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孩子


    ……


    “你這把年紀了,自己有了身子不知道!”


    何老娘跟何二嫂一起小心的給何大嫂擦了擦身子,換了一身幹淨衣服,安置在炕上。


    何大嫂隻是累狠了,幸而沒磕到撞到,不過她今年有三十好幾了,在現代都算高齡產婦。


    “娘!”何大嫂小聲叫了一聲。


    明年開春,兒媳婦兒都要進門了,這時候還有了身子,可不羞死人了。


    何大伯已經聽說了,笑眯眯的走了進來:一把年紀了還有了身子,對何大嫂來說是一件丟人的事兒,對男人可就恰恰相反了。


    劉大娘已經給何大嫂看過了,年紀大了自然有些危險,但隻要好好養著,還是能保住,方才出了點兒血,看著嚇人,還好沒造成不可挽回的後果。


    “這幾天千萬別下炕,好吃好喝的養幾天,以後也仔細些,別看重活,別操心,估摸著是差不多的!”劉大娘交代了一句,喝了一碗雞蛋湯又進屋去看銀花。


    何老娘這才沒繼續嚷嚷,仍咕噥了一句,“一個個的盡是添亂的!”


    這樣的時候,何大嫂與銀花都已經學會了聽而不聞。


    “娘,您說話可點明啊,我大晚上的來幫忙,可沒添亂!”何二嫂咋呼道。


    何老娘正心氣兒不順,一個小兒媳正難產,一個大兒媳差點兒小產,聽了何二嫂的話格外刺耳,一巴掌呼了過去,“叫你嘴賤,剛剛是哪個說什子不好了,哪不好了啊,我看你就黑心肝、壞心腸,巴不得大家都不好,好處你一個人占了……”


    何二嫂挨了一巴掌,當即嚷嚷起來,“還有沒有天理啊,話都不讓人說了,你這是自己能拉!屎別人不能放屁啊!也難怪除了能欺負欺負我們做老二的,老太婆還能在哪兒逞威風,也不瞧瞧自己那樣子……”


    幸而何二伯幾個就在屋外,把人拉住了,不然婆媳兩個非得打起來。


    何大嫂早就醒了,因著心裏那點道不明的小心思和長久的積怨,並沒有起身。


    “你鬧什麽鬧,小心我捶死你!”何二伯雙手按住何二嫂,壓低聲音威脅道。


    何老娘氣的直喘粗氣。


    “沒一個省心的!沒一個省心的!”


    說著,何老娘眼圈就紅了。


    何家駿一心牽掛銀花,也沒得心思哄人,何大伯一向口拙,隻會不停的叫何老娘別氣,再說不出花樣。


    “去給你阿婆端一盆熱水進去,叫她老人家洗了躺一會兒。”文年安在外頭低聲說道。


    何傳禮應了,小心翼翼的往廚房走去。


    哥兒兩個本來守著何傳文與滿倉睡下了,到底年齡大些,都沒有睡沉,一時被產房銀花的叫聲驚醒,一時被幫忙的叫水的聲音吵醒,這會兒何老娘一嚷嚷兩人就穿衣服坐了起來。


    “阿婆,您快別跟二伯娘生氣了,氣壞了身子骨我們怎麽辦!您可是我們的鎮家!寶!”何傳禮僵硬的說道。


    這話叫何傳文來說,那是信手拈來,何傳禮作為長子,何家駿一向教育他“溫良恭儉讓”,打小也是個文靜的性子,說這樣的話確實是為難他了。


    何老娘看清楚了眼前的人,倒不好再撒潑,“什麽鎮家!寶,阿婆就盼著我的乖孫以後也跟你爹一樣能幹!”


    “阿婆,您洗把臉、泡個腳,挨著大伯娘躺一會兒,爹和伯伯們都在,肯定沒事的!”


