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樣,林玨一邊啟蒙,一邊安心地逗弄剛出生的弟弟,晃晃悠悠兩年過去了。


    終於到了黛玉出生的這一年,林玨從年初起,就時不時地去林大人府外逛逛。雖然知道黛玉要在花朝節這天才出生,可是心裏不由的患得患失,就怕出點事害黛玉又得重新投胎去。


    好在,功夫不負有心人,在林玨的千呼萬喚之下,黛玉在花朝節這一天終於呱呱墜地了。


    看到林大人府中花開,知道絳珠仙草已經出生後,林玨在街頭的茶館裏把隨身服侍自己的小廝研墨、觀棋叫了出來,就準備一起回府了。


    “大爺,這些天咱們怎麽總來這條街啊?”觀棋到底是七八歲的孩子,有問題忍了十幾天不問已經是極限了。


    在研墨背上的林玨眼風剛微微的掃過去,研墨已經罵了出來:“問什麽那?爺做事總有爺的道理,做奴才的問什麽問?”


    “大爺...”觀棋縮了縮脖子,鍥而不舍的看著林玨想要一個答案。


    “小爺我聽說,那是林探花的府上,來沾沾靈氣好考個狀元來不行啊?恩?”林玨的尾聲輕輕揚上去,果然就看見觀棋打了個機靈。


    “哈哈,”林玨大笑出聲,母親剛給他選上來的小廝太好玩了,好奇心重偏偏膽子又小,逗弄兩句就一副要哭出來的樣子,“傻子,爺又不打你又不罵你,你怕什麽呀?”


    看見林家的府門,林玨拍拍研墨的背示意他把自己放下來。從觀棋手中接過給二弟林琩帶的風車和小木馬就走了進去。


    林玨剛走進正房就看見一個紅色的肉球撲了過來,隻見林玨熟練地閃到一邊,從背後揪住了肉球的衣服。肉球可憐兮兮的回頭看著林玨:“大哥,你說這次上街的時候帶著我的。”


    “你這麽胖,怎麽帶的出去?”林玨頗為嫌棄,不過看著林瑁眼淚汪汪的可憐樣子,自己也感覺自己有點不厚道了,晃了晃手中的風車,“看,這是什麽?”林玨把風車吹動起來。


    林瑁幾乎要掛在林玨身上了,伸手去巴林玨的胳膊:“好哥哥,給我嘛,我最喜歡哥哥了。”


    坐在桌邊查賬的林夫人杜氏笑看著這兩兄弟玩鬧,也不製止,待林玨把風車塞給林瑁後,才說:“好了,瑁哥兒休鬧你哥哥了。”


    看著林瑁拿著風車跑了出去,杜氏連忙說:“程媽媽,你去看著點瑁哥兒,別跌著了。”瑁哥兒的乳母程氏連忙跟了出去。


    林玨彈彈袖子上根本不存在的灰,一本正經的走過去給杜氏行禮:“兒子給母親請安了。”


    杜氏一把攬過林玨,摸了摸他的手:“大哥兒今天又去哪了?天越來越暖了,可要注意著點,可不敢出了汗再吹風。”


    林玨倚在杜氏懷裏,笑言:“兒子今天去街上逛了逛,先生不是說‘讀萬卷書不如行萬裏路’麽?”


    “我的兒,可不敢曲解先生的話,先生說的行路是見識世麵。你一小小孩出去玩可不是行萬裏路。”杜氏摩挲著林玨的頭頂忍俊不禁,“大哥兒,你在六藝學堂也學了一年有餘了,以前你父親說要請先生回來教你,你說自己剛剛啟蒙,不用麻煩,現在呢?”


    林玨一聽這個問題,忙站直了身子:“娘親,父親現在給兒子請來的業師不過是落魄的秀才,連舉人都少有,再說他們的講課水平怕還不如學堂的先生呢,我們學堂的哪位先生不是秀才?何不等兒子有了功名自己去尋名師呢?以兒子現在的學習進度,再過三年就能讓你做上秀才娘親了。”


    杜氏看著懷中還不及自己腰高的小兒,一時竟愣住了。


    “哈哈哈,不愧是我林峰的兒子,有誌氣,有誌氣!”林父掀開簾子走進來,看著怔住的杜氏倍感好笑,“夫人,我們的大哥兒是有大誌向的,不如就依了他吧。”


    杜氏無奈的笑了笑:“那就先這樣吧,大哥兒,你明天可要去學堂的,去看看這兩天的功課吧。半個時辰後再過來一起用膳。”


    杜氏與林父看著林玨小大人似的行了個禮走出去,杜氏不由歎了口氣。


    “又怎麽了?什麽是讓你這麽煩心啊?”林父疑惑的看著杜氏。


    杜氏扯出一個笑顏:“沒什麽事,你來看看這個月的賬冊,好像收入又比上個月多了點。”


    林父拿起桌上的賬冊瞧了瞧:“這月你給孩子們再添幾件春衣吧!現在這河運的生意越來越好了。就我們在那十二條船上投的本錢竟是半年就回來了。”


    杜氏把手搭在林父的胳膊上緩緩站起來:“是我束縛了你啊,你那麽熱愛自由,熱愛闖蕩的人現在卻隻能在幾條小船上投點錢,再也不能去跑河了。”


    林父低頭看著杜氏,眼中的柔情蜜意好像要化成水流出來似的:“又犯傻了不是,我原來跑河運是為了攢媳婦本,現在媳婦到手了,兒子也有了,誰還愛幹那辛苦的買賣?就是你現在懷的這個也有月半了,還不告訴大哥兒和瑁哥兒?”


