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普羅旺斯自治區,第三日。


    [從現狀來考慮,叫庫拉拉的女孩最可疑]


    諾亞健步如飛地走著。


    用盡可能壓低到讓村民聽不到音量,黑衣代行者用肯定的口吻如此斷言道。


    [那個女孩就是弑王之獸的可能性最高]


    [……因為她是第一發現者,對嗎?]


    [沒錯]


    來不及轉臉回答希爾薇,他馬不停蹄地奔向村內的廣場。


    筆直地向著村子深處前進。


    [確認一下。昨天剛好十二點我在教會裏麵的小屋看到紅時,他還在檢查住民票。那個時候是沒有任何異常的]


    [嗯!]


    [接著到了十三點。我讓你去給紅送食物,然後希爾薇你就馬上趕向教會裏麵的小屋了。中途沒有繞路吧?]


    [當然沒有]


    [也沒和什麽人講話,或者停下腳步吧?]


    [一口氣直奔小屋!]


    希爾薇充滿自信地斷言道。


    因為那時自己想著要在午飯吃的薄煎餅涼掉之前送給他。


    [正當我急忙趕向紅的所在地時,中途聽到了窗玻璃被打碎的聲音……那聲音好像是從紅所在的小屋傳出來的]


    [判斷發生了異常情況。然而就在你到達小屋前時,庫拉拉便打開門衝了出來。沒錯吧?]


    [……絲毫不差]


    “呀啊!?啊,啊嘞”


    “你是”


    從門裏出來的竟是黑發少女庫拉拉。


    雖然對她為什麽會在那個時候出現在小屋裏感到疑問,但是希爾薇卻沒有詢問這一點的餘裕。


    [接著就發現了倒下的紅]


    [沒,沒錯!就在庫拉拉給紅送來午飯的時候,進入了小屋,然後目擊到了在那裏的人狼]


    她目擊到的是體長近三米的黃金色人狼。


    其外表——


    毫無疑問就是傳說中的人狼瓦拉沃爾夫·s。


    雖然準備襲擊庫拉拉,但是千鈞一發之際庫拉拉發出了悲鳴,因此它停下了動作,幻化成年輕的男性打破窗戶,逃向了教會的方向。想必希爾薇聽到的便是那時窗玻璃被打碎的聲音。


    [作為村民的庫拉拉,為何要給紅送午飯?]


    [好像是紅本人拜托她的。就在庫拉拉做完禮拜準備從教會裏回去的時候,紅叫住了她……]


    [真偽不明呢。紅現在意識不明也無法確認]


    [是的……但是庫拉拉小姐,在那之後也接受了教會的檢查了]


    就在昨天事件發生之後。


    作為第一發現者的庫拉拉自然被帶去問話了。數位代行者,神父還有修女,甚至連希爾薇也在旁邊看著。


    ……那時也讓庫拉拉小姐也喝下了聖水。


    ……為了證明她不是人狼,或者沒有受到怪異的操縱。


    在別的房間,修女們也為她檢查了身體。


    從結果而言,得到了庫拉拉是“沒有嫌疑的”這一可靠的判斷。她毫無疑問就是人類,因此她的證言也具有可信性。


    [那個……而且……]


    [什麽?]


    [……]


    應不應該說出口呢?


    心中想的隻是希爾薇的一廂情願。感覺不可以說出這種會給諾亞的判斷造成阻礙的事情。


    [沒事,快說]


    [我,不覺得那個庫拉拉小姐是怪異]


    [這話的根據是?]


    [……庫拉拉小姐,那個時候,哭出來了]


    在門被打開的時候。


    看到紅那悲慘的身姿,感到害怕的她的眼中浮現出了淚光。


    ……無論幻化得多麽像。


    ……我也不覺得那個眼淚是演技。因為怪異流淚是不可想象的。


    那份因恐懼而扭曲的表情。


    要是連她都要被懷疑的話,這個世界上就不知道要信任誰才好了。因為那個反應是如此的“像人類”。


    [對不起,這隻是我的一廂情願……]


    [怎麽想是你的自由]


    經過村內的廣場後,希爾薇和諾亞徑直走向教會的別館。


    慘劇就發生在昨天。


    諾亞停在了作為案發現場的小屋前麵。


    [但是願望要和理論劃清界限。以“希望是這樣”這種根據為中心建立起來的理論可是極其危險的]


    [……我會努力的]


    [進去了哦]


    諾亞打開了小屋的門。


    立刻,一股催人嘔吐的刺激性味道灼燒起了希爾薇的胸腔。


    將地板染得通紅的大量的血痕。其散發出來的血腥味現在還殘留在屋內。經過一天時間,感覺那股腥味變得越發濃鬱了。


    [昨天,紅就倒在這裏]


    諾亞並沒有看到紅倒下的樣子。


    因為在諾亞趕到的時候,希爾薇已經將紅抱起,並正在為其進行用聖水清洗傷口、止血等救助活動。


    [倒下來的狀況——]


    諾亞視線看著的是,擺在房間中央的六人用的桌子。


    銀色的大碟子。


    那裏放著的是庫拉拉拿來的麵包和水果。雖然經過了一天時間變成了茶色,但這也是為了故意保存昨日的狀況。


    更深處。


    雖然紅的愛刀滾落在了房間的一角,但是刀身卻仍舊幾乎全部收在刀鞘裏。


    [紅並沒有拔刀。沒錯吧?]


    [嗯……我來的時候,倒下的紅拿著的是水果刀]


    沾滿鮮血的水果刀。


    恐怕這也是刺傷了他背部的凶器。可以推測出是紅奪取了人狼拿著的凶器並進行了反擊。


    但是,凶器卻沒在現場。


    [為了確認,紅背後的傷是不是真的被那個水果刀刺傷的。由集中治療院進行回收,想必是對比傷口和水果刀的形狀]


    [知道了。事實上,紅握著的水果刀恐怕就是凶器。你覺得弑王之獸為什麽要拿著人類的刀具來襲擊紅呢?]


    [……因為幻化成人類?]


    [沒錯。為了接近紅而幻化成人類到訪這間小屋。到這裏為止都幾乎是可以確定的。要是人狼的姿態的話,不管是用牙還是用爪子都可以,根本沒必要去使用什麽水果刀]


    諾亞低頭看著布滿鮮血的地板。


    [幻化成人類並接近了紅,然後趁紅露出破綻的時候,用藏起來的水果刀刺向了他的後背。這種可能性最高]


    [神父他們也是這麽說的]


    [在我看來,這是最先值得懷疑的]


    [唉?]


    [紅的性格。在知道這個村子有狼人的情況下,他是絕不可能背對不認識的男性的]


    [……你、你這麽說也是]


    希爾薇還不是很清楚名為紅的這個青年的事情。


    但是,假設被盯上的是諾亞呢?諾亞會無防備地背對著不認識的人嗎?希爾薇可以斷言這種事絕對不可能。


    [紅要是背對著的話,你覺得會是什麽樣的人?]


