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封府的大街上,展昭正帶著張龍趙虎在巡街。白玉堂前兩天剛剛匆匆離開了開封府,這大大降低了展護衛的工作量。


    不過少了一隻白老鼠,展護衛的吸引力還是一流的。走在大街上,不時的能夠聽到有人跟展昭打招呼,有些街邊的商販會把自己賣的貨物硬是塞到展昭的手上,甚至在臨街的小樓裏,也有不少羞答答的姑娘把手帕香囊扔到展昭身上。


    一路行來,展昭隻能不斷的推拒那些熱情的商販和開封的民眾,隻不過效果還是很不明顯的。


    “咱家展大人的魅力還是那麽大。”跟在展昭的身後,趙虎偷偷的跟張龍咬耳朵。


    “可不是,難怪有時候大人把自己的餉銀都分給那些貧苦的百姓之後,公孫先生會安排展護衛多出來巡幾趟街。”張龍有些歎服的看著挺直著腰背卻走的分外艱難的展昭,此刻展昭正左手一隻雞,右手一隻鴨,連巨闕的劍柄上還掛著一包豬蹄,玉樹臨風的展護衛形象打了不少折,不過卻讓街邊小樓裏的姑娘們更加的心頭小鹿亂跳。


    趙虎瞪大眼睛:“原來這就是為什麽王朝他們早上在咱們出門的時候,說要給咱們拿兩個背簍的原因啊。難怪咱們大人每次把俸祿化的一幹二淨之後,咱們府裏夥食反而還不錯的原因。”


    張龍和趙虎在展昭的身後小聲的咬耳朵,他們盡量壓低自己的音量,忙於交流八卦的他們並沒有注意到走在前麵的展昭的後背稍微有些僵硬了一下。沒辦法誰讓展大人功力深厚,耳力出眾呢。


    好不容易把今天的巡街任務完成,展昭一行人回到了開封府,這讓展昭不由得鬆了一口氣。


    不過走到開封府府衙門前,展昭停了下來,他把手上的雞鴨魚肉交給了張龍趙虎,手上隻單單拿了一包包好的豬頭肉。


    “我要去一下隔壁的楊府,一會再回去。”展昭跟張龍他們交代了自己的去向。


    “那展大人您可快點回來,估計咱們府裏今天中午可是要加餐的。”張龍笑著回應,他們今天滿載而歸,中午可以吃頓好的了。


    展昭點點頭,然後走到開封府隔壁的楊府門前輕叩門環。


    幾乎是在他剛敲過門之後,大門就立刻打開了,楊戩那張跟展昭一模一樣的臉就出現在展昭麵前。


    “楊先生,展某打擾了。”展昭一拱手。


    “無妨。”楊戩回答的很簡潔,然後做出了一個邀請展昭進門的手勢。


    展昭走進了楊府,楊府的大門應聲關上。


    “每次看到那位楊先生的臉,我都有一種奇妙的感覺。”趙虎對張龍說。


    “是啊,我都以為他是展大人的親戚呢,結果偏偏還不是。”


    開封府經過法王一役,全員被展昭殺死,然後又被鍾馗複活。不過他們的記憶被做了修改,在他們的記憶中,並沒有展昭殺了他們的記憶。然後楊戩替展昭療傷之後,又修改了他們的一些記憶。在開封府所有人包括展昭的記憶中,展昭被法王重傷,然後被從外地回來的楊戩給救到楊府療傷。這也就是為什麽展昭會造訪開封府那神秘的鄰居楊府的原因,重情重義的展昭又怎麽會不去拜訪近在咫尺的救命恩人。


    那邊,展昭一進到楊府中,一條大黑狗就從遠處撒花的衝他跑了過來,然後圍在他身邊蹦蹦跳跳。


    展昭溫柔的撫摸了一下大黑狗那黝黑鋥亮的後背,他沒有注意到大黑狗的眼中此刻流露出的是十分人性化的享受。


    展昭將剛才拎在手上的油紙包遞給楊戩:“剛才巡街的時候,東市的王屠給的,王屠家的醬肉是開封一絕,楊先生可以嚐嚐,另外也可給這大黑一些嚐嚐的。”大黑自然是指正在展昭身邊猛搖尾巴的大黑狗,當日展昭在楊府療傷的時候曾問過這條總是喜歡圍著他轉的大黑狗的名字,楊戩曾經告訴他,這條狗就叫大黑。


