非也是……”


    “我不是。”不等莊淩問出心中疑問,葉知行毫不猶豫地否定,抬手看了看手腕,“我還要上班,莊……莊同學請自便。”


    這孩子出身大家,再多聊幾句會不會露餡難說,還是早走為妙。


    莊淩身後冒出一個頭來,眼神毒辣地斜著眼睛,看著那個遠走的背影,嘀咕:“這個葉知行我沒有聽說過,不過他的神色氣度倒是很令人介意。”


    “陳叔也這麽認為?”


    “要不要我回去派人查一查。”


    莊淩一想,搖頭道:“算了,就算是也頂多是榮城這個小地方的人,上得了多大台麵。不過周昀仁能有這麽一手想來是背後有人教導,說不定就是這個人。這樣,你派人多留意些就是了,其他的不用管。”


    “是。”


    在他沒有出師之前,還是低調行事為好。莊家派係複雜,分支又多,難保中途出現幾隻攔路虎,他要籠絡人心不錯,媽媽給他的支持也很大,可也得是足夠有分量的人才能幫他增添身上的砝碼。他還年輕有的是事情,不怕耗!至於周昀仁這樣的隱形對手,再等幾年自己羽翼豐滿就更加不怕了。


    周昀仁在廁所的隔間裏拿著廁紙歎氣。


    唉,因為吸入過量乙醚的關係,他這幾天的精神一直都不大好,因此在學習器上接的任務就少了很多。學習器是容不得人請假的,不管任何原因,任務完成率減少,它就毫不客氣地降低你的學科等級。


    這不,好不容易升級上去的記憶能力居然又降級了,回到了原點。他現在的學習能力屬性框內依然是這樣的:


    閱讀速度:★★


    瞬時記憶:★★


    長時記憶:★★


    中文理解能力:★★


    英語理解能力:☆


    周昀仁發現記憶等級是最難升級的,進度條比一般其他屬性的都要長,而且任務強度也特別大。上次他將瞬時記憶升級到三顆星,就花了兩個星期的時間,每天要背誦十篇不少於一千字的文章,還不能出錯。可現在才偷了幾天懶蟲,這等級就掉了下來,真是苛刻的媽媽給苛刻開門,苛刻到家了。


    可怎麽辦呢,他吸口氣,覺著今天精神不錯就又接了一大堆任務。這次,他下定決定,一定要在一個星期內將瞬時記憶升級到三顆星!


    在朱雀國皇太孫殿下的字典裏,從沒有退縮一詞。


    不僅如此,學期器給出的任務裏,給他提供的背誦書單一次比一次變態,若不是周昀仁從小就研習過四書五經,隻怕也招架不住。


    這一回的書單麽……周昀仁上下掃了一遍,準確記在腦中,觸摸“退出”後,全息屏幕自動消失。


    因為學習器的非人鞭撻,如今初二的語文課本周昀仁早就倒背如流,所以上課時一般都不聽講,老師解釋的古文還總是出錯,他都裝作沒聽見,專心致誌在學習器全息屏幕上翻看文章。學習器使用起來十分簡單,與平板電腦差不多,觸摸屏,超級鏈接,一切現實網絡上查的到的東西它這裏都能查到,還有些現實網絡上都查不到的東西它這麽也查的到。基本上,周昀仁想看什麽隻要在搜索欄上鍵入關鍵詞就可以,到目前為止,他還沒有碰上在學習器上搜索不到的東西。上課時,他端正姿勢看著黑板,老師還以為他多麽認真聽講,事實上他看的是麵前的全息屏幕,因為除了他就沒人能看見這個學習器,他試了幾次發現沒問題後就堂而皇之在上課時開外掛了。


    “周昀仁,你知道《過秦論》是誰寫的嗎?”


    冷不丁被語文老師點將,周昀仁茫然地被同桌推了推胳膊站起來,四下一看才回過神來,糟糕,今天這堂課是示範課,他居然忘了。


    “呃……老師您能把問題再說一遍嗎?”


    “《過秦論》是誰寫的?”語文老師心裏打鼓,周昀仁可是他們班上語文最牛逼的學生,這個延伸問題要是他答不上來就沒人能答上來了。


    但周昀仁沒讓他失望,“是賈誼。”


    “對,正是賈誼。那你知道《過秦論》大概講述了什麽內容嗎?”何老師今天也是腦子發抽,看到教育局的副局在場,就想著要顯擺顯擺他們班過人的語文綜合素養。可出口之後又有點後悔了,現在哪個初中生會看《過秦論》,聽過就很不錯了,她真是想出頭想瘋了。


