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一定要讓我看過新作之後,再交給吳淼讓他送去參展。”機場送行的時候,蔣忻認真的叮囑徐久照。


    徐久照也認真的說:“我一定會等你回來看過之後再送走。”


    蔣忻滿意的笑笑:“這次可是要在國際舞台上大放異彩的作品,如果我不親眼看而是等到展覽才能看,那該多遺憾。”


    “嗯。”徐久照握了握蔣忻的手,“我得走了。”


    吳淼已經死了心不去催促,他翻了個白眼,從剛才徐久照就在說這句,可是蔣忻左顧而言他就是不放人走。


    耳邊傳來登機的廣博,蔣忻知道這次不放人不行了。


    蔣忻的眼睛戀戀不舍的看著徐久照,徐久照讓他看得簡直邁不動步伐,他也知不知道怎麽就跟生離死別一樣難舍難分,明明不過就是他先回國,而阿忻晚一點回國而已。


    徐久照歎息一聲,他伸手繞到蔣忻的脖頸後,把他摟了過來。


    溫潤的唇瓣覆蓋上自己的嘴唇,蔣忻驚訝的長大眼睛,他沒想到徐久照會在這種公開場合吻他。


    徐久照有多麽的傳統、保守他不是不知道,就是因為估計對方,他才硬是忍住在這裏問他。


    蔣忻身體都激動的有一點發抖,他的手仿佛是等待了許久一般使勁的抱住徐久照的腰。


    雙臂好似鐵籠,而徐久照就是他的禁臠。蔣忻的舌激烈的在徐久照的口腔裏翻攪,吸吮。


    吳淼故意咳嗽了一聲:“時間真的要來不及了。”


    蔣忻鬆開胳膊,舔掉徐久照來不及吞咽而溢出唇角的水漬。他輕喘著說:“我會給你打電話的。”


    徐久照點了點頭,推開他整理了一下衣服,轉身跟吳淼一起走進了登機入口。


    這一別,就是一個月的時間。


    不隻是要忙韻文的事,還有就是針對鄭凱龍的計劃,需要蔣忻故意離開一段時間,好給鄭凱龍造成某種錯覺。


    每天一個固定電話,其餘時間徐久照全都投入到了新作當中。


    雖然沒有親自用過麻倉土,不過徐久照前世“恩師”奉命燒瓷的時候他也去打過下手,知道該如何配比這種土料才能讓它的成色最好。


    不過這一世鄒衡新為了能讓關門弟子不出意外,愣是趕在他前邊把那一小團麻倉土製成了一隻蓮瓣盤,就為了探前路。


    這讓徐久照感動不已。


    好在鄒衡新在封窯的工作間裏跟徐久照詳細的討論了配比問題,有徐久照的故意引導,最終出來的蓮瓣盤無論是釉麵,胎瓷,釉色都很極品。


    帶著老師的鼓勵和支持,徐久照接連奮戰兩個星期,完成了泥坯。


    “這是?”高大全聽說徐久照完工了,就趕忙和鄒衡新一起趕來工作間看看。


    這段時間,為了給徐久照足夠的空間,高大全刻意的讓出了工作間,連馮忠寶都被勒令不準跑過來打攪。每天隻有吳久利陪著一起上下班,徐久照工作的時候,吳久利就在一邊無聊的玩手機。


    “這是插屏吧?”鄒衡新辨認了一下這個45厘米長,30厘米寬的素陶版。


    徐久照點頭恭維道:“還是老師您慧眼如炬,一眼就看出來這是插屏。”


    鄒衡新樂了:“我這算什麽慧眼如炬啊。”


    徐久照笑道:“久利哥直說這就是泥版呢。”


    吳久利訕訕道:“可不就是泥版。”


    馮忠寶也歪頭看了半天:“這不就是雕版印刷那樣的,在一塊板子上雕琢出來圖案,然後把紙糊上去一刷。誒,然後一張雕版圖就出來了。”


    高大全翻了一個白眼,狠狠的在他後腦勺上拍了一下:“我糊你一臉!!”


    馮忠寶被打的眼圈裏掛著淚花,委屈的說:“可是真的很像啊。”


    鄒衡新無語,搖搖頭說:“插屏,就是指的是框架上邊鑲嵌裝飾圖案。最早插屏就是屏風的一種,起到隔斷和裝飾的作用,原本是圖案和框架一體。等到明清之後,這才出現了框架和鑲嵌分離的情況。後來插屏漸漸演變成單獨的一種裝飾,大理石、或者是彩繪瓷板下邊架上名貴木材製作的座架就成了案幾或者是橫櫃上的一道風景。”


    徐久照點頭說道:“是這樣沒錯。隻不過我製作的這個不單單屬於是案幾裝飾物,我的最終理想是鑲嵌在屏風上的裝飾。”


    鄒衡新恍然:“我說這個尺寸怎麽有點大。”鄒衡新笑了笑:“不過,用這麻倉土的瓷板雕飾來做屏風,也太奢侈。”


    徐久照笑道:“再富貴的東西,那也是拿來使用的。”


    高大全說:“還是小徐你看得開,這東西最後還不是要講究實用性。”


    馮忠寶歪頭看了看瓷板上的雕飾:“這上邊的圖案是什麽?城市風景?”


