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版 轉自 輕之國度
圖源:sirius gauss(ikid:sword_worl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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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這點程度還不夠,別說師父了,連那個叫洛伊德的都追不上……!」
雷克斯高跪在地,長劍插在地上,氣喘籲籲,焦急地喃喃自語。
雷克斯人在赫基薩魯多利亞王國北邊的小樹林裏,全身上下掛滿沉重沙包,對著源源不絕的魔物交戰了三小時之久。
這個地方名叫「魔霧森林」,在王都周邊的攻略難度算是比較高,經常出現魔力存量很高的魔物。樹林裏總是彌漫著濃霧,能見度差,而且隻要處在這陣霧中,自己的魔力存量就會慢慢被吸走。此地產生的魔物等級從60到110都有,要是運氣不好碰到了高等級魔物,低等級的人類可能就會喪命。這就是如此危險的地方。
霧來自於一種棲息在森林中的青蛙外型魔物,叫做魔霧蛙,所以森林裏永遠濃霧彌漫。
魔霧蛙使用魔力生產霧,所以隻要將魔力聚集在眼睛放射出來,就能透視這些霧。但是隻有魔法師這種魔力存量較高的角色,做好消耗大量魔力的準備,才能做這樣的事情。
即使等級很高,也得在濃霧的惡劣能見度之下戰鬥。而且魔物也會利用魔力存量,躲在濃霧之中,使用魔法發動偷襲。想要看得清楚,就必須犧牲魔力,所以魔法類型角色不太會靠近這個地方。
而且濃霧會使人迷失方向,隻要進去就很難走出來,可以說是天然的迷宮。
據說森林裏麵有價值連城的財寶,不輸傳說之劍,所以接連有人前往挑戰,隻是很少有人能回來。
雷克斯來到這裏根本不顧什麽寶藏,隻想找這裏出沒的魔物來練功。
「這樣還不行啊……帕露娜!用布蒙住我的眼睛!」
濃霧裏的能見度已經很差,雷克斯還扛著相當於體重兩倍重的重物,竟然對著一旁坐在大樹幹上讀書的帕露娜大喊,說要把眼睛給蒙起來。
「白癡喔?」
帕露娜聽他這麽一喊,砰地闘上書本,無奈又嫌煩地歎氣,對雷克斯投以冷冷的白眼。
「你差不多該住手了啦。這樣搞下去,不小心會死掉喔!他也講過了……練功練到沒命,是血本無歸喔!」
「不管怎樣……如果我現在沒有變得更強,以後決戰還是會送命。無論如何……我都想留在師父身邊戰下去。」
雷克斯明顯講不聽,帕露娜隻好認命,從隨身的包包裏拿出布條來。
「唉……為什麽特地跑到「魔霧森林』來遮住眼睛呢?這裏能見度本來就很差了,沒必要做到這種地步吧?」
一我一開始也是這麽想才會選這裏但是現在魔物從我看不見的地方施放魔法我隻要看到再做出反應就來得及了。」
「那不就好了?代表你的反應速度確實有加快啊。」
「看到再做反應還不行,必須在看到之前就行動……否則別說追上師父,贏過那個洛伊德……甚至連佩絲都比不上。做不出反應就會吃到傷害,那不如給自己更多限製,把自己逼得更緊……才會有經驗值。」
「你最近是不是愈來愈愛被虐了……?我都快看不下去啦。」
「講什麽被虐,要說我為了變強而奮鬥啊。」
帕露娜嘴上抱怨,還是乖乖用布條遮住雷克斯的眼睛,雷克斯也心懷感謝地微笑。
在魔物徘徊的迷霧森林裏,要女孩子遮住自己的眼睛,看來真是變態到不行,但帕露娜決定不要說出口。
「麻煩你陪我這一趟了……我也不希望自己孤單一人在這裏這樣打魔物,有你幫忙真是太好啦。」
