條件商量好的當天下午,淩臻直接帶著淩清出去買了一幹日常用品就住進了病房隔壁的房間,又給了林家二伯電話說不回去了,與此同時也從套間的兩位特護的閑聊中聽說了那位素未謀麵的營養師因為玩忽職守被直接革職的消息。


    張建然的動作出乎意料地快,第二天一早就過去給自家愛人簽了約,直接將之前兩人約定好的三個條件都辦得妥妥的。


    “走吧,你再看他也不會醒的。”淩臻沒好氣的看著一大早就過來敲門,打擾了自己練符時間的人,當著張建然的麵珍而重之地將簽好的合約放進了病房中保險箱,密碼他在昨天就已經重新設置過了。


    “你不知道這時候你作為主治醫生應該體諒一下病人,主動讓出空間給我們單獨相嗎?”張建然也毫不客氣反駁。


    他算是看清楚了,這個淩醫生智商高是高,可情商太低,每句話都能將人氣個半死。真不知道他工作一年是怎麽混過來的。


    “如果她隻是個普通病人的話,我很願意遵循你的要求。”淩臻對於這個人仍是一如既往地直接,直接到能讓人恨得牙癢癢。


    “不是普通病人又怎麽樣,她現在這副模樣難道還能爬起床傷人嗎?”張建然很心疼,不過一個月的時間,自己曾經體態豐腴還老嚷嚷要減肥的愛人就已經瘦到皮包骨頭的程度了,這副弱不禁風的模樣就算醒過來了怕是連床也起不了吧?


    聽到這樣一點都不專業的回答,以往隻動嘴不動口的淩臻也忍不住翻了個白眼,直接就將人從病房中推了出去,關上房門:“你沒去過災區,根本就不知道這種病毒的可怕程度。”


    “你應該慶幸你愛人到現在為止還維持著這副昏迷不醒植物人的模樣,一旦她醒過來絕對是不見血不罷休。哦,不,就算見了血也不會罷休,除非死亡,否則沒有什麽能阻止她追尋血腥的步伐。”這一世感染了所謂病毒的人雖然與修真界那些修煉時走火入魔的人在很多地方都不盡相同,但沒理智、嗜血腥這兩點卻沒有絲毫的區別。一旦床上這人醒過來,淩臻幾乎可以預見到若是不能直接將其滅殺之後的可怕程度。


    “另外,好走不送,以後要來的話麻煩請提前一天給個電話。我想這點電話費張大老板應該不會舍不得吧。淩清送客!”


    聽見淩臻叫自己,原本在隔壁房間被自家師父勒令規規矩矩打坐的淩清立馬就站了起來。


    一向習慣了無拘無束生活的他哪裏受得了一晚上這般地盤坐,之前有淩臻在身邊拘著,他能時不時偷偷睜眼看看那個人還不覺得難受,張建然來了之後淩臻要出房間待客之後他整個人坐在舒適柔軟的榻榻米上簡直如坐針氈,一刻都呆不下去。這番一聽到淩臻的聲音,歡快地三兩下就蹦躂了出來,抿著嘴,看了明顯一副不耐煩表情的淩臻一眼,也不說話,拖著張建然的胳膊就往樓下拽。


    看到自家蠢徒弟迅速執行自己的命令,初任師父一職的淩臻表示很舒心,自己的眼光手段都是頂呱呱地好,瞧,這開始連話都不會說的傻徒弟現在不是聰明多了,真心給自己點三十二個讚哇!


    這人似乎已經完全忘了自己所謂的手段完全就是每晚將徒弟安置在沙發上,打開電視,讓其陪自己認認真真地追完每天必看的八點檔。


    “我需要你一個承諾。”張建然畢竟是商人身份,付出了那麽多,不收回點什麽哪會甘心,臨被拖出門前來著這麽一句。


    淩臻本來還好笑地看著自家徒弟和張大有錢人玩著拔河遊戲,聽到這句話再看看張建然臉上從未有過的認真表情也不由偏頭仔細考慮了一下,才道:“我無法保證能不能治好你的愛人,我隻可以答應你,再沒有十全的把握之前,我可以保證絕對不會讓她醒過來。”


    醒來即意味病毒的爆發,而一旦造成血案,縱使張建然在這個體製內再神通廣大也是維護不了一個身懷感染性極強的病毒,還嗜人血吃人肉的殺人魔,或許如果有關部門反應再慢一點的話,這個城市便將成為第六個災區。


    縱使對這個答案很不滿意,張建然也隻能點頭,看了看還拖著他的手一個勁往外拽的人,臉色就不禁黑了:“叫他鬆手吧,我自己出去。之前給你的那張名片上麵有我的私人電話,一旦有事發生,我希望能第一時間得到消息。”


    最後一句話張建然說得極輕,誰都知道那句‘有事發生’代表什麽,顯然,縱使是淩臻的保證也不能讓他絕對放心。


    淩臻點頭,口吻很醫生:“作為病人的家屬,你這個要求很合理。”


