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禮拜天,晚上的時候,特蘭裏奇及其附近的村莊的人們都早早收工到附近的獵苑堡去喝酒跳舞,這是他們一星期一次的盡情狂歡夜。因此,在太陽還未下山的時候,莊園裏的仆人們就已經結對離開了,隻留下空空的莊園。


    萬貞兒與阿曆克坐在餐桌上,靜靜地用著晚餐。


    盡管阿曆克是一個偽貴族子弟,但自小因虛榮的父親的緣故,他的一言一行都受到倫敦來的女教師的精心教導,盡管最後這位古板的女教師終於抵擋不住阿曆克的多番騷擾而不得不選擇離開,但總的來說,這個男人在想要展現自己魅力與風度的時候,他那半吊子禮儀還是可以裝模作樣的。


    現在,這個想要努力散發魅力的男人忘了自己的初衷,正隻手托著腮,一臉陶醉地望著對麵正在用餐的女人。


    他看過很多或美麗或風-騷的女人,她們之中更不缺雖出生高貴卻因貧窮而墮落的貴族小姐們,但從來沒有一位女士,在用餐的時候能如對麵這位即將成為他妻子的女人好看迷人。


    她坐姿並不是上流禮儀要求的那般端正挺直,相反,或許是因為懷著孩子的緣故,她懶懶地靠在椅子上,支起左手,撐著太陽穴,右手優雅地拿起叉子,戳起盤子裏早已吩咐仆人切好的完全煮熟的牛排,遞到嘴邊,小口小口地品嚐著。偶爾沾到唇瓣的黑椒汁還未有機會逃脫,就被它的女主人小舌輕卷,順利納入口中。


    看到這,阿曆克的喉頭不禁有些幹渴,沒等他反應過來,自己早已經從座位上站起來,來到了這個迷人的女士身邊半跪下來。


    這個一直朝他散發著無盡誘惑的女人終於從食物中抬起頭來,輕斜了他一眼,稍稍將目光分給了他一點點。


    阿曆克也不知道自己為何要作出這樣的舉動,但一向厚臉皮的他立即靈活應變了。他拿起她一直支著的手,眼睛灼灼地盯住她,放到嘴邊輕吻。


    “還想來點什麽嗎,我的美人兒。”


    美人細長的指尖沿著他的嘴角緩緩攀爬,來回輕柔地摩挲著他的臉,阿力克眯了眯眼,享受地抓住她的手貼著自己的臉磨蹭。她輕笑,假裝思考片刻,才說:“我想,是一個魁梧的先生?”


    聞言,阿曆克的眼睛立馬一亮,握著對方的手曖-昧地親-吻了一下,盯住她刻意壓低聲線道:“我的榮幸,女士。”


    萬貞兒雖笑著,內心卻對眼前這個男人既鄙視又鬆了一口氣。


    雖然她曾向對方表示過,在他們兩人成親以後,以前阿力克怎麽過,以後還是怎麽過。但這話說著連她自己都不信。她從來都不否認,自己是一個小心眼且占有-欲-極強的女人。是她的東西,就得完完全全屬於她,絕不允許別人來染指。這就是她難以原諒朱見深的原因。隻要每次看到他,她就控製不住地嫌棄這個男人髒了,汙了,無論他如何向她表露他的真心,她也覺得是虛情假意。她現在也同樣很嫌棄眼前的這個男人,但現在她的根基還未站穩,姑且隻能靠著苔絲這具身體的美貌吊著這個濫-情沒節操的男人,等她以後掌控了這個家的大權了,還能由著這個男人四處留情?


