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九思被抓住了!


    聽說,一起被抓住的,還有一個幾歲大的小孩。


    聽說,那是秦子臻唯一愛子。


    聽說......


    京城鬧得沸沸揚揚,不少人摩拳擦掌,心裏興奮不已,謝九思和秦澈都被抓住了,那麽秦子臻還能跑得遠嗎?


    不知他們的銀錢,能夠追回多少。


    難得的,文武百官同心一致,隻期盼穎川知府,盡快把人犯押送回京。


    一則,京中丟了錢財的人家不少。


    二則,可以消滅皇上怒火。


    需知,近些日子皇帝心情不好,早朝的時候,大臣們膽戰心驚,生怕一不小心,就被皇上盯上了,誰家沒有幾個小辮子,更何況,皇上罰人,哪還需要什麽借口,一個禦前失儀,就足夠讓人吃一壺。


    如今可以找到罪魁禍首,怎能不大放鞭炮,慶賀三聲。


    文武百官翹首以盼。


    胖子急得嘴上冒泡,秦子臻對他夠朋友,臨走還不忘給他們留下保障,謝九思被皇帝抓住,怎麽也要幫一把才行。


    然而,怎麽幫忙,卻成了一個問題。


    他和恒王世子就是兩個紈絝,說的好聽是世子,說的難聽是質子,京城誰又會賣帳。


    胖子急得如熱鍋螞蟻,拉住恒王世子商議,殺人、放火、劫獄,各種辦法想全了。


    這時謝九思也被押送京城。


    兩人屁顛的跑去城門口通信,暗想怎麽來個裏應外合。


    可是......


    看見牢車裏的人,胖子唇角抽搐。


    恒王世子糊了一臉,他說:“看,我就說吧,他們沒那麽容易被逮到。”


    牢車裏的人沒精打采,一副蔫了吧唧的樣子,嘴上還不停咕隆著:“我真的不是謝九思———”


    押送的人不以為意,這話他們聽得多了,那人休想欲蓋彌彰,知府已經查得清清楚楚,要不然哪敢把人押送京城。


    謝九思自從雙腿殘廢,盡管很少出門走動,但是京城裏的人,認識他的卻不少。


    那人分明不是謝九思,一幹官員傻眼了。


    然而,更加傻眼的還在後麵。


    牢車裏的犯人,一到了京城立馬告禦狀,他冤枉,就因為他雙腿殘廢,就因為他兒子幼小,憑什麽穎川知府不分青紅皂白就拿人。


    皇帝心裏氣呀,這都辦的什麽事兒。


    事情鬧得很大,冤枉了人家是實情,天下百姓都看著,皇帝心裏就算遷怒,也隻能把人放了。


    於是,穎川知府成了出氣筒,功勞沒撈著,惹了一身騷。


    皇帝臉色黑如鍋底,大昭境內又開始了大力盤查。


    沒幾日,東邊方向,出現了一個疑似秦子臻的人。


    又過了沒幾日,南邊方向同樣出現了一個疑似秦子臻的人。


    緊接著,再過了幾日,北邊方向,西邊方向,然後四麵八方,全部出現了一個雙腿殘廢,帶著小孩的富貴人家。


    胖子很不厚道地笑了。


    如此絕妙的計策,也隻有一肚子壞水的人才能想得出來。


    這時,京城誰還不知道,四麵八方雙腿殘廢的人,根本就是迷惑視線的疑兵之計。


    再想找到穎川知府押送入京城的那位男子,上天入地,居然沒了蹤影。


    啪!這一巴掌打得狠。


    秦子臻又一次把朝廷的臉麵踩在地上。


    皇帝怒火中燒,臉上火辣辣的疼。


    抓人,還抓什麽人,再抓一些喊冤的人嗎?


    時間過了這麽久,不消說,秦子臻肯定跑遠了。


    西北升起戰火,朝廷連連敗退。


    平西王舉兵謀反,朝廷雖然兵馬眾多,然而平西王也不逞多讓,西北又是他的地頭,占了天時地利人和,皇帝再也沒有心思顧忌秦子臻,一心放在朝政上。


    京城的氣氛,仿佛籠罩了一層陰雲。


    西北的戰事,像是一個不詳的開端......