    [……]


    默默思考了數秒。


    [……我覺得會是紅信賴的人]


    [具體點]


    [作為同伴的代行者,教會的神父和修女的話,說不定紅也會放心的背對著他們的……]


    [還有的是在紅眼前通過了聖水審判的人類]


    “師父”


    “手裏拿著住民票的紅,離開了監視著聖畫像審判的代行者一眾,對著諾亞耳語道”


    “就是下一個男性”


    到達村子後立刻進行了“人類”的確認。


    那個時候紅並沒有看到村民全員的聖水審判。因為他還有檢查住民票的工作要做。


    [凱涅斯畫家、阿涅女醫生,還有孤兒舒利瑪和義姐庫拉拉等十二個人。紅隻看了自己認為“可疑”的對象的審判]


    [……但是全員都沒發生什麽吧]


    [沒錯。這就是最難解釋的一點]


    哢,腳步聲響起。


    諾亞走向的前方是,中間部分破了一個大洞的窗戶。


    ——人狼打碎的窗戶。


    經過教會神父的檢查,在這裏檢查出了強大的魔素。這也和少女庫拉拉的證言一致。


    [別亂碰房間裏的東西,說不定哪裏還沾著魔素呢]


    [……好的]


    [人狼的魔素很難發現。雖然有魔素弱小這個原因,但是最主要的還是幻化成人類時會把魔素盡量隱藏起來]


    並不是像獸之魔術師和艾爾莎那樣,把魔素具現化成黑色的霧狀。


    但是教會的檢查工作在昨天就完成了,而且已經確認了這個窗玻璃上附著著魔素。


    [艾爾莎,也證明了這個窗玻璃上附著著魔素。從魔素來看襲擊紅的很明顯就是怪異。而且玻璃碎片還是向著小屋外麵散落的,可以想象是從屋內破窗而逃的]


    碎成千片的玻璃。


    但是,玻璃碎片,卻幾乎沒有落在小屋內的地板上。大部分都散落在了外麵——也就是屋外的地麵上。


    [幻化成人類的弑王之獸堂堂正正地從正麵的門走了進來,接著襲擊紅,最後打破房間內的窗玻璃逃走了。這是根據現狀推測出來的假說。和叫庫拉拉的女孩的證言也一致……這樣想也是妥當的]


    諾亞的口吻。


    雖然說著妥當,但卻像在自問自答一樣含糊不清。


    [那個,諾亞懷疑的果然還是……]


    [庫拉拉]


    高個代行者轉過身來。


    他用槍口指著的是,庫拉拉端來午飯用的銀色的大碟子。


    [對帶水果刀進來而言,沒有比這更好的借口了]


    [唉?]


    [那個原形麵包,讓一個人吃也太大了。水果也是。雖然蘋果被漂亮地削了皮,但是還有其他沒有削皮的水果在]


    為了切開麵包的水果刀。


    為了給水果削皮的水果刀。


    對帶刃物進來,沒有比這更加自然的理由了。在到達這個小屋之前,要是水果刀被看到了也可以簡單地解釋。


    [銀色的大碟子也是。大盤子的底部正好是可以隱藏水果刀的尺寸。想藏到紅看不到的地方,那裏是最自然的]


    [……拿著午飯來的庫拉拉是,人狼?]


    [這隻是我餓的推測。沒有任何證據也沒有證明的方法。不如說那個女孩才擁有最完美的證明,身為人類的證明呢]


    畢竟她是艾爾莎也說是“人類”的少女。


    希爾薇和諾亞可是親眼看到,她通過了聖水審判和聖畫像審判。本來的話是無需懷疑的。


    [怪異擁有魔素。而且這個窗玻璃上附那家夥的魔素也是事實]


    [是的。艾爾莎也正在村中尋找呢]


    這就是她沒有同行的理由。


    附著在玻璃上的魔素的氣味是否還殘留在村子裏的某處。結果她現在就想獵犬一樣在追蹤著魔素的殘渣。


    ……我也是大吃一驚呢。


    ……沒想到艾爾莎竟然會親自說出“要做”呢。


    其中緣由是。


    “大敵”瓦拉沃爾夫·s的暴行就發生在,艾爾莎斷言說“這個村子裏沒有怪異”之後。


    就結果而言,這件事觸碰到了艾爾莎的逆鱗。


    “叫紅的人類是生是死都無所謂”


    “我絕不會,讓踐踏了我的自尊的對手逃掉”


    [艾爾莎說什麽了嗎?]


    [隻是自言自語……很生氣地說著“別蹬鼻子上臉,不過是個人狼而已”]


    並不是平時那種蔑視他人的怒氣。


    敵對心。


    同族厭惡。


    甚至可以說是“大敵”對“大敵”抱有的殺意。但是,就算是這樣的艾爾莎現在也沒有確定逃跑路線。


    [弑王之獸是怪異,還擁有就連教會都可以檢測出來的魔素。這一點毫無疑問,但是那家夥又是怎麽避開我們的法眼的呢?]


    [……那是]


    不明白。


    希爾薇想象不到。在自己、諾亞、艾爾莎,還有普羅旺斯代行者聯盟的五名代行者的監視下的這個村子裏。


    到底是怎樣襲擊紅的呢。


    [真是個難敵呢]


    冷不丁的。


    黑衣代行者嘴裏說出的言辭,怎麽想都是對“大敵”的讚揚。


    [不展現身姿,不暴露正體。但是人類的犧牲者卻在不斷增加。這真是怪異該有的姿態啊]


    [……我們,之後該怎麽辦?]


    [把可能性一個個排除。直到那家夥露出狐狸尾巴]


    大衣因他轉身而舞動。


    邊走在血染的地板上,諾亞邊急匆匆地如此答道。


    [和艾爾莎合流,我有想要調查的事情。走了]


    2


    上午十點。


    萬裏無雲,豔陽高照,但是村內的廣場上卻是冷冷清清。


    毫無人氣。


    更進一步說的話,連村外的果園也是如此。和昨天村子裏的青年采摘果實汗流浹背的景象完全不同,現在的果園裏幾乎看不到一個人影。


    [……真是安靜的可怕呢,廣場也是]


    [至今為止唯一一個沒有出現人狼的被害的村子現在也出現了。警戒著的居民們會關門閉戶也是理所當然。而且這也是正確的自衛手段]


    這裏宛如鬼鎮一般。


    諾亞繼續走在廖無人煙的街道上,希爾薇的急忙忙地追了上去。


    ……因為人狼幻化得和人類一模一樣。


    ……在判明誰是人狼之前要盡量避免和他人的接觸呢。


    在采摘果實的時候說不定也會被襲擊。


    廣場上的玩耍的孩子說不定已經被盯上了。


    這樣考慮著的村民,今天大多數都把自己關在了家中。


    [這樣對我們來說正好]


    [正好可以一眼發現不是村民的人……是嗎?]


    [沒錯。首先絕不會有人在這種情況下還會外出。會在自己家外麵的就可以認為他不是村民了,直接單方麵的把他抓起來盤問]


    這是以黑發少女庫拉拉的目擊證言為基礎的做法。


    在她的證言裏,襲擊紅的人狼,幻化成不是這個村子居民的年輕男性逃跑了。說不定他現在還潛伏在這個村子裏。


    [我已經拜托普羅旺斯代行者聯盟的代行者們,去盤問那些可疑人物了。我們則從別的方向著手。走吧,艾爾莎]


    [……]


    [不要在這種強烈的日光下睡覺,會脫水倒下的哦]


    [……我已經累了]


    白發少女軟綿綿地癱坐在長椅上。


    空無人煙的廣場上僅僅一個人大搖大擺的坐著的她,現在卻有氣無力地呢喃著。


    [不僅早上不習慣地早起了,而且在村內走了一圈後也沒發現那家夥的蹤跡。可惡,區區一個人狼竟然讓我這麽費力,真是不可原諒……]


    [真是辛苦了呢,艾爾莎。要喝點水嗎?]


    [要]


    艾爾莎接下了希爾薇遞來的放有飲用水的水瓶。


    [元修女,再要求你一件事]


    [什麽事?]


    [抱我。我已經不想走了]


    [你是小孩子嘛!?]


    剛對罕見地協助怪異搜索的艾爾莎有點感動,就來這一套。


    [……真是的。到達目的地為止哦]


    [我們準備去哪兒呢?]


    [去嫌疑犯的家進行住宅調查]


    希爾薇背起了艾爾莎。


    一邊感受著背後傳來的仿佛一碰就要斷掉的纖細的肢體的觸感,希爾薇一邊快步跟上了諾亞。


    [事情已經理解了,所以諸位才會光臨寒舍呢]


    馨香的紅茶香。


    略微的甘甜和果酸渾然一體,和飄蕩向上的霧氣一同鑽進了鼻孔中。


    ……真好的味道。


    ……大概是果茶吧。想必是這個村子的特產呢。


    [這可是自製的哦]


    [這是庫拉拉小姐自己製作的嗎!?]


