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句話一出,整個貴賓室裏都是一片寂靜。


    其他幾名貴族屏住呼吸,小心地觀察著辛禮的表情。他們和剛才說話的那個薩羅那可不同,在各自家中並不是掌握話語權的人,雖然遊手好閑,但四處挑事是不會做的,更別提在沒有過節的情況下去惹怒一名有爵位的少將了。


    卡迪就更痛苦了,在他這兒鬧出事來,他可怎麽收場啊!


    “你想說什麽?”辛禮開口。


    薩羅那挑起嘴角:“就是留你多待會兒,沒別的意思。”


    “那我拒絕。”辛禮的神情不辨喜怒,“告辭了,希望在明天的比賽中,不會聽到閣下投資的那支夢魘戰隊不幸身亡的消息。”


    “……”


    盯著辛禮遠去的背影,薩羅那笑意不減。


    旁邊一名交好的小貴族低聲試探道:“薩羅那先生,您這麽做……”是他們家族要對付辛家的信號?還是說隻是嘴欠,順口挑釁投資了其中一支參賽戰隊的對手?


    薩羅那偏過頭:“你不覺得辛禮少將是個很有趣的人嗎?”


    小貴族愣了一下,差點把心中那句“我去”脫口而出。忍住衝動,他幹笑著連連點頭,匆匆結束了話題,一邊腹誹地想——薩羅那這家夥該不會是想要追辛禮少將吧?那這情商可有些堪憂啊!


    貝利商城樓頂停著數台浮遊車,深夜中繁星點點,星光灑落在浮遊車光潔的外殼上,光斑耀眼奪目。坐在一台深灰色浮遊車中的人本來在刷公告板,見辛禮出現,立馬收了終端,打開車門走出來。


    “表……老爺。”


    辛南想叫得親切點,但“表弟”兩字還沒出口,就因為辛禮掃來的目光硬是吞了下去。


    辛禮看他一眼——眼高於頂的辛南不辭辛苦地給他當司機,這要在成為家主以前,根本是想也不敢想的事,如今成為家主已有六年,辛禮對此早就習以為常。


    浮遊車的感應門自動打開,辛禮一人坐到後排。


    垂耳兔用毛茸茸的耳朵蹭了蹭辛禮,沒有得到回應,就有點不高興,啊嗚一口咬住了辛禮的手指。從後視鏡裏看到這一幕,辛南手一抖,傻瓜也能開的浮遊車差點讓他開成一顆當空墜落的流星。


    劃過天際的浮遊車晃了晃,辛南嚇出一身冷汗,好在後排的人沒有表示。


    表弟該不會一會兒把兔子從十一樓高給丟下去吧?雖然不敢回頭看,但辛南還是在心裏八卦著,一邊為兔子鞠一把同情淚。


    半晌,後座飄來一句聲音很輕的話。


    “羅傑,你看它的顏色是不是很像長官?”


    “是的,老爺。”管家羅傑答道。


    辛南的心情頓時很複雜。


    感情他們這些人對家主來說還不如兔子啊?難道說做人魚改造手術還會傷到神經?不然以前那個唯唯諾諾的表弟怎麽會性情豹變,成為這種冷冰冰的——不對,表弟好像是做手術之前就成為家主了,所以果然還是那個人的影響吧……


    唉,早知道那會兒就製止其他人欺負表弟了,現在也不會鬧得這麽難看,可當年誰又會猜到辛禮能成為家主?


    真是命運莫測,辛南歎了口氣。


    翌日,上午八時。這個時間的白周星才剛剛進入白天,天蒙蒙亮的泛著白,空氣中依稀帶著夜晚涼絲絲的露水氣味,不過別墅裏的選手都是乘坐卡迪提供的陸行車去貝利商城,兩步路的距離,選手們完全沒覺得衣物不夠保暖。


    到達會場後,貝利商城的地下一層還沒有開放,裏麵隻有工作人員在調試用於比賽的各項裝置。昨天通知了秘書西林賽後,對戰用過的幾台機甲已經重新填充了能源,正依次停在五條賽道的□□。


    “比賽中攻擊不會打到觀眾嗎?”