    張建然走後,淩臻將昨晚才設計出來的食譜交給保姆朱玉:“朱嫂,以後就照這個單子安排一日三餐,你問問屋子裏麵其他兩人要不要吃,若是想要另外單做的話,你就做上兩份就好了,做好之後叫輪班的值班特護送去我的房間。你看看還有什麽問題嗎”


    朱玉掃了一下單子,發現上麵都是自己之前從未見過的菜名,什麽“子午當歸粥”“夏蓮榆葉菜”,連聽都沒聽過好嗎?連忙出聲喚住要上樓的淩臻,期期艾艾出聲:“淩醫生,這上麵……這上麵的菜我……我都不會。”一句話幾經艱難才說完,朱玉覺得作為一個專職做飯和打掃衛生的保姆自己說出這話真的很沒出息,可不說又不行,通篇單子上麵竟沒有一道她會做的菜。


    “哦,你不說的話我還差點就忘了這事了,這幾道菜確實很少人會。”淩臻頓時停住了步伐,亦步亦趨跟在他身後的淩清好險沒撞上後背,“這樣吧,中午你先將就著做著,晚上我會把做法和用料都詳細列在一張單子上給你,明天之後你照著單子做就行。對了,今後上樓照顧病人的事情就都讓周曉梅做吧,那些菜的作料比較難買,做起來也會很麻煩,衛生的事情你就不用負責了,那份活就讓錢娜幹。”吩咐完之後就一把牽著淩清的手上了樓。


    淩清咧著嘴,低下了頭,嘴角劃過一絲狡猾的笑容,眼睛死死定在兩人握在一起的兩隻手上麵,被淩臻握在掌心的食指還時不時動一動,一發現身前的人有任何動作立馬就安靜下來裝乖小孩。


    一直等到倆人都進了房間,淩臻才放開自家乖徒弟的手,從新買的行李箱裏麵拿出兩把昨日下午買回來的百年桃木劍,仔細打量了半晌,才動手拿出了把刀子順著桃木的紋路,灌輸真氣一刀切了下去。


    這個世界的符門已經落寞到隻能用來裝神弄鬼安宅居的地步了,且符籙大都是描在符紙上,整個市麵上竟然一塊適合刻畫符籙的桃木,相反,用來裝飾和跳大神的桃木劍倒是不少,且價錢不一。十年桃木劍最便宜,都是些做給小孩子的玩意兒,一百塊錢就能買一打。上了三十年的桃木劍就比較值錢了,一打基本能賣上上千塊,五十年的桃木劍則是前者的兩倍,而上百年的桃木劍幾乎可以說是一劍難求,一萬塊也未必能買得上。


    淩臻比較幸運,尋了一家老店,手上的兩把都是店裏頭積壓了多年的老物件。符門沒落,而驅鬼作法更是被批為邪教一流,店裏的生意也不好做,兩把將將過百年的桃木劍竟製成十年也沒能賣得出去,上麵因為謹慎起見店家也沒有刻畫任何符籙,這倒是省了淩臻很多事情。


    兩把臂長的桃木劍用刀子斷了,削製好的話基本可以製成一打用來刻畫符籙的桃木塊。


    用桃木塊作為符籙的載體除了要比描畫了符籙的符紙效果好,靈氣足之外,還有一個好處就是可以重複使用。符紙基本是畫完即作廢,但刻畫在桃木上的符籙若是效果不好或是符畫錯了的話,隻要將朱砂浸進去的那一層削下去就仍可以用。以淩臻這種初學者來說,因其功力有限,刻畫的符籙基本隻會停留在桃木最上麵一層,一塊2公分厚的桃木就已經足夠反複刻畫上百次了。


    淩清聚精會神看著端坐在書桌前,手腕懸筆專心致誌在桃木塊上麵刻畫著一些他看不懂的符號的人。那人瑩白的鼻尖已經冒出了細密的汗珠,凝聚在一起似乎就要滴落下來。


    淩清的目光死死盯著那粒降落未落的水珠,喉結不自覺地開始上下浮動,剛喝完半杯茶水的嗓子莫名其妙就又覺得渴得不行了。


    淩臻疏導著自己體內僅存的靈氣,控製著將其凝聚在筆尖,懸著筆,在平滑的桃木上落下最後一筆。筆尖劃過,留下菲麗至極的色彩,無頭無尾的符籙在瞬間閃過一道極強的紅光,將專心致誌看著淩臻凝聚在鼻尖的水珠的淩清刺得反射性地立即閉上了眼。


    淩臻沒注意到淩清的反應,目光死死落在那浸透了半塊木身的符籙上麵,半晌才大笑出聲,那副神采飛揚的模樣看得對麵的淩清雙目幾乎要發出光來。


    這是他刻畫得最順利的一次符籙,盡管不過一貼便將他身上僅剩的靈氣都掏了個趕緊,但事實證明他絕沒有吃虧,隻要將這塊聚靈符作為陣眼,再配以三貼符紙製成的符籙,在這處方寸之地布置上聚靈陣法,接下來一年的時間,他的修煉絕對能比之前快上好幾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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