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昏時分,夕陽餘暉映在天淩聖殿上,玉瓦金磚泛著光輝,透著神聖氣息。


    然而在殿內,三股強大的氣息彌漫籠罩,壓抑至極。


    門口,姬紅葉苦口婆心的解釋:“三位師叔,師尊真沒打算破壞兩宗友誼,更不是要引起紛爭,還請收起神通。”


    她剛從後院閑庭前來。


    雖未踏足殿內,甚至沒多問,就已對三位師叔前來的原因猜測八九不離十。


    姬紅葉不敢確定,隻好先行阻攔。


    三位太上長老僅是展露一絲氣息,就使得天地陷入寂靜,萬籟俱靜,甚至連空氣都凝固。


    姬紅葉雖有元嬰修為,卻也承受不住額間沁出汗水,俏臉蒼白。


    此刻,除了陰陽峰諸長老在忙,剩下的三位太上長老皆是前來聖殿,神色肅穆,似不苟言笑。


    其中秦長老冷哼道:“聖主如此作為,怕是劍宮有犯在先,否則又豈會出手?”


    在她身旁,一頭通體雪白的白蛇,昂首挺胸,頗具威懾之力,似龍,渾身鱗片泛著冰晶光澤,猩紅豎瞳閃爍嗜血凶光。


    雷長老和劍長老皆是點頭讚同。


    肯定是薑師兄出事,必然不可能出手。


    姬紅葉沉默,側目看向身後的夏清瑤。


    劍宮宮主夏清瑤今日前來,就是想要解開誤會,不想剛來還沒向姬紅葉詢問,自己就被天淩聖地的三位太上長老惦記....


    她何錯之有?


    她什麽也沒做啊!


    夏清瑤甚至與其他仙門將最近發生的事從頭到尾說過一遍,亦是沒發現異樣,究竟是何事惹得陸凝霜如此?


    難不成真是平平無奇的天淩外門?


    宮主夏清瑤自身修為高深,沒有受到威壓的限製,趕忙從姬紅葉身後走出,作揖道:“三位前輩,我此番前來隻是想問清楚緣由,並無冒犯之心,還望給晚輩個機會,若真是劍宮之錯,晚輩甘願賠罪。”


    說話間,三位太上長老皆是神識掃來,落在夏清瑤身上,發覺沒在撒謊,才默默收回。


    夏清瑤身軀微震,低著頭欲哭無淚。


    惹不起,惹不起啊!


    三位太上長老算是天淩聖地頂梁柱,實力滔天。


    若真動怒,她根本就難以承受三位的怒火,除非自家師尊親臨。


    三位太上長老相視一眼,若有所思,心裏隻有一個想法:看來,這位劍宮宮主是真不知道為何會觸怒到陸師姐?


    如果是有意為之,他們說什麽也要為薑師兄主持公道,但既然是無心之過,陸凝霜也僅是摧毀一座寢殿,說明還留有餘地,不至於鬧大。


    僵持片刻,三人誰都沒先開口,顯然都在等一人決斷。


    少頃,還是秦長老道:“念在劍宮宮主無心之失,我等不予追究,隻是夏宮主還需謹慎,切莫再做這般事。”


    夏清瑤臉色難看,低眉順眼問道:“還望前輩明示。”


    不知原因,她往後如何避嫌?


    “嗯,我們天淩聖地雖為第一仙門,底蘊也有幾千載,但是......”


    話鋒陡轉,三人對視一眼。


    最終還是雷長老笑眯眯的開口:“我們都是些老骨頭,總歸希望宗內弟子能得到最好的資源培養。”


    夏清瑤:“........”


    言近旨遠,她自是懂。


    姬紅葉站在一旁,偏過頭,對於三位太上長老的行徑置之不理,而是眺望遠方西墜落日,眼中泛起絲絲漣漪。


    說實話,姬紅葉也不知曉前因後果,但至少能猜到大概。


    或多或少,師尊是因為師丈。


    .......


    天色漸暗,山風吹來。


    姬紅葉看著美景怔怔出神,好似見到不遠處有道模糊的身影,站在那裏俯瞰著。


    回憶起昔日,曾幾何時。


    每當夕陽西下,自家師尊就時常一個人站在那裏看著,神思恍惚,仿佛在追憶什麽,背影是那麽的蕭瑟。


    隻是她靠近時,就變得出塵。


    那時姬紅葉還問師尊為何發呆,而師尊則指著山下虹橋,說了句:“那是為師最後一次見過最美風景的地方。”


    一瞬,思緒萬千,仿佛時空交錯。


    師尊現在有師丈陪伴....又會如何?


    .......


