迦蘭古宅。


    上城從不是普通平民能出入的地方。


    但每逢十五子時,低階修士曆經下淵試煉,這裏便聚集老老少少,奇形怪狀的魔族,其中貴族平民皆有。


    上古時期,迦蘭乃為一魔之名,由夜而生,□□而吐魄,修成真魔。


    迦蘭族相信能從黑暗中汲取力量,滌洗神魄,從此生死不懼,閻泉不收。因此但凡居住在迦蘭庇護之下城池的魔族,便必須在這日月未圓滿之前,祭迦蘭之祖。


    今夜,本應是群魔亂舞,百鬼朝拜之時。


    而今,那練武堂空闊的廣場上,堆滿了山海一般殘屍敗蛻,血流千裏。居於其中,那狼狽萬分,跌坐在地的圓臉少女,正是之前在七魔夜宴上儀態萬千的魔嬰中期的鈴織魔君。麵前幾個形態不一的男女,饒有興致的圍截這鈴織魔君,其魔壓皆是魔丹以上,甚至其中有三人是魔嬰期,這也無怪乎這鈴織魔君難堪至此。


    那鈴織魔君見逃脫不成,輕解衣帶,剛想勾引最前這臉色青白,像屍體一樣的魔嬰男子,一女聲諷刺插入,“你這戀兒癖的醜娘們,赭前輩對活著的不感性趣,就算要勾引也得事先清晰明辨吧!”


    鈴織魔君臉色一變,見一紅發女魔輕移蓮步,一笑百媚生。


    “瑰豔!”


    “是我,你們迦蘭族自己敢占著注生果,就應該知道有這麽一日到來。”


    鈴織魔君沉鬱非常,瑰豔真人這種魔丹期的雜碎竟然真敢這般在她麵前放肆。


    “你們就不怕太上魔君出關後......”


    “浩餮魔君?哈哈!你們以為封閉消息就真能瞞得住?早已有線人帶出真實消息,你那所謂的親弟弟,早已在兩年前飛升。”


    鈴織魔君臉色大變,本想他們能因太上魔君顧忌兩分,放過她性命,沒想到他們卻不知從何知道了浩餮早已飛升的事實!


    “你不要再做無用動作了,你那好兒子,迦蘭胡蒙已被四魔家主圍困,如今魔嬰可能都進了度波的肚子裏了!”


    鈴織魔君對這在她麵前大放厥詞的騷女人恨之入骨,她自然知道迦蘭胡蒙已經死了,死在她麵前,若不是有他為她擋得一分,她也不會有機會逃到這裏。


    “你以為我不知?你與你那群兒子的齷齪事。真是讓我每次和迦蘭胡蒙上船(chuang)都覺著惡心。不過我卻真是奇怪,你沒有修煉媚功,到底如何將你那些兒子迷得不顧常倫,對你言聽計從的?”紅發女魔媚眼流轉,好奇試探。


    鈴織魔君咬牙,並未回答“就算浩餮飛升了,你莫忘了,這下淵之內可也有你們惹不起的......”


    “哈!”那臉色蒼白的男魔現下麵上泛起紅暈,“你是竟不知?便是化尊屬意,我們才成功攻進來。”


    “怎麽可能!那化物早已被鎮壓在下淵......”話未說完,她身旁空間扭曲,憑空撕裂出一條大縫。


    一詭麗男子提著一個矮小少年出現在眾魔麵前。


    “九兒!”鈴織魔君叫道。“快來祖母這邊!”


    迦蘭誅九麵色無波,並不動作,“過去被你當做擋箭牌嗎?”


    那白臉男魔見他一聚氣魔修在這一群魔嬰修士中還能平靜若此,淡定嗆聲,不由多看一眼。


    鈴織魔君煞白的臉色更加憔悴,“九兒現下不是你不聽話的時候,莫叫祖母難做。”


    “你是我祖母?”迦蘭誅九宛然一笑,眼中盡是了然。


    鈴織魔君大驚失色,“你說什麽?”


    “自五歲便知道,我是你與迦蘭胡蒙*之子,”他不急不緩,“我自十歲便知道,你把我當孫子養著,不過是想將我當鼎爐罷了。”


    鈴織魔君已臉色巨變,“你閉嘴!”


    宿愚:媽蛋,又聽見了一個不得了的大秘密!她真的不想聽啊不想聽!聽多了會活不了的!


    幾個圍攻鈴織的魔君,好整以暇的圍觀著,全然不覺著自己消極怠工。反正逼急了怕這鈴織魔君自爆,還不如站著看看戲。畢竟魔嬰高手自爆,就是他們也得退層皮。


    “移脈轉魔術,以血緣為結,過渡魔元,這也是為什麽你這等資質卻能修到魔嬰中期了。”


    “你這不孝子!休要胡言亂語!”鈴織魔君氣急,揮袖子一陣魔嬰壓力的魔力衝向迦蘭誅九那美豔不可方物的臉龐,他絲毫未動,卻被一笑麵獨角魔修伸手攔下,“聽聽小輩之言也不是什麽壞事,鈴織道友脾氣這麽急可不好。”


    “旋降!你這叛徒!”鈴織直氣的說不出話。


    迦蘭誅九接著道,“先天魔體,對你這可是一大補藥,憑我你可才能過了這瓶頸,傷了我可怎麽辦啊!”迦蘭誅九囅然而笑,“我自然也知道你饞涎我這張臉,多次潛入我洞府行那齷齪之事,平日裏可是磨蹭雙腿才能入睡?”


