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羅明憋了半天也隻能冒出這句話,他見圍觀的人越來越多,拉著蕭墨就往外走,“先離開這裏再說。”


    他敢發誓,如果他在校門口再和蕭墨多說兩句,第二天他是不良少年的謠言又要傳得滿天飛。


    他拽著蕭墨袖子朝外走的時候,倒是沒想那麽多,齊宇盯著兩人的動作,目光微閃。蕭墨若有所覺的回頭看了齊宇一眼,可對方隻是低著頭在走路。


    錯覺嗎?蕭墨重新把注意力移回了羅明身上。幾人找了家快餐店坐下來,王良和張遠雄也沒走。


    “蕭墨,聽說你當年一個人就打敗了三個高中生,是真的嗎?”張遠雄雙手撐住桌子,身體微微前傾,看向蕭墨的目光裏充滿了崇拜。


    “不記得了。”蕭墨沒點任何東西,麵無表情的看著另外三人在他麵前啃漢堡。


    “好帥!”張遠雄握拳,“我也好想說一次這樣的台詞!簡直就是武俠小說裏的主角!”


    “……”蕭墨沒理會張遠雄,他來這裏的目的不是為了和這群人聊天,可他又答應了不把補課的事告訴任何人,於是隻能一聲不吭的死死盯著羅明,那架勢就好像恨不得把他戳出一個孔來。


    “我知道你想說什麽。”羅明舉雙手投降,本來這件事就是他理虧,“前段時間發生的事太多了,總之這個先暫且不談。”他把目光移向了王良和張遠雄他們,“你們幾個跟過來幹嘛?”


    張遠雄:“見偶像!”


    王良:“看熱鬧。”


    齊宇:“我……我不放心你……”


    這三人之中居然是齊宇的話最正常!這不科學!尤其是王良,這幸災樂禍的態度是什麽?還能不能一起愉悅的玩耍了?


    “那你們現在都看完了?”羅明挑眉。


    “別啊,我好不容易才見到蕭墨,你知不知道他可是不良混混中的傳奇,多少人隻聞其名,不見其身!我還要拜托他教我打架呢!”要不是顧忌蕭墨的武力值太高,張遠雄早就撲上去了。


    羅明的嘴角輕抽了一下,他看向了蕭墨道:“你怎麽說?”


    “……”蕭墨沉默了很久,才緩緩開口道:“打架不好。”


    “啊?”張遠雄傻眼了,就連王良和齊宇都多看了蕭墨一眼。


    “你為什麽要打架?”蕭墨本來長得就棱角分明,平時還一直沒什麽表情,眼神變得認真起來之後,魄力十足,氣勢上遠遠壓過了張遠雄。


    “這……這個……”被那雙銳利的黑眸注視著,張遠雄不禁有點緊張起來,“因為打輸了很沒麵子吧?何況我還要保護良良和羅明他們。”


    蕭墨輕蹙起了眉,“打架解決不了任何問題,不論你是想逞威風還是想保護什麽人。”


    “好像有點道理……”張遠雄被繞進去了,“可你不是……”


    “我隻會打架。”蕭墨打斷了張遠雄,那雙眸子漆黑漆黑的,看不到底,“可你不一樣。”


    “我不會教你打架,除非你隻有打架這一條路可以走。”蕭墨給出了答案。


    張遠雄愣住了,這一刻他忽然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在見麵之前,他對蕭墨有著各種各樣的猜測,比如對方可能和他一樣大大咧咧,性格豪爽,又比如對方可能長相凶惡,氣勢逼人。可真的見麵之後,他卻發現對方和他想象中完全不同。


    不是不夠強……而是那種強悍……似乎已經超出了他可以理解的範圍。


    王良看向蕭墨的眼裏也帶了點深意……他本以為對方不過是個打架稍微厲害點的男生罷了,現在看來卻完全出乎了他的意料。


    這個人很清楚的知道自己在做些什麽,他會打架,隻是因為對他來說那是唯一的選擇。他突然對這個男生的家庭情況有些興趣了,不過話說回來,羅明好像總是招惹這樣的人?


