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落在愛敦荒原那些幽暗陡峭的山坡深處,有一座中世紀查理王時代的莊園。曾經,這是一座專用於享樂避暑的貴族府邸,它與整個山穀,不,甚至整塊愛敦荒原的土地以及周邊的土地都是同屬於古代諾曼底一貴族所有。但,在時至維多利亞時代的今天,無論這個家族曾經有著怎樣的顯赫曆史,或是曾怎樣凶狠霸道地在屬於自己的土地上施加影響,如今,還能銘記這個曾經輝煌的家族的,也隻有這一座殘瓦敗離的莊園了,它曾經被命名為,德貝維爾莊園。


    要特別言明的是,現在霸占著德貝維爾這個貴族姓氏的主人,據聞為了討好他那位身體裏真正流淌著德貝維爾家族高貴血液的美麗妻子,不知道用了什麽方法,順利地將這座無主的府邸合法地占有了。附近知道事情的鄉下人都不由得感歎,德貝維爾家族的驕傲與輝煌在一個小偷的庇護下存留了下來,這相對於其他早已沒埋沒的貴族中,也算是它的造化了。


    在距離大家感概不久後的一個早晨,明媚的太陽已經在這片綠茵綠茵的荒原上毫不吝嗇地散播熱量,山穀裏的農夫終於耐不住濃濃的暑氣,相約坐在樹底下,擦汗喝水聊天。就在這個時候,一輛蹭亮寬敞的雙馬車“踏踏踏”地在人們的眼前經過,又迅速消失在林蔭小道的盡頭。


    有人感興趣發問:“是哪一家闊氣的老爺,竟乘著兩匹馬的漂亮馬車來到這個窮鄉僻壤?”


    立即有人探頭,低聲對他說:“肯定是買下深穀莊園的那一家來人了。”


    “你猜那德貝維爾夫人到底有多美,才迷得這家的老爺神魂顛倒,要什麽就給買什麽?”附近的人神秘兮兮地探討。


    這句話顯然引起了附近休息的夥伴們的極大興趣,一個個圍過來,皆帶著心照不宣的笑容,談論起在他們看來是高不可攀的老爺小姐夫人們的風流秘事來。


    偶爾有一陣涼風拂過,怎麽也吹不散這些鄉下人交流各自知道的與老爺們有關*的熱情。


    而此時,他們嘴裏說的這兩個正主確實在馬車上。


    娘娘其實並不想過來看那座據說是苔絲祖先的府邸,但一直想借此邀功的阿曆克堅持,於是她隻能將可憐的奧斯頓托給麗莎與阿伯拉罕照顧,跟著阿曆克來到這裏。由於阿曆克昨晚的瘋狂,娘娘此時感到疲憊極了,隻好拿阿曆克的大腿當枕頭,正躺在馬車的墊子上懶懶地眯著眼假寐,而可憐的阿曆克已經被擠到車壁處了。


    但阿曆克似乎對他們這樣的親密樂見其成,一點也沒感覺到委屈。此刻,他的手正不規矩地往他的小妻子已經恢複纖細的腰身上曖昧地來回摩擦,忽然被一隻白皙的手給狠狠拍了一下。


    阿曆克低頭,瞧見妻子仍閉著眼,但眉頭卻向上揚了揚。


    “在動我就坐對麵去。”女人微啟唇,輕聲說道。


    阿曆克立馬乖了,聽話地移開了手。


    娘娘為此感到滿意,就著馬車有節奏的“踏踏”晃動中重新有了睡意,意識漸漸迷糊了……


    忽然,在外麵駕車的約翰聽到響亮的“啪!”一聲,然後便是自家夫人惱羞成怒的低喝:“阿曆克!”他執著馬鞭,各自鞭策了兩匹馬一下,默默為自家先生點根蠟。……不用想,先生肯定又做了什麽荒唐的事讓夫人生氣了,畢竟夫人總是一位看起來那麽冷靜淡定的夫人。


    而車廂裏,阿曆克邊委屈地摩挲著自己大腿被美人狠心打了一巴掌的地方,邊偷偷睨了她幾眼。


    娘娘麵無表情地盯住阿曆克那個高高頂起的地方,伸手摸了摸自己被撞了兩下的右臉,除了喊剛剛他名字的那一聲外,就一直很平靜。讓被盯住某部位的阿曆克終於不自在地側了側身,將那個感覺涼涼的地方藏起來,以免有滅頂之災。