    [是的,放有柑橘和櫻桃的紅茶。你能喜歡的話真是榮幸]


    黑發少女庫拉拉莞爾一笑。


    諾亞、希爾薇、艾爾莎,三位客人的三份在加自己共四份,她現在正向四個茶杯中均等地倒進紅茶。


    ……假如這個人是狼人的話,就要懷疑裏麵是不是下毒了呢。


    ……畢竟是在自己眼前準備的,再怎麽說也……不會有事吧。


    而且她還給自己倒了一份紅茶。


    想必這是在展示紅茶裏沒有下毒的意思吧。


    [因為這個村子盛產水果,所以家家戶戶都有自製果茶和水果蛋糕的秘方呢]


    [嗯,還說得過去]


    艾爾莎幾乎毫無警戒地就把紅茶喝下了。


    雖然她的肉體是人類的東西,但是她的本質卻是【靈魂】。就像操縱魔素一樣,混入體內的少量毒素也可以排出體外。


    [這裏麵沒有下毒哦,元修女]


    [喂,艾爾莎!?]


    竟然在本人麵前這麽說啊。


    [請不要在意。聽說各位在挨家挨戶地搜查。隻要讓各位檢查一下家裏就可以吧?]


    [並沒有打算麻煩到那個地步]


    諾亞這邊絲毫沒有品味紅茶的打算。


    [首先要確認一件事。這個家並不是你的吧]


    [沒錯。這是舒利瑪雙親的房子]


    小小的木製小屋。


    在和廚房一體的客廳內,黑發少女用沉著的聲音承認道。


    [本來是父母雙亡的舒利瑪一個人住在這裏。之後我便搬過來和他一起住了]


    [雙親的死因是?]


    [死於流行病。聽說舒利瑪也患病住進了醫院]


    [從那往後,就是你和義弟兩個人住在這個家裏了呢]


    [是的]


    [明白了]


    諾亞點頭。


    到這為止確認的都是簡單的事實。黑發少女庫拉拉來到這個村子的經曆,這點紅也曾事先調查過。


    [想要確認的事情隻有一個。希望能讓我們看看這個家裏的水果刀]


    [……水果刀是嗎?]


    [被襲擊的紅,他的背後有被家用水果刀刺中的傷痕。想必那是幻化成人類的怪異持有的凶器。你應該見到了才對吧?]


    紅被襲擊的時候的事情。


    即便背後受了重傷,也可以想象得到是紅在刹那間抓住了對手拿著的刃物並奪了過來。


    ……如果這個家裏的水果刀不自然地少了一把。


    ……而且還是和刺傷紅的水果刀是同一種類的話,庫拉拉小姐就有可能是狼人。


    來到這個家裏也是為了確認這一點。


    [全都在這裏了]


    但是。


    這個嫌疑卻立刻就被洗清了。


    [本來是舒利瑪的雙親使用的東西,一直用到了現在]


    刀身各處都有鏽漬的有年代的東西。


    放進廚房的收納箱中的四把水果刀,不管哪一個都和刺傷紅的那把不同。


    [怎麽樣,希爾薇]


    [……我覺得不是。紅手裏握著的是連手柄都是金屬製的。而這裏的水果刀的手柄卻是木製的]


    而且數量也不少。


    雖然也有事前買好要襲擊紅的水果刀的可能性,但是現在卻暫時沒有證明少女庫拉拉就是人狼的材料。


    [足夠了,真是耽誤你的時間了呢]


    諾亞和艾爾莎依次離席。


    諾亞的紅茶全部剩著,希爾薇僅嚐了一口,隻有艾爾莎幾乎全部喝完了。


    [已經檢查完了嗎?]


    [畢竟還要檢查村內其他的人家,沒有必要隻在這裏多花時間]


    轉身從客廳走向玄關。


    正在這個時候。


    [是誰?]


    細微的聲音,從與客廳相連的廊下處傳來。


    一個年幼的少年從廊下在偷看著這裏。


    孤兒舒利瑪。希爾薇僅僅見過一次,那是他被庫拉拉帶著參加聖水審判的時候的事情。


    [姐姐,這些人是?]


    [是客人哦]


    [……]


    [他們是村裏來的代行者。舒利瑪,趕緊打招呼]


    [……你們好]


    雖然有些靦腆,但少年還是行了一禮。


    [代行者先生……那個……]


    [什麽事?]


    [我從姐姐那裏聽說了。這個村子裏,也有恐怖的怪異在……請加油,早點抓住怪異]


    [傾盡全力]


    黑衣代行者留下這麽一句話就離開了。


    但是。


    [我想問一件事。昨天被襲擊的代行者,請問他還好嗎?]


    因為庫拉拉的這句話,諾亞無言地側過臉來。


    露出仿佛可以將人貫穿的視線,說道。


    [現在還是沒有取回意識的狀態]


    [我想去探望一下。大概會在什麽時候醒來呢,如果知道的話能否告知我呢]


    [……你還真是擔心呢]


    看不出這是看向人類的視線。


    和曾經看向“大敵”澤爾尼西亞的視線相同,代行者諾亞,正冰冷的盯著眼前的少女。


    [很在意嗎,那家夥究竟會在什麽時候恢複意識]


    [是的。畢竟他是在我眼前變成那樣的……我也不能置之度外呢]


    少女那圓溜溜的黑色眼睛毫不畏懼的看向了諾亞。


    雙方視線相交,先轉過臉來的是諾亞。


    [根據醫生的診斷大致在一周前後]


    [十分感謝]


    畢恭畢敬低下頭的黑發少女,以及模仿著她的年幼的少年。


    在她們兩個的目送下,希爾薇和諾亞一起離開了。


    出了家門後。


    在離開小小的庭園之前。


    [艾爾莎——]


    [沒有魔素的反應。這是毫無疑問的]


    牽著希爾薇的手,白發少女搖了搖頭。


    [從玄關到客廳,不管是水果刀還是茶杯,都沒有一絲魔素。我,覺得那兩個人是人類]


    [是嗎]


    很是無趣的回答。


    [諾亞,你現在還認為那個女孩是“大敵”嗎?]


    [在現有的嫌疑人之中呢]


    他回頭看了看玄關。


    [每一句發言,仿佛都是在挑釁我]


    [——]


    [但是庫拉拉是人類。既然沒有魔素,現在她便有了鐵證]


    紅被襲擊的小屋裏飄蕩著魔素。


    毫無疑問,散發著強大魔素的怪異曾


    出現在那個地方。


    [希爾薇]


    [在、在!]


    [到和普羅旺斯代行者聯盟的代行者們合流的時間了。我們去確認他們有何進展]


    想必不會有什麽發現——


    像是自言自語的呢喃之後,諾亞轉身返回了廣場的方向。


    第三天的夜晚。


    諾亞,以及普羅旺斯代行者聯盟的代行者們,沒有任何新的發現。


    “大敵”瓦拉沃爾夫·s的蹤跡,憑空消失了。


    3


    諾亞來到這個村子的,第三天。


    夜更深了。


    [姐姐,發生什麽好事了嗎?]


    吃過晚飯之後的客廳。


    對著躺倒在沙發上的弟弟,黑發少女出聲答道。


    [嗯。舒利瑪還真是敏銳呢]


    嘴角露出了微笑。


    本來應該是人類難以察覺的表情變化,能夠注意到恐怕也隻有自己的弟弟了。


    ……真是不可思議呢。


    ……明明是這麽弱小且不聰明的人類的小孩子,卻可以這麽敏銳地感知到自己的感情。


    但是。


    “大敵”瓦拉沃爾夫·s卻並不討厭這一點。正是因為這個孤兒在,自己才可以享受充滿刺激的“狩獵”呢。


    [今天來的客人,還記得嗎]


    [……代行者先生?]


    [嗯,他可是很強的哦,所以姐姐才會覺得高興]


    把臉貼在了桌麵上。


    弑王之獸,現在全身心都在昂揚著。


    代行者諾亞——


    那個男人的的確確在警戒著自己。毫無疑問直覺告訴他少女庫拉拉才是怪異。


    [但是,沒用的哦?]


    用弟弟聽不到的聲音獨白道。


    [能證明我是人狼的證據根本不存在。自己可是已經欺騙了人類兩百年以上了,不管是質問也好檢查也罷,自己都可以輕易地通過]


    自己曾經也被別人用聖水的原液澆到頭上過。


    庫拉拉的裸體被許多修女看過,也被許多女醫生全身觸診過,即便如此也沒被看破正體。


    不——


    硬要說的話,還有那個赤發代行者沒有解決掉。


    [呐,舒利瑪。後天姐姐就要外出了哦]


    [看家?]