「就是說啊,回去之後要請我吃飯喔!我看啊難得去一趟王都的三星餐廳吃高級自助餐好了,一個人要四十七銀幣喔。」
「能不能選便宜點的?」
在第一次離開阿斯克利亞之前,雷克斯曾經努力練功,並且把大多財產部交給大衛購買出發用的票券,剩下的就用來買回複道具與消耗品,才好撐過殘酷的修行。這下他臉都綠了。
而且雷克斯答應帕露娜,這次陪他來練功的報酬,就是打倒所有魔物掉落的金錢都歸帕露娜所有,所以雷克斯真是身無分文。
「沒得選——」
帕露娜也清楚雷克斯沒錢,頑皮地笑笑,對著蒙住眼睛的雷克斯背後推了一把。
雷克斯馬上提高警覺,散發出緊繃的氣氛。
「我先講清楚,頂多再練一小時就要收工回家喔!光是待在這座森林裏麵,魔力就會被吸走,很累的。我希望能輕鬆回去,而且回複魔法也隻能再用幾次,所以是最後一小時了。懂嗎?」
「好,懂了……反正今天也是第一天,這樣差不多吧。」
「第一天……哎,替我這個陪練的想想好嗎?」
「這代表我很需要你啊。沒有你這樣的本事,我怎麽敢放心帶你來這種森林呢。」
帕露娜被看重似乎很開心,嘴上抱怨也沒有再多說,重新坐回砍倒的樹幹上,繼續開始看書。
「嘎?」
突然就有魔物施放魔法炎彈攻擊兩人。
其中一發被帕露娜身邊展開的防護魔法屏障打散,另外一發直接命中雷克斯背後。
「……唔,在那裏!」
雷克斯挨了一發炎彈失去平衡,立刻站穏身子,拔起插在地上的長劍,對著帕露娜坐的位置旁邊使出一招淩空斬擊。
魔物發現自己的位置曝光,急得從帕露娜背後跳出來攻擊。
帕露娜覺得無奈,一手拿書,另一手用爆破魔法消滅了魔物。
「不要抱怨喔!人家是來打我的。」
「我又沒講話。」
「你一臉很有意見的樣子。」
雷克斯被說中,不禁別過頭。帕露娜看了得意地嗬嗬笑,闘上書本,用回複魔法治療雷克斯所受的傷害。
「是說我還沒問你,你怎麽會找我?小庫是回王城老家去了,但是要找人幫補,蒂娜應該比我適合吧?」
「你等級比較高,比較放心吧?是說……蒂娜也是算不錯啦。」
「什麽等級高……蒂娜跟我一樣,在這座森林裏都能輕鬆補吧?而且有僧侶在,中毒的時候也比較放心吧?就不用靠消毒藥了。」
「嗯……你這樣講也對。」
雷克斯伸手掩嘴,思考為什麽自己不找專門補的蒂娜,而是找了帕露娜。假設庫露露有空,雷克斯應該還是會找帕露娜一起來。
雷克斯想想這是為什麽,靈機一動敲了一下手心。
「帕露娜,因為你最不用我費心啦。蒂娜愛操心,有事沒事就會問我:「你還好吧?』就這點來說呢……你安安靜靜的比較好。」
「你是說因為我話少才好?她跟鏡在一起的時候是很愛吐槽又多嘴,可是其他時候挺安靜的喔!有時候整天就是喝茶往窗外看風景而已呢。」
「是這樣喔?隨便啦……總之跟你在一起最輕鬆就是了。」
「……哼——」
帕露娜的口氣聽來不以為意,但是她仔細確認雷克斯的眼睛有沒有被布條蒙好,然後露出開心的微笑。
帕露娜獲得特別對待意外的開心,就得意洋洋地坐回樹幹上,繼續看書。
「需要回複就馬上說喔。」
帕露娜平常挺溫吞的,現在有些不同,雷克斯也有點糊塗。但是轉念一想,比出大拇指表示了解,再次提高警覺注意四周。
「剛才缺乏信心,反應有點慢……不過確實感受到微弱的魔力
流動了。」
雷克斯嘀咕之後,又遭到魔物的魔法炎彈攻擊。
這次他精準做出反應,單手揮劍將炎彈砍成兩半。
「發生微弱的魔力流動之後,立刻就有一股巨大魔力飛來……看來那個魔力流動果然是施放魔法的預備動作了。」
雷克斯感受到的反應,大概隻有樹葉掉下當時發出的風聲大小,他能夠感受到就是一種突破,也因此感到開心。
「在那裏!」
雷克斯胸有成竹,對著跟帕露娜相反的方向使出自己最強的劍技‘真’剛天地白雷炮。先聽見物體被砍裂的聲音,然後是物體崩落在地的聲音,應該是魔物分解變成道具跟金錢了。