    楊戩的眼光一瞟聽到有肉吃表現的更加高興的大黑狗,然後輕描淡寫的來了一句:“不用了,大黑不吃肉,隻吃素。”


    聽到自家主人的話,大黑狗哀嚎了一聲,前爪抱頭趴在地上,不過它的眼睛卻狠狠的瞪著展昭拿在手上的巨闕,或者準確的來說是縮在巨闕裏某條蛟。


    展昭雖然有些奇怪怎麽狗會不吃肉,不過他並沒有多在意,天下之大無奇不有。他一邊隨著楊戩往屋子裏走,一邊又問道:“不知道肖管家什麽時候回來,楊先生要是需要什麽幫忙,盡管到開封府來喊人。”


    展昭對跟自己長相一樣的楊戩十分有好感,有一種他自己都沒有察覺的親近感。雖然當日從昏迷中醒來,展昭就問過楊戩他們兩個是否有什麽親戚關係,也從楊戩那裏得到了否定的答案。自從得知楊戩隻帶著一個仆人住在這裏,而且仆人最近又回鄉去辦事之後,展昭就經常過來拜訪。


    “肖天這幾日就要回來了,我一人住著也算清靜。”楊戩客氣的拒絕了展昭要他求助開封府的建議,不過略微停頓了一下,楊戩又補充了一句:“不過我與展護衛很是投緣,展護衛要是能不時的過來一聚也是極好的。”


    展昭笑了起來:“如不嫌棄,自當前來打擾。”


    看著兒子那溫煦的笑容,楊戩的臉上也微微有了笑意。看著這對父子的笑臉,一直在他們腳邊晃來晃去的大黑狗,也咧著嘴笑了起來,隻不過在它那張毛臉上普通人是看不出來它的笑容的。


    跟楊戩坐在一處,品著香茶,山南海北的聊著天,時間過的很快。展昭從出師之後就行走江湖,去過不少地方,見識也是不凡,可是跟有著千年閱曆的楊戩比起來還是差了不少。而刻意想要跟兒子親近的楊戩,自然也在談話間特意注意過展昭感興趣的地方,專門挑展昭感興趣的內容講,這讓兩人之間的交談分外和諧,往往談興正濃的時候,時間已經過去很多了。


    展昭有些意猶未盡的站起身:“時間不早了,展某要先告辭了。”他腦中還在回味著剛才楊戩所講述的內容,有些事情他聞所未聞,他不由得佩服起楊戩的見識來。於是展昭心中更是打定主意,隻要有時間就要過到楊府來。要知道與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展昭現在可是在心裏把楊戩看成了自己可以學習的老師了。


    楊戩也站起身來,送展昭出去。他心裏也十分的遺憾,這段日子以來,他跟展昭交流頗多,雖然因為年紀閱曆的差異,展昭的見識差了他很多。但是很多時候,展昭的某些想法和觀點卻也讓楊戩很欣慰的,至少他的兒子很聰明,很有自己的想法,不像沉香那樣離了自己的教導就總是讓人無奈。


    目送著展昭離去的背影,直到他進了開封府楊戩才關上大門。


    “主人放心,小主人明天應該還是會來的。”要是展昭還在這裏的話,他一定會驚訝的發現那條總是圍著他轉的大黑狗居然開口講話了。


    因為玩忽職守差點害的展昭陷入危險當中,哮天犬和後來被哮天犬從妓院裏找出來的蛟妖都受到了楊戩的懲罰。哮天犬這幾天都老老實實的化作原型,而蛟妖更是被楊戩狠狠的收拾了一頓,如果不是考慮到展昭確實總是身處險境,身邊離不開人的話,楊戩一定會直接廢了這個蛟妖。不過經過這次,見識到了楊戩的雷霆之怒後,相信蛟妖一定會老實許多,爭取把楊戩交代給他的任務完成好。


    聽了哮天犬的話,楊戩點點頭,不置可否的進了屋。哮天犬則老實的跟在楊戩後麵。等到進了屋,哮天犬就看到楊戩手上正拿著展昭帶來的醬肉,他沒有打擾楊戩,安靜的趴在楊戩腳邊。


