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時他剛到美國舊金山沒多久,之所以選擇舊金山,是因為知道自己的母親在那裏。


    隻是洛家赫從來沒想到,自己會在那裏遇到李沁,一個表麵看上去溫順無比,實則內心城府比他還深的女人。


    那段時間他心情很不好,也經常整夜整夜地失眠到天亮。


    一個人的心裏悶著太多事,卻又找不到發泄的出口的時候就容易出事。


    那天他是去母親的住所看望母親,和母親聊了很多很多,其中說得最多的就是自己和程心。


    洛夫人本來就不喜歡程心,現在看到自己的兒子被傷得那麽重,心裏就更加不舒服了。


    恰巧那個時候李沁代替原本照顧她的那個人在那邊工作,她溫順又聽話,也不多嘴,洛夫人對她很喜歡。


    同時,洛夫人也相信,自己的兒子隻是一時沒從那段感情裏走出來,等他走出來之後,憑他的能力,一定可以在這邊闖出一片天地來。


    到時候,自己也可以脫離洛成峰的控製。


    所以,她希望有個人,可以代替程心在洛家赫心裏的位置。


    於是,一係列的計劃慢慢鋪開,李沁被慢慢地推到了洛家赫的身邊。


    她的容忍、關心、照顧,如同慢性毒藥一般,一點一點地滲透到洛家赫的心裏,讓他逐漸對這個女人放下防備。


    而令他更加沒有想到的是,自己的母親會算計自己。


    那一日是他的生日,洛夫人和李沁準備了蛋糕和豐富的晚餐為他慶祝,也不知道是氣氛太好,還是想起了過去和程心在一起過生日的場景,那一天他喝得爛醉如泥。


    第二天醒來的時候就發現,自己和李沁躺在一起,渾身赤.裸。


    當時他的第一反應是回想昨晚發生的事情,可因為酒喝得太多,頭痛得厲害,根本就想不起來昨晚喝醉之後到底發生了什麽。


    他問李沁,李沁隻是紅著臉搖搖頭說什麽事都沒發生過。


    可怎麽會什麽事都沒發生過呢?


    她的身上到處都是痕跡,*單上還盛開著一朵嫣紅的花,一切的一切都在無聲告訴他——


    昨晚,他和李沁發生了關係。


    認知到這一點,他幾乎石化。


    盡管程心說了很多無情的狠話,盡管他出國的時候暗暗對自己說以後再也不回去再也不會找她聯係她,可此刻卻滿腦子都在想:如果程心知道了怎麽辦?自己這算是背叛吧?


    他有些慌,慌到下意識地去問洛夫人接下來該怎麽辦。


    洛夫人當時表現得很詫異,好像根本不知道他們昨晚發生了什麽。


    可後來,當瑞克出生之後,他才知道,原來這一切不過是母親和李沁設下的一個局,自己被耍得團團轉,還深深地感謝著母親。


    後來的事情是這樣的——


    洛夫人在問了洛家赫的意思之後,說到:“既然你對她一點意思也沒有,為了不留下後顧之憂,我會讓她吃下避孕藥,然後給她一筆錢,讓她離開這裏。


    洛家赫當時表示同意,也很相信母親會為自己盡心盡力地辦好這件事情。


    可是七個月之後,李沁歸來,挺著一個大肚子,告訴他,她懷了他的孩子,已經七個月了。


    洛家赫當時隻覺得晴天霹靂,回去問母親為什麽事情會變成這樣,洛夫人隻是淡淡地說,當初她並沒有給李沁吃下避孕藥,所說的給李沁一筆錢讓她離開,也隻是讓她去別的地方養胎而已。


    現在母親孩子都穩定,自然該回來了。


    洛家赫當時怒不可遏,拉著李沁要去醫院打掉孩子。


    如果說和李沁發生關係已經罪不可恕,那麽讓她生下孩子的話,就真的一切都挽回不了了。


    然,事情沒有他想象的那麽簡單……


    李沁體質特殊,懷孕能安然過到現在已經很不簡單。如果打掉孩子,她可能會有生命危險。即便是沒有生命危險,她以後也可能再也當不了媽媽。


    這樣的消息無異於是晴天霹靂之後的如遭雷劈!