「漂亮。」
帕露娜立刻開口稱讚。
「幹得好喔,我想應該是把對方宰掉了吧。」
「你也知道在哪裏?我覺得離很遠說……」
「因為我是魔法角色啊。對方也是用魔法,當然可以掌握到魔力流動啦。」
帕露娜說了,起身要去回收掉落的道具跟金錢。
「你就別動了,掉下來的道具跟金錢我去撿。你眼睛看不到還到處亂跑,可能就沒辦法回來找我了。」
「反正道具跟金錢都歸你,本來就是你該去撿吧?」雷克斯沒有這樣講,隻是再次提高警覺,注意周遭有沒有敵手,免得被帕露娜的腳步聲打擾了。
「除了帕露娜之外沒有氣息……不對,大意不得。」
每次都是以為沒問題,結果就吃了大虧。雷克斯想想,真正的強就是不會大意,用力握緊長劍,想起鏡的身影。
鏡無論何時都沒有破綻。兩星期之前,在佛羅堤尼亞王國管理的俄羅斯地下設施「守護城」大戰,如今更沒有破綻了。
獸牙族的五感過人,有了獸牙族的佩絲跟皮塔入夥,鏡的五感好像不是那麽顯眼,但是在人類之中依然是最高等級。
如果想揮劍砍鏡,你的大腦才剛對身體下指令,他就會做出反應阻止你的行動,你連手都沒辦法動一下。
對鏡來說,戰鬥中掌握對方動作靠的不是眼睛而是氣息,而且是不自覺的自動反應,渾然天成。有這樣的渾然天成,才能做出超越體能的反應。
「首先要照佩絲的建議……不能隻靠眼睛。我一定會發現……一路身經百戰,全部刻劃在我身上。魔法給我的熱與痛,敵手散發的殺氣……去感受,用這身體去感受啊!」
兩星期之前,守護城大戰結束,雷克斯也比之前更加渴望變強。
不久之前,雷克斯接受佩絲的戰術指導,以為自己能夠幫得上忙,結果麵對守護城人員的壓倒性戰力,還是無能為力乖乖被抓。
每次以為自己變強了,還是束手無策被敵人抓走。庫露露在王城被抓的時候,失去瑪瑙這個重要夥伴的時候,都是這樣?才以為自己夠強了,就撞上一堵高牆。
「我到底要變得多強……才能幫上師父的忙?到底……什麽才叫強?」
愈是掙紮想變強,就愈擔心自己現在的做法是否亳無意義。
「不對……不能喪氣,我不是剛發誓再也不吃那種苦頭了?我這一路在師父身上學到什麽?不能忘……不能忘啊!」
「你是在自言自語什麽啊?真愛碎碎念啊……好吧,跟自己交談來確認想法,恢複冷靜,也是不錯的做法。」
帕露娜在他不知不覺中走了過來,拍了雷克斯背後一下要他放鬆。雷克斯發現自己不是在提高警覺,隻是在繃緊神經,說了聲抱歉之後調整自己的姿勢。
「那,你在想什麽啊?」
「沒有……稍微想到一點往事。記得嗎?你帶著王國士兵跟米利塔裏亞大人,闖進酒館要來抓我們的時候。」
「你竟然想起這麽久之前的糟糕事啊……我怎麽會忘呢……後來有反省的好嗎?」
「你口氣下沉嘍?我又不是問你有沒有在反省。」
帕露娜似乎覺得那是不堪回首的愚蠢行徑,有苦難言地拉低帽子,低聲呻吟。
「我當時……什麽都沒做啊。」
當時雷克斯被王國士兵包圍,認為反抗也沒用,就認命高舉雙手,沒有任何反抗。
最後是因為貴琥大膽出招才殺出活路,不過雷克斯隻要有心應該也能殺出活路,隻是他放棄了,認為沒用。
「……所以,我才努力想變強。」
可惜他的強,在外麵的厄斯世界沒有用處。
「我以為自己變強了,碰到什麽狀況都應付得來,結果隻是自大……還失去了瑪瑙。」
在管理赫基薩魯多利亞王國的地下設施諾亞裏麵,庫露露被抓的時候,雷克斯也是束手無策。他以為隻要開打就能派上用場,結果連開打都沒機會就被抓,還害死了瑪瑙。
「什麽叫我相信你啊……」
雷克斯發現自己隻是依賴相信兩個字,把一切都交給瑪瑙去扛,而且發現得太遲了。當時他應該想想自己能不能做什麽,有沒有瑪瑙疏忽的事情。雷克斯一直很後悔,即使後悔卻不斷重蹈覆轍。