    過了一會兒,楊戩才開口道:“你去找個盤子把肉切了。”


    “是主人。”哮天犬大喜,這是他家主人原諒他了。當即他化成人形,興高采烈的拿著那包醬肉去了廚房。


    很快哮天犬就端著一盤子醬肉進來了,他平時隻會吃,切肉可不是他擅長的,畢竟沒有誰家的狗是吃肉之前先自己把肉給切了的。


    看著哮天犬端來的那盤切得形狀各異、薄厚各異的肉片,楊戩有些後悔讓哮天犬去切肉了。這是他的兒子拿來的,應該認真對待的。


    雖然有些嫌棄哮天犬的刀工,楊戩還是拿起筷子夾了一片肉送入口中,他細細的品嚼著,仿佛是品味著仙家美味一般。


    “你也吃吧。”雖然剛才跟展昭說哮天犬吃素,那也隻是楊戩氣頭上的話,對於為了自己都能把命豁出去的狗,他還是十分的在意的,絕不會讓哮天犬餓到的。


    “謝主人。”哮天犬也高興的吃起了他家小主人送來的醬肉,隻不過雖然貪吃,他還記得這次的肉是小主人送的,所以他隻是少少的吃了一些。剩下的肉都進了楊戩的肚子裏,主仆倆把一盤肉都吃光了。這讓哮天犬很是高興,雖然神仙可以不吃不喝,可是作為一條一千年都沒有學會辟穀的狗他還是有的吃還是吃比較好。他家主人來到人間,雖然作息是按照人間的凡人來的,可是吃飯可就沒有遵照凡人的來了,這下好了要是小主人多送幾次吃的,那主人是不是就可以多吃幾次飯了,那麽身體也會更好的了。


    展昭可不知道自己被哮天犬寄予了送飯的大任,他離開了楊府就回了隔壁的開封府。一進開封府,他就遇上了等在門口的王朝。


    “展大人,大人正要找你。”


    展昭一邊跟著王朝往包大人的書房走去,一邊問道:“大人找我何事?”


    “這我就不清楚了,不過陸狀元剛才來了,此刻大人正在見他,可能事情跟他有關。”


    展昭點點頭,此時他已經走到包大人書房外,他整整衣冠,走進包大人的書房。


    “大人,屬下來了。”


    展昭看到書房裏除了包大人和公孫先生之外,就隻有一個年輕的書生打扮的人。此人是今年的新科狀元陸邦,因為包大人主持了今年的科考,他也算是包大人的門生了。


    “展護衛你來的正好。”包大人一見展昭進來,就開口道。


    “請大人吩咐。”


    “是這樣的,錢塘江今日發生大水,皇上命本府前去賑災,陸邦這個新科狀元被委派做本府的隨員。因為他是錢塘人士,所以本府打算讓他打前站,正要麻煩展護衛隨陸邦先行一步了。”


    一旁的陸邦也向展昭躬身施禮:“有勞展護衛了。”北宋講究重文抑武,展昭的官職是四品,陸邦這個新科狀元是六品,但是從重要性上來說,還是他這個新科狀元更重於展昭的禦前護衛。不過即使已經金榜題名,陸邦還是表現的十分謙和,讓人升起不少的好感。


    展昭也衝陸邦拱手:“大家都是為解救災民於水火,談不上有勞。”說起來展昭對於放賑還是很有經驗的,他當年還去陳州放賑過,甚至因此跟那個狀告陳世美的秦香蓮有過一麵之緣。


    陸邦又說了幾句感謝的話,就有些真情流露的說道:“說起來,我真是盼著能早日回到錢塘呢。”


    這點公孫先生大概清楚,他插嘴道:“莫非陸狀元是為了皇上頒旨為令堂所建的貞節牌坊?”


    陸邦點頭:“其實那並不是我的親生母親,而是我的奶娘。我父母雙亡,為了撫養我長大,奶娘含辛茹苦,每日去給人家挑糞,才把我養大。我有今天都是虧了奶娘。”


    眾人聞言都十分感慨陸邦奶娘的高義,殊不知圍繞這即將建成的貞節牌坊,又要發生了一段驚心動魄的故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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