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戩施法讓靜止的時間恢複流動,懸崖上的塗善和他的爪牙們一下子衝到懸崖邊往下張望,不過他們卻什麽也沒看到。


    本身懸崖就很高,從這麽高跳下去,可謂是凶多吉少。另外即使展昭他們活著,塗善也不可能從這裏跳下去去捉他們,隻能帶人繞道下去。不過塗善也知道等他們繞道下到懸崖下邊,恐怕展昭他們也早就不知道去到了哪裏。所以最後在狠狠地瞪了幾眼之後,塗善隻好一揮手帶著屬下們離開。“我們走!”


    在塗善他們衝到懸崖邊之前,原本懸在半空中的白玉堂一下子從空中掉到懸崖下水潭裏,展昭也被楊戩輕柔的放進水潭。不過由於他們並沒有察覺到剛才他們的時間被人為的停止過,兩個人還以為自己是剛剛從懸崖上跳下來。


    一進水裏,一向張狂的白玉堂就慌了神,他天不怕地不怕,偏偏就不識水性。當年他還因為這個問題,而被四哥蔣平在水裏惡整過。可以說這隻錦毛鼠一進了水裏就立馬變成了死耗子了。當即白玉堂立刻不停的揮舞著手臂,在水裏拚命的掙紮起來。


    跟白玉堂恰恰相反,展昭自小水性就很好。他生於江南水鄉,老家附近就有許多澤潭,幼時的展昭就很喜歡泡在水裏,往往是一泡就一天,直到父兄來叫他,他才戀戀不舍的從水裏爬出來。從小展昭就有一種錯覺,仿佛水裏才是他的家,仿佛他天生就應該生活在水中一樣。


    一進水裏就撒歡的禦貓大人,立刻蹬腿甩臂,雙腿十分瀟灑的擺動,讓自己在第一時間適應了水潭裏的環境。在這個時候,他才注意到那位快變成死耗子的白老鼠。於是展昭立刻嗖的一下如同飛魚般竄了出去,一下子就遊到了白玉堂身邊。他用手夾在還在兀自掙紮的白玉堂的腋下,兩腿猛地蹬水,飛速的往岸邊遊了過去。


    片刻之後,一貓一鼠已經來到了岸邊。相比於正有條不紊的擰著衣衫上的水的展昭,白玉堂已經很沒有形象的仰躺在水潭邊喘著粗氣。


    等到白玉堂終於緩過氣來,他瞄了眼已經將衣衫裏的水都擰幹,正蹲在岸邊擰著頭發的展昭。“原來捆龍索遇水就能解開。”


    “困龍入海自然是如魚入水,海闊天空了。”展昭也有些認同白玉堂的看法,隻不過他還是有些驚訝,原本刀砍火燒都弄不開的捆龍索居然隻要泡在水裏就能解開,這總有一種很奇幻的感覺。展昭有些遲疑的看了眼四周,不知道為什麽他總有一種怪怪的感覺,就好像剛才他仿佛並沒有直接從懸崖上掉到水潭裏,而是掉到什麽人的懷抱裏一樣,還有不知道為什麽還總有一種錯覺,自己身上的舊傷似乎都一下子好了。不過低頭看了看自己還濕漉漉的衣服,展昭又覺得自己的想法有些好笑了。


    白玉堂沒有接話,不過他心裏還有另外一個猜測。當時在懸崖上,他和展昭前遇懸崖,後有塗善的追兵,當時他們心念相通,都有視死如歸的想法。也許捆龍索並不僅僅是遇水就開,心念相通才更是解開捆龍索的關鍵。不過關於這個猜測,白五爺是怎麽也不會讓那隻死貓知道的。開玩笑,他錦毛鼠白五爺怎麽會跟一隻死貓、笨貓心念相通呢?


