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決勝負雷聲大雨點小,芄娘飛個白眼,大家都老實了。


    沈俊沒回來,和他一起的兩位也沒音訊,以防萬一,芄娘還是決定去找他。因為破契符的原因,她法力受限,沈柔自發擔當起護花使者的責任,陪她走這一遭。


    幾人兵分三路,兩位女劍神要去打探的地方是錦州,人是從那裏消失的,從源頭打聽消息比較迅速;聞樊與溫如玉則決定前往陽州,隻有錦陽二州他們沒找過。


    蘇昊與蘇龍則留在巫州,尋找進階到劍師高階所需要的混元蓮子,而且沈俊若是沒事,定回甘棠閣,他們留下也好接應。


    三路人馬行動迅速。沈柔賴在蘇龍身邊,不停獻殷勤,用各種千金難求的美顏美體珍貴丹藥賄賂蘇龍,但蘇龍懵懵懂懂,一臉迷茫。沈柔敗陣,沒一會兒又施展出她引以為傲的駐顏術。一見新法術,蘇龍終於有一點反應,沈柔樂壞了,開始津津有味地講解。但蘇龍搞清楚駐顏術的作用後,興趣失了大半。沈柔意猶未盡,講完後還顯得戀戀不舍,頻繁問蘇龍聽沒聽懂,最後被芄娘暴力拖走的。


    留下五株虎爪草,其餘的用來跟芄娘換了煉凝元丹和固元丹的靈草,雖然不齊全,但總比蘇昊每一樣都要去找省時間。芄娘也大方,甘棠閣除了某些不能種植的草藥,什麽都不缺,不過芄娘也不是個吃虧的主兒,她幫了蘇昊這麽大的忙,作為回報,要蘇昊幫她找一株送子觀音草。


    “換個行嗎?”蘇昊蔫了。送子觀音草聽上去像某種靈草,其實屬於妖精一種,能幫助夫婦孕育子嗣。它像人參精,察覺到危險,會主動逃開,還很古靈精怪,為自保,常使出一些奇怪的幻術。這種幻術集天地靈氣,對生靈沒有任何傷害,一般修為越高越容易中術。


    “不行。”芄娘斬釘截鐵。劍神夫婦如今的修為已不適合孕育孩子,隻有借助送子觀音草。誰不知道這草難纏,好不容易有機會使喚蘇昊,她才不會手軟。


    蘇昊隻得無奈答應,和一群人告別,與蘇龍踏上去大仙女山的路途。據芄娘說,混元蓮子就生長在大仙女山裏。


    普天下劍師中階遠不止蘇昊一人,到達山腳時,已經聚了不少弟子,都是等待時機,前往尋藥的。大仙女峰巍峨險峻,山巔籠罩在白茫雲海與皚皚白雪之中。山上生長許多靈草,有些甚至已達上千年,大多都有法力深厚的妖獸守衛。巔峰之上玄機暗藏,險象環生,尤其午夜妖氣大盛之時,若是誤入大仙女峰,可謂十死無生,每日隻能在破曉之時入山,傍晚之前若來不及出山,務必要找到委身之所,日落之後,萬不能在山中亂走。


    能進入巫山境內,又能到達大仙女峰腳下,這些弟子都有點實力,蘇昊一眼望去,境界最低的就是劍師中階。山腳下大大小小生起了許多篝火,大多十來人成堆,有人在閉目休息,有人在啃幹糧,還有的在小聲交談,都等待第二日的破曉時分登山。蘇龍一出現,距離他最近的那群人忽然停下動靜,被雷擊般盯著他一瞬不瞬地看。這小片靜謐很快像微波般傳染開,熱鬧的篝火周圍一個接著一個安靜下來,最後安靜連成一大片,連閉目休息的也察覺到怪異,睜開了眼。


    來的有些晚,已找不到最合適的落腳點,蘇昊便找了一棵樹,準備在樹上呆一晚。蘇龍跟著他一動,恰如一顆石子跌入湖心,安靜的人們,忽然回神,騷動起來。


    “他是誰?”


    “長得真俊,該不會是醫聖吧?”


    “晚生有幸見過醫聖一麵,敢斷言,他不是。”


    交頭接耳聲不絕於耳,大多都在談論蘇龍的相貌。


    直到一位更有見識的長者說道,“他似乎已達劍聖境界!”


    這下,所有人都嘩然了,劍聖境界的高手全大陸就隻有那點人,早已經被大家熟知。他不是劍神,劍神的境界在劍聖高階,更不可能是青山掌門和四長老。難道又有誰家弟子神不知鬼不覺地達到了劍聖境界?


    眾人帶著好奇的目光打量蘇龍。蘇龍在蘇昊同一根樹枝上坐下,雙腿懸空,前後晃蕩,蘇昊從包裹裏取出幹糧給他,他高興地接過,啃一口就悄悄地飛速瞄一眼蘇昊側臉,暗搓搓地以為誰都沒注意。


    “小兄弟驚才絕豔,年紀輕輕就已步入劍聖境界,恭喜恭喜啊!”最先注意到蘇龍境界的長者走過來,滿臉堆笑地打招呼,“在下慕容春秋,小兄弟如何稱呼?”