    “嗯。”徐久照點頭說:“我製作了四條插屏,正好是一套屏風。描述的是一年四季,滄海桑田。”


    馮忠寶瞪著眼睛看了半天:“……這塔不是上海那個高塔吧?看著不像啊。”他記得上海明珠塔上邊有個圓圓的球,這個塔可沒有,整個呈現一個“a”。


    “這是巴黎的埃菲爾鐵塔。”徐久照抿了一下唇,“我一開始構思的時候確實是想要表現上海的城市變幻,不過想到是在法國參展,主題要更貼合那邊的情況,於是就改成了巴黎。”


    鄒衡新有點惋惜,中國插屏弄個外國城市風景……


    不過沒辦法,誰讓是去參加那個國際雙年展呢。


    高大全皺著眉毛說:“這插屏做的是不錯,不過國外的那些評審會買賬麽?”


    單單從還沒有開始燒的素陶版來看,這四條屏浮雕精美,構圖和諧,整體素白,沒有上色。


    喜歡素雅含蓄的中國評委或許會大加讚歎,可是喜歡個性濃烈,前衛突出的老外們不見得會欣賞。


    徐久照故意賣著關子說:“這還是半成品,最終的奧妙要等燒出來才能看到。”


    一聽他這麽故弄玄虛,馮忠寶內心就抓心撓肝的好奇,送入燒窯的那幾天也是寸步不離,墊著腳尖的往裏邊看。連邵師傅嫌他礙事的白眼都不顧的。


    出窯冷卻之後,馮忠寶自告奮勇的去拆匣缽。


    小心的把匣缽拆除下來,裏邊的插屏暴露在諸人的視線當中。


    第一眼看見這插屏,高大全和鄒衡新就是一陣驚豔。


    徐久照沒有在釉麵上附加任何的釉色塗料,完完全全的就隻是白色玻璃質釉料。可是也不知道他怎麽調的配方,這插屏一眼看去一點也不帶煙火氣息,完全不像是剛剛從窯火當中取出來的。


    馮忠寶把四條屏一一安□□徐久照事先定好座架上,一字排開。


    四個人站在一起,看著擺放在工作台上的四條插屏。


    盡管是親手從自己的手中誕生,徐久照也沒有想到這插屏竟然能美成這個樣子。


    四條屏的主題是塞納河,一條河流貫穿了四條屏,把它們聯係到了一起。起初之後平緩的河川,周圍都是沃土原野,四周一派欣欣向榮。逐漸過渡到農場人家,最後兩幅則是埃菲爾鐵塔,和巴黎繁華的城市一景。


    不說插屏上的主題內容,單說那屏麵上的釉色美的就如同真正的頂級漢白玉一樣,那麽透、亮、潤、白!


    以前高大全和鄒衡新也曾經講過,好的瓷器釉麵要潤白如玉。可是那隻是“如玉”!而這看起來完全就是玉。


    倆人毫不懷疑,這要是送去參展,絕對會有人認為這是玉石的。


    “……”鄒衡新一時不知道如何評價好,雖然釉色如真玉一樣讓人分辨不得,四條屏上的圖案也精致逼真,但是這風格要想打動雙年展上的評委,鄒衡新沒有信心。


    徐久照這作品風格太過傳統了,雖然他表現的題材是現代的。


    知道他們在想什麽,徐久照對著馮忠寶說:“關窗,把窗戶堵上。”


    “堵窗戶?”馮忠寶意外。


    徐久照鄭重其事的點頭:“隻有在黑暗當中才能看到這四條屏的全貌。”


    這麽神秘?!


    馮忠寶頓時來了精神,他光是拉上窗簾還不算,還把雨天遮蓋瓷石和送木柴的黑膠遮蓋布給拿過來,把窗戶和門上邊的氣窗堵了一個嚴嚴實實,工作間裏邊頓時伸手不見五指。


    “噠”的一聲,徐久照打開了工作台上的台燈,他手裏舉著台燈站到桌旁,把燈光對準四條屏。


    然後,不可思議的景象出現了!


    隻見屏風表麵的那些城市風光田園人家全都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徹徹底底的原始風光,一條大河蜿蜒而過,奔騰不息,河兩岸則是茂密的叢林。


    徐久照手裏的燈變幻角度,屏風上的景色也隨之變化。慢慢的出現春花、夏雨、秋實、雪月,而隨著四季變換,森林退去,古樸的房屋開始出現。待到一輪明月落下,已是不知道多少年後。巴黎鐵塔矗立塞納河岸,天上星辰與地麵燈光交相輝映,一番景色美不勝收。


    “!!!”鄒衡新倒抽一口氣,捂住了胸口。


    “老師!”徐久照嚇一跳,放下手裏的燈就衝過去扶住他:“忠寶開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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