    薩法看著賽道四周的能量罩,不太相信地問。


    畢竟是私人準備的賽場,能量罩和最低的地方級——三千力量級比,估計也要差一截。雖然速度型機甲的火力算不上突出,但萬一出了事,誰來負責?


    “這個,看情況吧。”工作人員的回答很不靠譜,“各位的機甲火力輸出有多強,這方麵的數據我們也不太清楚。”


    “……能量罩壞掉了怎麽辦?”


    工作人員信誓旦旦道:“我們的觀眾不會介意的,他們很期待這種意外情況的發生,這種萬一反而會提升場麵的熱鬧程度。”


    你們這都是什麽觀眾啊!薩法忿忿地掉頭就走。


    八點三十分,地下一層準時開放。觀眾陸續拿著門票入場,許多觀眾打扮時髦,挑染了一撮撮彩毛的頭發四處招搖,緊身皮衣敞開著,話語聲嗡嗡連成一片,弄得這裏頗像是不良青少年的地下聚會場所。


    這時的參賽選手早就進入了駕駛艙,入場觀眾很羨慕地望著高大的機甲,有的還想用手摸一摸,都被工作人員客氣地隔開了,於是又引發一輪肢體衝突。


    在這些觀眾中,也有格格不入的正常人存在。


    “大哥……”


    雲曉朔十分警戒地注意著四周,“等等,那邊是不是有人帶槍入場了!”


    “別看。”雲晴天扳過小弟的腦袋。


    規範的競技類場合一貫禁止觀眾攜帶武器,主要是防止觀眾熱血上頭,做出點害人害己的傻事來。可眼下這個地方,明顯是不規範場合,連工作人員都隨身攜帶槍支了,看起來一個個的更像是武裝護衛。


    在這種多看一眼就能惹出是非的地方,雲晴天都後悔了。要是知道積分賽環境這麽差,說什麽也不能答應小弟的要求,來看安明嵐的比賽啊……


    好在兩人打扮的不打眼,順著人群擠到賽道旁,倒也一路安生。


    地下自然沒有陽光,刺眼的大功率白色燈泡從高高的棚頂照下來,讓人抬頭一看之下不禁眼花。距離地麵兩米高的地方,玻璃牆壁後是一道圓形走廊,包圍住整個會場,走廊上擺放著柔軟的椅子,數名衣著華麗的年輕人坐在上麵,儼然是特等席位。


    底下觀眾也能看到他們,當下就不樂意了,比中指吹口哨地朝玻璃後的人挑釁,還有人脫掉掛著一堆金屬鏈的外套砸過去,玻璃紋絲不動。


    “雜碎。”


    身為玻璃後的一員,薩羅那厭惡地皺著眉。


    “是嗎?我倒是覺得你應該很喜歡這種場麵才是。”不遠處響起一個聲音,薩羅那看過去,果然是一如既往帶著羅傑和兔子的辛禮。


    “看不清自身實力的挑釁,我不喜歡。”薩羅那意味深長地說,“既然辛禮少將也抽空來看比賽了,那不知道今天的白雲戰隊,會不會給我們和去年一樣的‘驚喜’?”


    其實薩羅那已經做好了被冷淡回應的準備,沒想到,辛禮居然朝他笑了一下。


    “無所謂。”辛禮語氣平和,“我隻是因為白雲戰隊的經理才投資的,成績和選手我並不在意,今天是來看熱鬧的。”


    聞言,一直坐在旁邊的小貴族很緊張地看向薩羅那。薩羅那果然沉下臉色,無言良久,最後卻是問道:“又是灰色頭發的家夥?”


    辛禮輕笑了一聲:“沒想到閣下對我還挺關注。”


    比賽前的時間在喧囂中很快度過,等工作人員將觀眾死死地隔在能量罩外後,參賽的選手才從駕駛艙出來,做賽前確認。除了賽前確認,其實多少也有亮相給觀眾看的意思,畢竟觀眾中還是有一些聯賽迷的。


    場地不小,緊貼著能量罩站的人能看見選手,後麵的就隻能從半空中的直播光幕看了。


    依照賽道的順序,龍進飛最先下來,然後是公行天、薩法和安瀾,最後才是愛德文——在這個場地中,愛德文的名氣毫無疑問是最高,因為他所屬的黑洞戰隊就在白周星,作為合賽級戰隊,黑洞戰隊的號召力不可小覷。


    “愛德文隊長!”


