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的午後,炎熱得讓人難以承受。兩人一大早將大殿裏裏外外的清洗了一遍,這會兒已經累得汗流浹背。


    蘇晚將外袍脫下來,隻穿了件裏衣,在殿內搖著團扇走來走去。桃夭見了急忙拉住她道:“娘娘,你這個樣子不行,若是被別人看到,就太失禮了!”


    “怕什麽?”蘇晚淡淡一笑,順勢將她的外袍也剝了下來,“這裏是冷宮,誰會來這裏?更何況,門外還有侍衛把守,就算是有人想進來,那也必不會那麽如意!”


    桃夭還有擔心,蘇晚立刻又道:“難道你不熱?”


    “可是……”


    “沒什麽可是了。桃夭,這裏是冷宮!”


    蘇晚再強調一遍,也顧不得她羅裏囉嗦,直接身子一橫,躺在了榻上,用團扇遮住臉,午睡。


    桃夭無奈歎息一聲,還是進內室取了件薄衫,蓋在了她的身上。


    隻是睡下不到一刻鍾,忽然便有人敲門,桃夭不悅的站起身來,取了外袍替蘇晚穿好,這才出去開門。


    站在門口的是兩個守門的侍衛,桃夭正疑惑,還沒開口,他們已經出聲道:“這是李貴人差人送來的一些生活品,還請娘娘收下。”


    桃夭回頭看了蘇晚一眼,見她點頭,急忙接了下來:“有勞了!”


    兩個守衛將箱子放到殿內,即轉身離去。


    箱子打開,裏麵並沒有什麽特別的東西,隻是一些日用品,二人一通檢查 ,發覺很普通,並沒有什麽玄機,心下也微微疑惑。隻是,這一日過後,蘇晚每日都會收到這樣一個大箱子。


    到了第五日時,侍衛放下箱子出去,蘇晚已經懶得看了。無非是一些日常用品,晚宮雖然有缺,但前幾日送的已經夠用了,因此也懶得去打開。


    可是,箱子裏似乎有什麽動靜。


    蘇晚發現的時候,桃夭也發現了。


    二人相視一眼,神情有些莫名,再隔著箱子細細一聽,卻又沒有,一時間不由疑惑。


    “打開。”蘇晚當即道。


    但因為不知道箱子裏放的是什麽,二人開箱的時候多少有些小心翼翼,可是等到箱子打開,裏麵裹著一個胖胖的,睡著的小男孩的時候,蘇晚渾身一震,再克製不住,眼淚稀裏嘩啦的落下來。


    竟是,她的諾兒。


    蘇晚當即附身想要抱,卻在這時發覺,孩子的繈褓上放了一條布帛。打開,是李茗香娟秀的字體。


    “知姐姐念子之心,特意將太子帶來與姐姐一見,姐姐見過後萬望克製,退回,妹妹即刻來取。茗香留。”


    箱子裏才三個月大的寶寶,眉眼已經比出生時稍稍張開些,越發的與赫連清絕相像。胖嘟嘟的小臉,白白嫩嫩,可愛至極。


    看來,太後將他養得極好。


    蘇晚想碰,又不敢碰,一旁的桃夭早已眼淚稀裏嘩啦的掉:“娘娘,看來李貴人還是念著你的恩的!”


    蘇晚點了點頭,到底是忍不住,輕輕在小寶寶的臉上親了下,寶寶動了動,卻沒有醒,反倒皺起眉頭,一派老成,蘇晚破涕為笑。


    “桃夭,快把孩子送回吧,就說,這些東西,我不喜歡,不要了。”


    桃夭含淚點了點頭,急忙擦了下眼角,看著蘇晚進了內殿,這才去換門口的守衛。


    待外殿的動靜終於停止,蘇晚再也克製不住,靠在門上失聲痛哭起來。


    明明是她的孩子,明明是她十月懷胎的骨肉,現在,卻喚別的人母妃,而她連見都不能見。太後娘娘,你何其忍心!


    蘇晚狠狠的捏緊手指,指甲陷進肉裏,她也絲毫不覺得痛,眸間迸發出一絲淩厲之光。


    她不想等了!一刻也不想等了!她要把孩子奪回來!


    兩個月之後的夜,天氣已經轉涼,前朝雖然一直在忙於赫連諾登基一事,可是,卻遲遲沒有議上日程,直到昨日。


    前朝有了消息,三日後將大告天下,赫連清絕大病薨逝,其子赫連諾登基為帝,攝政王赫連漠輔佐幼帝。


    這些消息,自然也是從李茗香那裏傳進來的。


    蘇晚再一次請見了赫連漠。


    晚上,她將桃夭打發下去睡了,一個人,一身紅衣,在院子裏靜靜的跳著霓裳羽衣舞。這一曲舞,活了兩世,她都隻為赫連清絕一人跳過。她記得當時跳完這一曲舞後,赫連清絕的眉目沉沉的,他似有些生氣的看她,她不解,細問了,他才悶悶的道:“阿梨,以後隻能跳給我一人看!”


