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鳳梧歎息道:“終於是將他們給解決了!”


    不錯,在他大費周章之下,終於是將三人斬於劍下,而這三人,也確乎已經死了。


    秋鳳梧道:“你過來吧!這可是你的仇人!”


    洛暮依從樹林中緩緩走出,仇是報了,但,她的心中,卻是空蕩蕩的,仿佛想要抓住什麽,卻又什麽都抓不住。


    她的雙眼,流下兩行晶瑩的淚水。


    “爹,娘,你們的大仇,終於得報了!”洛暮依緩緩說著,身子,已經顫抖了,聲音,也已經顫巍巍了。


    她曾經說過,他要將寬自行抽筋剝皮,而此刻,她纖細的手,柔若無骨的手,也柔弱無力了。


    手無力,不能挪動一絲。


    就這樣,洛暮依跪在這三人的屍體之前,痛哭流涕。


    秋鳳梧知道洛暮依哭了很久,洛暮依卻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一天的世界說長不長,說短不短。


    但是,一個人哭泣一天的時間對於她來說或許很短,對於看她哭泣的人時間卻很長。


    她的的確確哭了整整一天,或許,這比她父母死去之時,哭的還要久,還要漫長。


    大仇得報,她卻沒有力氣,去抽寬自行的筋,剝寬自行的皮,她心中的怨恨,如煙雲般散去,不留一點痕跡。


    人死了,仇報了,還有什麽放不開的呢?


    “謝謝你!”洛暮依道。


    秋鳳梧道:“沒關係,這隻不過是我喜歡多管閑事罷了。”


    洛暮依似乎沒有理會秋鳳梧的話,哭得沙啞的聲音再次顫抖:“我不知該怎樣報答你。”


    秋鳳梧道:“這個就不必了。”


    不必了?真的不必了嗎?


    就算秋鳳梧不想要回報,洛暮依也不會答應的。


    月色朦膿,飄渺的月,在天空中緩緩穿梭。


    月光灑落,穿過林子,一地銀白的斑駁。


    這時,洛暮依已經站了起來,她要報恩!


    江湖便是如此,不經意之間,你或許與人接下怨恨,不經意之間,你或許與人為恩。


    恩恩怨怨,江湖情仇。


    這些,都隻是虛幻罷了,恩也好,怨也罷。當一朵朵璀璨的血紅冉起,那一刻,這些都隻會煙消雲散罷了,或許,死亡,才是最好的解脫。


    洛暮依的芊芊細手拂上了她挺拔的酥胸,輕輕一撥,衣物全然脫落,仿佛這些衣服,都隻是披在她的身上一般。


    酥胸柳腰,長發飄飄,肌膚,宛若冰霜一般的剔透晶瑩,吹彈可破。


    秋鳳梧還沒有反應過來,先是一怔,然後臉上變得火燒一般的潮紅。


    洛暮依沙啞著說道:“秋公子,您的大恩大德無以為報,我現在也隻有這幹淨的身子才能夠報答你了。”


    秋鳳梧看了一陣忽然將眼睛緊閉,隨後說道:“洛姑娘,我真的不需要你的回報,你快將衣物穿上吧!”


    當他看到洛暮依的*,他一絲的非分之想都未曾有過,因為,他的心中,隻有劉星。


    洛暮依什麽都沒有說,一絲不掛的身體,蓮步微移,緩緩走向秋鳳梧,她扭動著那沒有一絲贅肉的柳腰。


    秋鳳梧心中一驚,轉身就走,退了兩步,躲到一棵參天古樹之下,方才不動了。


    洛暮依又哭了:“秋公子,難道我就這麽難看嗎?”


    秋鳳梧頭皮發熱,說道:“不是不是!我是有妻室的人,所以我不對任何女子抱有非分之想,還請你不要這樣。”


    洛暮依道:“現在三妻四妾又怎麽?難道你就不能接受我的報恩嗎?”


    這時,秋鳳梧卻怒了,他說道:“你是不是把我看成談戀女色之人了?難道我幫助你就是為了得到你嗎?你錯了,我幫助人,或許不需要理由!我也不求任何回報!”


    洛暮依停住了腳步,不再走動,月光下,酥胸上,已經泛起了潮水般的春波。


    秋鳳梧道:“快點將衣服穿上吧!”


    洛暮依搖了搖頭,向後走去,撿起自己的衣物,將衣物再次穿在身上,然後對秋鳳梧說道:“我已經傳好了。”


    這時,秋鳳梧才從那參天大樹下走出來。


    洛暮依又哭了:“難道我就不能報答我的恩人嗎?我不能報仇,我報恩都不行嗎?”


    秋鳳梧頭皮又發麻了,他實在不能夠解釋,也得不到解釋,想了許久,他才說到:“這樣吧,為我吹一曲我第一次碰見你時,你所吹奏的曲子吧!”


    洛暮依苦笑了一番,但是,依舊還是撿起了躺在地上的綠笛,放在她憔悴的絳唇邊,緩緩吹奏。


    又是一曲悠揚,而這一次,沒有了那朦膿與尋找的感覺了,因為,笛聲就在耳畔繚繞。


    月,碎月。


    天穹中的明月,宛若一塊銅鏡,碎裂開來。


    月光斑斑駁駁,零零散散。


    而人,就像是月光一般,分分合合,聚聚散散。


    秋鳳梧在一聽來,沒有了上次的悲愴的淒涼,這一曲《碎月》,吹的不是離殤,是人生。


    跌宕起伏,音律婉轉。


    秋鳳梧仿佛沉浸在這笛聲當中了,而這時,秋鳳梧卻又聽到了飄渺的感覺,仿佛這笛聲已經漸行漸遠了,他以為洛暮依已經離去了,但是,當他睜開眼睛,洛暮依依舊在眼前吹奏。


    月色黯淡,而悠揚的笛聲卻戛然而止。


    秋鳳梧飄蕩的思緒也戛然而止:“怎麽不吹了?”


    洛暮依道:“答應我一件事。”


    秋鳳梧道:“你說。”


    洛暮依道:“我把曲子吹完之後,把我送到我父母那裏去。”


    秋鳳梧雙眼一瞪:“為什麽?”


    洛暮依道:“我已生無所戀,我也不需要報仇了,我吹完曲子,我的恩也報完了,而我,卻沒有了未來,我也不需要為來了,既然這樣,我為什麽不早登極樂呢?”


    秋鳳梧還想說什麽,卻已經無言以對了,他真的不知道,洛暮依還有什麽理由活著。


    當他思索之時,《碎月》再次響起。


    不久,碎月已經流去,正如手間的歲月流失一般。


    月已碎,歲月已不是歲月,如夢初醒,回首,夢中的一切,都已化作灰燼,不複存在,隻剩下悵惘的思念與回憶。


    笛音綿綿,卻已經停了,真正的停了,秋鳳梧的手動了,劍已經拔出,九泉曉月宛若月光的劍芒閃過,洛暮依已經倒下,屍體,變得冰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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