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了,這個時候,大家應該都在大屋裏聚著,準備給莫拉特送行。


    “爸爸,媽媽。”


    進去之後,看到了大家圍坐在一起——實際上是趴伏著——諾蘭向伊莎貝和莫拉特打招呼。


    “諾蘭,快過來,讓爸爸再好好看看你。”


    莫拉特看到自己最疼愛的長女,立即站起了身,招手讓她過去。


    “不要說得好像是回不來一樣啊!”諾蘭笑著走了過去,和父親擁抱了一下。


    從另一個角度來說,一個十八歲的男人,能養活這麽一大家子,也著實不易,是個有擔當的男子漢。有很多人馬族的女人並不是生性就喜歡換情侶的,而是因為要養活自己的孩子,不得不如此。


    處於附庸種族的人馬一族,本來獲得的資源就不多,再加上一多半都要交給人口占少數的白色人馬族精英,剩下的物資以原始社會公平分配的方式人人有份,但是未成年的孩子卻是隻能分到很少的一部分,作為母親的女性,隻能與多個男□□往來獲取更多的食物——這也是整個族落鼓勵女性與更多的男□□往,提高生育率的一個措施。


    諾蘭很難評價這樣的舉措,因為不同的社會環境和人文道德觀,會帶來不同的結果。


    時常作為炮灰去送死的半人馬一族,實在是不得不用種種讓人覺得有些難堪,甚至都不見得會有多大效果的措施來增加人口。


    莫拉特抱了抱自己的長女,然後道:“據說這次是真正的開荒,由精靈王國的兩位公主和一位王子帶隊,光是精靈戰士就有近二百名,半精靈也出動了同樣的人數,森林矮人也派出了近百人。”


    諾蘭心中暗歎——公主,王子,這兩個詞,離自己好遙遠啊!不過想來,精靈族都是那副鳥樣子,公主和王子什麽的,也就是血統與眾不同吧,這就像前世的地球上一樣,英國王子或者日本天皇之類的人,甚至大清國的皇帝,也不見到就比普通人帥氣到哪裏去。


    對於精靈一族,諾蘭在一歲多的時候就見到過了——每年都要有的探索行動,精靈王國都會派人來征調人手。第一次見到精靈族的人,諾蘭還驚為天人——那臉龐,隻能用“精致”兩個字來形容啊,前世再美的明星,也比不上人家的一個側臉啊!


    但是見多個幾次,而且發現精靈族人人都是如此,那顆激動的心也就漸漸平複了——最關鍵的是,這些精靈一個個臭屁的要死,就算是再美,性格讓諾蘭討厭,她也就不會再拿精靈們當一回事了——由此可見,就算是穿越回中國的古代,那樣的等級森嚴的中央集權製王朝,也一樣會讓諾蘭不爽。


    隻可惜,就現在的諾蘭來說,她是沒指望再回到地球,回到中國去了——就算回去了,難道去當被人放在解剖台上的研究物嗎。


    伊莎貝這時也道:“諾蘭,這一次如果開荒成功,可能我們全族都要搬遷了,你是家裏的老大,到時候也要辛苦一下,幫著族裏一起搬家了。”


    諾蘭點點頭,一旁的老三,也是次女,伊蓮道:“為什麽矮人這麽少?”


    莫拉特道:“雖然人數不多,但據說來的矮人都是森林矮人裏最好的工匠——開荒之後,就地築城,這活兒矮人最拿手了。”


    莫拉特一邊說著,一邊牽著諾蘭的手回到家人中間,拉著她一起坐下,然後凝視著諾蘭,半晌才道:“我的諾蘭,我的寶貝,明年你可能就要找個配偶了,我沒什麽好送的,你喜歡弓箭對嗎?我把我最好的一副弓箭送給你。”說著便伸手從一邊靠著牆的地上拿起了一張弓和一把箭矢來,遞給了諾蘭。


    但是諾蘭顯然被他前半闕的話嚇倒了:“什麽?明年?明年我才六歲呀!”