「唉……就那個是不是?」
雷克斯苦著臉低下頭,帕露娜看了傻眼歎氣。
「你是怕,怕跟人開打吧?」
「怕……我會怕?」
「所以你才想要變強吧?」
聽帕露娜這麽說,雷克斯掩著嘴思考。
「我先講……會怕很正常啦。看到那種場麵……任何人都會想逃跑啊。」
「所以……你也覺得抵抗沒有用?」
「那當然啊,可是……就有些笨蛋不肯放棄繼續抵抗,所以我怕歸怕還是得奉陪吧?我們能做的……終究隻是這樣啊。」
雷克斯聽了這話,再次沉思。
因為害怕才想變強,這麽說也不算錯,因為他目前就是這個心境。
然而害怕隻是想變強的動機,而不是他所追求的強大。
他追求的強是什麽?既然想變強,應該有那個答案了才對。
那就是變得跟鏡一樣,力量強到不輸任何人。
「真的是這樣?」
但是他不覺得這樣拚死拚活,隻為了打鬥用的力量,又糊塗起來。
想要力量,是因為對目前的自己不滿,那隻要對自己滿意就行了。怎樣算滿意?我到底想要多少?這問題的答案有如掉在無底洞裏。
「這麽說來……當時,不對,我並沒有獲得什麽新力量……怎麽了?」
雷克斯回想起來,在守護城最高層中了來棲的陷阱,為了保住鏡這個希望,決心一死挑戰洛伊德。
最後沒能讓洛伊德受傷,自己就倒下了,但是沒有任何遺憾或糾結,反而覺得神清氣爽。
「當時……我就不覺得想變強啊。」
想起過去的心情跟現在不同,雷克斯糊塗地皺起眉頭。
「但是現在……我是死命地想變強,帕露娜說得對我是因為怕那個,希望能強到不輸那個啊。」
雷克斯這麽說,回想起兩星期前看到的絕望,愁眉苦臉。
守護城的慘烈大戰結束之後一星期左右,雷克斯等人又回到阿斯克利亞。
拯救世界的使命尚未完成,但他們有理由回到阿斯克利亞來。
「我追求的強……是什麽?」
讓我們回顧兩星期之前,守護城大戰結束之後,鏡跟來棲和解的經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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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這點程度還不夠,別說師父了,連那個叫洛伊德的都追不上……!」
雷克斯高跪在地,長劍插在地上,氣喘籲籲,焦急地喃喃自語。
雷克斯人在赫基薩魯多利亞王國北邊的小樹林裏,全身上下掛滿沉重沙包,對著源源不絕的魔物交戰了三小時之久。
這個地方名叫「魔霧森林」,在王都周邊的攻略難度算是比較高,經常出現魔力存量很高的魔物。樹林裏總是彌漫著濃霧,能見度差,而且隻要處在這陣霧中,自己的魔力存量就會慢慢被吸走。此地產生的魔物等級從60到110都有,要是運氣不好碰到了高等級魔物,低等級的人類可能就會喪命。這就是如此危險的地方。
霧來自於一種棲息在森林中的青蛙外型魔物,叫做魔霧蛙,所以森林裏永遠濃霧彌漫。
魔霧蛙使用魔力生產霧,所以隻要將魔力聚集在眼睛放射出來,就能透視這些霧。但是隻有魔法師這種魔力存量較高的角色,做好消耗大量魔力的準備,才能做這樣的事情。
即使等級很高,也得在濃霧的惡劣能見度之下戰鬥。而且魔物也會利用魔力存量,躲在濃霧之中,使用魔法發動偷襲。想要看得清楚,就必須犧牲魔力,所以魔法類型角色不太會靠近這個地方。
而且濃霧會使人迷失方向,隻要進去就很難走出來,可以說是天然的迷宮。
據說森林裏麵有價值連城的財寶,不輸傳說之劍,所以接連有人前往挑戰,隻是很少有人能回來。
雷克斯來到這裏根本不顧什麽寶藏,隻想找這裏出沒的魔物來練功。
