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傅瑾瑜給楚子沉代購的cos服裝到了。


    楚子沉拗不過傅瑾瑜,在她的再三催促下隻好進屋更換衣物。


    玉冠白衣、墨帶紙扇、腰間麒麟佩、臂側秋水劍。這套衣飾簡單幹淨,配上楚子沉那種風流古樸的氣質,的確是相得益彰。


    傅瑾瑜連連點頭,滿意之至,然後軟語請求楚子沉幹脆別換衣服,讓她飽飽眼福。


    ——雖然襯衫長褲也不難看,但楚子沉還是穿著古裝才最有味道。


    楚子沉被她撒嬌癡纏的心軟,又加上本身穿了這種跟舊時相似的打扮也感慨萬千,猶豫片刻,還是答應了這種小要求“僅此一天。”


    傅瑾瑜滿意了,拉著楚子沉在沙發上坐下,一邊聊天一邊養眼。


    當天下午傅致遠回來,差點以為自己走錯片場。


    古裝美男悠閑地坐在沙發上看電視,他跟這個西式裝修風格的屋子碰撞出了一種奇妙的氣場。


    養眼,的確養眼。


    傅致遠的眼界還是很寬的,他自幼在外公那陶冶出了一套練達的審美觀,少年時在西方接受教育,對事物的寬容性又上一個檔次。


    能讓他一瞬看呆的情況,自傅致遠成年後,真是少之又少了。


    特別是傅總還對這位風流俊雅的古裝君子抱著一點特別的意思,一看之下,生出點綺思,也總是有的。


    不過驚豔隻會增加傅致遠的荷爾蒙,不會降低他的智商。看到楚子沉這副打扮,他先是微微一愣,隨即恍然“一定是瑾瑜調皮。”


    楚子沉寬厚的一笑“也是我懷念舊時裝束。”


    傅致遠在楚子沉三步外站定,上下打量了楚子沉一眼,讚歎道:“的確是翩翩公子,文弱書生。”


    楚子沉聞言大笑,迅速躍起,平放在膝頭的道具長劍被他猛然抽|出“雖然如今是這幅扮相,但我也是上過戰場的人物。”


    這笑不同於他慣有的溫和客套,亦不是平時的諸多忍隱,眉目中含著出鞘的鋒銳,笑容爽朗意氣,生生的顯得他年輕了幾歲。


    在穿著他熟悉衣物的時候,他明顯放鬆了很多。


    傅致遠湊上來看那把道具劍,一碰就笑了起來——劍體很厚,又沒開刃,是傷不了人的。


    “哈哈,瑾瑜弄的這些小玩意……”


    楚子沉含笑斂目,還劍入鞘,率先落座。


    傅致遠緊挨著他坐下,卻依舊在回味那個俊朗的笑容,幹脆利落的抽劍動作。


    這個人慣常忍耐蓄力,幾乎讓傅致遠忘記了,楚相有著他那個時代特有的幹脆爽朗,刻骨信義。


    再往深了想,傅致遠就難免想到別處。楚子沉昏睡的時候,一向是傅致遠幫他上藥。如今自然而然的聯想到他身上線條流暢的肌肉,明朗白皙的肌膚,還有史書都誇讚俊美儀容的麵孔……


    傅致遠猛然站起。


    “謹之?”


    “還有些緊急事務沒有處理,隻有怠慢璋華了。”


    “無妨,正事要緊。”楚子沉話音未落,傅致遠疾步離開的背影就消失在書房裏。


    往日裏這位朋友舉止有度、耐性頗佳,今天怎麽會這麽急躁?楚子沉錯愕的眨眨眼:看來謹之要處理的事情,還真是千萬火急啊……


    ……


    “上午去漫展,下午拍外景。”


    楚子沉依舊是白襯衫牛仔褲這麽一副坑爹的青春純愛片男主角打扮,手上還雜七雜八的拎著很多東西,從容不迫的跟麵前的幾位同學打招呼“初次見麵,大家好,我是楚長原。”


    妹子們略微一怔,反應不一。有幾個交頭接耳竊竊私語,邊說邊笑;有幾個走近楚子沉,想要接近卻不敢的樣子;還有一個幹脆繞過楚子沉走向傅瑾瑜“小魚,這個就是你請的外援?”


    “我九哥啦,扮相超讚的!”


    “這個我相信噠。”那個女孩看樣子跟傅瑾瑜交情很好,還伸手碰了碰楚子沉的頭發“哇,男人留這麽長的頭發很難得呢,就連我想留都沒有毅力……你哥是搞藝術的?”


    “沒有沒有,這個你就別問了,誒啊,打到車了,快搬東西上車。”


    連人帶器具擠上五輛車。這些人都是學生,經費不怎麽充足,cosy都是燒錢的玩意,他們在打車這樣的小事上自然是能省就省。


    這就意味著……很擠啊!


