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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得知了路布的真實身份後,夏佐多少有些傷心。他把路布當成好朋友,可連對方究竟是誰都一無所知。


    夏佐想,若非菲爾西點破了路布的身份,他怕是會一直守口如瓶的吧。


    菲爾西與夏佐多年好友,自是能猜到夏佐的所思所想,他說:“夏佐,你不要太苛責路布了,他的身份太過複雜,少一個人知道就多一分安全。”


    夏佐說:“我能理解,但是不能原諒,他就是不信任我們呀。明明我們都是想要幫他的,他卻一口回絕了,哼!”


    塔卡萊斯說:“我們要相信路布,當他需要我們時,他會提出的。”


    夏佐在生氣,聽不進去勸,塔卡萊斯和菲爾西就不再勸說。


    兩個人去了庭院,約瑟夫給他們備好了下午茶。


    塔卡萊斯不懂下午茶的規矩,看著桌上的茶水和點心不敢亂動,菲爾西就笑著替塔卡萊斯斟茶,並把點心一塊塊擺好。


    菲爾西說:“這是在家裏,不用守任何規矩的,我的團長大人。”


    塔卡萊斯說:“嗯。”


    菲爾西家請的廚子手藝相當好,做的點心甜而不膩,自有一股清香,在舌尖縈繞不去。


    塔卡萊斯吃了幾塊,卻吃不下了,他也是在擔心路布的。


    在白獅傭兵團中,塔卡萊斯和路布是認識最早的人了,雖然路布總是沉默寡言,但他在團隊中是最可靠的盜賊,有他在,塔卡萊斯可以放心的到前方去拚殺,將後方留給他來守護。


    他們的交流不算多,可在一次次並肩作戰中所積累的情誼是深厚而堅定的。


    塔卡萊斯問:“為什麽路布的哥哥會通緝他呢?他們以前的感情很好吧,既是兄弟,又是摯友,說反目就反目,難道全都是因為皇位?路布對皇位根本不感興趣,為什麽他的哥哥不放過他呢?”


    “權利能改變任何一個人,即便是一隻羔羊迷戀上了權利也會變成一頭狼。”菲爾西的手指擱放在深色的茶壺上,趁得他的手指纖長而白皙,猶如玉石般的質地,“我調查過路德雷為什麽會通緝路布,可始終查不到真正的理由。為了皇位是最簡單直接並且是最合理的理由,但我直覺這不會是唯一的理由,我的調查每每一深入了就會進入死胡同,這很奇怪。”他幫塔卡萊斯的茶杯滿上,又添了一勺糖,“不過這是人家兄弟間的事,他們不說,外人又如何得知真相呢。”


    塔卡萊斯說:“哎,我希望路布不會出事,也希望他不要逞強,我可不想失去他這麽一位好夥伴。”


    菲爾西說:“你放心吧,路布不會出事的。”


    路布從來不是一個慣於麻煩別人的人,他的宗旨是自己能解決的事便自己解決,自己解決不了的事,那就放著等自己變強後再來解決。


    他少時的夢想是成為一個特階盜賊,一個自由的傭兵,一個能保家衛國的戰士,那麽,他就必須強大。


    一個強大的人,不需要別人的幫助。


    趁著夜色,路布潛入了皇宮。


    薩拉塔帝國的皇宮護衛森嚴在星羅大陸是出了名的,但路布是一個善於隱匿的出色的盜賊,再加上他從小就生活在皇宮中,無論在哪個國家,皇宮的建造總是大同小異的,所以他選中了守衛最鬆懈時,成功潛入了。


    路布早就弄到了皇宮的地形圖,他在腦海中回憶著皇宮的路線,找到了瑞琪兒的居住地。


    格雷戈裏國的公主是貴客,薩拉塔帝國的國王自是不會怠慢她,她住在皇宮最精美的宮殿中,有著成群的侍女供她差使,守衛她的士兵則是混雜了兩個國家的人。


    路布抓準了雙方守衛換崗的時機,閃身進入了宮殿,徑直到了瑞琪兒的寢殿。


    瑞琪兒已經睡下了,她躺在大床中間,穿著絲質的睡衣,抱著兩個大枕頭,不規矩的睡姿就像一個普通的小姑娘。


    路布踢了踢床腳,瑞琪兒翻了個身。


    路布猛地掀開瑞琪兒的被子,瑞琪兒就尖叫著向路布扔出了枕頭,在尚未看清來人是誰時她抽出了藏在床頭的匕首,一刀劃向路布,路布向後仰去,躲過匕首的攻擊。


    瑞琪兒的匕首緊追路布而來,路布側身,抓住瑞爾而的手腕,輕輕一彈,瑞琪兒頓覺手臂一麻,匕首就脫了手。


    瑞琪兒大怒道:“大膽,你……”當她把視線轉到路布臉上時,她嗬斥的話全都壓進了肚子裏,“路布哥哥!”


    路布放開瑞琪兒,說:“是我。”


    瑞琪兒起歡呼著抱住路布的脖子,非常不淑女地掛在路布身上,“天啊路布哥哥,我到處在找你,沒想到你先來找我了。”


    路布淡定地撕開瑞琪兒,說:“把睡衣穿好。”


    瑞琪兒的睡衣穿得鬆鬆垮垮,過低的領子和過高的開叉露出了她雪白的胸脯和修長的大腿,再加上先前與路布的一番格鬥,她的小臉紅撲撲的,任何一個正常男人在見到她時怕都是會心旌動蕩,可惜路布從不是正常人。


    瑞琪兒乖乖地把扣子一顆顆扣好,如同一個全天下的哥哥都渴求的乖妹妹一樣,乖巧地玩著自己的發尾,說:“路布哥哥,路德雷哥哥一直在找你,瑞琪兒也在找你,你跟我回格雷戈裏好不好?我和路德雷哥哥都很擔心你。”


    路布說:“他不是在通緝我嗎?嗬,他關心我的方式就是通緝我?”