「這樣還不行啊……帕露娜!用布蒙住我的眼睛!」
濃霧裏的能見度已經很差,雷克斯還扛著相當於體重兩倍重的重物,竟然對著一旁坐在大樹幹上讀書的帕露娜大喊,說要把眼睛給蒙起來。
「白癡喔?」
帕露娜聽他這麽一喊,砰地闘上書本,無奈又嫌煩地歎氣,對雷克斯投以冷冷的白眼。
「你差不多該住手了啦。這樣搞下去,不小心會死掉喔!他也講過了……練功練到沒命,是血本無歸喔!」
「不管怎樣……如果我現在沒有變得更強,以後決戰還是會送命。無論如何……我都想留在師父身邊戰下去。」
雷克斯明顯講不聽,帕露娜隻好認命,從隨身的包包裏拿出布條來。
「唉……為什麽特地跑到「魔霧森林』來遮住眼睛呢?這裏能見度本來就很差了,沒必要做到這種地步吧?」
一我一開始也是這麽想才會選這裏但是現在魔物從我看不見的地方施放魔法我隻要看到再做出反應就來得及了。」
「那不就好了?代表你的反應速度確實有加快啊。」
「看到再做反應還不行,必須在看到之前就行動……否則別說追上師父,贏過那個洛伊德……甚至連佩絲都比不上。做不出反應就會吃到傷害,那不如給自己更多限製,把自己逼得更緊……才會有經驗值。」
「你最近是不是愈來愈愛被虐了……?我都快看不下去啦。」
「講什麽被虐,要說我為了變強而奮鬥啊。」
帕露娜嘴上抱怨,還是乖乖用布條遮住雷克斯的眼睛,雷克斯也心懷感謝地微笑。
在魔物徘徊的迷霧森林裏,要女孩子遮住自己的眼睛,看來真是變態到不行,但帕露娜決定不要說出口。
「麻煩你陪我這一趟了……我也不希望自己孤單一人在這裏這樣打魔物,有你幫忙真是太好啦。」
「就是說啊,回去之後要請我吃飯喔!我看啊難得去一趟王都的三星餐廳吃高級自助餐好了,一個人要四十七銀幣喔。」
「能不能選便宜點的?」
在第一次離開阿斯克利亞之前,雷克斯曾經努力練功,並且把大多財產部交給大衛購買出發用的票券,剩下的就用來買回複道具與消耗品,才好撐過殘酷的修行。這下他臉都綠了。
而且雷克斯答應帕露娜,這次陪他來練功的報酬,就是打倒所有魔物掉落的金錢都歸帕露娜所有,所以雷克斯真是身無分文。
「沒得選——」
帕露娜也清楚雷克斯沒錢,頑皮地笑笑,對著蒙住眼睛的雷克斯背後推了一把。
雷克斯馬上提高警覺,散發出緊繃的氣氛。
「我先講清楚,頂多再練一小時就要收工回家喔!光是待在這座森林裏麵,魔力就會被吸走,很累的。我希望能輕鬆回去,而且回複魔法也隻能再用幾次,所以是最後一小時了。懂嗎?」
「好,懂了……反正今天也是第一天,這樣差不多吧。」
「第一天……哎,替我這個陪練的想想好嗎?」
「這代表我很需要你啊。沒有你這樣的本事,我怎麽敢放心帶你來這種森林呢。」
帕露娜被看重似乎很開心,嘴上抱怨也沒有再多說,重新坐回砍倒的樹幹上,繼續開始看書。
「嘎?」
突然就有魔物施放魔法炎彈攻擊兩人。
其中一發被帕露娜身邊展開的防護魔法屏障打散,另外一發直接命中雷克斯背後。
「……唔,在那裏!」
雷克斯挨了一發炎彈失去平衡,立刻站穏身子,拔起插在地上的長劍,對著帕露娜坐的位置旁邊使出一招淩空斬擊。
魔物發現自己的位置曝光,急得從帕露娜背後跳出來攻擊。
帕露娜覺得無奈,一手拿書,另一手用爆破魔法消滅了魔物。
「不要抱怨喔!人家是來打我的。」
「我又沒講話。」
「你一臉很有意見的樣子。」
雷克斯被說中,不禁別過頭。帕露娜看了得意地嗬嗬笑,闘上書本,用回複魔法治療雷克斯所受的傷害。
「是說我還沒問你,你怎麽會找我?小庫是回王城老家去了,但是要找人幫補,蒂娜應該比我適合吧?」
「你等級比較高,比較放心吧?是說……蒂娜也是算不錯啦。」
