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君裔和蘇悅抽了個時間,去了一趟肖正中和李玉蘭所在的那個小村莊。


    肖正中和李玉蘭住的是一座比較古老的房子,裏麵裝修比起一般村民要好一些,卻也並不奢華。


    房子外麵還有院子,院子裏種有花草,還種有一些青菜。


    蘇悅和莫君裔進入院子的時候,肖正中正在給菜地鋤草。


    本來來之前蘇悅是想給肖正中打聲招呼的,但是打了幾次電話都沒人接聽,蘇悅也隻好作罷。


    午後的陽光帶著紅光,灑在衣著平凡的肖正中身上,他專心致誌的鋤草,蘇悅不知道他是否聽到他們的腳步聲,辛勞的身影,並沒有因為他們的到來而停下。


    一切看起來是那樣的美好,午後暖洋洋的陽光,安靜的院子,辛勤勞作的人。


    呆呆站著,蘇悅輕聲呼喚,“肖叔叔。”


    一直以來,蘇悅都是這樣稱呼肖正中,她知道肖正中並不喜歡她,但是為了母親,他也是做足了表麵功夫,多是對她淡淡微笑。


    肖中天聽到聲音,轉過身來,看到立在門口的蘇悅和美得炫目的莫君裔,“進屋吧。”


    聲音並不熱絡,但是,蘇悅卻感覺到了真誠。


    如果肖中天表現得很熱絡的話,她一定會覺得那是裝出來的,還好,大家都心照不宣,沒擺出客氣的模樣來。


    倆人往裏走,一邊走著,蘇悅還一邊觀察著院子裏的花花草草,感受著生活的簡單與恬淡。


    曾經,她也有過這樣的想法,老了之後和心愛的人,一起住在人少又空氣好的鄉間,每天種種花,淋淋菜,有空身體又健朗的話,來個短途的旅行……


    如今她已為人妻,不知道以後老了會不會有這樣的機會。


    蘇悅一路往裏走著,思緒同時在蕩漾,莫君裔對院子的所有東西都不感興趣,唯一讓他注目的,是他的小妻子。


    深深的看著身畔的人兒,莫君裔甚至連肖正中也沒給予‘關注’。


    “這都是些野花兒,不過卻深得我的喜歡,生命力頑強,好幾天不淋水也不會死去。”不知什麽時候肖正中已經站了起來,看著走過來的倆人,淡淡說道。


    肖中天仿佛在自言自語,他也沒想著要誰搭腔,沒等蘇悅開口,他下一句話已經說了出來,“進去看看你媽吧。”


    說完,再次不等蘇悅有所反應,旋身往屋門走去。


    即將見到好些日子沒見到的李玉蘭,蘇悅有些緊張,莫君裔第一時間感覺到了,握著蘇悅的手緊了緊,寵溺的看著蘇悅,“有什麽話放開了說,咱媽一定很想聽。”


    聽莫君裔嘴裏說出‘咱媽’二字,蘇悅一開始有點愣,反應過來的時候,眼眶已經在發酸了。


    她幾乎要忘了,如今能喊她親媽一聲‘媽’的,除了她自己,還有身旁的男人。今天,她就是為了倆人已經結婚的事來的,以後雖然還會再來,卻肯定不會是常來了。


    主臥房裏,李玉蘭安靜的躺在床上,她雙眼睜開著,卻沒有焦距。


    “玉蘭,你天天念叨著的人看你來了。”先一步進門的肖正中已經去洗了手,一邊說著一邊走到床邊,熟練的扶李玉蘭坐起身,給李玉蘭身後的床頭櫃放上一個枕頭,能讓李玉蘭坐得舒服些。


    李玉蘭坐好之後,肖正中就坐在她旁邊,仔細的給李玉蘭按摩起來。


    植物人需要日複一日長久的按摩,這一點蘇悅是知道的,畢竟植物人不像平常人那樣能走能動,他們就整日躺在床上,對一切一無所知,整日不運動的話,肌肉會很快萎縮,就算以後會醒過來,身體方麵也已經不行了。


    李玉蘭原本消瘦的臉蛋,多了幾分紅潤和飽滿。


    從李玉蘭的情況來看,肖正中把她照顧得很好。


    “肖叔叔,讓我來吧,”蘇悅走上前去,站在床邊,“……我想和我媽說會兒話。”


    “嗯,你來吧。”


    肖中天移開身,同時告訴蘇悅怎麽用力,怎麽按摩。蘇悅很快就學會了,肖中天看了一會兒,才放心的離開。


    經過莫君裔身邊的時候,肖中天終於開口對莫君裔說話,“莫先生,不嫌棄的話和我下盤棋如何?”


