凍雲黯淡天氣,扁舟一葉,乘興離江渚。


    渡萬壑千岩,越溪深處。


    怒濤漸息,樵風乍起,更聞商旅相呼,片帆高舉。


    泛畫鷁、翩翩過南浦。


    望中灑旆閃閃,一簇煙村,數行霜樹。


    殘日下、漁人鳴榔歸去。


    敗荷零落,衰楊掩映,岸邊兩兩三三,浣紗遊女。


    避行客,含羞笑相語。


    到此因念,繡閣輕拋,浪萍難駐。


    歎後約、丁寧竟何據。


    慘離懷、空恨歲晚歸期阻。


    凝淚眼、杳杳神京路。


    斷鴻聲遠長天暮。 柳永《夜半樂》


    朱冉沒有跟芷楠打招呼就直接掛斷了電話。


    她的心裏一陣酸楚。跟吳小淘交往的一幕幕又重新在腦海中閃現。


    無心插柳柳成蔭,她沒有想到的是自己竟然會把一個網友那麽當回事。可是人家呢?吳小淘知道自己對他已經真的動了感情嗎?


    或許他還不知道。


    但是,她知道的就是吳小淘的心裏或許真的沒有她。要是有她的話,在換了手機後的第一時間就應該先通知她一聲。


    可是,他卻沒有。


    隻要心裏沒有那個人,根本就不需要什麽理由的。


    朱冉想起了,那個現在想來依然讓她心悸的黑天鵝之夜。


    她沒有想到周普仁竟然就是吳小淘的親爸爸!


    真如驚天霹靂,頓時她的心髒都停止了跳動。可是,懵懂無知的吳小淘竟然一點兒也不為所動。


    她又羞又恨地跑出了黑天鵝大酒店,跑到門口還幾乎把進來的一個客人給撞倒。


    可是,她的背後是平靜的。吳小淘並沒有像電視劇中出現的鏡頭那樣在後麵喊著她的名字一路狂追。


    他,沒有那樣做。


    她知道,他是個慢熱型的,慢熱來得太慢,也太遲了。


    想到這裏。她的心裏一片冰涼。


    g州的夜色是迷人的,閃著魅惑的麗影。


    她走到大街上,海風一絲絲地拂動著她的如雲的秀發。


    路上的行人已經很少了,路邊的很多拍檔都在收攤關門了。


    一兩個背著雙肩包的年輕人有的急匆匆地目不斜視地走著;有的偶爾停下腳步。東張西望著,顯出初來乍到的幾分迷茫和幾分恐懼。


    白天不是又發生過大街上砍人的事情了嗎?


    現在的人都怎麽了?


    焦躁,變態,瘋狂到了極點,想找點刺激的話,為什麽不去m國的黃氏公園呢?


    挑戰一下那裏最為原始,也是最為刺激的自然傳奇,不是很好的治愈焦躁的解決辦法嗎?


    朱冉心裏很清楚,深更半夜,在魅惑處處的大街上她會看到什麽。遇到什麽,甚至她會怎麽樣做。


    酒吧,似乎到處都有,每隔一段距離就有一家。小的,大的。像是茫茫大海上的一個個燈塔,隻不過它不是用來引路,而是讓人們更加迷醉的。


    門,推開了,甚至不用推,就自動開了。現在的科技真發達,沒有腳的沒有眼睛的硬邦邦冷冰冰的玻璃也有了感應。


    大堂的領班像溫柔的冰刀一般的眼神投射到她的身上。他笑了。他知道今天的收獲不小,來了一位美侖美奐的仙女似的獵物。


    酒吧永遠是夜裏的歡場。人們大多該回家的時候,這些人卻從家裏往外走了,甚至一下班,或者整天以此為家的也大有人在。


    燕尾翩翩的服務生給她倒了一杯酒,在一個人影黯淡稀疏的角落。她坐了下來。


    有狐疑的眼光投射過來,在魅惑的光影下閃著綠色的光芒。幾個似醉非醉的邁著螃蟹步的光頭男子湊了上來。


    這個年代,留光頭的實在是太多了,男人,女人都喜歡體驗一下讓頭皮完全曝光的感受。說是喜好,其實,未嚐不失是一種時髦的刺激。


    光頭上閃著霓虹的光芒,他們幾乎同時來到了新來的獵物的身旁。


    想一起玩玩嗎?一個看起來年齡比較大的光頭說。


    朱冉發現他的眼睛下麵有一道明顯的疤痕,不知道是誰的傑作。


    怎麽個玩法?