「什麽等級高……蒂娜跟我一樣,在這座森林裏都能輕鬆補吧?而且有僧侶在,中毒的時候也比較放心吧?就不用靠消毒藥了。」
「嗯……你這樣講也對。」
雷克斯伸手掩嘴,思考為什麽自己不找專門補的蒂娜,而是找了帕露娜。假設庫露露有空,雷克斯應該還是會找帕露娜一起來。
雷克斯想想這是為什麽,靈機一動敲了一下手心。
「帕露娜,因為你最不用我費心啦。蒂娜愛操心,有事沒事就會問我:「你還好吧?』就這點來說呢……你安安靜靜的比較好。」
「你是說因為我話少才好?她跟鏡在一起的時候是很愛吐槽又多嘴,可是其他時候挺安靜的喔!有時候整天就是喝茶往窗外看風景而已呢。」
「是這樣喔?隨便啦……總之跟你在一起最輕鬆就是了。」
「……哼——」
帕露娜的口氣聽來不以為意,但是她仔細確認雷克斯的眼睛有沒有被布條蒙好,然後露出開心的微笑。
帕露娜獲得特別對待意外的開心,就得意洋洋地坐回樹幹上,繼續看書。
「需要回複就馬上說喔。」
帕露娜平常挺溫吞的,現在有些不同,雷克斯也有點糊塗。但是轉念一想,比出大拇指表示了解,再次提高警覺注意四周。
「剛才缺乏信心,反應有點慢……不過確實感受到微弱的魔力
流動了。」
雷克斯嘀咕之後,又遭到魔物的魔法炎彈攻擊。
這次他精準做出反應,單手揮劍將炎彈砍成兩半。
「發生微弱的魔力流動之後,立刻就有一股巨大魔力飛來……看來那個魔力流動果然是施放魔法的預備動作了。」
雷克斯感受到的反應,大概隻有樹葉掉下當時發出的風聲大小,他能夠感受到就是一種突破,也因此感到開心。
「在那裏!」
雷克斯胸有成竹,對著跟帕露娜相反的方向使出自己最強的劍技‘真’剛天地白雷炮。先聽見物體被砍裂的聲音,然後是物體崩落在地的聲音,應該是魔物分解變成道具跟金錢了。
「漂亮。」
帕露娜立刻開口稱讚。
「幹得好喔,我想應該是把對方宰掉了吧。」
「你也知道在哪裏?我覺得離很遠說……」
「因為我是魔法角色啊。對方也是用魔法,當然可以掌握到魔力流動啦。」
帕露娜說了,起身要去回收掉落的道具跟金錢。
「你就別動了,掉下來的道具跟金錢我去撿。你眼睛看不到還到處亂跑,可能就沒辦法回來找我了。」
「反正道具跟金錢都歸你,本來就是你該去撿吧?」雷克斯沒有這樣講,隻是再次提高警覺,注意周遭有沒有敵手,免得被帕露娜的腳步聲打擾了。
「除了帕露娜之外沒有氣息……不對,大意不得。」
每次都是以為沒問題,結果就吃了大虧。雷克斯想想,真正的強就是不會大意,用力握緊長劍,想起鏡的身影。
鏡無論何時都沒有破綻。兩星期之前,在佛羅堤尼亞王國管理的俄羅斯地下設施「守護城」大戰,如今更沒有破綻了。
獸牙族的五感過人,有了獸牙族的佩絲跟皮塔入夥,鏡的五感好像不是那麽顯眼,但是在人類之中依然是最高等級。
如果想揮劍砍鏡,你的大腦才剛對身體下指令,他就會做出反應阻止你的行動,你連手都沒辦法動一下。
對鏡來說,戰鬥中掌握對方動作靠的不是眼睛而是氣息,而且是不自覺的自動反應,渾然天成。有這樣的渾然天成,才能做出超越體能的反應。
「首先要照佩絲的建議……不能隻靠眼睛。我一定會發現……一路身經百戰,全部刻劃在我身上。魔法給我的熱與痛,敵手散發的殺氣……去感受,用這身體去感受啊!」
兩星期之前,守護城大戰結束,雷克斯也比之前更加渴望變強。
不久之前,雷克斯接受佩絲的戰術指導,以為自己能夠幫得上忙,結果麵對守護城人員的壓倒性戰力,還是無能為力乖乖被抓。
每次以為自己變強了,還是束手無策被敵人抓走。庫露露在王城被抓的時候,失去瑪瑙這個重要夥伴的時候,都是這樣?才以為自己夠強了,就撞上一堵高牆。
「我到底要變得多強……才能幫上師父的忙?到底……什麽才叫強?」
