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個人在飯店門口告別,喬小行原本進預定今晚去陸辛家窩著的,自然一道走,蘇頌也沒喝酒,正好送秦許,看兩人去拿車,陸辛縮著脖子,目光追隨著兩人的身影:“我覺得蘇頌有一天會後悔的!”


    秦許拍拍陸辛:“蘇頌是特別有計劃的人,從來沒見他後悔過。我想,以後也不會有。”


    陸辛扭頭看秦許,挑挑眉毛道:“也有這種可能,畢竟流著蘇家無情無義的血。”


    喬小行倒車出來,有點心不在焉,待陸辛上車和秦許擺擺手再見就一腳踩下油門走了。


    等秦許係好安全帶,那輛黃色小甲殼蟲正好一個轉彎消失在視野裏,秦許頗有些羨慕的對蘇頌說道:“怎麽就沒有一個好女孩死心塌喜歡我呢?真有一個的話,沒準我就有反抗老爺子的勇氣了。”


    蘇頌毫不猶豫的給他潑冷水:“你那個遠走新西蘭的女同學是怎麽回事?”


    秦許一拳捶過去:“我是不想耽誤了人家好女孩。”


    “別忘了,我們三個之中,我一直比你們兩個具有更高的自律標準和道德準則。”蘇頌一本正經說道。


    “對,你們這種一般稱為道貌岸然,誒?那不是喬小行的車嗎?怎麽停路邊了?”秦許忽然指著前麵說道,“不會是拋錨了吧?過去看看。”


    蘇頌車開得很好,所以車停下的時候秦許打開車窗就可以敲到喬小行的車窗。蘇頌稍微向前傾了下身體歪頭看去,喬小行一動不動趴在方向盤上,和她聖誕夜闌尾炎發作如出一轍,正思忖著,秦許已經毫不含糊使勁了敲了幾下車窗,喬小行扭頭看來,一張臉完完整整的映在蘇頌眼裏。


    喬小行哭了!


    在看到蘇頌的瞬間,喬小行咬住了嘴唇,使勁用手抹了把臉,擠出一個顯然比哭更難看的笑,然後開走了。


    兩個大男人坐在車裏,一時間不知道說點什麽,秦許在口袋摸出煙來點上,向外噴出個煙圈,忽然說道:“他媽的,老子好像有點後悔了。”


    喬小行放慢速度,一邊用陸辛遞過來的紙巾擤鼻涕,一邊瞄著後視鏡,抽抽噎噎的說:“他、他不是應該走反方向的嗎?怎麽辦?真丟人,我明天不想上班了……”


    陸辛又遞給喬小行一張紙巾:“看見怎麽了,失戀嚎幾聲又不丟人!要我說,從明天開始你就該什麽時候看見他都眼淚汪汪的,讓他良心不安去吧!”


    喬小行吸吸鼻子說道:“我不是哭這個,我是覺得自己怎麽那麽沒自尊心啊,蘇頌明明白白拒絕了我那麽多次我還死皮賴臉追了人家八年,現在人家要結婚了我跟這兒心疼個什麽勁啊?有我什麽事啊?你說我怎麽那麽沒臉沒皮啊……”


    陸辛側身靠著椅背看喬小行一邊絮絮叨叨一邊擦鼻涕眼淚的傻樣子,真傻啊,這姑娘,認識她這麽多年了,傻勁還沒過去。


    “那你明天開始就把臉皮都撿回來吧,你想想,蘇頌算什麽,不就是一個稍微好看點兒,有性格點兒,錢多點兒,人品還差不多點兒的男的嘛,在s市這地方一簸箕能掃出十個!陽蕊妮都能找一大款,你找一個有什麽難的!”陸辛安慰喬小行。


    喬小行又擤了下鼻涕,幽幽的看了陸辛一眼幽幽的說道:“弱水三千……”


    陸辛也幽幽的接了一句:“你取的那一瓢漏了。”


    “滾到後麵給我找紙巾去啊!”喬小行又開始抽抽噎噎。


    陸辛住的雖然是個舊小區,但地段好,是當年藝術學院的家屬區,後來分房製度改革之後折價賣給了個人,現在住在這兒的多數是藝術學院退休的老師,小區很幽靜,但是老小區沒有地下停車位,車子隻能停樓下。


    上了樓,喬小行還抽抽噎噎的,陸辛推她去泡了個熱水澡,回頭兩人裹著大棉被窩在床上繼續絮絮叨叨,聊到後半夜,喬小行終於靠著床頭擰巴著睡了,陸辛打著哈欠關了燈,躺了會又爬起來開了床頭燈,用手機給喬小行拍了張照片發給蘇頌。


    蘇頌打開的照片效果不怎麽好,屏幕上,暗黑黑的一張睡臉,腦袋貼在肩膀上,可憐看不出,倒有點嚇人,再加上陸辛配的那句話:喬小行死了。


    蘇頌沒搭理陸辛這麽無聊幼稚的舉動,一點沒猶豫的把陸辛這條信息連帶圖片刪了。


    女人都是感性到無法理喻的動物。


    心死了心傷了黯然落淚了孤單寂寞了……她們一天就沒別的正經事可幹嗎?


    蘇頌本來睡得好好的,被陸辛的短信這麽一鬧腦子就清明起來,不願意想的那些事在寂靜的後半夜一絲絲的從大腦溝回裏爬出來繞成一個大大的問號。


    葉修遠不想結,要結了。秦許有喜歡的人,分了。


    不知怎麽,忽然想起喬小行的臉,哭起來——怎麽那麽醜!