    對方還是不說話。


    阿曆克終於沒法忍受這個危機蟄伏的沉默了,隻好主動解釋道:“相信我,我不是故意的,親愛的……”


    娘娘不說話其實在反思自己最近是不是太慣阿曆克了。自那天晚上在倫敦的公寓給了阿曆克以後,每天晚上她幾乎都被阿曆克給折騰得死去活來,就連白天也總是找機會裝傻揩油。如果她之前還有想過跟阿曆克玩情-趣好勾住他的話,如今已經將這個作死的想法拋諸腦後了,因為他根本就是一頭欲-壑-難-填的野獸!


    她這般想著,抬眼看著對方,阿曆克警覺,立即擺出一副委屈的模樣,撅起嘴巴搖著娘娘撒嬌道:“親愛的,是你的呼吸一直打在上麵,才讓我情不自禁的……不要生氣了,好不好?”


    他總算摸索出來了,隻要在妻子麵前擺出一副蠢樣,她大部分時間都會消氣,而剩下的小部分,就靠他男人對女人原始的碾壓了,盡管過後他還是得低頭認錯,但那會兒她已經沒力氣生氣了。


    麗莎這時候總會用一種鄙視的眼光上下打量他,別以為他不知道她在背後跟她姐姐笑話他賣傻裝可愛,但是那又怎樣,她姐姐吃這一套就行了!


    果然,娘娘對上阿曆克那雙裝滿委屈無辜的藍眼睛,總是忍不住走神想起兒子奧斯頓跟他爹一模一樣的藍眼睛,再大的氣性也沒法發出來了。


    原來真相在這裏,阿曆克純粹是沾了兒子的光!


    娘娘無語地閉了閉眼,沉默片刻,才伸手指著對麵的座位,說道:“你坐到那邊,背對著我。”


    “我不要,親愛的,”他繼續搖晃撒嬌,“我保證會管住我自己,就算再難忍都一樣。”他說這話的時候語氣好像自己做了很大的犧牲與讓步一樣。


    娘娘真的被阿曆克的無恥給打敗了,她默默無言地坐在馬車裏。


    “親愛的,不睡了嗎?”阿曆克問。


    回答他的是妻子的一個輕飄飄的掃視。


    “好吧。”阿曆克的語氣裏帶著絲絲遺憾。


    豪華的雙馬車沿著山穀的大道,到了金橋村,向左轉一直行駛,駛過了伊麗莎白橋,漸漸就能看到了莊園的斷垣殘壁,以及旁邊唯一堅強地還殘留著的一個已不知被何人改建成農屋的房子。


    阿曆克下車,彎著手臂好讓妻子扶著下來,“歡迎你來到你祖先的府邸。”


    娘娘似乎是沒聽到阿曆克語氣中的得意,下了車以後,車夫約翰守在門外,並不進來,等著主人們的參觀結束。


    盡管外麵陽光燦爛,但屋內黑乎乎的,一進屋就能聞到又濕又黴的味道。阿曆克主動將鑲嵌在牆壁上的燒得快沒有的蠟燭點燃,一時間,才能勉強看清屋內的環境。


    這件屋子並不大,可能是旁邊已經坍塌的房子的側樓。屋內幾乎什麽都沒有,讓娘娘一眼就看到了屋子的盡頭樓梯處的牆體上掛著的畫。阿曆克見娘娘掃了那兩幅畫一眼,立即來了介紹的興趣。


    “親愛的,據說這畫的主人曾經是兩百年前德貝維爾家的兩位太太,因為畫像是鑲嵌在牆裏麵的,所以無法移走。”說著他走過去點燃了樓梯口附近的蠟燭。


    躍動的燈光下,娘娘這才能看清這兩位德貝維爾太太的長相。


    這兩幅畫大小一樣,其中一個畫中女人長著一張又長又尖的臉,眼睛眯著,又細又長,皮笑肉不笑的;另一個女人鷹鉤鼻,眼睛瞪大著,有一副齙牙齒,看起來凶神惡煞的樣子。


    盡管跟這些外邦人生活有一段時間了,但娘娘除了天天看的幾張臉外,對其他人的臉還是無法清楚辨認出來的。可是眼前的這兩個女人隻要看過一眼,就永遠不會被人忘記。


    她一向對漂亮的人與事物特別寬容,醜一點的就不在她的忍受範圍內了。此刻,她真誠地表現出了自己的嫌棄,“真醜。”說完便轉頭不想再看到這兩幅畫像了。


    阿曆克愣了愣,然後哈哈大笑:“我的小苔絲,這可是你的祖先!看來你的美貌與德貝維爾家無關,你回去以後可要好好感謝你的母親德北菲爾德夫人啊!”