    她含笑應了,時隔多年,而今再一次跳起,卻是對著另一人。


    蘇晚的心中,是苦的,也是倦的,可是想起孩子,她不得不這麽做。


    一年多過去了,赫連清絕半分消息也無,她心中僅存的一點希望也在一點點破滅。


    不可能了,絕對不可能了。


    若說曾經,她還在等著,盼著,現在,她是徹底的死心了!


    哥哥被貶去皇陵,蘇家雖然依舊榮耀,但是那些榮耀都是屬於蘇彤的,不是她。


    而今的天下,是赫連漠的天下,不是赫連清絕的天下,更不是赫連諾的天下。


    太後縱然將所有希望寄托在孫子身上,但她到底已經年邁,又有什麽用呢?


    王青青難道就能守住?


    可是,她早已得來消息,王青青早已成了赫連漠的人,試問,這樣的女人又怎麽可能保得了她的孩子?


    難道她就沒有私心?


    難道她王青青會不希望自己為赫連漠生下孩子,登基為帝?


    天下,是赫連漠的天下,附庸擁有天下的男子,她才可以永保至高無上!


    赫連漠來的時候,她的一曲舞正接近尾聲,曼妙的身形在黑夜中猶如曼陀羅花,明知是一味毒藥,卻又美得讓人不能直視。


    當她整個身形匍匐在地上,青絲垂了一地後,赫連漠大步上前抱起她,她並沒有拒絕,反而嬌笑一聲, 纏上他的脖子。


    “王爺。”她輕輕喚他,吐氣如蘭。


    赫連漠的呼吸一重,危險的靠近她:“蘇晚,你可知道,一旦你決定了,今後將處於何種境地?”


    蘇晚隻是笑,並不回答他的話,卻再一次俯身,偎進他懷裏,在他耳邊輕聲耳語:“王爺,記得你答應過臣妾的!”


    赫連漠再不多耽擱片刻,抱著她進了殿內。


    赫連漠告訴她,三日後的登基大典,他會讓她名正言順的坐在太後的寶座上,抱著自己的兒子,帶他登基為帝!


    三日後,登基大典。


    一大早,便有宮人送來金燦燦的昭顯著太後的高貴與雍容的宮裝來。晚宮的禁令也在這一日解除,桃夭服侍蘇晚戴上鳳冠,換上太後的朝服,鏡中,立刻便出現了一個雍容尊貴的女人來。


    桃夭給她畫的妝容是精致的鳳尾妝,眼線高高挑起,冷豔貴氣,流雲髻堆砌在一側,發間的鳳凰展翅欲飛,還有深色的妝容,黑色的蔻丹,無一不昭示著她至高無上的身份與榮耀。


    妝成之後,連見慣了她美貌的桃夭也驚呆了,“娘娘……”


    她已經被驚得說不出話,呆呆的看著,眼睛都直了。


    蘇晚冷冷的勾起一絲唇角,低眉看她:“桃夭,今日是大日子,且不可出錯!”


    桃夭應了一聲,這時殿外已經有了宮人傳喚,蘇晚旋即扶了她的手指,緩步走出殿門。


    殿外的宮人跪了一地。


    “姐姐……”人群中,竟然有李茗香,而且,她懷中抱著的是……


    饒是告誡過自己千百遍,這一刻,蘇晚的腳步還是亂了。


    疾步上前,蘇晚一把接過李茗香手中的孩子,第一次抱進懷裏,她的眼淚瞬間就出來了。


    桃夭也激動得濕了眼眶,可是還是提醒蘇晚道:“娘娘,今日是大日子,你千萬別流淚,妝容會花掉的!”


    蘇晚忍了又忍,卻最終因為麵上的妝太重,沒有去親太子諾。


    似是二人這一來一去,驚喜了寶寶,他睜開眼來,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珠子咕嚕咕嚕的轉,最後也不知怎麽了,“哇”的一聲,竟哭了出來。


    蘇晚手足無措的哄,可是孩子明顯抗拒他,哭得很用力,片刻功夫便眼淚飆飛,顯然不肯她抱。


    “姐姐,你托著他走走看。”李茗香看她一臉焦急,急忙出聲,蘇晚看了她一眼,似在問,會有用嗎?見她點了點頭,這才猶豫了下,抱著孩子在殿內踱步起來。


    果然,她這一走動,孩子立刻就停了哭泣,眨巴著眼珠子看她,看著看著,突然就咧開嘴角,笑了起來,眉眼都彎成了小月牙。


    蘇晚當即興奮得不能自已,匆匆走向李茗香:“茗香,你看,諾兒笑了,諾兒對著我笑了!”


    李茗香抹了抹眼睛,走到她身側,看了孩子一眼道:“是啊,殿下真可愛!”


    她話裏雖然欣慰,可是眼裏的光芒明顯就暗了下去。


    蘇晚一怔,知道她定然想起了自己那個流掉的孩子,當即道:“茗香,你放心,等時日過了,我一定向王爺奏報,允你出宮,另覓良緣。”


    “不必了。”李茗香卻搖了搖頭道,“我想守著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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