    言畢在場魔君無不竊竊訕笑。


    瑰豔真人掩住口鼻,奚弄著惡語,“竟是如此?”好似已經目睹過了那醜態。


    迦蘭誅九那壞笑的顏,已經成了鈴織魔君的夢魘。


    她將這臉麵看的比命都重,如今卻被這不孝子掀了老底,這些平日裏比肩齊聲的魔君嘲弄羞辱。


    鈴織魔君嬌顏一去不複返,形容枯槁,汗滴流下。


    她魔怔的望著前方,渾渾噩噩間,那切膚之痛痛入骨裏,神智全失。莫名的東西飛繞在她的頭頂,一遍一遍的叫她撕裂前麵那個將他拖入深淵的魔鬼。


    眾魔還沉浸在羞辱的餘韻中,鈴織魔君毫無預兆的向迦蘭誅九衝去。


    “不好!她要自爆!”


    一杆魔嬰真君,竟被嚇得三三兩兩向後退去。


    宿愚也想跑,奈何那迦蘭誅九抓的死勁。


    這廝也不知怎麽想的,仍一動未動,容那瘋女人衝過來。


    這特麽可是魔嬰真君!


    “你確定要自爆?”迦蘭誅九嘲弄的勾起嘴角,“神形俱滅,五靈不存。”


    鈴織魔君頓住。


    “嗬,”那氣息從迦蘭誅九唇間呼出,輕蔑而嘲謔,“你不敢。”


    黑煙飄出,一擊斃命。


    鈴織魔君瞳孔放空,一生便這般走馬燈一樣迅過,搖搖墜落。


    那些疾馳到五裏地外,收走神識的魔君並不知道他們的任務連動手都不用,就已經完成。


    殺了鈴織魔君的魘吞噬了她的屍體,而所用時間不過一瞬。


    吃完野餐,它並未回迦蘭誅九的玉瓶,而是在地上形成了一柄黑色的板子。迦蘭誅九提起宿愚脖領子,跳上這板子,那板子飛遁而出。


    我靠!原來魘魔還有這功能!她眼睛都瞪圓了,恨不得自己也收複一個。


    迦蘭誅九臭著臉,“帶路!”


    這是要去見離塵道人嘍?


    見個鬼離塵道人,她連他影子都沒找著過。宿愚暗自吐槽。


    化物所化的飛行魔器速度奇快,沒一會便到了那北疆開外,魔氣愈來愈稀薄,不毛之地漸漸變成明山秀水,靈氣越發濃鬱。


    迦蘭誅九扼住宿愚喉嚨,“這是聚靈穀。”


    “是的,家師便在此處養傷。主要家師所修功法異於常魔,所豢養的靈獸也須靈氣。”


    迦蘭誅九雙眸虛眯,形態一時緊張。


    良久,他放下雙手。將她推下飛行器。


    “帶路。”


    這迦蘭誅九不犯賤的時候貌似話語其少。宿愚苦逼的往前麵那她住了幾年的靈穀走去,山澗清流,似絲如竹,蒼翠蔭翳,萬木崢嶸。


    一時間,她好似回到剛來這世界的時候,竟還有些懷念。


    不需多時,那竹樹環合下的宮殿映入眼簾。


    迦蘭誅九稍作打量,用長劍一戳她。“你先進去。”


    “是。”低眉順眼是她的拿手戲。


    她抬頭看那天,碧空如洗。


    與那夜雷聲大動不同。但相同的便是,她的命,仍要自己把握。


    前麵便是正殿,那離塵道人原來閉關之地。


    宿愚走過去,在西北角找到了那個積了灰的開關,用力掰動。


    入口轟然開啟。這麽長時間,那威壓竟如當初一般,看來是她所料錯了,這並非離塵道人所布威壓,一個結丹修士怎會這麽久威壓不散。


    她裝模作樣對著裏麵一鞠躬,“師傅,我帶著迦蘭家主來了。”


    裏麵自然沒有反應。


    宿愚裝作收到傳聲的樣子,“師傅請你進去。”


    迦蘭誅九在原地未動,他垂頭俯視宿愚眼睛,那明淨如洗的瞳孔中映著她臉龐的樣子,好似他對她想什麽心知肚明。


    “既然如此,留你也無什用了,相信離塵道人也明了我殺你是為了封口。”


    迦蘭誅九並未用魘魔,長劍一揮,魔氣向她襲來。


    見此宿愚臉色不變,她自然知道這人沒這麽好騙,但這已經是她所能做的極限了,一灰珠從存儲袋中彈出,玄水在她前麵形成屏障,盡數將魔氣腐蝕掉。


    “哦?”迦蘭誅九饒有興致的看著這髒兮兮的小修,“你還有兩把刷子。”


    “九大人對付我這等聚氣初期小角色想必不用那魔物了吧。”


    “你以為激將法對我有用?”迦蘭誅九輕笑,“不過對付你,我本來就不必用它。”


    他氣定神閑的繞著宿愚轉了一圈,看樣子並不急著殺她。


    “可惜,你知道的太多了。要不,留下來當個玩物也不錯。”


    她就知道有這句台詞!是她想知道的這麽多的嗎?還玩物?玩物你妹!你們怎麽沒被自己玩死!


    “你知道,你有這東西,本應該在把我騙到這裏之前先行偷襲我,那樣的話還有一二分可能活命逃走,而非和我正麵對上。心存僥幸,這便是你死的理由。”迦蘭誅九劍指宿愚門麵,灑脫輕狂。


    “哦?”宿愚麵帶微笑,“你說的不錯。我確實心存僥幸。而你,狂妄自大,囂張傲慢,便是你死的理由。”


    言畢,迦蘭誅九背後一股巨力衝擊,他還未反應,身體便被轟進了那開啟的洞門裏。


    宿愚衝向背後那開閉機關,蠻力一頂,那石門轟隆隆關上。


    “還有,廢話太多。”


    石門內天震地駭,傳來聲振屋瓦的怒吼,“啊!宿!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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