    然而周昀仁清朗果斷的回答鎮住了所有人,“《過秦論》是賈誼所寫的一篇史論,總論了秦的興起,滅亡及原因,提出了一個鮮明的觀點,“仁義不施而攻守之勢異也”。這篇文章一共有三篇,我認為其中寫得最好的是第一篇。秦孝公據崤函之固,擁雍州之地,君臣固守以窺周室,有席卷天下,包舉宇內,囊括四海之意,並吞八荒之心。當是時也,商君佐之,內立法度,務耕織,修守戰之具;外連衡而鬥諸侯。於是秦人拱手而取西河之外……”


    周昀仁是個學霸,還是個從古代穿越到現代的學霸,背書對他來說是家常便飯毫不稀奇。另外,作為皇太孫殿下,《過秦論》這種論朝代興衰因果的史論是黃太傅必選篇目,哪能沒有讀過,必須背過!加上最近的任務裏正要又有這篇文章,一不留神,他就被全部背誦了一遍。


    十分鍾後,所有人都傻了。


    “……坐,坐下。”何老師都沒通讀過全篇的《過秦論》,聽到這裏時腿都軟了。他試探地看了一眼坐在教室最後麵的矮冬瓜副局,腦門冷汗直冒,一陣心虛,隻會周昀仁的風頭也出的太大,要是回頭副局再出點更難的難題什麽的,這可怎麽辦。


    周昀仁對這些渾然不覺,隻是隨口背了篇早就學爛了的文章,有什麽。


    章遠遠隔著好幾人對他挑了大拇指,那意思——哥們,瑪麗隔壁的,你丫的太逆天了!


    周昀仁淡然一笑。


    下課後,何老師果不其然被副局挽留下來,一起在辦公室坐下,茶杯交錯之際攏起一臉的褶子,問:“剛才在課堂上背誦《過秦論》的學生是個什麽情況,何老師能否詳細和我們說一說。”


    教育局每年都要搞一些博政績的活動,上頭有命底下不能不從,這回也不曉得是誰突發奇想說要和京城的一所友好學校來一次國學知識競賽,趙光耀作為副局被頂上了負責人的位置,這幾天為了這件事頭疼的不得了。誰都知道京城的國學教育是華國最強的,優勢太大,他們榮城拿這個跟人家比不是找死麽,偏偏有人不怕死,非要往上撞,他有心挑選榮城幾所重點中學裏最出色的學生去比賽,可到現在都沒選出來幾個厲害的。國學,不僅僅是指語文要好,這些老師怎麽就是不懂呢?!


    但今天,他看到了功成名就的希望!


    “趙副局,剛才背誦《過秦論》的學生叫周昀仁,他是……”何老師洋洋灑灑說了一大篇,把周昀仁誇的是天上有地上無,但也留了餘地,說他剛轉學過來沒多久,自己對他的了解有限,知道的並不太多。


    即便如此,趙副局也十分滿意地點點頭,對身邊的三中教育處主任招招手,“把這孩子叫過來我看看。”


    周昀仁莫名其妙被叫到一大堆老師麵前,心裏有些不自在,但麵上完全不顯,皇太孫殿下的氣場一外放,那可是朱雀國一眾大臣都要心悅臣服的。如今這點排場,頂多讓他回憶了一把當初上朝堂的感覺。


    趙副局看他這不卑不亢、自信滿滿的樣子,更加滿意幾分,想了想撿了幾個問題問了,周昀仁對答如流,還附帶了一些自個兒的見解。當然說的還是稍顯粗淺,比起黃太傅當年與他討論的深度差了太多。可就算這樣,也足夠讓在座的這些教育界的名師和領導驚為天人。


    趙副局越問越高興,幾乎忘了對麵站著的隻是一個十五歲的初中生,最後卯足了勁想難倒他,問:“聽你的口氣《中庸》也是讀過的,慎獨自修那一段還記得嗎?”


    周昀仁稍稍一怔,自小他的大多數學問都是黃太傅教導的,可唯獨《中庸》這本是四皇叔親自教授的,尤其是慎獨自修這一段……還猶記得當年清風霽月、雲淡草長,四皇叔每天帶著他在別墅山莊的獵場裏打獵,在馬上做學問的那段時日。在幼小的周昀仁心中,四皇叔比皇爺爺風趣活泛,比父親威武俊美,自然而然就崇拜上了,還曾一度揣度四皇叔的行為起居,偶有模仿,向往成為他那般的男子。能文能武,溫雅中藏著風骨,淩冽中蘊含柔韌,穿的了鎧甲也端的起筆硯,無事不通,性情圓滑又不失本真,堪稱完美。


    豈料後來……


    周昀仁重生之後反複回想,盡管萬般不甘也早就想通各種關節,他死的那般突兀蹊蹺,那場火來的又那樣及時,漸漸的所有的線索和征兆都指向一個人——他最最敬仰愛慕的四皇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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