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羊皮卷上的指示,趙三娘領路在前,夏侯墨凝神守護著緊隨,二人沿著落日嶺山脊的邊線迂回前行,除了偶爾遇上幾處活動的禁製,也因為年代久遠多已殘缺的緣故威力大減,是以在二人的聯手下,一路上倒也是有驚無險。


    尤其令夏侯墨意想不到的是,趙三娘所背負的石劍,居然是一件破禁法器,雖沒有顯露出全部的威能,但從其施展時迸發出的強烈波動來看,也足見江門趙家對這次行動的高度重視,甚至可以說是不計血本。


    從進入落日嶺山腳下起,趙三娘的話也少了很多,一路上除了偶爾和夏侯墨討論下接下來的路線,就是神情嚴肅的領路前行,有時候遇到夏侯墨無聊時對她打趣,也隻是轉過頭狠狠地瞪他一眼,完全不像平時那樣瘋來瘋去。


    在群山間行走了大約兩個時辰,夏侯墨看到前方忽然出現一處開闊的平台,平台上有一間造型樸素,毫不張揚的三層樓閣,遠遠望去,樓閣的金頂上時而有五彩的霞光一閃而逝。


    待二人走近看時,發現原來在三層樓閣的外圍覆蓋著一層淡金色的能量罩,無數細微的能量波動在其間遊走閃現。


    在能量罩裏,一塊約有一丈高的尖石碑正矗立在樓閣前的空地上,上書兩行氣息古老的金文。


    左邊一行是“斑竹凝出湘妃淚”,右邊則是“玳弦收罷情未斷”。


    看到石碑上的文字,趙三娘呆愣了片刻,“啊”的一聲失聲叫出聲來,接著隻見她捂著櫻桃小嘴,瞪著大大的眼睛盯著琴齋,眼睛裏麵滿是震驚和興奮之色。


    “沒想到先祖說的是真的,難不成,這琴齋裏還真的藏有五帝正器之一的‘神舞’麽?”趙三娘低聲自語道。


    “神舞?你說的可是那傳說中舜之神兵?”夏侯墨疑惑的問道。


    “哼!算你還有點見識。”趙三娘神色一整,接著緩緩說道。


    “相傳堯舜時代,湖南九嶷山上有九條惡龍,經常到湘江邊作惡。舜帝關心百姓的疾苦,他得知惡龍禍害百姓的消息,一心便想要到南方去幫助百姓除害解難,懲治惡龍。舜帝有兩個妃子——娥皇和女英,她們深受堯舜的影響和教誨,並不貪圖享樂,而總是在關心著百姓的疾苦。因此雖然她們對舜的這次遠離家門也是依依不舍,但想到是為了給湘江的百姓解除災難和痛苦,她們還是強忍著內心的離愁別緒歡歡喜喜地送舜上路。


    舜帝走後,娥皇和女英在家等待著他征服惡龍、凱旋的喜訊,日夜為他祈禱,盼他早日勝利歸來。可是,一年又一年過去了,舜帝依然杳無音信,這令她們不由得擔心起來。於是,娥皇和女英決定日夜兼程趕到南方湘江去尋找丈夫。


    可是,等到她們跋山涉水趕到九嶷山時,迎接她們的卻是舜帝病逝的消息。娥皇和女英得知這一噩耗後,悲痛萬分,抱著舜帝死前所留的舜帝琴便是哭了九天九夜,最後哭出血淚來,也死在了舜帝的旁邊。蛾皇與女英死後,二人淚灑過的舜帝琴化身竹子,結成了一片瀟湘竹林。若幹年後,後世的一名琴師采竹製琴至此,機緣巧合下尋著舜帝琴所化之神木,遂製成一柄奇琴,據說琴成之日,天地變色,雲有異相,電閃雷鳴三晝夜不止,雷電息時一神龍忽然從天而降,於空中翩躚翻舞數息後附身於琴中。相傳此琴徐撥琴弦,可顯龍威,能碎天下萬物;急彈可令人心神錯亂,心生幻象,不可自拔。秦始皇得到此琴後,念及此琴乃舜帝琴所化,又因感懷娥皇和女英二女的情意,遂將此神琴與黃帝的軒轅劍、顓頊的天誅鉞、堯的天音尺和禹的鳳翔耜並封為‘五帝正器’,取名‘神舞’,故‘神舞’代表了忠貞。”


