喊出“住手”的自然就是宿愚。


    而“陸佳”兩個字竟然是婉玉跳起來喊的。


    那詭異的植物莫名停下,竟然隻是衝著宿愚搖了搖枝蔓,便又纏住了婉玉。


    婉玉被弄成了一個繭狀,卻並沒有退縮:“陸佳!你不能現在吃了我!我是茂行真人找來祭祀的,你若是現在吃了我,茂行真人定再找不到一個陰時陰刻生的女修,到時候他絕饒不了你!”


    宿愚著實震驚了,那婉玉管冰燈菩薩叫陸佳?


    陸佳是誰她倒是記得,當時從巽木峰跑下去的單靈根少年。隻是這鬼一樣的冰燈菩薩怎麽就和陸佳扯上關係了?


    冰燈菩薩一聽這話果然動作遲疑了兩分,給了婉玉機會掙紮開來往宿愚方向跑。


    她一把抓住宿愚拉著她躲到了角落裏,那一群少女見婉玉跑也紛紛往這邊跑,隻是有的少女躲閃不及,被藤蔓卷起發出裂帛一樣的聲音,慘叫著碎成了幾片。


    她旁邊一金釵環佩叮當的美豔少女見此景象,嚇得尖叫起來,瘋狂的去抓住婉玉的衣袖:“救我!救我!求你了婉玉,我再也不跟你鬥了!”


    婉玉此刻絲毫沒有平日裏的意思溫婉樣子,臉上閃過一絲狠絕,從袖子裏滑出匕首使勁一割,衣布脫落,那美豔少女拖著腳跟被冰燈菩薩拽走了,她嘴上狠狠的詛咒著:“婉玉你這個賤人!”


    “不,我不能就這麽死了!”雙手合十,一個巨大的火球噴射出去直直衝著那冰燈菩薩而去。這火球竟然瞄得奇準,卻在少女充滿的希冀的眼中變成了虛無,那冰燈菩薩不知用了什麽方法,竟然生生寂滅了火球,美豔少女不可避免的成了肥料,漂亮的琉璃色眼珠裏隻剩下了絕望和恐懼,最後被揪了出來成了滾動在地上的血泥。可憐這群人中除了宿愚,剩下的連存儲袋都沒有,根本沒有法器防身。


    那美豔少女有練氣七層,比宿愚修為還高,因而她這麽簡單被解決的時候讓她汗毛倒立,慶幸之前自己沒冒失動手的決定。


    “靈石,靈石,好吃,好吃,呋呋呋呋……”冰燈菩薩發出詭異的聲響,讓人毛骨悚然。


    剩下的少女甚至都沒有尖叫,像是見多了這樣的場景,隻是紛紛聚攏在婉玉和宿愚身後,默不作聲。


    宿愚震驚道:“這什麽情況!那個是陸佳?陸佳不是早就離開門派了嗎?”


    婉玉疲憊的垂下眼瞼:“那個就是陸佳。他現在已經沒有神智了。”


    此話剛落,宿愚便目睹了極度驚悚的一幕。


    冰燈菩薩拔地而起,伸出一個橢圓形的頭顱一樣的東西,接著是兩隻胳膊,長滿藤枝的胸膛,竟是一個人形的東西爬出了地麵!


    他,不,應該是它,它五官已經模糊得像是千年老木的樹根一般,滿臉滿身縱橫交織得殘木泥土,若不是那人形,根本看不出是個人。它像是四肢並不協調,爬出來後倒在碎屍上用雙手把麵前的斑駁鮮血往身上抹,地上一片血跡。


    宿愚全身發冷:“這到底是什麽邪術?”


    婉玉道:“茂行真人在他體內種植了魔種,用了好些修士的身體為肥養大,如今就再用一個陽時陽刻出生的男修,和一個陰時陰刻的女修,這二人須靈根互補。用此二人祭祀後便能讓那魔植的魔果完全成熟。”


    “他便是出去找陽時陽刻的男修了。”婉玉抬眼看向宿愚,“我真不應該一時情急撕了荷包,真的謝謝你過來。隻不過現在的情形也是送死……”


    宿愚嘴角一勾,“我叫珵美去叫夏湘真君了,她們應該馬上就過來。”


    婉玉驚道:“怎麽可能,夏湘真君被君雅古齋請走了。門裏剩下的元嬰道君全都去了道魔結界處。”


    宿愚雙眼瞪大:“你怎麽知道元嬰道君的去向?”


    “茂行真人密謀了好久,便是選了這個時刻,之前我偷聽到的。”婉玉道。


    宿愚這才明白那珵美為何這麽久沒把救兵搬來,原來身在百裏之外根本顧忌不到她們。雖然百裏之距對元嬰不過一步之遙,但對珵美這樣的練氣修士一日都趕不到。更別說請來夏湘真君了!


    遠在百裏以外,沒人通知這種突發情況,夏湘真君也根本無法得到消息,自然不可能趕過來。


    一想到這裏,宿愚冷汗直流。若是珵美不能想到找個金丹真人過來,那她們今天便是要死在這裏了。早前她就看出了這藥園有結界,若是不親自入這林蔭峰,金丹真人也感受不到此地魔息繁重的事實。更別說……


    後麵的少女聽了婉玉的話,有一些絕望得發出了一些抽泣的聲音。


    “閉嘴!”宿愚低罵,心煩意亂得很。那少女通紅的雙眼看向宿愚,驚愕道:“都要死了!你還不讓我哭!”