    “好了。”羅明打破了沉默,他看眼蔫兒吧唧的張遠雄,站起身道:“我吃完了,太陽都落山了,你們也該早點回去了吧?”


    “哦。”張遠雄木木地應聲,又神遊般的被王良拖著走了,完全失去了剛來時的起勁。


    “你呢?”羅明瞟了眼齊宇。


    “我再坐一會兒,你們先走吧。”齊宇說道。


    “那我們先走了。”羅明和蕭墨一起走出了快餐店,玻璃窗上,映射出了齊宇扭曲而又瘋狂的表情,可那就如同幻影一般,在行人匆匆的身影下,消失不見。


    真是的,哥哥總是招惹這種人,不過沒關係,因為他會保護哥哥的。


    路上,蕭墨開口道:“現在教我功課?”


    “不,現在先吃飯。”羅明知道蕭墨什麽都沒吃,快餐店太貴了,按蕭墨平時斂財的勁兒,就知道他根本不會吃那種東西。


    他走的路是直接通向粥店的,蕭墨很快就發現了,“你不是吃過了?”


    “沒吃飽。”羅明也沒點破,就像在快餐店的時候,他也沒說要請對方吃飯。倒不是為了給對方麵子,隻是他覺得蕭墨的性格就是喜歡互不相欠。


    “……”蕭墨沉默了一會兒才開口道:“謝謝。”


    “謝什麽,我是真的沒吃飽。”羅明表現得相當坦然,反倒讓蕭墨看不透了。


    兩人到了粥店的時候,自然是受到了兩位母親的強烈歡迎。羅明一口氣喝了一大碗粥,用實際行動證明了他是真的沒吃飽。他最近正是長身體的時候,胃口很好,當然他剛剛也適當控製了點餐量,所以才能吃下那麽多。


    看著蕭墨眼裏最後的一點懷疑消褪,他才放下了碗。


    粥店的生意太好,兩人自然不可能占著位置不放。反正他家離粥鋪也近,補課的地點就定在了他家。


    紀芳得知羅明要給他兒子補課,感激的不行,拉著蕭墨叮囑了一堆需要注意的事。反正後麵兩天就是雙休日,羅母和紀芳倒也不擔心會太晚。


    直到兩人到了家,放下東西,羅明準備補課的時候才發現不對勁。


    “你的書包呢?”羅明這才發現在校門口見到蕭墨的時候,對方就兩手空空。


    “……”蕭墨顯然也意識到問題了,“書在學校,平時我不帶回家。”


    不帶書就敢上門來找他來補課?羅明覺得自己的頭又開始疼了。


    “別急。”蕭墨倒是很冷靜,“你家電話在哪裏?我打個電話。”


    “在茶幾邊上。”羅明隨手指了個方向。


    打完電話,蕭墨就坐回來了,“等,馬上就來了。”


    “你們學校還有人在?”羅明有點不可思議,這都快八點了。


    “沒有。”


    “那你讓誰給你拿書?”


    蕭墨不吭聲。


    在羅明寫完了兩本作業後,家裏的門鈴被按響了,蕭墨去開了門。


    “大哥我來了,這是你的書和作業。”還沒看見人影,就聽到了那嘰嘰喳喳的聲音,“哇塞,大哥,這是你家?也太豪華了吧?華遠那幫孫子還說你家窮得連飯都吃不起,果然是瞎說的。”


    “他沒瞎說,這裏也不是我家。”蕭墨說完,作勢就要關門。


    白書急了,“別呀大哥,我好不容易來給你送書,好歹得請我進去看看吧……”


    ‘砰’門被毫不留情的關上了,白書的鼻子差點撞上。


    羅明是不知道那人有沒有在外麵繼續哀嚎,因為他們這裏的隔音效果太好了,外麵再怎麽吵,裏麵也聽不到。


    “這樣把他關在外麵沒關係?”羅明問道:“其實可以請他進來坐坐。”


    “不用了。”蕭墨拒絕,“他手腳不幹淨。”


    “哦。”羅明瞬間就明悟了,沒再繼續提這事。


    羅明拿到課本,先大致翻了一下,“你想補哪門課?”


