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靈的音符一直在響起,海水一*的湧來,每當商奇快靠近岸邊的時候,就會被惡意的拍回更深的海底。


    到了最後,他也放棄了。直接全身放鬆的漂著,眼睜睜的看著岸上的樹枝離開越來越遠。烤熟的食物,還是別想了。


    再一次留戀的看了一眼樹枝,商奇就潛回海底,沿途還捉了一些食物回家。


    遊回海底的時候,商奇順風順水,連海浪似乎都在幫他一把,推啊推的把他推向海底深處,一個隱藏在珊瑚叢裏的洞穴中。


    洞穴裏麵住著一條人魚,藍色的魚尾蜷了起來,把人魚蜷成一團,看不出樣子。洞口上方放置著幾顆大大的夜明珠,讓這裏的能見度大大提高,洞穴裏的環境顯然也做了特別的布置,商奇走進裏麵,就像進了陸地裏的洞穴,除了過於濕潤的空氣之外,完全感覺不出他們正處於海中。


    那天遇到襲擊,後來艾克發狠的時候,商奇就暈了過去。醒來之後,他就在這裏了。剛開始出去,發現這是海裏的時候,還嚇了一跳。


    到了現在,應該已經過了一個月了吧,這是商奇自製的簡易版計算法得出來的。商奇已經適應良好,除了食物都變成了生的,出去外麵用飄的,周圍活氣的從人或是動物變成海裏生物之外,並沒有多大的差別。


    他適應良好,後來更是主動把尋找食物這一項也扛了過去,還跟偶爾到這邊來的海豚交上了關係,活得那個叫如魚得水,自由自在。艾克擔心了那麽幾天,發現根本不需要他擔心,連養家活口的任務都被搶去之後,就心安理得的開始了吃了睡睡了吃的生活。


    除了生活環境從陸地換成了海洋,似乎一切也沒變。


    回來之後,商奇才把食物放下,就被艾克拉了過去。一雙銀色的眼睛正狠狠的瞪著他。


    商奇看了下,說“你的眼睛又變色了。”


    “誰理這個,你今天是不是又想回岸邊去?”人類就算跟人魚再怎麽一本同源,但生活環境還是不一樣的。人類不可能永遠陪著他的人魚伴侶住在海裏,無論人魚再怎麽把環境弄得相似也一樣。他們早晚會拋棄人魚,獨自離開。


    再壞一點的,還會打起人魚的主意,不管是住在海裏或是陸地上都一樣。這是深深印在艾克記憶裏警告,可惜,再怎麽殘忍的記憶傳承和警告,還是抵不住人魚的天性,對人類親近的天性。


    “……”商奇想了下,還是如實回答“我想吃熱的東西,而且哥他們應該找我們找瘋了,我要給他們個消息。”對親人的想念,讓商奇總是心懷愧疚。可惜商奇根本無法跟他的親人報平安,這海水像是受著控製似的,始終讓他無法上岸。


    “哼,你見不到他們的。”艾克直接在腦內跟商奇對話,嘴巴都沒有張開過,顯得無比冷酷。


    “他們現在一定急瘋了,我們好歹回去報個平安。”


    “回哪裏去?”


    “我家啊。”


    商奇說到我家的時候,艾克有些心虛的把眼神移開。


    “我們就回去一次,然後你喜歡住在這裏,以後就住海裏好不好,我沒有要拋下你離開的意思,這應該是我擔心的問題才對。”


    艾克放開商奇,坐到一邊。低頭做沉思狀,良久才說“這片海被下了詛咒,海裏的一切生物都無法靠近岸邊一步的。”


    詛咒,真是個古老的詞。商奇想了半天,最後還是艾克扯過他,用額頭貼著額頭的方法,才讓商奇深刻理解詛咒的意思。


    “這個我知道,可是胖魚說它知道怎麽從這片海離開,回到陸地。”胖魚是一隻小海豚,胖胖的。


    “胖魚就是一條魚,它上陸地幹嘛?”其實艾克更想問,你什麽時候懂海豚語的。


    “它說它救過一個人類後,就把他送回陸地上去了。不過我想問他路線的時候,它們就走了。”


    艾克麵無表情的,人魚在海裏很少有什麽表情活動,他莫名的開口問“人類,那條小海豚救了一個人類,還把它送回陸地。”


