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場大戰,從村子這頭打到村子那頭,差點連蔣忻跟徐久照也牽涉了進去。


    不過好在蔣忻反應快,把來上工的蓋房班給雇傭了,保護著他們帶著箱子離開了這個村子。反正東西已經賣了,錢都給了李海,人家願不願意分,就是人家的事情了。


    踩在拉磚的拖拉機上,蔣忻頗為無語的唏噓:“這都什麽事兒。”


    徐久照無奈的說道:“意外之財,誰都想要分一杯羹。”


    蔣忻抱著胳膊冷然的看著被擋在外邊罵罵咧咧的李家其他人:“就是想要分,也要看主人同意不同意。”貌似對於無意間被李海拖下水,蔣忻很是不爽。


    徐久照若有所思的看了看蔣忻。


    李海家的老宅子曆經幾十年的風雨,李海自己家住的也不是老宅子。不知道老宅子是怎麽分到他的頭上,徐久照也沒打算去多管閑事。


    倆人來的時候是騎著大排量的摩托車,就好像是日行千裏的駿馬一般,而現在坐在手扶拖拉機上,跟坐著牛拉的板車一樣。


    騎著駿馬跟坐著牛拉板車顯然是兩個檔次,徐久照回想著不到一天時間裏發生的事情,不由的一樂。


    蔣忻倒是沒有覺得跌份,很有派頭的扶著拖拉機的扶手,在一陣突突突的背景音當中意氣風發。


    徐久照眼睛很尖,蔣忻扶著扶手的手背上掀起了一層表皮,滲出了血絲。


    “你流血了?”徐久照站起來走到他的身邊。


    “嗯?”蔣忻意外的低頭看,不在意的說道:“沒事,不疼。應該是剛才不小心蹭到了。”


    李家的人上來想要撕扯,蔣忻護著箱子退到拖拉機這,估計就是那個時候擦傷了。


    “還是先包紮一下。”徐久照皺眉,蔣忻手背上的創口不小。


    蔣忻剛想著半路上怎麽包紮,就見徐久照從自己的內衣兜裏邊抽出一條男士手帕,還帶著溫暖體溫的棉布藍手絹裹在了他的手背上。


    “你竟然隨身帶著手絹?”蔣忻不可思議的看著徐久照。


    徐久照抬起眼皮子,不解的問道:“這有什麽好奇怪的?我不喜歡紙巾。”


    古代的時候可不跟現在一樣,隨手都能找到紙巾紙抽等等,為了使用方便,隨身都會帶著手帕。不管男士女士都是這樣,區別隻是材料不同,還有就是女士的大概會熏過香。


    徐久照自然也是有這種習慣,當然現在有更方便的簡包裝紙巾可以隨身攜帶。徐久照比起不能反複利用的紙巾,還是對於手帕情有獨鍾一些,這能夠讓他找到一些跟以前生活的共同之處,更自在一些。


    徐久照雙腳岔開,穩穩的站在拖拉機上,他背著風,低著頭,輕輕的給手帕打了一個活結。


    手上包紮的力度不緊不鬆,正正好,徐久照的手絹上帶著一股子洗衣粉的檸檬香,他的呼吸也似乎吹拂在手背上,癢癢的。


    早上的太陽升了起來,照著徐久照的頭發毛茸茸的,分外顯得他又溫柔又可愛。


    一個手帕、一個呼吸、一個溫度,再加上陽光晴好,蔣忻就有點看眼裏拔不出來了。


    糟糕,這孩子好像還沒有成年呢?他這也心動就有點禽獸的意味了……


    蔣忻不自在的瞥開眼睛,瞄著兩邊光禿禿的道路。


    徐久照渾然不覺蔣忻的糾結,嘴上輕鬆的說道:“好了,至少不會把傷口弄的更髒。回去消消毒、抹點藥水。”


    “嗯。”蔣忻又瞄了他一眼,臉頰的輪廓還帶著一點沒有退卻的嬰兒肥,果斷是沒成年吧?!


    拖拉機帶著他們繞道昨天的村子,把那張桌子拉上,走到半路路況好的地方,蔣忻換了小貨車,不用一個多小時就回到了封窯鎮。


    封窯鎮臨時居所裏,蔣衛國還有胡教授、外加鄒衡新都等候多時了。


    “你們倆個沒事吧?沒傷到?”鄒衡新眼睛在兩個小的身上巡視了一番,發現沒有什麽大毛病就放下了心。


    徐久照卻緊接著說道:“沒有大傷,就是阿忻……哥,手背上擦破了。”