    慕容春秋看中的是蘇龍的修為,劍聖境界,若是能邀入隊伍,獲得靈草的機會大大增加,至於蘇昊,在他看來境界太低,實在有些累贅了,他是多方權衡之後才過來的。既然決定邀請兩人,慕容春秋也不會怠慢蘇昊,話說完,馬上朝蘇昊抱了抱拳,沒多說話。


    蘇龍掃了他一眼,繼而歪著頭看蘇昊。


    莫容春秋沒得到答複,這才後知後覺,原來這兩人是那位劍師說了算?他猶豫了下,又問蘇昊,“兄弟怎麽稱呼?”


    “蘇昊,”蘇昊抱拳回道,“他叫蘇龍,這孩子年紀小,失禮之處還請慕容兄弟包涵。”


    “哪裏哪裏,”慕容春秋開門見山,“你們打算兩人結伴上山?”


    “我不介意你們加入我們。”蘇昊大方說。


    慕容春秋一怔,過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他的意思。


    “這個……”由誰加入誰是很重要的,他二人加入己方隊伍,意味著他們是替自己做事,尋得靈草如何分配主要也由己方拍板,若是反過來就全變了味。


    “或者,我要十顆混元蓮子,二十五對玄鳥蛋和玄鳥絲衣。”


    這些東西絕對不算少,光是玄鳥絲衣就已經很珍貴了,慕容春秋陷入沉思,許久之後點了點頭說,“如果能尋到的話。”這些東西湊齊了就給他,但湊不齊那隻能說明他運道差,沒辦法了。


    “自然。”蘇昊從樹上一躍而下,跟著慕容春秋來到他的篝火旁。


    慕容春秋一行來的早,占據的位置也好,地幹草厚,躺著十分舒服,蘇龍不多久就枕著蘇昊的腿沉沉睡了。


    一夜安全無事,破曉時,所有人都從睡夢中醒過來,整裝待發,準備向南啟程。


    蘇昊緊了緊背上包裹,給全隊下令說,“我們走北邊。”


    “北邊沒路通往山頂啊!”慕容春秋吃了一驚,沒路就意味著凶險,要想平安到達山巔當然要走前人開過的路。


    “你們要去山頂?”蘇昊也吃驚。


    “你不是?”慕容春秋覺得自己鬧了個烏龍,邀請的人居然不同路。


    “我要找靈草。”蘇昊說。


    “……”慕容春秋無語,說,“我們也是找靈草。”


    “哦,那走北邊。”


    “不是,北邊沒路,危險啊!”慕容春秋直白地說。


    “有路不一定代表不危險,而且一定代表沒我們要的東西。”蘇昊都要哭笑不得了。


    慕容春秋怔住,滿臉通紅,誰規定靈草一定長在山頂?而且南邊的路走過那麽多人,該采走的早被采了,這個道理他竟然現在才反應過來。


    蘇昊說完,率先去開路。北邊沒路是情有可原的,這裏尖銳怪石嶙峋,遍布各種各樣不知是否有毒的古怪植物,山壁陡峭,要想成功上山,必須不能碰到毒草,這就意味著落腳時需得萬分小心,不能踏錯一步。


    蘇龍有蜩翼披風,蘇昊每進一步,他跟一步,十分輕鬆,看著就像是蘇昊的影子一般。


    慕容春秋一行看著兩人的背影,默默覺得這兩小子真是初生牛犢不怕虎。


    “跟上啊。”蘇昊喊了聲。一行人舉步跟上,慕容春秋忽然見到前方一棵偽裝地像爬山虎一樣的藤蔓扭動了起來,那是綠妖藤,一種十分低級的還未開化的妖精,汁液有麻痹作用,它們就是以此來捕食。


    “小心……”慕容春秋還沒喊出聲,就見耀眼金光閃爍,再定睛時,漫天都是飄散的綠色藤蔓和草葉。


    “仙人催花?!”慕容春秋驚叫。仙人催花是鶯燕樓當家劍神絕技,風姿優美,出手毒辣,令對手上一刻還沉浸在如癡如醉的美景裏,下一刻就身首分家。許多弟子暗自模仿這招,但最多隻能學個半吊子。能做到一邊辣手摧花,殘肢血肉紛飛,一邊瀟灑欣賞風景,就知這人此招多麽精準熟練。


    但鶯燕樓隻收女弟子,此人必然不是鶯燕樓中人。慕容春秋又看向他手中武器,不由再次震驚,“全是脈靈?!”


    青山弟子都隻有一截脈靈,這人整把武器都由脈靈打造,也太奢侈了!


    蘇昊用九脈挑了挑已經被削去根係的綠妖藤,沒多做停留,繼續往上走,帶著渾厚真氣的一掌拍出,強勁風力吹出去,大片草葉齊刷向前倒去,露出石尖的一刹,蘇昊準確踩上去。


    眨眼就把慕容春秋一行遠遠甩了開去。


    “他太快,要跟不上了。”有人帶著顫音說,光是站在蘇昊走過的地方就左搖右擺,真不知道他怎麽還能行動如此迅速,要是滾進草叢裏,不死也得重傷。


    “跟不上也得跟!”慕容春秋咬牙,也感覺到很吃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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