    楚子沉跟兩個後勤的漢子擠在後座上,其中一個的書包還頂著他的胳膊。書包已經不堪重負的裂了一道口子,傅瑾瑜從前排扭頭一看就笑了。


    “阿鬼你什麽時候這麽愛學習,竟然去漫展還帶化學書哈哈哈……”


    “別提了。”男生顯然也很鬱悶“今天我跟我媽說去圖書館才能出門的,出門前她還一直盯著,我不拿書裝相怎麽辦?我都後悔了,這本書隨手撈的,又厚又重,特占地方。”


    說著,男生幹脆把書抽出來晃了晃“看到沒?初高中化學全集!我真是眼瞎摸著它了……”


    傅瑾瑜和另外的男生都幸災樂禍的笑起來,楚子沉則接過男生手裏的輔導書,饒有興趣的打量了一下“可以借我看一看嗎?”


    男生用看奇葩的眼神掃視了楚子沉一番“雖然沒什麽好看的,不過你要看就看吧。”


    “謝謝。”


    楚子沉微笑,翻了幾頁,然後目光在分子原子那一課停住。


    接下來整個乘車的過程,他都在看那本枯燥無味的參考書,安安靜靜,無聲無息。


    他的座位在兩個男生中間。男生們倒也不顧忌這麽多,隔著楚子沉聊聊遊戲,也是熱火朝天,偶爾跟傅瑾瑜搭個話。隻是三個人的目光落在楚子沉身上時,總是帶點古怪。


    等下車的時候楚子沉把輔導書還回去,沒走出幾步就聽到男生悄悄跟傅瑾瑜說“誒,你哥可真是牛人,學霸啊。”


    傅瑾瑜打著哈哈過去,心想這位連學都沒上,哪裏能霸啊。


    楚子沉對此未作理會。


    在“分子原子”那一章,他看到了當初自己提過的一個問題。


    將一塊木頭分成兩半,繼續分……一直要分到什麽時候,才能觸碰到木頭的本源?


    這本讓學生頭疼的教參喚醒了楚子沉的回憶。他想起了當年他研究天象陣法之餘做的一些其他功課和考究,如果不是當初國滅,也許日後他會成為一個學者型的人物。


    如今天下大定……若是想繼續研究,也為時未晚吧。


    當年曾讓他和一幹學者們苦思冥想的問題,是不是都能找到答案?


    他一個人陷入沉靜的思索和期頤,仿佛在一直灰暗的世界裏驟然看到了一絲光亮。


    那是被喚醒的,對茫茫無路的未來的某種期望。


    傅瑾瑜就在這時從他身後跑來,輕輕拍了他一下,打斷了他的思緒“九哥,你走錯方向了……”


    楚子沉“……抱歉。”


    “沒什麽啦,就是九哥你走神的太專注了。你在想什麽啊?是、是想念書嗎?其實你才十七歲,正好是讀書的年紀……”傅瑾瑜囁嚅的開口,有點拿不定自己這話是好是壞。


    說實話,直到現在,她也沒想出自己九哥的家裏該是怎麽一個構成。


    孩子一大堆,氣質特別好,有書不讓讀……開什麽玩笑!


    楚子沉隻是笑笑,沒有說話。


    傅瑾瑜怕楚子沉又迷路,一路跟著他直到後台才放心。一行人放下東西,安排妥當,開始換衣服化妝。


    傅瑾瑜在進更衣室前搓搓手臂,悄悄地跟楚子沉抱怨“說實話,九哥,我真的感覺這裏好陰森啊。”


    “的確陰森。”楚子沉讚同道“這裏風水不正,應該是強行擴建。你不要一個人亂跑,至少要找幾個陪著你。”


    傅瑾瑜當場汗毛直立“我就是隨口說說而已……風水不正是什麽意思?有鬼嗎?”


    楚子沉失笑。


    “鬼魅之流?還不至於。隻是風水不好,寒氣侵蝕人體,久呆對身體不好而已。人體本身陰陽調和,性又屬陽,你找幾個人陪著,對你們都好。”


    “哦。”傅瑾瑜猶疑的答應了,一邊去換衣服一邊嚶嚶嚶“本來就是小抱怨而已,被你這麽一說我整個人都發毛啊!”


    楚子沉“……”


    “唉。”他無奈的歎了口氣,把傅瑾瑜又拉了回來。


    楚子沉把女孩的掌心掰開,蘸著清水筆走龍蛇,幾分鍾的功夫,他的創作就徹底成型。


    “九哥?這是什麽……誒,這麽快就幹了?”


    “陸吾陣,調節溫度而已。”楚子沉拍了拍傅瑾瑜的肩膀“你不感覺冷,大概也就不那麽害怕了。如果還是害怕跟我說,我再給你別的。”


    傅瑾瑜想到了那個折磨自己倉鼠的陣法,又憶起了楚子沉亂七八糟的家庭狀況,再聯係自己二哥對這個人的特殊待遇,頓時感覺瞬間秒懂。


    “我知道了九哥,你放心,我不會說出去,一絲一毫都不會說。我什麽都不知道,你就是被我哥請回家做客而已,別人問我,我閉嘴。”


    傅瑾瑜拉住楚子沉的手,鄭重其事的說完這番話後,利落的轉身,如同落跑兔子一般鑽進更衣間,連個眼神都沒留給楚子沉。


    莫名其妙的楚公子“嗯?”


    誰能告訴他這是什麽情況?瑾瑜她懂什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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