    莫拉特看著諾蘭,臉上浮現出一股哀傷:“這一次是真正的開荒,我們人馬一族的傷亡肯定會很大,為了盡快提升人口,也隻能提前讓你們選擇配偶了。”


    伊莎貝伸手摸了摸諾蘭的“馬背”,悠悠地道:“我的諾蘭,你也長大了。你不必擔心,你比別人都長得……呃……健康,發育良好,你一定沒問題的。”


    諾蘭很討厭有人摸自己屬於“馬”的那一部□□體,即便是親密的父母弟妹——這部位的碰觸,總是讓她感到自己不是一個“人類”。


    諾蘭挪開兩步——四條馬腿,橫向移動是很難的——到另一邊較遠處伏下,低著頭道:“有用嗎?我連月事都沒有來。”


    伊莎貝道:“沒關係,到時候我們會給你爭取到生命泉的泉水的。”


    生命之泉,並不是什麽傳說中那能起死回生的靈藥,而是能讓精靈一族的人提前性成熟的泉水,有點像《西遊記》裏女兒國的子母河。不過這種藥水向來是精靈們用的——精靈的壽歲悠長,隨隨便便活個上千歲不成問題,他們是用這泉水來刺激生育的。


    生命越是悠長的種族,生育率就越低,不然這世上還不都是精靈的天下了!


    所以這生命之泉,是對精靈一族至關重要的東西,是他們延續種族的希望。而像與精靈同屬於一個大的同族的人馬族(大致意思,也就是人類與猿猴的的差別吧),也可以通過喝這個東西來刺激生體的發育。隻不過人馬族的生育率要高得多——當然了,人馬族的壽命也沒有那麽長,也就一百多年吧,和人類差不了多少。


    不過現在的半人馬族,平均壽命還不到四十歲——太多的人在各種探索和巡視行動中死去了。而且,人馬族的醫學水平,幾乎可以說是零,他們全靠自己身體的抵抗力和一些連治愈術都算不上的初級愈合術來與疾病傷痛抗衡,所以就算是女性,也鮮有活過五十歲的——簡陋落後的生育條件和衛生條件,女性得病率也不代。


    如果不是因為莫拉特時常能分到比較上等的東西,伊莎貝一樣也不會生活得這麽優渥,得了病也能很快有草藥治療。


    但從另一方麵說,諾蘭之所以打定主意要逃走,也有一些這方麵的原因——就算是接受這個壽命


    當然,以伊莎貝,或者說以半人馬族的眼光來看,一個女性成年了,就可以接受種族裏的各種優待,而且會接受所有人的祝福,並且有無數的男子圍著她獻殷勤,地位也是水漲船高,這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所以大家都沒有發覺諾蘭其實另有所想,別有所思。


    一頓餞別的飯,帶著離傷,但諾蘭卻是心不在焉——誠然,父親要去冒險,她也是為其擔心的,但她更擔心的是自己。


    ——隻有不到一年的時間了嗎?


    在自己的房間裏,諾蘭徹夜無眠——如果真的等安頓下來了,那就很難離開了吧!


    族裏的男人們組成了十數支的巡邏隊,不分晝夜地在村落之內和外麵來回巡視,村內的兩支巡邏隊,諾蘭還可以躲開,甚至於村外的五支隊伍都能避開,就連拉達也能做到這一點,但是在危險標識之外的一段緩衝區,那裏起碼有十支以上的巡邏隊,來回巡視,起碼以諾蘭現在的本領,是萬難躲開所有巡邏隊的。


    而且可想而知,一旦到了親的地方,隻怕巡視的力度和密度還要加強,到時候自己該怎麽逃走?


    自從穿成人馬一族,諾蘭就打定主意要離開這裏——外麵的那個森林,哪怕都是魔獸,哪怕她會被殺死被吃掉,她也不願意在這裏過“人馬的生活”。


    外麵的世界,對於諾蘭來說,並不僅是自由,而是她可以擺脫“人馬”這個身份的認定,可以自欺欺人地把自己當成一個人類活下去。


    透過小窗,看看外麵那一輪比地球上更大的明月,再回頭看看自己那後半段身體,諾拉忍不住就想落淚——穿越過來這麽久了,她依然對“半人馬”的這個身份感到難以接受。


    這與種族歧視無關,這不但是對自己身份的認可,也是對前世世界的懷念。


    或許離開父母,他們會傷心,但是畢竟還有這麽多兒女在,並且在死亡率這麽高的半人馬一族裏,誰對誰的死亡也都能勇於麵對了。


    就好比伊莎貝的父親和哥哥,以及莫拉特的兩個弟弟,都在巡邏和探索中戰死了,甚至於他們的後輩,也有戰死的——如果按莫拉特白天所說的,或許拉達也會在明年就加入巡邏隊,被迫提前成人吧。


    莫拉特的身材就比其他的族人高大,而諾蘭和拉達明顯繼承了父親的基因,不像伊蓮、露汀身材就嬌小了許多,明顯是更繼承了母親的基因,所以拉達也肯定會像諾蘭一樣提前舉行“成人儀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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