    [沒錯。拜托你了,就一天。不可以從家裏出去哦?]


    紅被運送到的地方是鄰近的都市吉爾。


    隻要自己去那個集中治療院“探病”的話,目擊者將再次變成零個。


    ……焦躁吧,大敵殲滅者。


    ……應該預料得到吧,我會再去襲擊那個劍士。


    “我想去探病”


    “——還真是擔心他啊”


    “大敵”的挑釁。


    這是將要對知道自己真身的紅發起襲擊的預告。而且諾亞,很明顯理解了這個預告並作出了反應。


    距離預告的行凶還有兩天。


    為了封口而被襲擊的紅。預感到這件事的那個男人會怎樣抗爭呢,觀察他的樣子令自己欲罷不能。


    [……真的很開心呢]


    為了保護紅,他會怎麽做?


    除了監視集中治療院以外,諾亞再沒有別的手段了。但這卻是不可能實現的。


    要是那個男人離開村子的話,就輪到村子變得毫無防備了。這樣隻會讓剩下的村民和代行者成為人狼的犧牲品而已。


    想必那個男人也明白這一點。所以他才會煩惱。


    [自己留在村子裏監視,讓數名其他的代行者去集中治療院。能想到的隻有這個方法了,但是……]


    冰冷的視線。


    [別小看“大敵”啊,人類]


    侵入集中治療院。


    然後把集結在那裏的亂七八糟的數名代行者葬送掉,這簡直手到擒來。為了保護紅的這種行為隻會反過來讓犧牲者增加而已。


    [黔驢技窮,是你輸了啊,人類]


    後天的早晨。


    隻要把紅抹殺的話,就可以確定是弑王之獸的勝利了。


    目擊者消失的話,就算是代行者諾亞也藏不住動搖。恐怕會陷入疑神疑鬼吧,而自己瞄準的就是這個情況。


    [下一個是誰好呢,就決定是那個叫希爾薇的女孩吧]


    下一個獵物。


    要是連自己帶著的女孩都犧牲的話,那個男人又會是什麽反應呢。想想這一點,從現在開始就高興地不可自已。


    [——好了,開心的事就留到明天之後]


    側過臉來。


    看著躺在沙發上正在讀書的弟弟。


    [舒利瑪。已經到了睡覺時間了哦,趕緊去洗澡吧]


    [唉,不要。正看到精彩的地方呢]


    弟弟在沙發上撒著嬌。


    他那向上看著的眼睛,像是在訴求什麽一樣地看著庫拉拉。


    [……那,姐姐和你一起洗怎麽樣?]


    [嗯!這樣可以!]


    [舒利瑪真是的。一起洗澡最多隻能到下一個生日哦?]


    離不開姐姐的弟弟。


    邊極其自然地歎息,黑發少女庫拉拉邊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晚上十一點。


    [姐姐……你還沒睡嗎?]


    在沙發上打盹的弟弟,滿眼惺忪地站了起來。然後腳步蹣跚地從客廳走向了廚房。


    [……在做什麽呢]


    [正在準備明天的三餐呢]


    邊用水果刀認真地削著馬鈴薯皮,庫拉拉邊回答道。


    [明天要準備好多後天的飯呢,所以要在今晚做好明天的三餐的準備]


    [後天?]


    [不是說過了嗎,姐姐要去鄰近的都市一趟。去購物哦]


    還有封上叫紅的人類的嘴。


    然而這種內心的企圖卻完全沒有表現在臉上。


    [……好吧。明天,我也會幫忙的。姐姐也趕緊睡吧]


    [啊,舒利瑪真是的,別拉姐姐的圍裙了啦]


    對著拉著自己圍裙的弟弟露出了微微的苦笑。


    [已經準備好了,所以別擔心啦。舒利瑪趕緊回自己房間睡覺吧]


    [……我要等姐姐準備完]


    像生氣了一樣鼓起了臉頰,舒利瑪再次回到了沙發處。雖然弟弟準備在那裏看著姐姐做準備,但是還沒過幾分鍾便傳來他可愛的寢息聲。


    [真是的,在這裏睡覺的話可是會感冒的哦?]


    沒有回答。


    無奈地把水果刀放到了菜板上,庫拉拉向著沙發處走去。


    去為仰躺著入睡的弟弟蓋上絨毯。


    [……]


    平靜的睡顏。


    安心的寢息。


    看著這一切,這次又輪到弑王之獸歎息了。


    [……傻瓜。舒利瑪,這麽大意豈不是滿身可乘之機]


    蹲在了沙發邊。


    對著發出寢息聲的少年,庫拉拉用自己的指尖在他纖細的脖子上劃著。少年自然沒有要醒的征兆。


    [要是姐姐的手是狼爪的話,舒利瑪現在可已經死了哦?]


    人狼的爪子可以輕鬆地劃破人類。


    自從和這個孤兒一起生活以來——


    想要把入睡的弟弟撕得粉碎的衝動究竟湧上來多少次了呢。雖然現在還在忍受,但是就算現在撕碎他也沒有關係。


    任何時候都可以。


    任何時候都可以簡單地解決他。


    [……明明是這麽想的呢]


    為他蓋好絨毯。


    低頭看著舒適地


    睡著的人類的孩子,弑王之獸不禁露出了微微苦笑。


    究竟是從何時開始的呢,再也感覺不到那股蓬勃的殺氣——


    心境究竟是從何時開始變化的呢。


    應該有什麽契機才對,就算回想起著三年半的時光,弑王之獸也沒個頭緒。


    [別誤會了人類。就算你死了也隻會讓我困擾而已]


    嘶啞的狼的聲音。


    用壓低到弟弟絕不會聽到的音量,人狼說道。


    [你可是,我重要的羊皮。沒錯吧]


    [……]


    沒有回答。


    正在熟睡的這個年幼的人類不可能給出回答。


    [沒錯]


    [……]


    [你是我重要的]


    [……]


    [重要的弟弟,所以隻有你——]


    把手放到了他的額頭上。


    一邊梳理著他柔軟的前發,野獸,暗自說道。


    4


    第四天。


    [到時間了]


    天空還略微昏暗。朝陽好不容易露出地平線的早上,黑衣代行者用壓低的聲音如此呢喃道。


    教會入口——


    站在諾亞麵前的教會的神父和修女、甚至還有普羅旺斯代行者聯盟的五名代行者都滿臉緊張。


    ……不管是神父、修女,還是代行者。


    ……大家都是滿臉倦色。恐怕是徹夜監視的疲勞所致。


    從隊伍的最後偷看著他們樣子的希爾薇,把手放到胸口上。


    在那種警戒之下,紅都被襲擊了。


    下次也許就輪到自己了——非常理解狀況的人都陷入了疑神疑鬼之中,一直持續著夜不能寐的日子。


    自然,誰都明白這是弑王之獸的目的。


    [到時間了]


    諾亞再次重複道。


    [前天中午,在這個教會的別館,獨自處理任務的紅被襲擊了。發現者是村民庫拉拉。她目擊到的是有著黃金色皮毛的人狼,並幻化成年輕的人類,打破小屋的窗戶逃跑了]


    到這裏都是眾所周知的事實。


    這是對村民們也傳達過的情報,以這個目擊證言為基礎,從前天直到今早,這裏全部的人都在盡力追查“大敵”的行蹤。


    [但是“大敵”的行蹤依舊不明。也不清楚“大敵”究竟是還潛藏在村子裏,還是已經逃到了遠方]


    [……我們會持續進行搜索的]


    戰戰兢兢開口的是神父。


    [村民們也是,我會告訴他們一旦發現可疑人物就立馬報告的]


    [交給你們了。接下來代行者要改變作戰方案。要采取從弑王之獸的魔爪下,死守在集中治療院接受治療的紅的作戰]


    隻要紅能醒來的話——


    無論“大敵”是通過什麽手段接近紅的,都可以讓紅親口說明。過去幾百年的謎團也將解開。


    [——恐怕那家夥也是這麽考慮的。因此那家夥有可能瞄準集中治療院發起襲擊。到這為止都是昨天傳達的一樣]