    “白兄,我們找個地方上去,希望敏姑娘和太子能一切平安的等我們去救他們。”展昭的話打斷了白玉堂的浮想聯翩。


    “嗯。”提到阿敏和太子,白玉堂也嚴肅了許多。


    兩個人也顧不上休息,很快的就找到了通到懸崖上麵的道路。這條路居然是一條非常平坦,讓他們絲毫沒有費勁就上了懸崖。當然,他們並不知道這條路是剛剛隱身躲在暗處的楊戩特意給他們開出來的。


    展昭和白玉堂兩個人上了懸崖之後,很快就追上了塗善一行人。之前在展昭他們把塗善的大隊人馬引走之後,阿敏曾經和太子試圖逃走,不過很可惜最終沒有成功。現在沒有了捆龍索的束縛的展昭二人追上了塗善他們,兩人難得聯手一把,終於還是把阿敏和太子從塗善手上救了出來。


    展昭和白玉堂為了阿敏和太子接下來的去向爭執不休。展昭是打算盡快帶著阿敏和太子會開封府去見包大人,而白玉堂卻執意要帶著阿敏和太子去陷空島。兩人各執一詞,爭吵不休,一場貓鼠大戰差點要爆發了。不過好在這一次展昭終於說服了阿敏,阿敏終於答應帶著太子跟展昭一起去開封府,而打算落空的白玉堂最後也怏怏的跟著阿敏前往開封府。


    有了展昭和白玉堂兩位當世高手的護送,阿敏和太子一路有驚無險的來到了開封府。


    一直很擔心展昭安危的包大人很高興的看到他惦記的展護衛平安歸來,不僅如此,他還把失蹤了七年的敏姑娘和太子一起給帶了回來。在安排敏姑娘他們在開封府住下之後,包大人就打算立刻進宮向皇上稟報這個好消息。不過他馬上就被敏姑娘給阻止,敏姑娘的理由是她姐姐、太子的生母蘭妃的忌日就要到了,她要先帶著太子去給蘭妃掃墓。


    按照包大人的本意,他是打算盡快把太子送入宮中的。但是敏姑娘說的也有一定的道理,身為人子,太子確實是有必要去給他的生母掃墓的。礙於情理,包大人隻能稍微退了一步,同意敏姑娘帶太子去給蘭妃掃墓。不過他也跟敏姑娘做出了約定,讓展昭和白玉堂一起陪同他們前往並且保護,而且敏姑娘在祭掃結束之後要第一時間帶著太子入宮。


    敏姑娘眼見太子的聰穎越來越明顯,也知道民間並不是他可以長久呆下去的地方,所以考慮再三也就同意了包大人的要求。


    臨行前,包大人再三拜托展昭和白玉堂要保護好敏姑娘和太子,二人也答應的好好的。可是意外還是發生了,因為太子即將進宮,塗善的所有行為都將功虧一簣,沒有任何退路的塗善決定殊死一搏,他在蘭妃的墓前對太子發動了最猛烈的攻擊。


    若論單打獨鬥,塗善既不是展昭的對手,也不是白玉堂的對手,隻不過塗善此次糾集了大隊人馬。而展昭他們這邊,雖然有開封府張龍趙虎他們所率領的護衛在,兩方麵的人馬也還是殺的天昏地暗。


    展昭和白玉堂自然是對上了塗善,已經在自己的主子麵前立下了軍令狀的塗善沒有退路,武力超長發揮,一時之間展昭他們也很難將塗善擒下。


    就在展昭白玉堂二人被塗善吸引了注意力的時候,在暗處塗善早就安排下的伏兵正冷冰冰的將毒箭瞄準了太子,並且毫不遲疑的射出。


    因為周圍的人都在打鬥,這讓還是個孩子的太子看的十分的好奇,他根本沒有意識到危險即將到來。不過在他身邊的是時刻都把眼睛放到他的身上的敏姑娘,她在毒箭即將射到太子身上之前發現了這隻不知道從什麽地方射出來的毒箭,然後她就毫不猶豫用自己的血肉之軀擋住了太子。


    鮮血飛濺,伴隨著太子的驚呼聲,敏姑娘身體如同布偶一般倒在地上,在沒有了動靜。


    “敏姑娘!”