    “所有的。”蕭墨想也不想的回答。


    “……”羅明忽然有點後悔答應了這事,“你月考的卷子還在嗎?”


    “在。”白飛雖然手腳不幹淨,可做事還是挺仔細的,這也是蕭墨明知對方什麽德行,卻還願意收下他的原因。


    羅明看著卷子上觸目驚心的個位數字,輕輕歎了口氣,雖然早就有心理準備,可是……真也特麽的太坑爹了,語文再怎麽也該考個三四十分吧,作文隻要字數寫滿了,老師起碼會給個辛苦分,可為啥一個字都不寫呢?還有這英文卷子,哪怕abcd隨便亂選也該有十幾分吧?才七分是怎麽回事?最可怕的就是數學了……所有的填空題寫的都是數字1,所有的大題……好吧當然是空著的。


    “我覺得你需要回爐重造。”羅明不自覺的脫口而出。


    “你說什麽?”這話顯然在這會兒還沒流行,蕭墨沒有聽懂。


    “沒什麽。”聽不懂真是太好了。


    “我實話實說,還有一個多月就期中考試了,你想所有的科目都及格不太可能,我隻能盡力。”羅明醜話說在前麵。


    “我知道。”蕭墨並不意外。


    “那我先教你語文……”


    補課的時間過得很快,羅明好歹前世讀過大學,雖然不是師範專業,可懂得多了,講起簡單的知識就會很有條理。他的教法很好,不像老師那麽枯燥乏味,蕭墨認真聽,發現自己倒也能聽懂一些。


    直到羅母和紀芳打開房門,兩人才回過神,一看牆上的掛鍾,居然已經十點多了。臨走的時候,紀芳又是千恩萬謝。


    周六,張遠雄給羅明打了個電話,因為他這次考得好,他老子特別高興,打算請羅明和王良他們吃飯,算是感謝。


    羅明本來想去粥鋪幫忙,可一想這是長輩的邀請,拒絕了也不好,還是答應了。三人之中隻有齊宇拒絕了,他家好像情況有點複雜,雖然沒有明說,但張遠雄也表示了理解。


    羅明和王良一到張遠雄家,他媽媽就熱情的迎了出來,“良良,我可好久沒見你了,讓我看看,越來越帥了,明明也是。”


    “媽,是不是王良哥哥和羅明哥哥來了?”才五歲的張貝貝蹬著小腿就從樓梯上飛奔了下來,她直衝衝的往王良懷裏撲去,大眼睛眨巴眨巴的,“王良哥哥,你有沒有給我帶玩具啊?”


    “貝貝,我說過多少次了,怎麽能見人就要玩具呢。”林書琴語氣有些嚴厲。


    “嗚~媽媽好凶!”貝貝嘟著嘴,把頭埋進了王良的懷裏。


    “沒關係的,阿姨。”王良對林書琴笑了笑,從背後拿出了一隻海豚布偶,“看,喜歡嗎?”


    “哇!海豚!是海豚哎!”貝貝馬上就搶過了玩具,在王良的臉上親了一口,“我最喜歡王良哥哥了。”


    “真是的。”林書琴失笑,貝貝年紀小,家裏人都寵著她,有時候她都沒法管。


    “真好啊,良良就從來沒對我那麽好過。”張遠雄的語氣有些幽怨。


    “怎麽,你也想要?”王良不知道從哪裏又變出一個獅子玩偶,“來,給你。”


    張遠雄沉默了,他怎麽覺得他的哥們就喜歡玩他呢?


    “爸呢?怎麽沒看見他?”張遠雄問道。


    “他和你表哥在房裏談生意呢。”林書琴說道:“你們先坐吧,看會兒電視,菜馬上就燒好了。”


    “表哥?!”張遠雄的表情有些驚異,“他怎麽今天會來的?”