    杜氏難為情似的看了看林父,小聲嘟囔道:“要去你去,我才不去呢!”


    “哈哈哈......那就先不說了,過幾天一選奶娘,大哥兒那聰慧的,自己就能猜出來。”林父朗聲笑了起來。


    次日,林玨還在睡夢中,就感覺有人在推自己,朦朦朧朧睜眼一看,卻是奶娘路氏。


    “哥兒,別睡了,今日要去學堂的。”路氏把一方浸了溫水的帕子在林玨臉上抹了一抹。


    在路氏的服侍之下,林玨穿好了衣服,帶著研墨和觀棋就像正房走來。


    林玨剛進正房,卻是看見杜氏正作嘔,大丫鬟春江正在給杜氏順氣,水暖卻是在捧著痰盂。這場麵嚇得林玨一驚,忙跑過去,杜氏歪斜在榻上,臉色蠟黃。


    “娘親昨夜不是還好好的嗎?這是怎麽了?”林玨心疼的給杜氏倒了杯水過去。


    杜氏接過水,卻是不語。


    春江笑著俯了俯身子,給林玨行了禮:“大哥兒不知,你又要添一弟弟了。可是歡喜?”


    林玨怔住了,水暖又笑:“大哥兒可是歡喜傻了?”


    林玨如夢初醒,這才回想起,自己的三弟林琅要出生了。複又想起,自己一直住在正房的側院,上一世林琅出生後,正房迎來送往的,有時擾到了自己讀書,害得娘親在月子裏就收拾東西,把自己遷到了臨水的順廷院。可是因為這事辛苦壞了,差點落下月子病。這世可不能讓母親在這麽辛苦了。


    林玨先上前摸了摸杜氏的肚子,問:“娘親懷了寶寶,又要操勞了。隻是現在我和瑁哥兒都住在側院,母親添了弟弟更是不便,我年齡愈大,不如遷出去吧?”


    杜氏拉著林玨的手,想了想道:“還是大哥兒心疼母親,你將要六歲,也是時候給你個院子了。隻是你現在隻有一個奶娘和丫鬟朵兒伺候,還是得添兩個丫鬟吧!院子和丫鬟你有什麽要求?”


    林玨側頭想了想:“兒子覺得臨水的那個院子就不錯,隻是要改個名字,不如改成勸學軒吧!丫鬟兒子再添一個就夠了,不如給兒子買個小廝,研墨已經十三四了,過兩年娶了親必然要跟著管家林伯學東西,現在讓研墨帶著,倒是也不至於亂了手腳。”


    林父抱著瑁哥兒從內室走出來,顯然聽見了他們的談話:“大哥兒說的有理,就依大哥兒吧。先傳飯吧,大哥兒今天要去學堂的。”


    悠悠七八日過去了,這天,林玨自學堂回來,就看見杜氏的小丫鬟紫陌在門房那等著自己,林玨還以為家裏出了什麽事,快走幾步。


    “大爺,牙婆已經到咱家來了,太太叫你去挑幾個使喚的。”紫陌連忙迎上來,說話和機關槍似的,又快又準。


    林玨緩口氣,跟著紫陌向前院走去。


    一進前院,就看見十幾個丫鬟小廝站在院子裏,而正屋裏傳出牙婆誇張的稱讚聲:“一進這林府門啊,我就知道林府是大戶人家,而且還是慈善人家啊,滿姑蘇城看看,誰家的丫環有府上的水靈啊,誰家的小廝也沒府上的機靈啊......”


    看見林玨,在門口守著的紅菱幾乎是鬆了一大口氣,一邊打簾子,一邊向屋裏道:“太太,大爺回來了。”


    林玨進門,還沒等杜氏開口,牙婆又是一串誇讚:“這就是府上的大公子吧,王媽媽我進東家走西家,可是第一次進到這麽鍾靈毓秀的小公子。誰要被大公子選中了,那可是天大的福氣啊......”


    杜氏皺了皺眉頭,終於忍不住打斷了她:“王媽媽先說一下外麵的丫鬟小廝吧,大哥兒先自己選,選完我再說。”


    牙婆這才不說了,笑出了滿臉的褶子:“大公子自己挑。”


    林玨看著眼前這些一個個恨不得把腦袋埋在土裏的人,皺了皺眉頭:“先抬起頭來讓我看看。”


    左邊的是小廝,一個個大約七八歲的樣子;右邊的是丫鬟,有大有小,大的十幾歲,小的五六歲。


    隻是看表情都有些緊張,林玨又開口:“從左到右,自己說一下叫什麽,多大了,都會做什麽,以前是做什麽的。”


    這時就看出不同來了,有得說話都說不連貫,有得顯然早就打好了腹稿。


    選到最後,林玨留下了一個七歲的小廝,家裏原是做生意的,結果父親一死,就被叔父奪了家產,自己也被叔父賣了。林玨看中了他的機靈,而且識字,用好了以後也是自己的助力。又留下一小丫頭,十一歲,她是因家裏女兒眾多養不起,父親隻好把她賣了換錢。


    小廝名奉宣,丫鬟名蜜兒。


    就這樣,林玨初步湊起了自己的服侍班底,就等遷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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