    本來的話諾亞也想待在紅的身邊。


    但是,要是諾亞不在時,村子受到襲擊而毀滅的話就得不償失了。


    [我們三個人,已經準備好了]


    回答諾亞的是,普羅旺斯代行者聯盟的代行者。


    五人中的兩個留在村子裏加入諾亞的指揮下,其餘三個去擔任紅的護衛。


    [今天晚上就會到達集中治療院。在紅醒來之前絕不離開半步。而且都市吉爾也有警備團,我們已經拜托他們在集中治療院周圍協助警戒了]


    [很好。希望你們立刻動身。要是在你們到達之前,那家夥就已經侵入了集中治療院的話就為時已晚了]


    這就是諾亞所說的“時間”的含義。


    在今天早上結束巡視的時候,對弑王之獸的追擊就中止了。然後開始更換作戰。


    [為了以防萬一——神父]


    [已經準備好了]


    甚至可以用手指捏起來的小杯子。


    放滿了聖水的三個玻璃杯,用美麗的銀色托盤端了過來。


    [去紅那裏的三位代行者,請當場接收聖水審判]


    聖水原液。


    雖然杯子裏的量很少,但是怪異隻要一接觸就會激痛難忍。在三名代行者拿起杯子喝下聖水的時候——


    [元修女]


    [在。什麽事,艾爾莎?]


    [有人來了哦]


    白衣少女,扯了扯希爾薇衣服的下擺。


    而她指著的是一台緊急運輸車。


    [啊,那是集中治療院的車呢。就是紅接受治療的那個機關]


    自紅被帶走以來已經是第三天。


    難道是來報告他的情況的嗎?不,這件事隻要用通信通知就行了。


    [代行者諾亞,我來還事件的物證了]


    從車子上下來的隊員,在諾亞麵前施了一禮。


    [是刺傷紅的凶器嗎?]


    [正是。醫生也驗證完畢了。留在現場的這個水果刀,毫無疑問就是人狼襲擊時用的凶器]


    緊急隊員取出了帶有裝飾的木盒。


    邊把木盒遞給諾亞,邊說道。


    [被害者背後的傷,和這個水果刀前端的形狀一致]


    [明白了]


    諾亞接過了木盒。


    看到他在打開木盒,希爾薇也湊上去偷瞄。


    [——呀!]


    [怎麽了?]


    [畢……畢竟……那個,有點強烈]


    血染的水果刀。


    因為這是刺傷紅的凶器也算是理所當然,但是沾著已經變成黑色的血的刀刃還真是相當獵奇的光景啊。在極近距離下看的話對心髒真的不好。


    [而且在紅倒下的時候,我的注意力全都放在紅身上了]


    [凶器上沾有血不是理所當然嗎]


    [可、可是!畢竟是經過醫生檢查過的,我還以為已經洗幹淨了呢]


    [這是人狼事件的物證。保持著現場的樣子進行檢查也是當然——……]


    突然間沉默下來的黑衣代行者。


    用恐怖的視線俯視著收在盒子裏的凶器,一動也不動。


    有什麽奇怪的地方嗎?


    希爾薇和艾爾莎互相看了看,就在這時。


    [仔細看,希爾薇、艾爾莎]


    [呀啊!?等、等下諾亞,別猛地把那個放到人家眼前啊!]


    毫無征兆,諾亞就把木盒伸了過來。


    [這個水果刀沾著血]


    [唉,嗯嗯。是啊]


    [假如用聖水清洗這個水果刀的話,粘在上麵的血漬也會一起被洗掉吧,沒錯吧?]


    [是、是的呢。但是這又————啊啊啊!?]


    理解了諾亞所說的事情後,希爾薇當場驚訝地跳了起來。


    而一方的神父、修女,還有其他的代行者則是目瞪口呆地看著這裏。


    [艾爾莎,艾爾莎!]


    [怎麽了,元修女。突然大叫起來]


    [想請教你一件事]


    對著白發少女悄悄耳語著。


    [這個水果刀,上麵附著著魔素嗎?]


    [沒有。在觀察那個小屋的時候,我不是警告了說窗玻璃上附有魔素了嗎?那時我沒有注意到的物品上就代表它沒有附有魔素。這不是理所當然嗎]


    艾爾莎臉上一副“事到如今還在說什麽啊”的表情。


    要是附有魔素的話,收納的木盒應該更小心地搬運才是。而且從緊急隊員那裏接下木盒也要更加謹慎才對。


    [所以說你注意到了什麽?說來聽聽]


    [那、那個……紅握著的這個水果刀上麵沒有沾上魔素哦]


    [一看不就明白了]


    [但是你好好想想。教會的小屋,弑王之獸打破的窗戶,那個散落的窗玻璃上可是附有魔素的哦]


    [嗯,然後呢?]


    [別催我……就、就差一點兒了。隻要在腦海裏稍微整理一下就明白了!]


    把伸頭詢問的艾爾莎推了回去。


    還有一點兒。


    還有一點兒,自己就可以靈光一閃了。


    ……窗玻璃上附有魔素,而水果刀上卻沒有。


    ……這絕對很可疑吧。


    無論哪一個都是“大敵”瓦拉沃爾夫·s接觸過的。


    [除非兩個都附有魔素,否則就不自然了。明明如此,為何凶器上沒附有魔素?]


    [沒錯,而且]


    代行者諾亞繼續說道。


    [這樣一來就確定了。果然庫拉拉就是弑王之獸]


    [唉!?等一下啊,諾亞。我可沒有推測到那一步啊。你到底是怎麽得出這個結論的啊!]


    [紅的執念更勝一籌]


    [……什、什麽?]


    [幾乎是完美的襲擊。但是傳說中的人狼僅犯下一個錯誤]


    俯視著血染的水果刀。


    在希爾薇眼前,黑衣代行者如此答道。


    [那就是那家夥是“獸”這件事]


    5


    第四天·夜間——


    普羅旺斯自治區。


    尤裏烏斯教義派的格裏高利聖教教會,門被打開出現了一位少女。


    [……]


    朝著禮拜堂前進的黑發少女庫拉拉。


    平時總因熱心的信徒而熱鬧非凡的禮拜堂,現在卻莫名地被寂靜填滿。畢竟現在沒有其他來進行禮拜的人。


    自從出現了人狼的被害事件以來,就算在村子裏也不能在夜間出來。有被襲擊的危險,甚至還有自己被懷疑成人狼的恐懼。


    任何人都不會來訪教會。


    在此之中,隻有少女庫拉拉一個人在這裏。


    ——女神伊莉雅的像。


    既是格裏高利聖教的絕對唯一神,也是為世界帶來聖素的存在。


    在那個巨大的像之前停下腳步,然後跪在了地板上。


    可以稱得上是完美的做法。


    比人類更像人類的,虔誠的格裏高利聖教的信者。


    美麗。


    跪在聖象前獻上祈禱的少女庫拉拉。而將她照亮的是天花板上閃耀著的水晶吊燈。


    數十個燭台的燈火,嚴肅的照亮了被寂靜包圍的禮拜堂。


    被光芒照耀著的黑發少女。


    ——如果連這都稱不上美麗的話,又該稱什麽美麗呢。


    簡直像是從古老的宗教畫中飛到現世裏一樣的光景。


    在這份寧靜之中。


    [身為怪異的你,在這個教會祈禱什麽呢?]


    打破寂靜的男性的聲音。


    有著驚人敏捷性的少女站起身來,轉身看向身後。


    [一個人來做夜禮拜是餘裕的表現,即便被懷疑是人狼也有絕對能將其洗清的自信。還有的就是享受其中的緊張感了吧?]


    [……]


    [“大敵”瓦拉沃爾夫·s]


    站在少女庫拉拉看著的禮拜堂的入口的。


    正是代行者諾亞·伊斯維爾特。


    穿著黑色的長款大衣,這個男人,把雙手插在口袋裏佇立著。


    [幹的真是漂亮呢。那個獻上祈禱的姿勢也是]


    [……]


    [就連艾爾莎都看不破的變身。而且在此之上的是,你那和人類無二的演技。希爾薇,看到你流淚樣子時甚至都感到同情了呢]


    黑發少女無言。


    但是,卻用她那黑色的大眼睛看著諾亞。


    [但是,你最後卻失敗了]


    [……?]