    這是商奇這些時間來,第一次真正聽到艾克說話,他呆了一下才回答“是啊,它們一起救的。”


    “可是,這片海不可能有人類的。”連陸地其實也是不存在的,小海豚怎麽會救了一個人類,還把他送回岸上。


    “有人類落海,大難不死漂到這邊來被胖魚救起,這沒什麽好奇怪的。”


    艾克猶豫了一下,又是那種心虛的表情。商奇看到,有種不好的預感。


    “其實吧,我一直沒告訴你,那次出事後,我們醒來我就發現我回到我的故鄉來了。”艾克心虛的扯著他的魚鱗,又按了按肚子。


    商奇倒沒有太大的反應,畢竟這可能性他有想過,隻是想到家人讓人有些傷心,他有些苦澀的問“那,我們真的回不去了。好歹我應該跟我哥他們說一下,我活得好好的才對。”


    “應該回得去吧,長老說的,而且風裏在那邊呢。”艾克說完又按了按肚子,還是一臉心虛,想掩都掩不住。


    “真的。”商奇喜出望外,隨後又問“你是不是還有事情瞞著我?”要不然這表情不對啊。


    艾克一急,魚尾變成了銀色的,他現在是條變色魚了,眼睛和魚尾經常動不動自己變色,時髦得不得了。


    雖然魚尾變了顏色,但麵無表情這點做得非常好,他用無辜的聲音跟商奇進行的精神對話“哦,我隻是突然想起來,長老說再過一個月,讓我帶你去見見他,然後我們就能回你家去了。”


    “長……長老,你的長輩嗎?”這下商奇開始擔心了,這艾克的長老換算一下應該是他的嶽丈,怎麽辦,太緊張了。要做點什麽連個指點都沒有,這裏也沒個查資料的地方。


    “不用擔心,還有一個月了。再說了,醜媳婦總要見公婆。”


    “醜媳婦?”


    “不是嗎?”艾克理直氣壯的回望,就算體位問題有些不合常理,但其它地方還是要符合常規的。


    “好吧,醜媳婦就醜媳婦。”事情好像這樣子就解決了,他們該怎麽過還是怎麽過,隻要一個月後,見了家長之後,就能雙雙把家還了。


    住在不遠處的一隻透明水母嘲笑,世界上哪有那麽簡單的事情。


    又過了幾天,商奇依舊出去捕獵,艾克的胃口越來越大了,他要多存點食物才行。就在他拖著一條幾乎是他四倍身長大的魚回到洞穴的時候,發現情況不對。


    這附近怎麽這麽亮,以前這裏是一些發光的海底生物弄出來的細微光線,細微的亮度隻能讓商奇視物,不做個睜眼瞎,可沒亮得跟被扔了個太陽到水裏一樣的刺眼。


    還沒等他遊得近一點看清楚情況,就被幾條人魚圍住了去路。美麗的人魚在這深海裏,依舊亮眼的像個發光體,艾克看了一眼就低頭默念從艾克那裏學來的話,非禮勿視。


    在深海裏自由自在生活著的人魚,可別指望能跟人類社會的人魚一樣,身上披些遮擋物。


    其中一條人魚圍到商奇身邊,打量著他拖著的食物“快看啊,這個人類捉了條長槍魚,哎呀,味道一定很鮮美。”


    “你是被鯊魚撞暈頭了嗎,人類怎麽可能捉得到長槍魚,還出現在這片海裏?”


    “長槍魚,海神大人啊,這真的是個人類?人類怎麽能出現在這片海裏?”


    隻是單調的音節而已,商奇偏偏聽出了意思,人魚們的聲音此起彼落,音調高得把海水都震動了。商奇也被震得口吐鮮血。


    血的味道在這群深海獵食者來說,極具刺激性。當他們發現商奇吐血時,紛紛安靜了下來。一秒、兩秒


    有個稚嫩的聲音叫著“天啊,他是艾克的伴侶,我們把他弄傷了。”這話像一個炸彈,其它人魚一聽,立刻擺動尾巴,紛紛逃離現場。


    一眨眼,美麗的人魚不見了,隻留下飽受摧殘的幾株海草和一條死狀完好,正睜著死魚眼的大魚。


    這都什麽事,哪來那麽多的人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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