    煩躁的下床到廚房翻出一罐啤酒灌下肚,還在想喬小行,長得一般就不要學美女哭,人家是梨花帶雨,她那是暴雨梨花!


    想到這兒,蘇頌莫名的更煩躁,跟他有什麽關係,他為什麽要有愧疚?一點點一絲絲都不行!


    喬小行被陸辛強行晃醒的時候覺得頭漲得像澆築了一桶水泥,眼睛也酸澀的厲害,陸辛扔給她一個冰袋讓她一手敷眼睛一手吃飯,喬小行說,我這個樣子不想去上班,我要休假。陸辛穿得穩穩當當的坐在她對麵說道:“喬小行,你還能不能有點出息?一個蘇頌都快把你給毀了!你還想這麽下去是不是?”


    喬小行想了想,搖了搖頭。


    最後,喬小行還是被陸辛給拖下樓,下到二樓,迎麵幾個氣呼呼的男人說著“倒黴孩子”上樓去了,喬小行還奇怪來著,可到了樓下,看著自己的甲殼蟲,喬小行火冒三丈,昨天還好好的車,現在被砸得坑坑窪窪,麻子一樣,前車窗添了樹枝狀的裂紋。車頂還有幾個合金玩具車,歪扭躺著。


    旁邊停著的幾輛或多或少也花了臉,但沒甲殼蟲受損這麽嚴重,說明這玩具是垂直下來的,喬小行叉腰仰頭氣衝丹田朝樓上喊道:“誰家熊孩子砸了我的車?滾下來!”


    陸辛扯扯喬小行又指指樓梯口:“滾下來了。”


    喬小行看過去,呃,這是什麽情況?這不是顧小太子嗎?跟在他身邊那熊孩子看起來至少五六歲了,難道是他兒子?


    呸呸,管是誰兒子,砸了她的車就得賠。


    熊孩子一臉不情不願,腦袋往一邊偏著就是不看喬小行。顧澈輕聲說了聲:“丁丁,去跟阿姨道歉。”


    那孩子磨蹭著走過來,目光仍舊斜視著說道:“漂亮姐姐,對不起,我的玩具砸到了你的車,你修車的賬單拿給我爸吧,我家在五樓,501,給我小舅舅也行。”手悄悄往旁邊顧澈那指了指。


    陸辛撲哧笑了:“你就瞎掰吧,我怎麽不知道501家有個小胖子!”


    熊孩子不高興了:“我不是胖子。你才是老阿姨。”


    陸辛毫不客氣回嘴:“我年輕過,你瘦過嗎,小-胖-子!”尾音咬得特別重。


    喬小行扶額,陸辛敢不敢在這種時候給她跑題跑更遠一點?她可不管熊孩子是胖是瘦,得有人賠她錢,嗯,顧小太子,那就好,好歹瞎不了。


    “顧先生,我不會訛你的,等我修好車把賬單寄給你!”喬小行很直接。


    顧澈已然走了過來,寒冷的早晨,他隻穿了毛衣和家居褲,走近了,一股淡淡的香皂兒味撲入鼻端,喬小行琢磨,難怪香皂味道還留著,肯定是一早剛洗漱完就被憤怒的車主給找上門,衣服也沒來得及換就下樓解決問題了。小舅舅也不好當來著。


    “我知道律所的工作很忙,沒必要因為這個再耗費精力,我看不如這樣,我找人把車送去4s店修理,修好了開過去還給你,喬小姐,把你的號碼告訴我一下,過幾天我打電話給你。”顧澈語氣從容肯定,一邊從口袋裏摸出手機,很有誠意的做出記錄號碼的姿態,好像根本沒考慮到對方會拒絕。


    事實上,喬小行才不會拒絕,自己修車多煩,不懂車容易被宰,顧澈是什麽人?大少爺,車送去修,順便連保養都會給做全套的,傻瓜才拒絕。於是,喬小行毫不猶豫的報了自己號碼,再去看陸辛,她和熊孩子還在大小眼,真是被她打敗了,喬小行一把扯過陸辛:“快走吧,再磨蹭車都打不到。”


    喬小行還是遲到了!


    車是打到了,可誰知道必經之路上管道泄漏封路啊!等她半死不活爬進辦公室已經晚了近一個小時,偷偷往蘇頌辦公室瞄了眼,沒人,方玉琢的座位也沒人,鬆了口氣坐下,路上她已經給方玉琢打過電話,蘇頌應該不會給她擺冷臉吧?


    開好電腦,喬小行去pantry泡了杯速溶咖啡,捧著杯子出來時正見蘇頌和薑律師一同走過來,她其實有點不好意思見到薑律師,伯父就是托了他的關係把她安排到蘇頌身邊的,薑律師那麽人精怎麽能猜不透呢?


    所以,薑律師關心地問她剛手術完怎麽就著急回來上班的時候喬小行尷尬得很,好在,兩人拐了,進了蘇頌的辦公室。喬小行慢慢喝著咖啡,蘇頌的臉色也不怎麽好,難道他對家裏的安排不滿意?


    不知不覺,喬小行又失神了,一遍遍在腦海中勾畫蘇頌的“相親對象”,然後這裏不合適那裏不合適再一點點抹去,然後又重新設定……


    “我說你——”


    “啊!!”喬小行被突如其來的聲音嚇了一跳,手一抖,杯子一歪,還沒怎麽喝的咖啡灑了出來,桌上、衣服上濺了一片。喬小行手忙腳亂的收拾完畢,垂首站在的等挨罵。


    “把dcg的資料拿進來。”蘇頌是冷著臉冷著聲說的,以致於喬小行抱著資料夾站在蘇頌辦公室門外時,狠狠的深呼吸了好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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