    在娘娘打著如意算盤的時候,麵前這個她認為的又色又蠢的男人也同樣在打著她的主意。


    阿力克雖色,但還不至於缺心眼。他雖然不知道這個以前可笑固執的女人到底是受了什麽刺激才有如此大的轉變。她以前怕他,躲他,是他抓住機會,利用她的孤苦無依與年幼單純,使她不得不屈服了,後來她又後悔了,開始厭惡他鄙視他,還堅決要逃離他這兒。現在這個多變的女人顯然是又改變主意了,竟也願意讓他親近愛-撫,她不再是一個純真的女孩,已經變成了一個懂得利用自己魅力迷惑男人的嫵媚女人了,但不可否認的是,這樣的她比以前更讓他心癢難忍了。目前他也還沒遇到一個比她還要心動的女人,如果婚姻能讓他順利得到她,那麽就給她好了,這個代價他也不是付不起。反正婚姻對他而言不算什麽,況且娶了這麽一個妻子,還額外附送一個孩子,這筆劃算的買賣何樂而不為呢?


    “真希望明天就是我們的婚禮。”阿力克這般說著,忍不住再次俯首吻了吻美人的手。


    娘娘伸手任由他吻著,“我也是如此想呢,先生。”


    “叫我親愛的,我的小蜜糖。”邊說著,他的唇在她手背上深嗅親吻,眷戀不已。


    “是,親愛的。”娘娘強忍住惡心,臉上仍維持著溫柔的笑容。


    “噢,這個詞在你誘人的小嘴裏說出來是如此的美妙動聽,我保證我沒有聽過比你說得很好聽的話了。”嘴開始沿著手背逐漸往上啄吻。


    “我很高興你能喜歡,親愛的。”笑容開始有些僵掉了。


    “再叫一次,我的小蜜糖。”真想把她連皮帶骨吃下去,他暗歎,忍不住伸出舌尖太舔了舔。


    “親愛的。”手臂上傳來濕-濕-滑-滑的感覺,娘娘已經眉頭輕皺了。


    “噢……”還未說完,他的下巴已經被娘娘隻手挑起了。


    娘娘帶著笑意的眼睛注視著他,頗為苦惱地說:“親愛的,你知道,我們現在還不能……”


    阿力克瞬間明白她的未盡之意,他回望她,再一次低頭吻了吻她的手背,才戀戀不舍地放開她,說:“我會耐心等候的,我的女主人。”


    娘娘笑著,身體卻不自覺僵硬著。


    飯後,娘娘上樓去洗澡了。


    粘人的阿曆克這次沒有跟著過去占便宜。這個女人已經表明態度現在不會跟他有實質的進展,再加上他現在已經是蠢蠢-欲-動了,真挑起火氣也沒地兒解決。


    於是,阿曆克叉著腰,站在窗邊百無聊賴地開始抽起雪茄來。


    白色的煙霧一圈圈地從他的嘴吐出,襯得這寂靜的夏夜下更顯寂寥。


    一雙手突然從他的身後圍了上來,慢慢摟緊他的腰。


    他一頓,眯著眼回頭就看到了卡爾那張平凡無奇的臉。他嘴微張,煙圈在他們之間出現,然後嫋嫋散去。


    卡爾露出了自以為很嬌媚的笑容,卻襯得她那張有些粗獷的臉有些不倫不類,“少爺,今晚我們……”她用豐滿的胸脯頂了頂他的背脊。


    阿曆克原本是對卡爾提不起興趣的。


    卡爾與南希兩個印度安後裔的姐妹是他在家無聊時的消遣。老太婆十分厭惡他混亂的男女生活,平常連看也不看他一眼,對待那些雞禽都比對他這個親生兒子要好得不知多少。曾有一段時間,阿曆克為了氣老太婆,就故意在家與卡爾、南希廝混,見老太婆依舊沒有反應,很快他自己也覺得無趣了,於是就離了這對姐妹,到倫敦去尋樂子了。


    可此時阿曆克被卡爾蹭得起了反應。卡爾雖長相失色,但身材卻是凹凸有致。最重要的是自他昨日回來,就一直被苔絲那個可惡的女人給吊著胃口,身體早已躁動不已,再給卡爾來這麽一下,他不打算再忍耐下去了。