    “阿敏!”


    展昭和白玉堂同時叫了起來,眼看著敏姑娘就那麽生生的倒下,兩個人心中熱血上湧,同時加快了手上的動作。兩個人再次展現出讓人難以理解的默契,同時出手,將塗善殺死在當場。


    顧不上其他,展昭二人當即就帶著敏姑娘和太子趕回了開封府。


    在開封府,公孫先生和皇帝聞訊後派來的禦醫相互看了看,然後都搖了搖頭。


    一看他們搖頭,白玉堂就急了起來:“公孫先生,阿敏的傷究竟怎麽樣了,如果你不行的話,我立刻趕回陷空島將我大嫂請來。”


    展昭沒有說話,但也是緊張的盯著公孫先生。


    公孫先生跟禦醫對視一眼,然後搖頭跟白玉堂說道:“白義士,已經來不及了。敏姑娘所中的箭浸有劇毒,是當年名震江湖的毒書生所炮製的劇毒,見血封喉,敏姑娘如今……如今已經回天乏術。”


    “不可能!”白玉堂大聲的叫嚷道,他雙目圓睜,緊握的顫抖的雙拳依然顯示了他的激動的心情。他立刻衝進屋裏,去到敏姑娘的床前。


    即使再不願意相信,可是當白玉堂看到病床上的敏姑娘的時候,他的心還是涼了一半。


    緊跟著白玉堂身後進來的展昭同樣也清楚,他們行走江湖,見過無數的風雨,人臨死之前臉上浮現的死氣更是一眼就能看出來的。展昭心裏清楚,敏姑娘確實像公孫先生說的那樣,確實是回天乏術了。想到這,展昭的手緊緊握住巨闕的劍鞘,仿佛隻有這樣才能給他能夠支撐著站在這裏的力量。


    白玉堂本來還想跟敏姑娘說些什麽,不過此刻皇上聞訊而來,而敏姑娘在見到皇上的時候也很激動,白玉堂隻能無奈的退後把床邊的位置讓給皇上。


    敏姑娘把哭成淚人的太子叫到床邊,她在臨終之前讓太子和皇上父子相認。待將她今生最牽掛的事做完之後,她才用歉意的目光看向展昭和白玉堂,這兩個她今生十分愧對的人,隻不過她已經沒有力氣在說話了,就那麽逝去了。


    “阿敏!你這賊老天,阿敏那麽善良,為什麽你卻不讓她長命百歲!”白玉堂大聲的喊道。伴隨著他的喊聲的是太子悲切的大哭聲。


    皇上歎了口氣,然後吩咐從人開始料理敏姑娘的後事,作為撫養太子長大的姨母,她的身後事自然是十分風光的。


    小小的屋子裏,哭叫聲,討論聲,真心悲傷的人,麵上哀戚內心不知做何想的人,隻不過不管如何,沒有人能夠看到敏姑娘的魂魄已經飄飄渺渺的從她的身體裏出來了。


    與此同時,從不知何處,一黑一白兩個手拿招魂幡的鬼差也幽幽的進到屋子裏。


    因為人間皇帝在此,再加上剛才白玉堂還罵了一句天,所以此次來此收魂的鬼差並不是普通的最低級的鬼差,而是被人叫做黑白無常的兩個最高級的鬼差。


    “開封府?這是文曲星的地盤,還有人間的帝王也在,小白,我們盡快把這個魂魄帶走。”黑無常已經很熟練的把鎖鏈套在敏姑娘的魂魄上準備帶走,不過他卻發現自己一向很聒噪的搭檔怎麽從進了這屋子就一直沒有說話。他隨意的往自己的搭檔那邊看了一眼,隻看到白無常正呆呆的看著某一個方向。


    黑無常的話讓白無常稍微回過一點神,他拚命的拉著自己的搭檔:“小黑,小黑,你看那個,那個人是不是那位大人?”他的語氣顫抖,心中的恐懼更是一覽無遺。


    黑無常順著白無常所指的方向看過去,然後他的反應就跟白無常一樣。他渾身顫抖,手指不停的抖著:“小白,那個是真君大人?”