    “娘,您聽傳禮的,要是熬壞了身子骨,怕有人要壞三弟的名聲了。”何二伯把何二嫂壓了下去,騰出精神來說了一句。


    “誰敢!”何老娘立即就上了心,老老實實的洗臉洗腳後躺到了炕上,就怕自己真在老三家出個好歹。


    “你也去睡,幫爹看著弟弟們!”何家駿拍了兩下何傳禮的肩膀說道。


    何傳禮眼睛朝產房飄了飄,沒應話。


    何家駿把人推了一把,傳禮才慢慢的走了。


    銀花方才是力竭痛極才昏睡過去,劉大娘在躺椅上略靠了靠就又進去了。


    “得把人叫醒,拖得越久越不好,銀花這羊!水流的快,可不成!”


    事實上,羊!水早就流的差不多了。


    “銀花妹子,銀花妹子,醒醒!”趙二嫂拍了銀花的臉喊了好一會兒人都沒反應。


    劉大娘探過去用力掐了兩下人中,人才轉醒。


    “再堅持一下,就快了。”劉大娘喊道。


    銀花眼睛都是直的,半天反應不過來。


    “用力啊,聽我喊,用力……”


    屋裏漸漸又響起了慘叫聲。


    何大伯與何二伯這時候也不好走,陪著何家駿在廚房裏守著。


    “啊——”


    一聲陡然拔高的聲音後,又沒了聲音。


    “不行,銀花沒力氣了!來個人幫忙,我把孩子推出來!”劉大娘抹了一把頭上的汗,顧不得手上的汙穢,“咕咚咕咚”喝了幾大口水說道……


    “好了,好了,看到腳了!”


    到了天快破曉的時候,才終於聽到有人驚喜的叫了起來。


    劉大娘抓!住胎兒的腳幫忙往外拽,好一會兒才把孩子囫圇拉出來,悶得渾身青紫。


    剪了臍帶後,劉大娘倒拎著孩子用力拍了幾下他的屁!股,過了片刻有了虛弱的哭聲。


    產房裏人都鬆了口氣。


    幾個來幫忙的婦人雖然疲憊不堪,但仍然麻利的把屋子收拾了。


    早料到得在冬日生產,銀花下功夫做了準備,門簾都釘了雙層的,兩層厚厚的門簾中間隔了一人寬,省的漏風進來。


    劉大娘把孩子裹的嚴嚴實實的隔了一層門簾給何家駿看了看,又抱了進去。


    以往銀花做月子都是請了何大嫂幫忙照顧頭幾日,等下!身幹淨了才撒手,這次卻不巧了。


    “叫大嫂就在這邊養著,這大冷天的挪來挪去,可不是件輕鬆事!”


    何老娘要留下來照顧銀花,何二嫂也過來幫忙,何家駿幹脆把三家人都叫來自己家過冬。不然光幾個大老爺們兒在家,帶著一群小子,怕是正經飯都吃不上一頓。


    “也好,你們三兄弟以後各個都是一大家子,怕也難得聚在一起,都回去把吃的、用的和柴火分幾趟弄過來,我們熱熱鬧鬧的過個年!”


    何老頭等天亮了也過來瞧一瞧情況,才曉得生了這些波折,他老人家一發話,大家就都應了。


    何家三兄弟夫婦加老兩口,何老大家四個小子、何老二家四個小子,加上文年安和剛出生的這個自家五個小子,合起來有二十一口人。


    何老頭領著幾家的大孩子把前中後六間帶炕的屋都燒熱,何老娘去煮了一大鍋粥,單獨給銀花燉了一碗雞蛋,招呼大家吃早飯。


    大人都圍在桌子旁,小孩子各自端了碗找個地方坐著就吃,屋裏熱鬧的不得了。


    銀花坐月子占了一個房,何大嫂養胎占了一個房,文年安已經主動提了跟何傳文一起領著傳禮和滿倉睡。


    “我就跟他娘領著我家兩個小的睡。”何大伯說道,“夜裏也好顧著他娘。”


    何老娘跟何二嫂肯定要與銀花擠了,方便照顧產婦和嬰兒。


    “誰願意跟爹和三叔睡?”


    何二伯家的兩個小的自然要跟著爹睡的,還有何大伯家兩個大些的兄弟、何二伯家兩個大些的兄弟與何老頭一起在前頭屋裏擠著睡,空了一間房燒了炕,專門給孩子們讀書寫字。


    銀花這次傷了元氣,三四天才緩過勁來。


    “你瞧瞧,你瞧瞧,尿了哼都不哼一聲,還沒問題?”