    “而自項羽入鹹陽,五帝正器流失天下後,世人就未在見過此琴。上古傳說,五帝正器出時,則天下必將大亂,隻有集齊五神器,方可鎮住四方妖邪,還天下以太平。”一長串典故敘述完畢,縱使修為如趙三娘也忍不住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這個典故我一早便知道了,我隻是好奇,這和此地有什麽關係,難不成你以為神舞琴就在此樓中?”夏侯墨好整以暇的說道。


    “你!”聞言,趙三娘不由得也是一陣氣結,本來是好意,像給夏侯墨解說一番,不想卻被他輕描淡寫的便是一語帶過了。


    “你這麽有本事,還問我幹嘛!”趙三娘沒好氣的回道。


    “額……女俠,是小的不好,您別生氣,您大人有大量,就別跟我一般見識咯。”知道了趙三娘的脾氣,夏侯墨趕忙賠笑臉認錯道。


    “你不知道景元四年那轟動一時的成都讖言?”趙三娘還是不解氣般的哼了一聲反問道。


    “成都讖言?”被趙三娘這麽一問,夏侯墨更加感到雲裏霧裏了。


    “哈哈哈,連成都讖言都不知道,你丟不丟人啊!你該不會告訴我你之前一直是隱居在某個山溝溝吧?”趙三娘一手支腰,一臉像是見到怪物般笑著揶揄道。


    “算是吧!”


    夏侯墨幹脆利落的回答,倒是讓趙三娘一時有些不知道該怎麽說了。


    “額……算你狠,那本姑娘就勉為其難為你解釋下吧。”


    趙三娘清了清嗓子,搖頭晃腦起來活像一個說書般徐徐說道:“話說景元四年,太祖文皇帝派遣鍾會、鄧艾、諸葛緒等分兵三路進攻漢中。因以薑維為首的蜀漢軍據劍閣天險與魏軍相持,令魏軍不能前進,大將鄧艾遂率精兵偷度陰平攻占涪城,進逼成都。蜀漢後主劉禪情急下倉皇出降,薑維聞訊後也帶部投降了鍾會,是年蜀漢滅亡。


    再說蜀漢歸降,本是一件幸事,但隨後發生的一係列事情,卻讓這原本的喜事蒙上了一層陰影。據說,劉禪歸降當日,成都城陰風大作,城裏城外更是發出了各種奇怪的聲響,有的像是軍隊做對廝殺的激鬥聲,有的若鬼哭狼嚎,有的似兒童夜啼,一時間搞得軍營和城內皆是人心惶惶。


    是時鄧艾軍中有一位終南仙客,精通各類仙術,鄧艾將軍便親自前去將其請來,在新宮施法以鎮局勢。那一戰打得是天昏地暗,日月無光,半個成都城都被夷為了平地,那位終南仙客也終因耗神太過,仙緣斷絕。邪靈退散的瞬間,整個成都城的人都見到天空中驟然顯出二十四字讖言‘天音不聞,五器當聚。亂舞,軒轅自鳴。鳳翔於空,天誅地邪’。


    很快,這個消息就傳遍了九州,之後薑維引鍾會鄧艾二將叛魏、司馬代曹之事更是加重了世人的恐慌,不過隨著當今聖上滅吳一統天下、開創一世太平,這一恐慌隨著時間的推移也是逐漸的有所平息,但五帝正器將出的消息在江湖中依舊盛傳。因為有消息稱,當日成都的怪事,便是蜀漢所藏之堯帝天音尺所引起的異變。而隨後鍾會鄧艾二將之所以會叛魏,也是因為私心想攜寶自立,不然以二人之智慧,豈會輕易聽信薑維之蠱惑。


    這十多年來,不少江湖中人都在悄悄尋找其他四神器的蹤跡,而據說最有可能率先現世的,就是那舜帝的神舞琴。”


    “嗨嗨!累死了,真是悲催的居然遇上你這麽一個奇葩,江湖上人人共知的事還要我來給你普及。”趙三娘說著從乾坤袋中取出一隻精致的琉璃水壺,咕嚕咕嚕地喝起了水。


    “哦,原來還有這樣的典故,謝了。我說怎麽路上經過的幾座城池,城頭上懸的都是‘晉’字,原來是天下一統了呀……”片刻後,夏侯墨摸了摸後腦勺像是恍然大悟般說道。


    “噗!”聞言,趙三娘忍不住一口水就噴在了夏侯墨的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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