    黑白無常看到的人正是滿臉憂傷看著敏姑娘的展昭,因為展昭和楊戩長得一樣,所以第一眼看過去黑白無常都誤把他當成了楊戩。


    “小黑,我們快把這個亡魂帶回地府,然後跟閻君稟報發現了真君大人的蹤跡。”楊戩的事情早已天地皆知了,為了尋找失蹤的楊戩,玉帝更是頒下了聖旨,隻要能夠楊戩就有重賞。


    黑白無常相互看一眼,再不敢多看展昭一眼,引著極不情願的敏姑娘的魂魄遊蕩蕩的奔地府而去。


    “兩位大人,求你們放我回去吧。小寶離不開我的,求求你們!”走在黃泉路上,敏姑娘不停的哀求著黑白無常。


    “姑娘,凡間有句話——閻王叫你三更死,絕不敢留你到五更。你在生死簿上寫明今日亡故,你還是早早到地府報道,早日投個好胎吧。”白無常一向要比黑無常要好說話一些。說到這,他猶豫了一下又補了一句:“何況你還跟真君大人認識,想必看在真君大人的麵上,閻君說不定也能讓你來世大富大貴的。”


    “真君大人?”敏姑娘不明所以。


    不過接下來出現在她和黑白無常麵前的人卻讓她和黑白無常同時叫了起來。


    “展大人?”


    “真君大人!”


    雖然看起來容貌一樣,不過那比展昭更加成熟,更加冷峻的神情,顯然隻可能是楊戩。


    楊戩的目光從敏姑娘身上掃過,他一路上都暗中跟在展昭身邊,自然也知道敏姑娘,甚至他還看得出展昭對敏姑娘那似有似無的情愫。不過在楊戩看來,這位除了音量沒有其他突出特點的敏姑娘完全配不上展昭,所以當最後敏姑娘為保護太子而身死的時候,他也沒有出手幹預的打算。神仙幹預凡人的身死,並不是那麽容易的,神仙也會因此沾上因果。


    原本隻要敏姑娘被鬼差帶到地府,她跟展昭之間的緣分也就到此為止了,不過隱在暗處的楊戩也看到了黑白無常,更看到了他們在看到展昭之後的反應。


    為了防止因為這兩個錯把展昭當成他的鬼差引來那些不該出現的人,楊戩隻能出現在他們麵前。


    “你,你不是展大人?”雖然第一眼錯把楊戩當成了展昭,不過緊接著敏姑娘還是認出了楊戩和展昭之間的不同。


    而她身旁的黑白無常早就體弱篩糠的渾身顫栗著,麵對楊戩,不管什麽情況下,他們都怕的不得了。


    楊戩沒有說話,手上的折扇突然啪的一下子打開,額上的天眼也閃了閃,緊接著他就從敏姑娘他們麵前消失了。


    而在楊戩消失之後,原本兩眼迷迷茫茫的敏姑娘和黑白無常突然回過神來。


    “走吧,該上路了。”


    “嗯。”兩眼迷茫的敏姑娘回答道。


    在敏姑娘和黑白無常的身影消失不見之後,楊戩才再次現身。他剛才施法抹去了黑白無常和敏姑娘關於展昭的記憶,從而斬斷了天庭發現展昭的可能。


    楊戩心裏清楚,為了對寸心的承諾,為了保護他和寸心的孩子,哪怕是與天下所有人做對他也都能做的出。


    太子還朝,敏姑娘身死,開封府最近很是忙碌了一番,而當開封府上下忙過這一陣子之後,才發現開封府隔壁很久沒有人居住的宅子居然又有了主人,一個金碧輝煌的牌匾掛了上去,上書兩個大字——楊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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