    “我也不知道,等會兒你自己問他,不說了,菜都要燒糊了。”林書琴匆匆就往廚房趕。


    “表哥帥,好帥的!”貝貝爬上了沙發,特別驕傲的說道:“表哥可是大明星,一直出現在電視裏!”


    王良也有些好奇了,他聽說過大雄有個表哥,可一直不知道大雄的表哥是明星,“你隱藏得挺好啊,還有當明星的親戚。”


    “別提了。”說起他這個表哥,張遠雄就一把鼻涕一把淚,他是小學三年級才轉到水城小學認識王良的。在那之前,他一直在星亞小學讀書,那個時候,他也覺得有個當明星的表哥特別驕傲特別自豪有木有!但是當他有一次說漏了嘴以後,他麻煩的日子就永!無!止!盡!的開始了!


    整個學校,下到和他同班的同學,上到他的班主任,居然全都在跟他打聽表哥的事,有個特別厲害的高年級女生甚至還跟蹤他回家,當時他都嚇傻了。他完全沒有意識到表哥居然這麽有人氣,最後還是他媽發現這樣下去不行,立馬給他辦了轉學手續,他才逃離苦海,之後他就再也不敢說這件事了。


    “等下要是你們在餐桌上看到我表哥了,記得千萬不要驚訝,還有一定要在學校幫我保密。”張遠雄說得相當鄭重。


    羅明和王良很少看到他這種表情,不禁都對大雄的表哥抱了點好奇。


    “不能現在透露嗎?”羅明問道,


    “不能。”張遠雄搖頭,開什麽玩笑,他可是期待著看這兩人大吃一驚的表情呢!


    “我知道,我知道。”貝貝在一旁手舞足蹈,“王良哥哥,你再給我個玩具,我就告訴你。”


    “貝貝真懂事。”王良下意識的揚起了嘴角,他伸手摸了摸貝貝的頭。


    “不行,貝貝,你別說,等下哥哥給你買兩個玩具。”張遠雄急忙阻止。


    “真的嗎?”貝貝的眼神有點懷疑。


    “真的,哥哥什麽時候食言過?”張遠雄為了看兩個好友變臉的表情,這次可是下了血本了。


    “恩!我相信哥哥,我不說。”貝貝做了個噓的手勢,像是懷揣著天大的秘密,緊緊抱著海豚玩偶不吱聲了。


    羅明和王良啞然失笑,這小丫頭簡直都成精了!好歹兩人對明星什麽的也不在意,反正吃飯的時候就看到了。


    “好了,菜已經燒好了,快過來吃飯吧。”林書琴解下了圍裙說道。


    羅明他們很快就來到了餐桌前,這時張遠雄的父親和表哥也從樓梯上走了下來。


    “表哥,抱抱!”貝貝看到帥哥又飛撲了過去,張遠雄的表哥無奈的抱著貝貝走到了餐桌前,“我怎麽覺得你又重了?身為女孩子這可不行啊。”


    “才不重呢!”貝貝反駁,“是表哥你力氣太小了!”


    “呃——”男人噎了一下,顯然沒想到現在的小孩那麽犀利。


    “怎麽樣?”張遠雄緊張的看著兩位好友的表情,“你們看到我表哥了吧?”


    “看到了。”羅明和王良答道。


    “那你們怎麽沒反應?”張遠雄覺得這不科學!


    “我覺得是有點眼熟”——來自幾乎不怎麽看電視的羅明。


    “我也是。”——來自對娛樂圈毫不關心的王良。


    “臥槽!”張遠雄忍不住爆了粗口,“這可是穆成冰啊!國內一線男星穆成冰啊!袁麗麗都給你們看過海報的,你們都忘了嗎?”


    “大雄。”穆成冰把貝貝放到了離她媽最靠近的位置,接著在臉上露出了一個完美無缺的笑容,“不介紹你身邊這兩位‘完全不認識我’的朋友給我認識嗎?”


    完蛋了,表哥生氣了——來自吃過表哥無數次虧的慫貨大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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