    “噢,少爺,她們都去獵苑堡了。”卡爾大膽暗示道。


    阿曆克挑了挑眉頭,就著窗口的邊角戳熄了雪茄,才轉身用手掐住卡爾飽滿的乳-房,嘴角帶著邪惡的笑意,“去你房間。”


    他下意識就選擇了女仆所住的房間,也許他自己都沒有察覺到,他是不願意讓苔絲知道這樣的事情的。至於為什麽不願意,他現在就更沒有時間來思考了。


    卡爾可不管這些,她被阿曆克這麽一掐,身子早就軟了,這會兒隻能倚著對方勉強站著。


    於是,阿曆克就摟著這個身材高大豐-滿的女仆,雙雙往女仆臥室去了。


    與此同時,在盥洗室裏,萬娘娘正微微蹙著眉望著浴缸,略感棘手。


    要說她對這個時代這個地方最滿意的,第一要數抽水馬桶,第二就是浴缸了。


    抽水馬桶用起來很簡單,就一條杆子,如廁完以後一拉,水就自動上來將穢物衝走,不知道流到哪裏去了。但浴缸對她而言就稍難了。她在德布菲爾德家的時候根本沒用過這樣的物件,昨天也是伊麗莎白給她調好的水溫,所以她現在就隻能看著眼前這大大小小的水龍頭發呆了。


    萬娘娘決定讓阿曆克來代勞了,服侍自己的未婚妻不是他應該做的事情嗎?


    於是娘娘扶著腰,慢裏條斯地離開了盥洗室。


    阿曆克不在房間,又跑到哪裏去了?


    萬貞兒心生不悅,小心地扶著樓梯慢慢地下樓,還沒來到樓梯口,就聽到了靠近一樓樓梯口的女仆房傳來激-烈的動靜。


    “砰砰——當!”桌子撞到的聲音,有東西摔了。


    “少爺,噢,快,給-我……”雖仍不熟悉,但娘娘認出了是卡爾發嗲的聲音。


    “撕——”衣服被撕裂了。


    萬娘娘就站在旋轉樓梯上,臉色開始變了。


    盡管沒有上輩子被朱見深困在昭徳殿裏,幻想他寵幸其她女人那般傷心絕望,但內心那股強烈的惡心感仍是無法抑製地湧了上來。


    “撕!”又一聲撕衣服的聲音。


    萬娘娘手指甲在樓梯扶手上留下了痕跡。


    她整理了情緒,似是試探地出聲問道:“伊麗莎白在嗎?”


    女仆房裏忽然沒了動靜。


    “還是卡爾?南希?”


    腳步聲自旋轉樓梯響起,漸漸靠近那個房間。


    “噢!”卡爾一聲痛呼,隨後立即問:“有什麽事嗎?我的小姐?”雖慌張,但仍不掩傲慢的語氣。


    “是卡爾?”娘娘裝作剛剛認出卡爾的聲音,此時她已經來到房間門口了。“是這樣的,我懷孕了,不太方便調水洗澡,你現在有空幫一下忙嗎?”


    “我沒……你先上去,我隨後就來!”卡爾沒好氣地說。


    娘娘很有禮貌,“麻煩你了。”


    說完也沒在門口多逗留,又緩緩上樓了。


    房間內,阿曆克側耳聽到越來越遠的腳步聲,才慢慢鬆開了掐著卡爾脖子的手。


    卡爾委屈地望著他,“少爺……”


    阿曆克性-趣全消,直起身子,開始整理自己身上的衣物。


    “少爺……”


    阿曆克係扣子的手不停,“還不快上去調洗澡水?”語氣有些危險。


    卡爾悻悻然坐起來,但看到自己的衣裙已經被撕壞了,掩蓋不住自己美好的身材,於是她擺出一副誘人的姿態,又帶著無限希望地望著阿曆克。


    阿曆克撈起地上的外套,掃了她一眼,警告道:“我不希望苔絲聽到什麽閑言閑語,明白嗎?”