    那“哥”明顯就是臨時加上的,單蹦個一個字,卻叫的蔣忻心頭異樣。


    “手背上擦破了?”蔣衛國板著臉,嚴肅的看過來。


    手背上那還帶溫度的手帕就跟他不合時宜的對著人發|情的證據似得,蔣忻臉上一陣燥意,硬是忍住此地無銀三百兩的白癡舉動。


    “就一點破皮,擦點碘酒就行。”蔣忻佯裝若無其事的說道。


    “嗯,你自己注意就好。”蔣衛國歎口氣,轉身去看搬下來的大箱子。


    蔣忻在那裏站了一會兒,看著爺爺花白的鬢發,摸了摸鼻子,硬是擠了進去。


    這會蔣忻沒了誇耀的心情,隻是簡單的介紹了一下收獲,最重點的就是那件天青色的封窯瓷瓶了。


    “果然是封窯整器,完美,太完美了!”胡教授忍不住的驚歎。


    這件高仿柴窯是一件器型不小的擺設瓷,敞口,長頸,線條流暢,弧度優美。這不是一件圓器,而是用片拚成的四方瓶,這種器型更是少見珍貴。


    徐久照站在外圍,眼睛微妙的看著那瓶子,其他人都嘖嘖稱讚,隻有他知道這瓶子比起真正的柴窯差在哪裏,為什麽不合格。


    幾人進了屋子,圍在一起又欣賞了半天,胡教授這才想起來似得說道:“怎麽會在那麽一個地方發現了封窯瓷器?這也太過巧合了。”


    蔣忻這會兒說道:“說是巧合,但是也不算是巧合。”


    蔣衛國眉毛嚴肅的皺起來:“怎麽回事?”


    蔣忻從箱子邊上直起身子,說道:“昨天晚上也沒有顧上仔細看,這箱子裏邊還有一本手劄。”


    “有手劄?!”胡教授第一個忍不住,走過來說道:“給我看看。”


    胡教授幾乎是一目十行的看完這本手劄,這才知道為什麽這件封窯瓷器會出現在那個偏僻的小山村裏。


    這本手劄詳細的紀錄了明朝時期李家祖上小有資產,是當地的大地主。


    因為家主酷愛瓷器,所以冒著殺頭的風險,從被封的窯址裏偷出了沒有被轉移銷毀的瓷器。


    這家人偷了東西之後,連接逃入了山野當中,之後的幾十年因為戰亂的原因損毀和變賣的一些。清末民初的時候,為了躲避戰亂,他們又往偏遠的地方遷移,這才來到了現在居住的那個村子。


    手劄上邊除了最初記錄偷取瓷器,後邊都是這個家族的遷徙史,跟瓷器沒什麽關係,卻還是說明了這件封窯瓷器的來曆。


    “好啊!好!”胡教授喜不自禁,手裏拍著手劄說道:“這可是真真正正的史學材料,收好了、收好了。”


    胡教授看著這件完好的瓷器很是眼饞,但是他也知道,根本不可能從蔣忻這個古董商的手裏邊把瓷器摳出來。


    蔣忻的打算也很直接,現在封窯瓷器這麽火熱,當然是要盡快運回上海的古玩閣裏展出,用來吸引人氣,重振博古軒的牌子。


    徐久照抱著胳膊聽著其他人對這件四方瓶的處置,他默默的走過去,手指在天青色的瓷瓶上碰了碰。


    昨天到現在,徐久照都沒有接近過這個瓷器,此時要作別了,徐久照的手指才輕輕的撫了上去。


    也許是錯覺,一股溫暖的感覺,順著他的手指流進了他的身體裏。


    因為太過珍貴,蔣忻不得不親自處理這件事情,而蔣衛國既然有了這件完整的封窯瓷器,自然也不會留在這邊多待。


    很快蔣家祖孫離開了鄭州,徐久照的生活歸於常態,開始了跟著鄒衡新按部就班學習的日子。


    徐久照在鄒衡新的指導下又做了好幾個器型不錯的坯料,隻不過因為要等其他的窯師,還沒有正式的入窯燒造。


    四月份天氣徹底轉暖,吳久利回來了。


    徐久照還是住在那間單間裏,吳久利一進來就被摞得高高練字本給震住了。


    “你這也太誇張了吧?”吳久利難得的說不出話來,他用手翻著練字本,每一頁都寫滿了字,每一本全都是用過的,“這才幾個月啊,你寫了多少本?”


    徐久照的字體完全的變了樣子,吳久利再也看不出來原來的一絲痕跡,不過這字確實練的很不錯,非常規整又漂亮。


    “我沒有細數。”徐久照扭頭看了看,不太確定的說道:“大概能有六十來本?”


    “六十本……”吳久利無語凝噎,雖然羨慕徐久照字寫的好看了,但是這量也太大了,幾乎一兩天一本,手都要廢掉的節奏。


    吳久利抹把臉,隨後開始說正事:“我已經打聽過了,楊久洋兩個月前從深圳去了香港,然後又從香港出國了。”


    “出國了?”徐久照驚訝的瞪圓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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