    [你拚命想藏起來卻沒能藏住的是“獸的本能”。可以說是看破了這一點的紅的勝利吧]


    [那個……雖然失禮,但是你說的事情我都不明白]


    把手放到胸口上,少女出聲道。


    [我隻是在做夜禮拜而已。家裏還有舒利瑪在等著,所以——]


    [那個孤兒,現在正由艾爾莎和希爾薇保護著。沒有任何問題]


    [……嗞]


    [回到正題上來吧,弑王之獸]


    在少女眼前,諾亞取出了一把水果刀。


    其刀刃直到根部都覆蓋著黑色的血。


    [還記得嗎?]


    [……當然了。教會的小屋,代行者先生被襲擊時握住的東西]


    [這件凶器就像推測的一樣,幻化成人類的人狼為了襲擊紅而到訪了小屋。然後趁紅露出破綻的時候,從背後刺傷了他。到這為止都是眾所周知的事實]


    [是的,村裏的大家都是這麽聽說的]


    因此才不能隨意走到村外。


    避免單獨一個人,而和家人一起待在家中。


    [我再告訴你一個事實吧。紅可是使用太刀的代行者]


    [……我知道]


    因為在小屋的一角,滾落著沒有被拔出的太刀。


    作為現場目擊者的她的話,自然可以看到。


    [沒有代行者會放開手裏的武器。那家夥的太刀之所以會滾落在房間的一角,十有八九是由襲擊他的人狼造成的]


    [然後呢……]


    插圖11


    [失去了武器的紅應該很是急躁。但在絕望的狀況下,他仍舊發起反抗,並奪下了人狼手裏的凶器]


    凶器被扔了出去。


    血染的水果刀經過空中,落到了庫拉拉腳下。


    [你自己親眼確認吧。還保持著三天前事件發生時的原樣的物證]


    [……]


    無言,就像諾亞說的那樣少女彎腰撿起了水果刀。


    慎重地握住了水果刀的刀柄,庫拉拉仔細觀察著染血的刀身。


    [那個……這是什麽意思?]


    [刀上沒附有魔素]


    [——————!?]


    啪啦一聲。


    掉在地板上的刃物發出了響聲。


    因為諾亞的一句話,全身顫抖的少女的肩膀失去了力氣,然後被緊緊握住才對的水果刀也滑落了。


    ——黑發少女庫拉拉,第一次展現出了動搖。


    掉落在地板上的凶器。這個事實就是她此時心境的完美寫照。


    [看這個樣子,至今為止你都沒察覺到呢。因為凶器被人類奪走還是第一次,所以也沒想到呢]


    獸的驕傲。


    正是因為有著兩百年都沒被識破正體的自信,思考才會變得天真。


    [襲擊紅的弑王之獸,變身成了年輕的男性,打破小屋的窗戶逃跑了。這不是其他人說的,而是你自己給出的證言]


    [……]


    [而事實也是,窗玻璃上附有弑王之獸的魔素。但是這樣一來,這個水果刀上沒附有魔素不就顯得不自然了嗎?]


    要是被幻化成人類的怪異接觸的話,水果刀上應該有魔素的反應才對。


    正因如此,為了曝光怪異正體的聖水審判才會有效。


    [但是紅握住的水果刀卻被有檢測出魔素。明明被幻化成人類的人狼握過。這是不可能的事情]


    [……]


    [沒錯,這本來是不可能的事情。隻要變身成人類時的弑王之獸不能把魔素完全消除的話呢


    ]


    [嗞]


    少女的肩膀再次顫抖了起來。


    於此同時,本來是成熟穩重的庫拉拉的視線,卻逐漸變得,冷酷且無機質了起來。


    [紅自然不是在刹那間理解了才奪下了這個凶器。想必根本沒有這樣思考的餘裕吧]


    黑衣代行者俯視著落在地板上的水果刀。


    [愛刀在自己夠不到的地方。因此紅才會忘我地,反抗襲擊他的你並握住了凶器。——你小看了紅的執念了呢]


    然後趕上了。


    就在劍士用盡力氣倒下之後,希爾薇便趕到了。


    [傳說中的人狼還很是名不虛傳呢。就連艾爾莎都大吃一驚了呢。沒想到竟然會有能把自己的魔素完全消去的怪異存在]


    絕對不可能被發現。


    因為變身成少女庫拉拉時的“大敵”瓦拉沃爾夫·s就是“人類”本身。


    為了找出怪異的“是否為人類”的確認,不管進行多少次都會把庫拉拉判定為人類。


    [因為這個事實,由聖水審判而斷定你是人類的證明也已經沒用了]


    [……我……我不能接受!]


    把手放在胸口上的少女叫到。


    拚命發出來的可憐的聲音,回響在寂靜的禮拜堂內。


    [我明白代行者先生說的事情了。聖水審判不能發現人狼……但是,我覺得這不是把我當成犯人的理由。這隻能說明,通過聖水審判的村裏的大家都“有可能是怪異”而已]


    教會的神父和修女也是。


    來到這個村子的代行者、還有諾亞自己也是。


    這隻能得出,通過喝下聖水來證明自己是“人類”的人,全部都“有可能是弑王之獸”這種可能性。


    最多隻能推測出,作為紅的第一發現者的庫拉拉是“最可疑”的嫌疑犯。


    沒有決定性的證據來證明,黑發少女就是傳說中的人狼瓦拉沃爾夫·s。


    [你說的沒錯。要是就此結束的話,也隻能回到當初搜索怪異時“所有人都可疑”這個階段而已]


    [……難道還有什麽證據嗎?]


    不可能有的。


    麵對著有這種言外之意的少女。


    [那就是你自己的證言。襲擊紅的黃金色的人狼,幻化成年輕的男性破窗而逃了]


    [我覺得沒什麽好懷疑的啊]


    [窗玻璃上附有魔素。那是你故意附著上去的]


    [唉?]


    [怪異打破的玻璃上不可能沒有魔素。但是弑王之獸是變身成人類之後才逃走的吧?]


    [——————]


    不像是聲音的悲鳴。


    聽起來像是少女可憐的聲音,和粗野的凶惡的野獸的雄叫聲混雜在了一起,但這絕不是諾亞的幻聽。


    獸察覺到了。


    自己所犯下的最大的失態。


    ——變身成人類的弑王之獸的魔素為零。


    幻化成人類再去打破窗玻璃的話,不可能附有魔素才對。


    [你為了給自己的證言作證故意讓窗玻璃上附有了魔素。畢竟在人類不知道“變身成人類時魔素為零”這件事的情況下,人狼如果是從窗戶逃跑的話,肯定會理所當然無條件地考慮窗戶上應該附有魔素才對]


    少女庫拉拉正是因為計算到了這一步才給出了證言,並在玻璃上附上了魔素。


    但是。


    因為紅留下的凶器,諾亞注意到了弑王之獸的特性,所以這個行動中也產生了矛盾之處。


    [要是弑王之獸打破窗玻璃侵入的話,玻璃上倒有可能附上侵入時的魔素。但是,玻璃的碎片是向窗外散落的。所以打破窗戶侵入房間的可能性也消除了。能夠推導出的經過隻有一種]


    用少女的姿態,來訪紅在的小屋。


    用藏起來的水果刀,襲擊了紅。


    因為是少女的姿態,所以凶器上沒附有魔素。


    捏造出怪異破窗而逃的目擊證言。


    但是,弑王之獸還是人類的姿態時,水果刀和窗玻璃上都不會附有魔素。


    明明如此,可窗玻璃上卻附有魔素。


    因此,可以推導出“破窗而逃”這一情報是“謊言”。


    [當希爾薇趕到的時候,弑王之獸還留在現場。因此在希爾薇趕到時,在那裏的少女就可以確定是弑王之獸了]


    [……]


    黑發少女沉默著。


    低著頭緊握雙拳,一動不動。


    [到頭來,你應該回答的是“沒有見到人狼”]


    沒錯。


    事實上和希爾薇相遇的狀況也是,庫拉拉完全有著搪塞過去的選擇。


    自己到達時,紅就已經倒下了。


    窗玻璃被打碎,像是怪異一樣的東西已經離開了——


    也有這麽回答這種手段。


    [你要是這麽回答的話,怪異的嫌疑就隻能止步於“自治區全體居民”了。就算玻璃上附有魔素,也還能考慮是“以人狼的姿態打碎玻璃的話,會附有魔素也是理所當然”]


    但是在這裏。


    傳說中的人狼的惡癖顯露了。


    [你在最後的最後還是大意了。為了欺騙人類而在過去幾百年捏造的虛假的證言,你不經思考便說出了口]


    變身成年輕的男性。


    黃金色的人狼。


    通過這個目擊證言讓代行者陷入混亂,而嘲笑混亂的他們則是“大敵”瓦拉沃爾夫·s最好的享受。


    所以匆忙之間,這次也說了同樣的謊話。


    [當然,這個謊言在過去幾百年都是通用的。本來謊言是不會暴露的]


    [……]


    [如果不是紅拚命奪下了那個水果刀的話呢。明白嗎?那個劍士的執念,可是在你的計謀之上啊]


    諾亞拔出了手槍。


    將槍口對準了少女。


    [話就這些,還有什麽想說的嗎?]