    卡爾壓住內心的嫉妒,不情不願地回答道:“我明白了。”


    阿曆克沒再看卡爾了,他將耳朵貼到門上,留意了一會兒,覺得外麵沒有動靜,才轉動把手,靠著門小心地躲了出去。


    見到阿曆克離開了,卡爾才重重地捶了床板一下,可堅硬的床板讓她的手直發痛,她痛得眼淚直飆,連忙伸手遞到嘴邊吹了吹。


    阿曆克剛洗漱完,推門進來就看到柔和暗黃的台燈下,美人兒正半躺在床上,右手舉著一本書著迷地看著,連他進來也沒留意。


    阿曆克上了床,將她抱入懷裏,親了親她的臉,“蜜糖,還不睡嗎?在看什麽書?”


    娘娘眸光沒動,隻是挑了挑眉,右手動了一下,卷著的書皮鬆開了,阿曆克這才看到了書名。


    “《英格蘭與蘇格蘭流行歌謠集》?親愛的,你想學唱歌,嗯?”阿曆克伸手輕輕地撫摸著她與他們的孩子,“唱給我聽聽?”


    娘娘慢慢放下書,“我還沒學會唱,但我可以朗誦兩句,”她抬眼與他對視,眸光轉動,“想聽嗎?”


    阿曆克彷佛看到了她眼裏有一道絢麗的彩虹在轉動,引得他情不自禁地想深入些,深入些,將他的魂都快吸進去了。“當然,洗耳恭聽。”他癡癡地道。


    “曾經做錯事的妻子,”她飽滿瑰麗的唇瓣輕啟,聲音變得悠長,“永遠穿不了……這件衣服……”


    “嗯?”阿曆克的心思稍稍回歸,聽得不是很明白,“什麽?”


    娘娘的指尖輕輕劃過書頁,“當然,這首歌謠其實源自於一個故事。”她笑著與阿曆克對視,“很久很久以前,有一個小孩將一件神秘的長袍送給了亞瑟王,”娘娘頓了一下。


    “然後呢?”阿曆克感興趣追問。


    “其實這件長袍可以測試王後是否對她的丈夫忠心,但最後,結果卻是,”似乎是為了躺得更舒服一些,娘娘將臉貼住阿曆克的胸口,阿曆克也伸手攬住了她的肩膀,“袍子變色了,原來王後早已經背叛了她那高貴的丈夫。”


    “那真是太遺憾了,那個可憐的老實人。”阿曆克感歎道。


    “是呀,”娘娘讚同道,“若是沒有了那件袍子,可憐的丈夫還不知道被他狡猾的妻子欺瞞多久呢。如果我也有這麽一件神奇的袍子,那該多好呀。”


    阿曆克一僵,忽然有些不安。


    “可是,那畢竟是一個傳說,”娘娘蔥白的手指開始在他裸-露在睡袍外的胸膛畫圈,動作緩慢而曖昧,可阿曆克一點都沒覺得享受,“那麽,現實生活中,要怎麽樣,才能證明對方的忠誠呢?”


    “蜜糖……”直覺告訴他,讓她說下去不是什麽好事情。


    “我想到了一個好辦法,你想不想知道?”


    “我……”


    “想要證明的話,其實也很簡單,那就是,”娘娘的手不知何時已經從胸膛往下移,覆在了他曾痛過一次的那物事上,“它不乖的話,就拿剪刀剪掉好了!”


    阿曆克覺得身-下一緊,彷佛那晚的痛楚又再一次浮現了,冷汗直往外冒。


    “親愛的,你的心跳得好快,你怎麽了,是不是哪裏不舒服?”娘娘抬起頭,擔憂地望向他。


    阿曆克勉強地笑了笑,“我很好,謝謝你關心親愛的。”


    娘娘重新將頭埋在他懷裏,“那我就放心了。”


    在娘娘看不到的地方,阿曆克才敢伸手偷偷擦了擦額頭的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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