    “可以。”


    莫君裔知道蘇悅有話要單獨和李玉蘭說,畢竟是母女,有人在場的話,蘇悅肯定不好表達情感。肖中天率先走了出去,莫君裔幾步走到蘇悅身後,從身後抱住她。


    “悅悅,你還有我。”


    聲音帶著隱隱的嘶啞,蘇悅知道莫君裔心疼她的難過,昨晚他甚至抱著她,懇求她不要來這兒。


    可她怎麽能不來呢?看到母親她定然會感情波動很大,可是,她想要親口告訴母親,她結婚了。


    她和莫君裔結婚了,從今以後她有了可以依靠的人,有了可以相伴一生的人。


    他們會有新的生活,她希望能夠得到母親的祝福……


    蘇悅用一隻手按住腰間圈緊的大手,“裔,我沒關係,別擔心。”


    “嗯。”莫君裔應了一聲,親昵的用臉蛋蹭了蹭蘇悅的臉,輕輕在蘇悅臉頰上烙下一吻,這才離開了。


    莫君裔不知道的是,他的身影在門外剛消失,蘇悅的眼淚已經止不住的落下。


    ……


    肖中天和莫君裔廝殺了一盤棋,蘇悅才從房間裏走出來。


    漂亮清純的小臉蛋未見異樣,隻是大眼卻紅紅的,一看就知道是哭過了。


    莫君裔心口驀然狠狠一疼,立即站起身,迎了過去。肖中天看莫君裔如此緊張蘇悅,也僅僅是看了一眼,臉色平淡。


    蘇悅有點不好意思,在莫君裔溫言細語詢問的時候,推開莫君裔,“我沒什麽事兒,你繼續下棋。”


    “不如我們出去走走,吹吹風?”


    莫君裔輕聲哄著,蘇悅搖搖頭,徑直走過下棋的桌子那邊去。


    莫君裔隻得跟了過去,在蘇悅的示意之下,繼續和肖正中下剛開始的第二盤棋。


    “不好意思,我贏了。”第二盤棋結束,肖正中淡笑著說道。


    前一局是平局,其實這一局莫君裔其實可以贏的,肖正中明白,莫君裔心思全在蘇悅身上,所以才輸了。


    這一局,他是勝之不武。


    莫君裔似笑非笑,“客氣了,是我不好意思。”


    他無心戀戰,否則這一局會再度廝殺得雙方皆是片甲不留。


    “棋逢對手,是一件非常不容易的事,說起來可能你們不相信,我這一輩子,對下棋情有獨鍾,卻一直是獨孤求敗的狀態。直到今天,才有遇上對手的感覺。”


    和莫君裔下棋,是一種酣暢淋漓的廝殺過程。


    就好像倆人都帶著千軍萬馬,又像是倆人在單打獨鬥,這是一場冰與火的較量,你欲置我於死地,我也教你鑽入死胡同。


    兩不想讓,竟然沒有勝利的一方。


    “下次有機會,再較量一番。”


    此話一出,意思再明顯不過。


    莫君裔不想再和肖正中‘廝殺’了,就算對方還想再繼續,他卻已經沒了心思。


    如今他滿心滿眼都在身旁坐著的人兒身上,隻想好好的嗬護她剛剛傷心難過過的心房,捧在手心裏好好哄著。


    對方的感覺,他無暇顧及,也不想理會。


    肖中天自然是知道莫君裔的想法的,對於莫君裔的冷漠,他心裏也有數。


    蘇悅聽莫君裔這麽說,心知他是擔心著她,既然已經說出了口,她也不好再說什麽。


    倆人之後又呆了一會兒,簡單吃了些東西,然後就起程離開了。路途過於遙遠,鄉下這邊路又很不好走,晚上看不清路,不早些離開的話,怕路上會出事。


    路上蘇悅沉浸在剛才和李玉蘭的見麵中,好一會兒之後,她才出聲。


    “裔,老了之後,如果我說要住鄉下,你會陪我一起嗎?”


    其實答案她早就知道,可是,還是想問問他。


    “隻要悅悅在我身邊,不管在哪裏,都好。”


    聽莫君裔這麽說,蘇悅瞬間又覺得眼酸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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