    何老娘臉上沉的都能流水了。


    何二嫂一邊按著銀花說的,用溫水給孩子洗屁!股,一邊喋喋不休的說話。說話內容是努力讓屋裏的兩人相信這孩子是傻!子,而屋裏的人一個是孩子親娘,一個是孩子奶奶。


    銀花心裏明白,這孩子難產憋狠了,出生的時候接產的人沒控製好手勁兒,把左腳拉歪了,雖然現在用布片纏正了,但長大怎麽樣卻還是未知數。


    “嘴臭就給老娘閉好!”


    “有話就說清楚,你這是什麽意思啊,敢情就我是‘軟柿子’不成……”


    “二嫂,把歪瓜給我,你抓把瓜子出去吃,歇一會兒!”銀花坐在炕上喊道。


    何二嫂這才被轉移了注意力,給娃娃套上小棉褲遞了過去,從炕頭的櫃子裏翻出零嘴兒狠抓了一大把,喜滋滋的出去了。


    歪瓜是一大家子想出來的小名,這孩子生來就有缺陷,何家駿兩口子格外希望他將來能福慧雙全,老人常說想孩子留得住就得取個賤名、想孩子好就得取個相反意思的名字,遂定了這樣一個小名,正是寓意他將來不會成為歪瓜裂棗。


    小家夥生下來有六斤多,算是相當壯實的。


    銀花把乳!頭往孩子嘴邊湊了湊,輕輕在孩子臉上碰了兩下,歪瓜吧嗒了兩下嘴,不像別的孩子一樣急切的找食物源頭,卻也還是有反應,慢慢轉著腦袋好一會兒才找準地方,大口吮!吸起來。銀花感受到胸前的動靜,心裏還抱著幾絲僥幸:興許長大些就好了。


    屋外傳來幾個小些的孩子爭吵聲,肯定是何二嫂又拿了零嘴招!雞惹狗。她以前就是咋咋呼呼的性子,隨著年齡的增長更甚了。家裏小孩子多了,啥都消得快。何家駿把為過年準備的炒花生、瓜子、點心都收到銀花屋子裏,隻拿了一包生花生出來,還叫何老娘奪了去,鎖在櫃子裏頭,每天兩頓飯後給每個孩子分一把,不管他們燒著吃還是生吃。何二嫂在屋裏幫著照顧,就時常偷摸一點兒吃,叫何老娘嚷了一頓才收斂些。每每婆媳兩個看著要鬧起來,銀花就開口叫何二嫂拿零嘴兒吃。


    何大伯家最小的一個今年五歲,何二伯家兩個小些的一個六歲一個四歲,銀花這邊何傳文才六歲、滿倉兩歲。何二嫂抓了零嘴出去,若是舍不得分出去自己偷著吃也就罷了,偏她又想留著自家人吃又愛拿出來勾別人,惹得外頭一片雞飛狗跳。


    “你是個棒槌不成,一人給石子兒幾個分一點!”


    石子兒是何大伯家最小的那個。


    很快,何二伯的吼聲就傳了進來,“一大把年紀了,不嫌丟人是不是!”


    何二嫂大概低聲辯了幾句。


    “你沒長眼色啊!還是活了幾十年都活到狗肚子裏了!你要吃弟妹子還攔著你啊……”


    爭吵聲和小孩子的哭喊聲很快就又變成了笑鬧聲。銀花不隻一次慶幸自己出不了屋子,不然非得頭疼死。


    “娘,您也出去歇著,我來看會兒歪瓜。”何家駿小心的從門簾裏擠進來說道。


    何老娘早聽到外頭的聲響就按捺不住了,披上厚棉袍快步走了出去,屋外馬上就響起何老娘的叫聲。


    “怎麽樣,身上好些了沒?”何家駿挨著銀花坐在抗邊上。


    屋裏這幾天一直沒透過氣,還彌漫著一股血腥味和騷!味。


    “好多了,就是歪瓜……”


    說著,銀花聲音就哽咽了。


    何家駿摟著銀花的肩膀,“沒事兒,就是歪瓜真不足,我們養他半輩子,叫他兄弟再養他半輩子,多得是窮人家養不起女兒,大不了我們買一個老實的回來……怎麽著也不會叫歪瓜受苦!”