    麵對眼睛裏放射出綠色光芒的光頭群,朱冉顯得很淡定,也很從容。


    這一點倒是出乎光頭群的意料。他們一個個吐了吐舌頭。


    看來,今天很有玩頭!瘢痕光頭說,哥兒幾個說對不對呀!


    其他的光頭,像是順從的狼一樣,呲著牙,咧著嘴巴,露出幾乎千年萬輩子也不曾刷過的參差不齊的黃斑累累的犬牙。


    有人顯然已經等不及了,伸出前爪開始往朱冉的身上攀爬。


    現實版的美女與野獸,總是看起來比老迪士尼的有點遜色。不是多了幾分讓人毛骨悚然的恐懼,而是多了幾分人性的卑瑣和邪惡。


    朱冉看過美女與野獸,她知道怎麽對付野獸,但是卻不知道怎麽對付這群光頭的色狼,因為他們遠看是人,可是近看卻是狼。


    但是,她是鎮定的,她知道,現在,不,此刻,假如她站起來逃跑的話,那就等於挑起了狼群的興趣,等於是給他們注射了一支興奮劑。


    狼,都喜歡追奔跑的動物。


    朱冉想起小時候在福利院裏的時候,有一次她獨自上街去買東西,可是當她回來的時候,旁邊跟著一大群的流浪狗。


    她的本能就是跑,遇到危險就要跑,這是老祖宗基因裏留給我們的東西。


    但是,她跑,就表明她是膽怯的,這一點色盲的狗雖然看不清楚,但是狗的鼻子能夠嗅到跳動的動物身上忐忑不安驚恐萬狀的心跳。


    她,跑了起來。


    狗群,狂追過來。


    冥冥之中有人說了一句,別跑,蹲下來,彎腰,撿塊石頭握在手裏。


    她照做了。


    那個時候,地麵的石頭就像是森林裏的野草一樣普遍。


    狗群,像是著了魔一樣地立在原地,有的還夾著尾巴往後麵看看,嘴巴裏發出哼哼的聲音,不知道是害怕呢?還是憤怒。


    她就那樣彎著腰,手裏握住一塊石頭,跟它們對峙著,直到最後一隻領頭的狗也夾著尾巴跑開為止。


    狼,跟狗,不是同宗嗎?狗,充其量,不就是馴化的狼嗎?


    朱冉,不怕狗,對於狼,她有點膽怯,但是氣場上絕不能夠輸給它們!


    她把伸上來的狼爪一個個地放下去。放下去的瞬間,她感覺到了狼爪上根本就沒有體溫的。


    狼,是冷血動物嗎?


    顯然不是。


    但是,現在圍繞在朱冉身邊的這些人卻是沒有體溫的。


    朱冉感受到了。


    就在這個時候,音樂響起來了,但是舞池裏還沒有一個人。


    要不要跳支舞?


    朱冉說著就站了起來,把最後的一片狼爪掀掉。因為狼爪的指甲是平的,不是彎的。


    美女在前麵走,光頭的野獸在後麵跟。


    燈光追逐的總是主角,舞池裏的燈光卻是盲目的。


    人們開始往舞池裏聚攏,一些人直接進來隨著音樂翩翩起舞,一些人則站在舞池外麵*地看。


    幾束色彩斑斕的燈光,投射在朱冉的蒼白的臉上,臉上一片斑斕。


    光頭中有一個跟朱冉對跳著,他就是那個瘢痕。


    瘢痕身上的每塊肉都被剔開了,一片片地抖動著,還不時變換著各種姿勢,一會兒扭腰,一會兒抖臀,一會兒擠奶,還打著響指,吹著口哨。


    朱冉身上的汗水開始滴滴答答地滴落下來,這些日子壓抑的情緒一下子爆發了。


    她身上的每個毛孔都長長地喘了口氣。


    一曲終了,大家又各就各位了。


    朱冉也甩了甩黏貼在後背的長發,用手背抹了抹臉頰上的汗珠,走出了舞池。


    她是跳在最後的,也是跳得最累的一個。


    但是,就在她走出舞池準備走回原先的位置時,一雙大手拉住了她。


    她,一下子驚呆了。


    ps:


    章節感言:


    就是換了一個再普通不過的手機號,朱冉知道了自己在吳小淘心中的定位。


    但是,她知道自己已經深深地陷入了這場不倫之戀。


    酒吧裏的暫時買醉,換來的是群狼的圍攏。


    一曲豔舞,畢竟不是塵世的一場煙霧。


    最後,突來的一雙大手攔住了朱冉的去路。


    來的人,又是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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