    這聲音之大,驚動了正在進食的冰燈菩薩。


    也就是陸佳。


    陸佳藤蔓索索摩擦著土地,向這邊探尋來。


    另外幾個少女嚇的紛紛後退,罵了起來:“你這禍害!”


    “都是你,那你害的!”


    “你自己去死吧!”一時間惡毒的詛咒全都說出了口,少女驚恐的被撕拉著。宿愚剛才隻是一時心頭冒火才脫口而出,卻沒想到引起這種效應,忙拉著那些憤怒的女修們:“別打了!現在都是一根繩上的螞蚱!起什麽內訌!”卻沒想到就在這時,不知是誰竟將這少女推了出去。


    咚的一聲落在了陸佳麵前。那人形植物緩慢的抬起頭,無機質玻璃似得眼珠轉向那少女,藤蔓纏了上去,少女已經嚇呆了,僵住不動。


    宿愚歎了口氣,雖然豬隊友很可怕但是她也罪不至死,可惜現在她自己都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也沒什麽英雄救美的餘地了。


    不想再看這少女的結局,她潛下身子,悄聲對婉玉附耳道:“這東西移動速度快嗎?”


    婉玉皺眉:“相當於築基期,就算你有飛行法器,咱們也跑不出去的。但是這家夥的移動範圍隻有這藥園,應該是因為根在這裏,所以從來沒見它本體出去過。”


    這樣就最好辦了。宿愚偷偷往婉玉手上塞了一張符籙:“噓,遁地符,最後兩張。這地方有結界,咱們對著那個藥園入口撕符籙,爭取逃出去。”


    婉玉雙眼一亮,卻閃爍出一些不明意味:“那她們怎麽辦?”


    “管不了那麽多了,咱倆先跑出去通報給執法長老。”宿愚道。


    婉玉看了後麵那些鵪鶉似得縮縮的少女,回過頭再看向宿愚,嘴中吐出幾個字:“對不起,我會回來救你的。”


    說完身形消失,宿愚伸手一抓,發現手上自己那張遁地符消失了。


    急速閃過的身影引起了陸佳的注意力,枝條迅猛的飛了出去好幾根。


    宿愚半愣在原地,良久才反應過來婉玉做了什麽。


    她甚至無法勸說自己為了活命也是無可厚非。你把別人當做摯友來護,卻不能阻止別人根本不需要你護。


    兩張遁地符已經能保證婉玉定能成功跑出了這藥園,那陸佳悻悻收回藤蔓,暴躁得把旁邊得泥土抽打得稀巴爛,嘴裏喊著:“跑了!跑了!”


    將少女們嚇的縮成了一團。


    憤怒的冰燈菩薩圍著這群少女們遊走了兩圈,卷了兩個少女走了。宿愚步步生蓮練得好,走位風騷的避開那枝條,幸免於難。


    一群少女被這無妄之災弄的人心惶惶,女聲雜亂響起:“婉玉跑了!”


    “你們誰看見婉玉了?”


    “對啊,剛才還在!”


    卻沒想到身後其中一個長著雀斑的少女看見了婉玉消失,驚叫起來:“她手上有符籙!我看見剛才婉玉拿著她給的符籙逃跑了!”


    這話像是捅了馬蜂窩,少女們一聽此言就要上去搶,宿愚祭出水元珠刺啦啦的腐蝕了跑在最前麵的那個少女的皮膚。


    慘叫連連,卻讓剩下的人冷靜了幾分。


    “我沒有了,我要是還有現在早跑了。都被婉玉偷走了。”宿愚解釋道,現下最好還是別內鬥。


    幾人一聽此言覺著好像是這麽回事,那雀斑少女嗤道:“你也被婉玉那個賤人騙了吧!在外麵居然還自己跑進來,嘖嘖,還是內門弟子,真是心疼你。”


    宿愚嘴角一抽,不得不承認有時候珵美那單細胞生物看人是奇準:“那也由不到你講,都這樣了還冷嘲熱諷,下一個死的就是你。”


    那雀斑少女被堵的一頓,指著宿愚:“你!”


    這女孩心裏素質真是好,宿愚翻了個白眼:“我什麽我,你信不信你死了我也不會死。”


    雀斑少女看了一眼她的存儲袋,自己才四層的修為又根本拚不過不吭聲了。


    最好那婉玉出去以後真能搬來救兵,不過就算如此,她也不可能放過她。宿愚眼中被陰霾覆蓋,重新盤算起來,必須在茂行真人進來之時逃走。


    那陸佳仍在消化剛才抓走的兩人,看起來短時間內隻要她們沒有異動便不會過來抓人。


    她盤腿開始打坐,卻沒想到那雀斑少女又摸了過來:“我叫梁杉,你叫什麽?”


    宿愚睜開一隻眼睛,她可沒工夫跟這腦子缺根筋的少女玩過家家,理都沒理。


    那少女臉一紅,羞惱道:“話都不會說,活該被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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