    娘娘拿著手帕捂了捂鼻子,對於阿曆克的調侃並未發表意見。


    正在此時,屋外又響起了馬車停下來的聲音。阿曆克與娘娘皆將目光投在門口。


    果然很快,兩位穿著西服帶著高帽的男子進來了。


    他們一見到阿曆克與娘娘,便拿下帽子放在胸前。


    年長一些的男子禮貌地道歉:“很抱歉,德貝維爾先生,太太,我們遲到了。”


    麵對對方是紳士的時候,阿曆克一般在這個時候都會表現得很寬容,以凸顯自己的道德也足以堪當以為紳士,“噢,先生,沒關係,請不要將這件小事放在心上。”


    說著便對娘娘介紹,“這兩位是倫敦蒙特貝利亞建築事務所的建築師……”他不知道對方的名字,瞟了瞟他們。


    年長的男子立即反應過來,“噢,先生,夫人,我叫裘德·伊萬斯,這位是我的助手,史蒂芬·威爾遜,我們是受你們所托過來設計房屋的。”


    年輕的名叫史蒂芬的男子微頷首。


    阿曆克轉頭詢問娘娘:“親愛的,你想要一座怎樣的莊園?”


    這話問娘娘簡直是白費,她哪裏知道建築方麵的東西?於是她挑挑眉,將問題拋回去給他們,說:“就讓經驗豐富的兩位建築師先生決定吧。”


    阿曆克覺得娘娘挑眉的樣子也十分誘人,於是不顧外人在場,朝娘娘的臉上響亮地“叭”了一下,攬著她說:“我的寶貝,這是你的莊園!你倒好,什麽也不管了,就任由我為你瞎操心!”說完他朝裘德·伊萬斯點了點頭:“請伊萬斯先生一定要將這裏設計得漂漂亮亮,錢可不是什麽問題。”


    剛才這兩位紳士被阿曆克忽如其來的動作嚇了一跳。但裘德·伊萬斯畢竟是閱曆豐富的人,他微愣了一下,便重新露出微笑,“好的,先生。”


    至於史蒂芬·約翰遜則看著娘娘被阿曆克親了一下的姣好側臉發呆了一會兒,直到阿曆克不悅地瞪著他,身邊的上司尷尬地清了清喉嚨,他才清醒過來,臉紅耳赤地移開目光,低下了頭,一副羞澀的樣子讓娘娘忍不住好奇地看了幾眼。


    這會兒阿曆克的臉更黑了。


    返程的路上,有別於來時的親密,阿曆克一直沒說話,以此表示自己現在很生氣。可他極力想引起注意的小妻子卻優哉遊哉地扇著手中的扇子,似乎沒注意到他的情緒,自顧自地待著。


    阿曆克忍了又忍,還沒引來妻子的關注,終於憋不住了,開口就質問道:“苔絲·德貝維爾!你剛才為什麽要特意去看那窮小子?他比我英俊嗎?”


    娘娘扇著扇子,不搭理這個醋意正濃的丈夫。


    “你心虛了嗎?被我說中了?”有人不依不撓地耍潑。


    娘娘暗歎了一口氣,對還在繈褓當中的奧斯頓感到絲絲擔憂,如果他也像他爹一樣……想到這,她又無奈地歎了一口氣,打起精神哄好這個真當自己是小孩耍潑的丈夫。


    她張嘴,剛想說話,馬車忽然一個顛簸,猛地停了下來。


    阿曆克暴躁地將頭伸出外麵,見到了自己的仆人正騎馬攔著馬車。


    還沒等阿曆克咒罵,那仆人便急急匯報道:


    “先生,您的老丈人德北菲爾德先生出事了!”


    阿曆克愣了一下,條件反射地回頭看車內的妻子,與抬起眼的她兩兩對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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