    而這時,秦子臻一行人,早已經來到北方境內。


    連州之所以是一個三不管地帶,一是因為在邊界,二則是這裏屬於平原,周邊三個國家,誰都想要占領這個地方,可是,誰也不敢輕舉妄動,平原周圍,四麵環山。


    山勢陡峭險峻,成為一個天然屏障,攻打平原容易,硬碰硬,看誰兵力多,然而到了山裏就難辦了,每個國家都擔心,前腳攻打了平原,後腳被人占便宜。


    於是,漸漸的,這裏無人理會,沒有王法,沒有約束,形成了一個三不管地帶。


    連州人口雜亂,住得不僅有當地土著,還有各國流民,以及強盜和罪犯。


    他們不信奉什麽禮儀教誨,誰的拳頭大,誰就是贏家。


    這裏有著最原始的血腥與殘酷。


    這裏的人,不會讀書,他們從小就會坑蒙拐騙,十歲大的孩子就會殺人。


    一路上,秦子臻遇見幾出騙局。


    經過連州的商隊熟門熟路,自是不會上當受騙。


    可是,麵對那些生手。


    小孩子可憐,博人同情,花樣百出設計騙局。


    隻要有人生出憐憫之心,那麽,等待他們的,將會是盜匪的到來。


    隻要在這裏生存過的人,都會變得心如鋼鐵。


    隻萬幸,這裏的強盜自有一套規矩,他們不會殺雞取卵,一般情況下,隻搶劫,不殺人。


    要不然,再多銀錢,也不會有人挺身犯險。


    “抓住他,別讓他跑了。”一群人追著一個□□歲的孩子,往他們所在的方向疾跑而來。


    “大爺,救救我吧。”孩子小臉汙髒,身上還有鞭打的痕跡。


    秦澈窩在謝九思懷裏,一雙明澈的眼睛透亮,隻有單純的好奇。


    謝九思撫額,忽然覺得爹難當,小孩看見這樣的場麵,不是應該害怕,不是應該同情嗎?秦澈的反映讓他心驚。


    秦澈依舊天真無邪:“爹,你看他們真沒用,一個小孩也追不上。”


    謝九思蹙了蹙眉:“這個孩子受了傷。”


    秦澈睜大眼睛:“爹,你別上當受騙,父親說過,這是假的,那位哥哥肯定跟強盜是一夥人。”


    謝九思無語,瞪了秦子臻一眼,他是怎麽教導孩子的,盡管不會被騙是好事,可也不能沒了仁慈之心,緩緩道:“沒有確定之前,你又怎麽知道他和強盜是一夥,如果這孩子真的需要幫助,豈不是鑄成大錯,一條鮮活的生命,因為你的猜疑而逝去,你的心裏會難受嗎?”


    “這......”秦澈思考了片刻,無辜道:“可我還是覺得這位哥哥在騙人。”


    謝九思望天:“......”


    秦子臻哈哈大笑,讚揚道:“好樣的,以後放你小子出去,不怕被人騙了。”


    謝九思白他一眼,正欲反駁,剛才還滿身傷痕的孩子一躍而起,褲管裏居然藏著一把鋒利的匕首,追逐他的幾名惡棍,瞬間轉身為土匪。


    “嗚———”地一聲號角響,躲藏在土坡下麵的強盜一擁而上。


    秦澈得意地笑了:“爹,我沒說錯吧。”


    啪!謝九思的臉,輕輕被打了一下。


    他自然知道這個小孩不簡單,教育秦澈,也是為了讓他懂得仁愛,他不希望秦澈太過冷情,這個世道,不管好與不好,仁愛總是占了理,罷了,反正秦澈還小,以後慢慢教導也來得及。


    卻不知,謝九思教導他君子禮儀,教導他儒家思想,教導他馭下之術,以及怎樣成為一個芝蘭玉樹的世家公子,。


    秦子臻卻教導他怎樣鑽空子,怎樣做一個偽君子,怎樣把利益最大化。


    總之,效果是喜聞樂見的。


    那孩子撲了上來,刀鋒對準離他最近的一名侍衛。


    侍衛眼也不眨,一腳踹過去,孩子能有多大力氣,匕首脫手而出。


    強盜頭領一聲吆喝:“兄弟們,上。”


    兩方人馬,很快打了起來,一群烏合之眾,對上一群訓練有素的侍衛,結果不消說,隻不過片刻時間,強盜心裏就明白,他們是踢上鐵板了。


    侍衛速戰速決,徑直將人綁了起來。


    張守拿著刀,架在強盜頭領的脖子上,麵無表情地傳達世子爺的吩咐:“搶劫。”


    強盜頭頭欲哭無淚:“大老爺,我們真的沒錢,有錢還來搶劫嗎?”