    [……]


    [是嗎]


    開槍。


    毫不猶豫,對準可憐的少女按下了扳機。


    【——好苦】


    少女蹬地,向著高在五米以上的禮拜堂的天花板飛去。


    打空的子彈。


    但是跳起身的少女並未落地。諾亞抬頭看去,黑發少女正像蜘蛛一樣貼在天花板上。


    人狼的腳力。以及一隻手就抓住了天花板的不同尋常的腕力。


    【真是苦啊。……屈辱的味道……還是第一次嚐到……】


    [是嗎]


    明明子彈被躲開了,諾亞卻毫無反應。


    被躲開是理所當然的。隻要有那個意思,人狼甚至有可能抓住飛來的子彈。本來就沒期望剛才的子彈能夠打中。


    這是為了讓其正體暴露的子彈。


    【大敵殲滅者。再現了聖素四重結合的秘跡的人類。……看來獸之魔術師評價你是“最強的人類”一點兒也不為過啊】


    [理解的太遲了]


    【並非如此呢】


    抬頭向上看去的諾亞發現,少女的身姿已經不能再稱作是少女了。


    ——獸化。


    纖細的四肢因不斷隆起的肌肉而變得粗壯,其身高也在伸長到接近諾亞的程度。


    全身被黑色的毛皮覆蓋,頭部也正在向著狼的樣子變化。


    嘶啦。


    落在諾亞腳下的是,因變身而碎成一地的少女庫拉拉的衣服。


    【現在在這裏把你擊潰。這樣一來就足夠了】


    [足夠了?]


    【作為借口來說呢。隻要你消失了,就很容易騙過這個村子的人類了。畢竟庫


    拉拉的姿態建立了那麽深的信賴】


    “大敵”瓦拉沃爾夫·s。


    被漆黑的皮毛覆蓋住的人狼,從天花板落到了禮拜堂裏。


    人狼——被劃分到獸人這一範疇中的怪異。硬要打比方的話,“雙足直立的狼”是最為恰當的比喻。


    外貌雖然完全是狼,但是卻和人類一樣完全用雙足行走。


    而且前腳也像人類的雙手一樣分化出了細長的手指,可以像襲擊紅時那樣握住水果刀一樣的道具。


    這個野獸的手指,抓起了禮拜堂裏放置的長椅子的一個支腳。


    【醜陋地——】


    野獸的剛力。


    用可以徒手撕開人類的腕力,單手舉起了六人用的木質椅子。四個人類的成年人合力才可以舉起的那個椅子,被弑王之獸扔向了諾亞。


    【被擊潰吧】


    轟鳴。被投擲而來超級重的家具震蕩著大氣。


    直擊的話會血肉撕裂,頭部被砸中的話,頭蓋骨就會碎掉,也將失去意識,然後就那樣成為超重家具的下墊被活活壓死。


    這一點。


    [我很清楚]


    諾亞在人狼舉起長椅之前,便跳向側邊避開了。


    擦著黑色大衣飛過的超重的物體撞在了後麵的牆壁上,發出了轟鳴聲碎成了一地木屑。


    【簡直像預知到未來後采取的行動呢。竟然能在我的行動之前就采取措施】


    [當然了。要是做不到的話就隻能等死了]


    那個投擲的速度僅靠人類的發射神經是做不出反應的。


    要想躲開就隻能搶在人狼的動作之前采取行動。而諾亞之所以能在現實中做出這種動作,是因為有著過去和怪異的死鬥積累下的經驗。


    [怎麽了,過於習慣從背後襲擊人類了,反而忘記正麵的戰鬥了嗎?站在這裏的隻是一個人類而已哦]


    【真是顯而易見的挑釁呢】


    人狼惡狠狠的咋著舌。


    人狼彎腰下趴,下巴甚至都要碰到地板了。


    【我可不準備被你的血碰到。要是被聖素四重結合的秘跡碰到的話就麻煩了】


    [賢明的判斷]


    為何弑王之獸知道諾亞的秘跡呢。


    但是諾亞卻沒打算詢問。畢竟是欺騙了人類數百年的怪異,想必早就構建起了相應的情報網了。


    [雖然這麽說,可真是不巧啊]


    獸人身體的威脅是,其壓倒性的運動能力。


    還有野獸般的獠牙和利爪,無論哪一個都可以輕易撕裂人類柔軟的肌膚。但是反過來說,它們也是缺乏除此以外的攻擊方式的種族。


    [不管是你的獠牙還是利爪,想要解決掉我的話都不得不接觸我的血]


    就算是接觸到了諾亞身上迸散的血滴。


    也會被龐大的聖素的奔流衝擊,反過來受到致命傷的就是弑王之獸了。


    對獸人來說。


    諾亞這一存在簡直可以稱得上是相性最壞的人類。


    【——你是這麽想的吧?】


    清澈的少女的聲音。


    從垂涎欲滴的狼的口腔的深處,竟發出了可憐的聲音。


    【反過來了哦,代行者先生。你的天敵是我才對。沒有其他怪異比我更適合屠殺你了】


    [理由是?]


    【因為沒有怪異比我更了解人類的身體,不是嗎?】


    地板被蹬踩的聲音。接著——


    從諾亞的肩頭傳來了鈍音,其中時間的間隔恐怕連零點一秒也沒有。


    【真遺憾呢】


    [……嗞]


    【本來是打算捏碎你的頭蓋骨的呢】


    野獸的嗤笑聲。


    在極近距離下被獸人的拳頭擊中了肩膀,產生的激痛讓諾亞略微皺起了眉頭。


    【打擊的話就不會出血了吧?因為你的聖素大半都在血液之中,隻要在不被濺到的情況下葬送你就行了】


    折斷的肋骨刺紮著內髒。


    人類是僅需如此便可置於死地的生物。就算不瞄準頸動脈,不刺穿心髒,隻需用野獸的力量毆打就好。


    【我會把你全身的骨頭都打碎的哦】


    [沒有反省呢,這就是你身為“獸”的驕傲嗎]


    諾亞把槍口對準了在嗤笑著的人狼的胸口。


    直接接觸。


    這種極近距離額話絕不可能避開。


    過於優先解決獵物,其代價就是忘記了自身麵對的危險。對著那毫無防備的胸口按下了扳機——


    【哎吆】


    狼的尾巴突然間從槍口下彈起。


    偏離的彈道。


    射出額子彈沒有打中人狼的胸口,而是貫穿了遠在頭頂的天花板。


    [——嗞!原來如此……]


    【我曾在獵人先生那裏學習過槍的使用方法。槍的構造我也很清楚呢】


    並不是躲開子彈。


    而是讓子彈的彈道偏離從而避免直擊。即便在諾亞那豐富的戰鬥經曆中,還是第一次見到用這種方法的怪異。


    【接著】


    獸人的膝蓋猛烈地擊打在了諾亞的手肘上。


    因為這個衝擊,代行者的愛槍從手裏滑落了。和裝著對“大敵”殺手鐧的葡萄酒色的聖彈的彈夾一起,手槍落到了地板上。


    【這下就結束了】


    [雖然結束的是你呢]