    “隊長還是那麽帥!”


    當然,由於觀眾中太多隻是來看對抗、看機甲、看障礙競速的路人,所以不免有人煞風景:“隊長?隊長是個啥?”


    “好像是聯賽的什麽戰隊吧……”


    連在白周星算主場的愛德文都遭到如此待遇,更別提其他行星來的了。


    這其中唯一的例外,隻有安瀾。他走下機甲的時候,隻聽見此起彼伏的口哨聲,還有哢嚓哢嚓的終端拍照,雖然觀眾們不清楚這個選手是誰,但不妨礙他們起哄。纖麗的人配上彰顯力量的機甲,這種搭配從來都是小年輕的最愛。


    因為這聲勢意外了一下,安瀾很快明白過來:“觀眾都很熱情啊。”


    作為參賽者的隊友,楚文悅也獲得了在能量罩內的資格——在簽下死亡免責協議書後,他看著外麵那些活躍的觀眾,回過頭詢問起安瀾:


    “隊長,還是把頭發紮上吧?”


    “嗯……”安瀾抓起一把金發看了看,走了過去,“也行。”


    綁頭發的發繩當然沒有人帶,但楚文悅隨身攜帶了一些用於緊急維修的機甲零件,其中就有固定線路用的扣環。楚文悅攏起安瀾的頭發,一手用扣環卡住金色的發絲,紮起一個長馬尾,動作有點生澀,但也沒有掉下來。


    “謝了。”


    安瀾摸了摸發尾,其實長頭發開機甲確實不太方便,要不哪天剪掉算了。


    其實除了衝著臉起哄的人,觀眾裏還真有認識安明嵐的,比如說雲曉朔就很想向身邊的人宣傳一下安明嵐,借機擴大明嵐同好會。要不是雲晴天擔心會打起來,死死管著雲曉朔,很可能他就這麽跑沒影兒了。


    正在這時,雲曉朔聽到前邊模模糊糊傳來一句:“安明嵐……和隊友關係不錯……”


    “大哥!”


    雲曉朔眼睛一亮,“讓我過去吧?”


    “你等會兒……”雲晴天看向聲音傳來的方向,是兩個披著長鬥篷的人,應該是一起來的。這年頭穿鬥篷的不一定是壞人,但一定是藏頭露臉不敢示人的。


    他想給雲曉朔來點安全教育,可轉頭一看,雲曉朔早已湊近了那兩個人。既然小弟都過去了,雲晴天也隻好歎著氣,在擁擠的人群中默默地擠了過去。


    幾分鍾後,賽前確認完畢。


    五個參賽選手之間一點火藥味也沒有,弄得負責直播畫麵的技術員非常失落,本來技術員以為開場就要這麽無趣的結束了,可進入駕駛艙前,選手中又有交流——


    “雖然這裏是白周星,但贏的人一定是我。”薩法朝愛德文放話。


    風武戰隊和黑洞戰隊一向深仇大恨,去年星係級聯賽的時候,差點因為積分賽連遇黑洞戰隊掉出合賽級,不過黑洞戰隊也是因為同樣原因險些掉級,從此結仇。


    而今年,又一次積分賽偶遇。


    “……”


    愛德文很沉默。


    薩法也沒再多說,嘴上功夫一兩句就得了,贏才是最有力的佐證。


    與此同時,第一賽道的龍進飛也越過兩人和安瀾說話:“今天我贏了以後,要不要一起去吃白周星那個酸果炒麵?然後再談談我們製霸帝國的未來……哎喲,好像沒時間了,算了我就當你答應了,比賽後再見!”


    目送龍進飛不怎麽熟練地爬進駕駛艙,安瀾偏過頭,半開玩笑地說:“愛德文隊長,這次也是相鄰賽道呢,看在當過‘戰友’的份上,不手下留情嗎?”


    “不會。”愛德文拒絕得幹脆,“贏了有積分。”


    “真巧,我也是這麽想的。”


    機甲的艙門陸續閉合,駕駛艙內光幕亮起,在一秒如同一分那樣漫長而集中的等待中,五人的光幕上同時跳出了開始信號。


    障礙競速賽,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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