    “你還真敢說,還買人回來……”銀花收了淚意,嗔怪了一句。


    何家駿小心的把吃飽就開始睡的歪瓜接過去,熟練的抱在懷裏豎起來給拍出奶嗝後,放在炕上最熱乎的地方。


    “把那邊窗戶稍稍開一點兒,屋裏悶得難受。”


    何老娘在是絕對不會讓開窗的。


    “這可不成,受了風不是開玩笑的!”


    “我被子裹的嚴實哩,把邊上開一條縫,風吹不到我!”銀花躺下去,把身上的厚被子一直裹到下巴,悶聲說道。


    何家駿又把一旁的帽子給銀花帶上,把被子朝上拉了拉,邊上塞嚴實才小心的把窗子原理炕的一邊掀開一條縫,用木夾子固定好。


    外麵零下十幾二度,跟屋裏熱空氣一對流,不一會兒屋裏氣味就小了不少。


    “家裏菜和肉還夠不夠?”銀花老實的縮在被子裏問道。


    “有娘在,你還擔心這個!”何家駿話語裏帶上了無奈。


    現在這時候什麽東西放在外頭一凍都不會壞,為了銀花生產,兩口子早早的就從果園那邊抓了十多隻雞回來,好給銀花做月子。何老娘倒不是不給銀花補身子,她老人家每一頓都給銀花和何大嫂開小灶,但也就是如此。殺一隻雞,每次都算著雞塊數量下鍋,水也是拿碗量好的,最多燉三碗出來,妯娌兩個一人一碗,剩下的大半碗是何家駿的,不管小家夥們怎麽鬧,何家駿怎麽推,她老人家就是冷著臉——照舊。炒菜、醬菜都是用算的每一頓吃,一人一筷子菜和幾根醬菜,隔多長時間開一回葷,一人幾塊肉,老人家計劃的清清楚楚,這樣一大家子還沒有銀花一家人過冬的時候吃的肉和菜多。


    “他爹,他爹!”何二嫂趁著何老娘去燒晚飯,小聲叫了何二伯,把人拉到屋簷下。


    何二伯乍從暖和的屋子出來,忍不住打了好幾個哆嗦,語氣相當不耐煩,“又有啥子事?”


    何二嫂做賊一樣左右看了看,從衣袖裏掏出半塊點心塞到何二伯嘴裏,“這東西恁好吃,你嚐嚐,快吃了我們進去!”


    何二伯楞了一下才動了動舌頭,香甜糯口,鬆軟不黏牙,大概是以前見都沒見過的好點心。


    “你可別又嚷我啊,我看你沒吃過才給你留著的!”何二嫂有些戒備的說道。


    “我們進去把,外頭冷!”何二伯嘴巴動了動,低聲說了一句,牽著何二嫂進了屋子。


    何二伯沒讀過書,隻偶爾聽何家駿讀過幾嗓子,不明白什麽大道理,時常也羨慕別人家媳婦子省事兒又能幹,這會兒卻突然就記起了什麽叫“相濡以沫”……


    人多是非多,家裏小孩子幾乎隔一會兒就有起衝突的。


    何傳文性子有些霸道,又護著滿倉,不管啥事都先幫著滿倉,光動手打人都有四五回了。哪家都是寵著小的些,個個都厲害,沒哪個是任人打不還手的茬兒……


    過完年,銀花生產已經有十天了,可以下炕走動,何大嫂也養的差不多了,下!身的落紅七八天前就止了。何老頭就發話,大家各回各家。


    何二嫂原指望住到秀才小叔子家好占些便宜,結果便宜沒占成,每日還得苦巴巴的幫忙伺候產婦和奶娃子並燒給一大家子吃,何老頭一說就同意了,收拾了自家人的衣服褥子並剩下的糧食家去了。


    要說起來“金窩銀窩不如自家的狗窩”,在家裏,何大嫂還能做一大半的主,至少每一頓她自己燒火,燒什麽吃、給孩子弄點兒好東西還是可以的。


    何老娘與何老頭老兩口留了下來。


    銀花能下炕卻沒出月子,再加上這次怕傷了元氣,又不是忙月,要坐上四十天月子才好。何老娘不用何家駿留就自己提了要幫忙燒火。


    爺兒兩個用了一天的時間才幾間房收拾幹淨了,炕火都埋滅、垃圾都清出去,關好窗戶上鎖。


    “娘,晚上我想吃炒臘肉!”


