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溫柔的日曦破曉,天邊,升起亮麗的霞光。


    秋鳳梧是被劇烈的搖晃吵醒。


    他許久都沒有睡的如此安詳。


    卓然道人一臉焦急的站在他麵前急匆匆的說道:“你的方子怎麽有問題?”


    秋鳳梧道:“什麽方子?”


    卓然道人道:“麻沸散啊!”


    秋鳳梧道:“怎麽可能有問題?”


    卓然道人道:“葉郡主要歸天了。”


    秋鳳梧忽然驚醒:“怎麽可能?”


    卓然道人道:“所有的藥我都檢查過,連熬藥的水我也做了檢查,藥沒有問題,那麽就是方子了。”


    秋鳳梧眉頭皺作一團:“這怎麽可能?白玉京和我都用過都沒有事,怎麽會出事?”


    卓然道人焦慮似乎減少了一些:“也對,你和白玉京都用過。”


    秋鳳梧道:“先去看看。”


    卓然道人道:“好。”


    穿越廊亭,盡頭,不遠處,那老總管所住的屋子裏傳來陣陣悲號。


    秋鳳梧道:“這又是怎麽回事?”


    卓然道人道:“我也不知。”


    兩人剛欲離開,老總管卻出來了。


    頹唐滄桑的老人,他仿佛飽受世間一切的苦難。


    西域有一種人,他們天生追求苦難,隻為在死後,靈魂得到上天的饋贈,他們便是苦行僧。


    這老人儼然如苦行僧無異,就連昔日的活力,他,都不剩一絲。


    秋鳳梧停下腳步:“老總管你這是?”


    老總管麵無血色的說道:“剛剛傳出消息,郡主,郡主她死了。”


    這一句話,對於卓然道人就如五雷轟頂一般的打擊。


    老總管的淚,決堤奔湧。


    他哭喪道:“郡主是我看著長大的,她非常聰穎可愛,也很關心我這個老頭子,沒想到,她居然先我而去,你可知道白發人送黑發人的痛苦?這是命啊!”


    秋鳳梧怔了怔,他又一次聽到了白發人送黑發人,他的父母,不也飽嚐這種痛苦十數年?


    卓然道人道:“快!快去看看,這到底是怎麽回事?怎麽可能死呢?”


    他的話,激醒了秋鳳梧,兩人連走帶跑的到了葉媛的閨房。


    雖然,這裏的主人,已經死了,但,這裏的花,這裏的草,這裏的裝飾,都非常溫馨。


    葉媛便躺在床上,雖然已經死了。


    但,她卻很安詳,她臉上,沒有一絲的懼色,似乎,她所追求的,便是死亡。


    秋鳳梧問道:“她得了什麽病?”


    卓然道人道:“他左肩上生了毒瘤,我隻不過讓她喝了麻沸散,想要把她肩上的毒瘤切除,沒想到...真的是沒想到。”


    秋鳳梧道:“給我看看藥。”


    卓然道人道:“藥就是在這裏熬的,藥渣,就在外麵的簍子裏。”


    秋鳳梧疾步踏出,找到了那個裝有藥渣的簍子,一片晨光灑下,藥渣上,還泛著光。


    他左數右數,又左捏捏,右捏捏。


    發現,這裏的藥的確沒有任何問題。


    秋鳳梧似乎窒息一般,藥沒有問題,人卻死了!


    難道真的是藥方的問題?但他和白玉京還有謝曉峰都喝過,都沒有任何的事,為何這葉媛喝了就死了?


    重重疑問,宛如洪濤一般席卷秋鳳梧的腦海。


    而此時,葉媛的閨房中,又傳來了陣陣哭號,哭的不是老總管而是江南王。


    他本是個老人,憔悴的老人,但,現在他卻要麵對世間如此慘烈的打擊。


    卓然道人負手站在江南王身旁,神色恍惚,似乎,他也與江南王一般憔悴了。


    忽然,秋鳳梧想到了什麽。


    他說道:“葉郡主是生了什麽病?”


    卓然道人道:“這種病我從來就沒有見過,這毒瘤與其他毒瘤也有一絲差別,但,始終還是能治好的,現在我卻把她?......是我害了他!這是我第一次失手......”


    秋鳳梧道:“前輩不要過多自責,人失手是在所難免的,更何況,此次有可能與您診治無關。”


    卓然道人道:“那是為何?”


    秋鳳梧道:“有人偶感風寒,卻因為吃了一些正常的食物而死,您說這能怪大夫無能?”


    卓然道人道:“你是說葉郡主患了這種病,不能用麻沸散?”


    秋鳳梧道:“很有可能。”


    卓然道人道:“但醫書上說麻沸散對任何人都可以施用。”


    秋鳳梧道:“或許是那個找出麻沸散這種方子的人的失誤,但,即使是失誤了,他卻還是很厲害。”


    卓然道人道:“你是說這不是華神醫的方子?”


    秋鳳梧道:“可能是,也可能不是。”


    卓然道人道:“你可否說說它的來曆?”


    秋鳳梧道:“那本是華佗的秘方,華佗死後,失傳了多年。”


    然後他慢慢接著說道:“可是有個人卻決心要將這種配方的秘密再找出來,他花了十七年的功夫,嚐遍了天下的藥草,甚至不惜用他的妻子和女兒做試驗,最後,他成功了,可是他的女兒卻已經變成了瞎子,他的妻子也發了瘋。”


    卓然道人道:“如此看來,即使這藥方有問題,也不能怪他,他,畢竟是偉大的。”


    秋鳳梧道:“不錯。”


    然後,轉身對江南王說道:“所以,草民鬥膽請赦免卓然前輩。”


    江南王的臉色沒有變,似乎,再也不會變了:“我並沒有說要治他的罪。”


    秋鳳梧點頭。


    江南王道:“生死禍福各安天命,更何況,道長也是我的好友,我怎麽會治他的罪呢?”


    秋鳳梧道:“謝王爺!”


    江南王的臉色抖了抖:“我頭一次看見你這樣的年輕人,這件事與你根本無關,卻來謝我。”


    秋鳳梧道:“不,這件事關係重大,因為,這方子是我告訴前輩的,若他出了事,我怎麽能夠心安?”


    江南王道:“是啊。”


    “但,這卻不能說明不關我的事。”說話的是卓然道人,秋鳳梧的解釋並沒有讓他開心。


    他繼續說道:“不能治好人的大夫就不是好大夫,即使這件事不關我的事,但,這卻會成為我良心的羈絆,自此以後,治不好的病就找借口,我還能治什麽病?”


    秋鳳梧道:“前輩,這......”


    卓然道人長歎一聲決然截斷道:“莫要再說,我現在就回武當山,終身不再出山半步。”


    說完,他已經走了。


    江南王搖了搖頭:“該走的,都走了,你也去吧。”


    隨即,秋鳳梧便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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