    瑞琪兒說:“你明知道事實不是那樣的,這世上沒有人比路德雷哥哥更加在乎你了。”


    “是麽?”路布不自覺地撫摸著他從不離身的藍色之風,“你回去轉告路德雷,我不會回格雷戈裏。”


    “可是路德雷哥哥真的很想你,我有看到路德雷哥哥拿著你訓練用的匕首偷偷掉眼淚。”瑞琪兒說著眼底泛起了淚花,“路德雷哥哥是那麽堅強的人,他小時候騎馬摔斷了腿也沒有哭過,連父親去世時他為了維持著皇室的尊嚴也不曾哭泣,但是為了路布哥哥他哭過好幾次了,路布哥哥,你不能這麽對路德雷哥哥。”


    路布冰冷的麵具有了一瞬間的碎裂,但也僅僅是那一瞬間罷了,他問瑞琪兒,“你知道我回格雷戈裏代表了什麽嗎?”


    瑞琪兒茫然地說:“不是代表了我們一家團聚嗎?父皇和母後都不在了,我們兄妹三人不該相互扶持嗎?”


    路布說:“我若回去,我與路德雷就必定會有一個死去。”


    瑞琪兒顯然是第一次聽到這種說話,她難以置信地盯著路布,麵上毫無血色。


    瑞琪兒抓住路布的衣角,哭出了聲,“路布哥哥,你在騙我!”


    路布說:“我沒騙你。”


    路布抬起手,似乎是想摸一摸瑞琪兒的頭,但他終究是放棄了。


    路布說:“康納是個好人,你嫁給他會幸福的。”


    瑞琪兒說:“我不在乎我嫁給誰,我隻在乎我們兄妹三個是不是能回到小時候。”


    路布說:“回不去了。”


    路布掰開瑞琪兒抓住他的手,走出了瑞琪兒的房間,瑞琪兒想去追,卻被路布一個淩厲的眼神定在了原地。


    路布戴上他的兜帽,迅速潛入夜色之中,好像他從沒來過。


    瑞琪兒萎頓在地,兀自哭了會兒,胡亂地擦幹眼淚,翻箱倒櫃地找出了羊皮紙和羽毛筆,給遠在格雷戈裏的路德雷國王寫起了信。


    這一夜,夏佐沒有睡覺,他在等著路布歸來。


    他趴在窗口,伸長了脖子,微眯著眼讓自己的視力提高,便於他能更清楚地分辨這古堡內來來往往的人影。


    夏佐一等就等到了大半夜,哈欠連天。他是一個懶人,能躺著絕不坐著,能坐著絕不站著,在有床的房間裏沒有躺下睡覺而是靠著窗戶眺望遠方,是破天荒的頭一遭了。


    他想,這是一份很大的人情,定是要路布加倍還給他的。


    在夏佐實在是撐不住靠牆打起瞌睡時,路布終於回來了。


    路布脫下鬥篷,因著屋內屋外溫差的關係,鬥篷表麵上很快凝結了一層水汽。


    夏佐揉揉眼,說:“你回來啦~”


    路布說:“嗯。”


    夏佐問:“事情解決得怎麽樣?”


    路布說“不知道,你沒睡覺嗎?”


    夏佐說:“我在等你啊。”


    路布看向夏佐,夏佐睡眼惺忪的模樣,明顯是在死撐。


    夏佐的眼皮不停地往下掉,他就晃晃頭讓自己的清醒點,可這清醒維持不到一秒鍾,他就又被睡神征服了。


    此時夏佐已是半夢半醒的狀態了。


    路布說:“困了就睡。”


    夏佐說:“都說了我是在等你了,既然我是在等你怎麽能自己先睡呢?”


    路布說:“隨你。”


    夏佐遊魂般趴到床上,鑽入被我,拍了拍自己身邊空餘的床位,示意路布快來睡。


    路布飛快地洗漱後上床,夏佐還在硬撐。


    路布說:“睡吧。”


    夏佐說:“嗯,那在我睡之前你答應我一件事,否則我睡著了也會做噩夢的。”


    路布問:“什麽事?”


    “如果我有什麽能幫到你的,你一定要對我說。”夏佐的聲音因為濃重的睡意而漸漸降低,“我們是同伴,是朋友,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我不希望自己的朋友在經受苦難時自己卻隻能袖手旁觀。”他用自己的小指勾住路布的,“路布,答應我好嗎?來,拉個勾。”


    路布沉默了,這冗長的沉默幾乎讓夏佐就此睡著,可就在他要墜入夢鄉時又一個激靈的醒來,他還沒得到路布的回答呢。他動了動小指,連帶著路布也跟著動了動。


    路布垂下眼眸,看著自己和夏佐勾在一起的手指,低聲道:“好。”


    夏佐得到了答複,心滿意足地睡了,臨睡前也不知是說了句夢話還是在囑咐路布說了句“不許反悔”,路布沒有接話,隻是回敬般地勾了勾自己的小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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