    張守嗤笑:“你是強盜,不搶劫幹嘛,廢話少說,要錢還是要命。”


    強盜頭領麵目猙獰,這句話一直都是他對別人說,今日反了過來,他心裏的差落很大。


    張守拿刀晃了晃,離他的脖子更近。


    剛才假裝受傷孩子哭道:“你們別害大當家,他是好人。”


    周圍侍衛轟然而笑,這孩子真逗,強盜是好人,頭一次聽說。


    張守道:“小騙子,我可沒說要殺他,拿錢贖人,我的價格很公道,一人一千兩。”


    “你幹嘛不去搶。”有人憤怒的吼叫。


    強盜頭頭一臉絕望。


    小騙子嗚嗚嗚嗚真的哭了。


    張守轉頭看向世子,等待下一步吩咐,小騙子哭得很可憐,說實話,沒有人心裏同情,一路上見到的騙子太多了,殺人的時候可不見他們手軟。


    秦子臻問:“說說連州近日的情況。”


    強盜頭頭仿佛看見了希望,立即唾沫橫飛。


    秦子臻這時才知道,前些日子,平原上來了一群陌生人,不僅搶了最大的一個強盜團夥,還把人家的地盤給占了。


    經此一事,強盜首領的威嚴受到質疑。


    下麵的嘍囉各自為政,走的走,散的散,二首領帶了一批人重新組建了一個團夥。


    三首領不服氣,領著他的人,又去搶了一塊地盤。


    剩下的強盜,有人忠心耿耿,繼續跟著大首領,也有人幹脆自立山頭。


    厲害強盜,幾個團夥搶著要,不厲害的,例如他們,就像是一盤散沙,隻能四處搶劫,碰碰運氣。


    秦子臻等人衣著光鮮,一路招搖,並且還是生麵孔,一看就是肥羊。


    隻可惜,誰也沒有想到,他們眼中的肥羊那麽能打,明明隻有三十幾個人,居然不費吹灰之力,轉眼就把他們六七十人打趴下。


    謝九思心頭一喜,強盜口中的一群人,是否會是阿臻派來的人?


    秦子臻心情不錯,搶劫、占山頭,確實是他的風格。


    不過,他自己心情清楚,他的手下再怎麽厲害,畢竟人數有限,不可能搶占一個山頭,其中肯定有小九外祖的人手。


    謝九思笑了笑:“軍裏的事情,還是讓他們自己去磨合,看樣子效果不錯。”


    秦子臻深以為然,他的手下,雖然訓練得不錯,說穿了,也隻是一群沒有上過戰場的散兵,外祖留下的人就不一樣,他們一個一個都是上過戰場的將士。


    有差距,就會有爭鬥,強行把他們按在一起,矛盾隻會越來越大,還不如讓他們在日漸磨合中慢慢相處。


    沒有主子的指揮,他們隻能自己拿主意,秦子臻以為,應當是他的屬下更勝一籌。


    謝九思淺淺一笑,不置以任何言語,廢話,上戰場,他敢肯定外祖的兵絕對以一敵十,但是,當土匪......


    恐怕,為了搶占這個山頭,那群正直的將士,心裏糾結了很久吧!


    果然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換了從前,這樣的事情,王掌櫃絕對不會讚同。


    但是,強盜搶也搶了,地盤占也占了,可想而知,思想的交鋒上,還是阿臻訓練的手下占了上風。


    被綁的強盜傻眼了,這次他們不僅踢到鐵板,聽他們的對話,來頭似乎還很大。


    秦子臻並沒有為難他們,隻讓他們前麵帶路。


    強盜頭子心裏一喜,眼珠子亂轉開了,隻差點沒指天發誓想要投靠。


    秦子臻懶得理他,給顆棒子給顆棗,先把他的胃口吊住。


    強盜他是肯定會收攏,隻不過,目前時機未至,區區七八十人,他還看不上眼,太容易得到的東西,總會不知珍惜,想要投靠他,必須先拿出誠意,並且還要經過考驗。


    有了他們帶路,一行人少走了很多彎路。


    天後天,一行人來到連州邊緣,背靠一座大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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