    【————!】


    槍聲。


    相對的,用非同尋常的速度後退的是黑皮毛的人狼。


    備用的手槍。


    諾亞刹那間從左手的手槍中射出的子彈,掠過了人狼的額頭。


    【左邊的備用手槍。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因距離僅數厘米的掠過的子彈的觸感,人狼用壓低的聲音呢喃著。


    一方是,把左手拔槍的動作盡可能掩飾的人類。


    另一方是,以刹那之差察覺到並退後的“大敵”。


    連眨眼都不允許,雙方都為了趁機搶先的無言的策略。


    【這是可惜呢。差一點就能解決了呢】


    [……]


    【雖然被解決的是你呢】


    滴答、滴答。


    從諾亞的大腿處滴下的紅色鮮血,毫無疑問是因為諾亞自己的傷口。


    ——連刀身根部都插進去的水果刀。


    這是刺傷紅的凶器。將其撿起來的弑王之獸在後退的中途把刀扔了過來,反應過來的諾亞采取了回避行動。


    但是,沒來得及躲避的大腿被直擊了。


    因為這隻發生在一瞬間,假如這裏有觀眾的話,毫無疑問將無人能夠完全理解諾亞與弑王之獸之間的攻防。


    【不能動了吧】


    [誰知道呢]


    諾亞拔出了插在自己腿上的水果刀。


    剛一拔出來鮮血便噴湧而出,但是諾亞沒有在意,直接從懷裏取出了藥劑並放在嘴裏咬碎吞下了。


    【兩種藥劑呢。看起來像是鎮痛劑和抗炎藥的混合呢】


    [見識淵博呢]


    【我可是比這個村子裏的醫生還要清楚哦?兩百年,幻化成人類積累起了知識。而且,這個禮拜堂也是!】


    握住了木椅子的支腳。


    把曾扔向諾亞的東西,向著正方扔去。即對著禮拜堂的天花板扔了過去。


    [吊燈嗎]


    【人類,你選錯了戰鬥地點了呢】


    外麵是僅有幾盞街燈照亮的昏暗。


    房屋的陰影,樹林的裏側,弑王之獸在戰鬥中可以躲藏的地方隨處可見,所以就算被逼至絕境也可以輕易逃跑。


    【屋


    內,而且是聖素滿溢的教會裏的話,就占據地利了。你是不是這麽想的?】


    代行者諾亞沒有計算到的是。


    “大敵”瓦拉沃爾夫·s,作為少女庫拉拉會每天都來這個教會參拜這件事。


    【在教會裏死去。真是充滿諷刺的結局呢,人類】


    被凶惡的腕力投擲的椅子,將天花板上的吊燈悉數破壞了。


    水晶吊燈——


    由玻璃工房的十位工匠雕刻的藝術品,同時也是法具。更是通過其以女神伊莉雅的光暈為中心的光輝,將教會的禮拜堂的角落都照亮的祭具。


    數量超百的蠟燭。


    有著數百公斤重量的最高級的水晶吊燈。


    全部都——


    變成了成千上萬的火焰和玻璃碎片,並向著諾亞的頭頂落去。


    不斷降下的火焰和玻璃的暴雨。


    不對,這是火焰和玻璃子彈的一起射擊。


    從吊燈上不斷落下的碎片朝著諾亞所在的位置落去。這些全在人狼的計劃之中。


    【這個村子是我的狩獵場。你隻是闖進來的獵物而已】


    [————嗞]


    火焰和玻璃碎片還在不斷落下。


    即便被火焰灼燒,沐浴在玻璃碎片之下,諾亞卻仍舊拿起了槍。


    【最後的掙紮嗎】


    人狼露出了諷刺的笑容。


    諾亞射出的子彈,對擊中弑王之獸來說距離也太遠了。確認到了子彈的彈道,略微歪頭怪異便將其躲了過去。


    而諾亞則繼續被落下的火焰包圍著。


    【持續欺騙人類兩百年以上,是小看這樣怪異的你輸了,人類】


    [……兩百年?]


    沐浴著火焰和玻璃碎片的黑衣代行者。


    雖然被人狼嘲笑著,但是這個男人,卻回以毫無變化的無表情。


    [還不到三百年嗎]


    【什麽?】


    [自怪異發生以來已有五百年。此間人類一直在對抗怪異。兩百年……靠這種程度的戰曆就傲慢到想要戰勝我。這就是你的敗因]


    啪啦。


    弑王之獸的背後響起了什麽東西破碎的聲音。


    [你也說過,格裏高利聖教的教會充滿著聖素,對吧]


    背後的牆壁?


    不對。對於熟知這個禮拜堂構造的弑王之獸來說,在回頭確認之前就已經知道自己身後的是什麽東西了。


    ——女神伊莉雅的雕像。


    少女庫拉拉曾跪下獻上祈禱的雕像。正是這個雕像被諾亞的子彈打中正在慢慢碎掉。


    [格裏高利聖教的伊莉雅像才不是單純的雕像]


    【……難道!?】


    [儲存聖水原液的儲存庫。已經持續了五百年的事實呢]


    假如——


    作為虔誠的格裏高利信徒的少女戰鬥的話,恐怕會注意到的吧。


    但是“大敵”是以人狼的身份向諾亞挑戰的。


    過於沉浸在解決獵物這件事裏,反而沒有注意到,這裏是教會這件事。


    這個村子裏,隻有這一個地方不是人狼的狩獵場。


    這裏是人類的聖域。


    [我說過吧,你唯一的失誤是,你沒有隱藏起你那“獸”之本性]


    龜裂遊走的伊莉雅像。


    從裂痕處,噴湧而出的是有著不劣於吊燈光輝的龐大的光之粒子。


    聖水。


    神聖閃耀的水噴湧而出,並向著站在那裏的“大敵”落去。


    【——————啊啊啊】


    獸之咆哮。


    被儲存在女神伊莉雅像裏的高濃度的聖素淨化,弑王之獸發出了臨終前的悲鳴。


    6


    聖素和魔素相互抵消。


    因此有著包含魔素的肉體的怪異,會因沐浴強大的聖素而消滅。


    【……】


    人狼倒在了禮拜堂裏。


    因為倒在了被聖水浸濕的地板上,所以白色的煙霧從其身體上冒出。這也就意味著這個怪異馬上就要消滅了。


    ——勝負已分。


    從落下的火星和玻璃碎片中逃出的人類,與因沐浴聖水原液這種猛毒而受到致命傷的怪異。


    但是。


    “大敵”瓦拉沃爾夫·s,保持著仰躺的姿勢仰望著諾亞。


    【——】


    [有什麽想說的嗎?]


    諾亞沒有接近。


    雖然人狼的身體在慢慢消失,但是也有可能會趁著消滅前的瞬間飛撲而來。因此諾亞一邊補充手槍裏的彈藥,一邊等著它完全消滅。


    然而就在他的眼前——


    [你這是什麽意思]


    諾亞眯起了眼睛。


    隻能等著消滅的黑毛皮人狼的身姿,竟然在慢慢變化。


    覆蓋在全身的毛皮像是溶解了一般消失了。


    發達的肌肉也慢慢變得纖細,並且向著人類的骨架改變。狼的頭部也變成了人類少女的容顏。


    [再問你一遍,這是什麽意思]


    黑發少女庫拉拉。


    沒穿衣服,因為先前的獸化衣服已經全被撐裂成碎片了。一絲未掛的裸體少女,就躺倒在諾亞眼前。


    [原來如此,這是你的特性啊。隻要變身成人類的姿態的話聖素就不起作用了]


    避免消滅。


    但是這已經遲了。即便避免了消滅,因為全身的魔素已經失去所以也免不了一死。這一點弑王之獸應該也明白才對。


    這樣的話,又是為何?


    [想要以人類的姿態死去嗎?這是吹得什麽風啊]


    少女默默地仰望著諾亞。


    接著。


    [……舒利瑪……]


    [什麽?]


    […………衣櫃……第三……裏麵…………]


    這便是最後。


    微動嘴唇如此呢喃後,眼前的怪物便失去了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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