    洛家赫清楚地記得自己在聽到醫生說出這些話之後,整個人都愣在了原地,一步動不了,一個字說不出來,整個人像是被人施了定身法。


    洛夫人起先態度強硬,被他冷漠拒絕之後就開始軟語相求,李沁更是為此想要輕生。


    後來洛夫人以死相逼,他被逼入死角,無路可退之下不得不選擇漠視。


    李沁如願生下了瑞克,洛夫人也如願當了奶奶,她們是那樣地高興,一切都顯得那樣和諧。


    可沒有人知道,洛家赫在李沁分娩的那個晚上,一個人在天台,對著國內的方向坐到天亮。


    他手裏拿著手機,重複撥著程心的號碼,卻又在接通之前毅然決然地掛斷。


    如此,反複。


    沒人知道他的內心受著怎樣的煎熬,也沒人知道他在那一晚,甚至有過一死了之,一了百了的念頭。


    然後,他在*之間成長了十歲,由最初的熱烈變得冷漠。


    他的話少了,他的笑少了,他的情緒被隱藏了,他的一切都讓人仿佛霧裏看花,再也無法捉摸他的心思。


    隻是這一切的鬧劇,並沒有到此結束。


    洛夫人和李沁再一次聯手,托了關係,讓他從單身,變成了已婚。


    如果說瑞克的出生最開始是陰謀,最後是迫不得已的話,那麽這場婚姻,從始至終都是陰謀,沒有半點的感情和無奈。


    從此以後,他走上了和李沁離婚的漫漫長路。


    可在舊金山的那幾年,他一邊要忙著拚搏事業,一邊要想盡辦法讓李沁和自己離婚,剩下的時間還要用來思念程心和防備自己的母親,他真的……筋疲力盡。


    而後來,隨著瑞克漸漸長大,李沁在這一場鬥爭裏越來越讓步,隻要他不離婚,她甘願在他背後,不被所有人知道。


    洛夫人為此也一而再地求他、求他,那樣的低姿態,是洛家赫從未見過的。


    也許所有人的妥協都是為了那個孩子,洛家赫……也不例外。


    瑞克從小就乖巧聽話,盡管他表現得很冷淡,可小家夥還是在每次看到他的時候都變現得很熱情。


    而且,小家夥學會說話之後說得第一句話就是叫爹地!


    那一天李沁和洛夫人都樂壞了,他也感到很震驚。


    畢竟那也是他第一次當父親,對小孩子陌生又好奇。


    也許是時間過得太快,轉眼已經四年過去,那場陰謀婚姻還存在,那個孩子也已經健康成長到四歲。


    洛家赫狠狠地吸了一口煙,而後緩緩吐出,再一次盯著青色的眼圈,內心沉沉、沉沉地歎了口氣。


    ——


    程心醒來已經是半夜,還是被餓醒的。轉頭,卻不見洛家赫。


    她伸手摸了摸旁邊位置的*單,一點溫度也沒有,可見他已經起來很久了。


    他是起來做飯了嗎?


    程心拖著被累壞的身子起來,隨手拿了洛家赫的白襯衫往身上一套,然後就走出了房間。


    外麵並沒有開燈,黑黑的空間裏隻有客廳的窗戶那邊落進來幾絲光線,並沒有帶來多少明亮。


    隻是,鼻尖縈繞著一股刺鼻的煙味兒。


    程心蹙眉,繼續往前走了幾步,然後才看到有個模糊的身影坐在沙發上,他的指尖點了一支煙,猩紅的煙頭忽明忽滅。


    “阿赫?”


    “醒了?”對方應聲,隨後起身拉著她的手,帶她一起坐了下去。


    程心有點不太習慣這樣的黑暗,伸手想要去開茶幾上的台燈,可手剛伸出去,就被洛家赫抓住了。


    他低沉的聲音落在耳邊,帶著一絲絲沙啞,性感的同時也讓人莫名地生出一份心疼,“不要開燈。”


    程心於是便停下動作,手轉了轉,反握住他的,另外一隻手抱住他的腰,外頭靠在了他的肩頭,輕聲問:“怎麽了?”


    今天的他很奇怪,像是有很多很多的話要對她說,可又一直憋著什麽都不說。


    程心心裏也沉甸甸的,有些難受,可又不忍心責怪他什麽,隻是低著頭,在在寂靜夜色裏,很軟很軟地說:“阿赫,你心裏的話,可以告訴我嗎?”


    我不想陪你這麽排斥在外麵,感覺自己一點都沒有靠近你,感覺自己就像是個外人。


    可我們,才剛剛做完那麽親密的事。


    洛家赫側過頭來看她,那眼神即使是在這樣的環境裏,仍舊閃閃發光。


    程心抿著唇等著,過了好一會兒,洛家赫才口氣,語氣裏竟然帶著她萬分陌生的輕顫:“如果我真的結婚了,你會怎麽樣?”


    會義無反顧地陪著我走下去,直到我離婚然後來娶你,還是會頭也不回地走掉,從此再不和我相見?


    程心被他的問題問得整個人都呆住了,每一秒的時間都被拉長,她仿佛聽到自己血液在逆流的聲音。


    真的從來沒想過,這樣的問題會從他的嘴裏問出來。


    這代表了什麽,還需要更明顯一點嗎?


    “告訴我,如果我真的結婚了,你會怎麽樣?”洛家赫一隻手掌住她的後腦勺,額頭抵著她的,問。


    程心張了張嘴,又張了張嘴,半晌才能發出一點微弱的聲音:“如果你真的結婚了,那我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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