    何家駿在何老娘麵前歲數至少要後退十多歲,但何老娘恰恰正好就吃這一套。


    “饞不死你!”何老頭在邊上悶聲說了一句。


    這一鎮子,何老娘單給何家駿留雞湯或肉菜,弄得太難看,他老人家早就看不慣了。


    “胡說什麽,個老頭子!三兒每天要讀書寫字,我聽人說可費腦子,就該日日好好補著!”何老娘對著何老爹怒目而視,轉頭對何家駿又笑嗬嗬的,“三兒想吃,娘馬上就給你做,拿蒜苗炒一大碗!”


    “終於走了!”何傳利呈大字攤在炕上,小聲說了一句。


    連一向穩重自持的文年安都忍不住點了點頭。


    “嗯!”


    何家駿在外頭咳了一聲。


    “爹!”何傳禮不好意思的叫了一聲,趕緊坐了起來,“我沒別的意思,哥哥弟弟們在一起也挺熱鬧的,就是隻兩三天就好了,時間長了吵得腦子都昏了。”


    看何家駿不說話,就急急忙忙的加了一句,“我不會在別人麵前胡說的!”


    “不是在不在別人麵前說,你看,你在屋裏,說的小小聲,以為不會有外人聽見,不也沒料到爹正站在門口。”何家駿溫和的說道。


    何傳禮羞愧的低下了頭。


    “沒關係,傳禮弟弟今年才十二歲,等再過兩年傳禮弟弟就明白了。”文年安突然開口說道。


    何家駿看著已經有自己胸口高的少年,心情複雜的點了點頭。打去年五月因兩人隻顧著自己看書,疏於照看,讓何傳文和滿倉到井邊玩,何家駿用戒尺打了文年安一回後,之後就再也沒動過他一根手指,連說教也少了——這個孩子已經長大了。


    “聽到你小哥哥的話了沒有,以後就要自己努力了,像這樣的話並不是沒有人的時候就可以說出來的。”因文年安的話何家駿說了一句就罷了。


    過完年,很快就打了春,屋簷下的冰棱越來越小,終於有一天消失了,雖然還是冷的刺骨,但好歹能出門了。有家裏日子過的艱苦的,已經拖了柴去縣城換錢。


    今天是一個大晴天。


    銀花在屋裏哄歪瓜,外麵有喧鬧聲,是學生們都來了。


    現在屋裏還冷,大家夥兒都拎了一袋自家燒的木炭過來,也有家裏富餘些的還帶了些肉或雞蛋過來。平日裏各家但凡有點兒好的都會叫孩子給何家駿這個先生送一點兒,已經是慣例了。


    何老娘把東西都收好,笑的滿臉的皺子都擠在了一起,露出已經沒幾顆牙的牙床。


    文年安拿著筆和紙幫忙記賬,也有暫時交不上的,何家駿許收了麥子後再交,也記得清清楚楚。


    何家駿前兒去了縣城一趟,例行的聯絡感情,給文年安帶了一封信回來,這孩子就一直一副滿懷心事的樣子。


    “大家先自己找位置坐下,看看桌上放的字紙,挑兩張過冬寫的做好的字交上來。”何家駿聲音不大,原本隔了一冬沒見麵而各位熱鬧學生們很快有序起來。


    字紙是何家駿領著文年安與何傳禮過冬的時候抄的書。


    文年安把賬單和錢袋收好,準備拿進去給銀花。


    “年安,今天你不要進學堂!”


    ……


    作者有話要說:還有一章,但肯定轉鍾了,大家不要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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