愈是掙紮想變強,就愈擔心自己現在的做法是否亳無意義。
「不對……不能喪氣,我不是剛發誓再也不吃那種苦頭了?我這一路在師父身上學到什麽?不能忘……不能忘啊!」
「你是在自言自語什麽啊?真愛碎碎念啊……好吧,跟自己交談來確認想法,恢複冷靜,也是不錯的做法。」
帕露娜在他不知不覺中走了過來,拍了雷克斯背後一下要他放鬆。雷克斯發現自己不是在提高警覺,隻是在繃緊神經,說了聲抱歉之後調整自己的姿勢。
「那,你在想什麽啊?」
「沒有……稍微想到一點往事。記得嗎?你帶著王國士兵跟米利塔裏亞大人,闖進酒館要來抓我們的時候。」
「你竟然想起這麽久之前的糟糕事啊……我怎麽會忘呢……後來有反省的好嗎?」
「你口氣下沉嘍?我又不是問你有沒有在反省。」
帕露娜似乎覺得那是不堪回首的愚蠢行徑,有苦難言地拉低帽子,低聲呻吟。
「我當時……什麽都沒做啊。」
當時雷克斯被王國士兵包圍,認為反抗也沒用,就認命高舉雙手,沒有任何反抗。
最後是因為貴琥大膽出招才殺出活路,不過雷克斯隻要有心應該也能殺出活路,隻是他放棄了,認為沒用。
「……所以,我才努力想變強。」
可惜他的強,在外麵的厄斯世界沒有用處。
「我以為自己變強了,碰到什麽狀況都應付得來,結果隻是自大……還失去了瑪瑙。」
在管理赫基薩魯多利亞王國的地下設施諾亞裏麵,庫露露被抓的時候,雷克斯也是束手無策。他以為隻要開打就能派上用場,結果連開打都沒機會就被抓,還害死了瑪瑙。
「什麽叫我相信你啊……」
雷克斯發現自己隻是依賴相信兩個字,把一切都交給瑪瑙去扛,而且發現得太遲了。當時他應該想想自己能不能做什麽,有沒有瑪瑙疏忽的事情。雷克斯一直很後悔,即使後悔卻不斷重蹈覆轍。
「唉……就那個是不是?」
雷克斯苦著臉低下頭,帕露娜看了傻眼歎氣。
「你是怕,怕跟人開打吧?」
「怕……我會怕?」
「所以你才想要變強吧?」
聽帕露娜這麽說,雷克斯掩著嘴思考。
「我先講……會怕很正常啦。看到那種場麵……任何人都會想逃跑啊。」
「所以……你也覺得抵抗沒有用?」
「那當然啊,可是……就有些笨蛋不肯放棄繼續抵抗,所以我怕歸怕還是得奉陪吧?我們能做的……終究隻是這樣啊。」
雷克斯聽了這話,再次沉思。
因為害怕才想變強,這麽說也不算錯,因為他目前就是這個心境。
然而害怕隻是想變強的動機,而不是他所追求的強大。
他追求的強是什麽?既然想變強,應該有那個答案了才對。
那就是變得跟鏡一樣,力量強到不輸任何人。
「真的是這樣?」
但是他不覺得這樣拚死拚活,隻為了打鬥用的力量,又糊塗起來。
想要力量,是因為對目前的自己不滿,那隻要對自己滿意就行了。怎樣算滿意?我到底想要多少?這問題的答案有如掉在無底洞裏。
「這麽說來……當時,不對,我並沒有獲得什麽新力量……怎麽了?」
雷克斯回想起來,在守護城最高層中了來棲的陷阱,為了保住鏡這個希望,決心一死挑戰洛伊德。
最後沒能讓洛伊德受傷,自己就倒下了,但是沒有任何遺憾或糾結,反而覺得神清氣爽。
「當時……我就不覺得想變強啊。」
想起過去的心情跟現在不同,雷克斯糊塗地皺起眉頭。
「但是現在……我是死命地想變強,帕露娜說得對我是因為怕那個,希望能強到不輸那個啊。」
雷克斯這麽說,回想起兩星期前看到的絕望,愁眉苦臉。
守護城的慘烈大戰結束之後一星期左右,雷克斯等人又回到阿斯克利亞。
拯救世界的使命尚未完成,但他們有理由回到阿斯克利亞來。
「我追求的強……是什麽?」
讓我們回顧兩星期之前,守護城大戰結束之後,鏡跟來棲和解的經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