    夜沉風涼,懷中人心暖。


    房屋唯餘窗台燭火微亮,玉爐香,焚香靜謐。


    床榻上薑雲逸身蓋被褥,隨著她單臂的收攏,壓迫讓他帶著困意,難受醒來。


    薑雲逸迷糊睜眼,發現自己被她攬在臂彎中,於是輕推枕畔側躺佳人的胸脯柔軟,夢囈般喃喃:“又是如此?”


    兩個月,也不見得她嫌厭倦。


    不知是故意還是有意,每次睡著被摟進懷裏就算了,卻導致薑雲逸睡覺後,她就會不自覺收攏,使得他呼吸有些不順暢。


    所幸陸凝霜身姿曼妙,卻並非那種豐腴的體態,而是均勻玲瓏,帶著出塵縹緲,不然胸脯遲早會把他悶死!


    聽見薑雲逸的嘀咕聲,她神色未動,側目與之對視,凝眸牽心。


    陸凝霜摟住的手連忙鬆些力道,但嬌軀卻往他身邊挪了挪,依舊靠在一起,顯然並不想讓他離開。


    不曾開口,薑雲逸卻懂了她的心,抬頭,望向佳人。


    陸凝霜另一隻手還舉著書冊,似要廢寢忘食的鑽研般,


    薑雲逸的目光順勢移去,隻見書頁標題寫有:“春色撩人,引君入彀。”


    “?”


    他怔了怔。


    陸凝霜將其合上:“隨意看看。”


    “.......”


    “罷了,今日心情好,不與你計較。”


    薑雲逸回應一句,伸了個懶腰,翻轉身形脫離她的懷抱,背對著她,沒離開太遠,始終與她保持些許距離。


    哪怕這個距離對陸凝霜來說觸手可及。


    片刻後,陸凝霜將被褥卷過他的腰腹,一舉一動透著嫻靜,不失端莊。


    薑雲逸頭也不回道:“你也早些.....”


    他頓了一下,旋即搖頭:“忘了你不用睡。”


    陸凝霜側躺著青絲鋪陳,婉約柔情,看著他的背影。


    如今自己的修為,自然不需要休息。


    但.....


    陸凝霜在恒輝下更加鮮豔,紅唇微啟:“雲逸,你若湊近些,我闔上雙目陪你也無妨。”


    “想得挺美。”


    薑雲逸不再理他。


    然而沒過多久,陸凝霜的手還是伸過來,環住他的腰肢,指尖細滑冰涼的溫度,讓薑雲逸的心顫動了下。


    陸凝霜湊近低下臻首,將腦袋擱在他的脖頸處,薑雲逸不動,嘴上雖拒絕,卻並沒有反抗她,心裏也沒有反感。


    沒等他開口,倒是陸凝霜先放下身段,沒有絲毫說服力的辯解道:“有些冷。”


    “冷就蓋被,誰讓你全給我。”


    “你蓋被,我抱你,不衝突。”


    薑雲逸:“........”


    或許,自己就是所謂的口是心非。


    薑雲逸認了,但是有一點他不能忍。


    “陸凝霜,你能不能不要老玩我頭發!每次都打結!”


    這一聲將屋外寂靜打破,使滿水水缸倒映的冷月泛起漣漪,再傳至黑暗遠方,驚飛棲息的鳥。


    .......


    一夜悄然逝去。


    次日晨曦初升,萬籟俱寂。


    薑雲逸起身,烏黑長發果不其然打了幾個結,纏在一起,遠看發覺不出,但仔細辨認便可發現,很亂。


    不舍得起來的陸凝霜,放下書卷,對他說道:“待會我幫你。”


    “這不是你能玩我頭發的理由。”薑雲逸憤然出門去洗漱,隨之換上陸凝霜準備好的衣裳,才迎來她的梳發。


    他坐在凳子上任由陸凝霜擺弄。


    陸凝霜梳發技藝嫻熟。


    半披半束,黑發垂腰。


    薑雲逸從銅鏡中,能夠看見陸凝霜纖纖素手握著一把木梳,輕柔的給他挽發髻,很柔弱、很秀氣。


    隻是那眼神.....好似多了一絲深邃。


    他重新看著鏡中人,又看了一眼同款發帶,低沉道:“你把這條紅色的帶子拿掉吧,看著別扭,還是白色較好。”


    “行。”


    就在陸凝霜想要動手時,薑雲逸卻製止她,道:“算了,我自己來。”


    讓她收拾完爛攤子,薑雲逸就沒有再讓陸凝霜幫忙,而是自己來。


    沒過一會,薑雲逸撫順衣裳,收拾好心情,才隨著陸凝霜離開院落。


    這一次不同往日,穿過重重的法陣時薑雲逸隻覺得心曠神怡,雖不知具體原因,但心境卻提升許多。


    走在路上,他素身的白衣衣擺如流雲,胸襟晃蕩而出的玉佩散發微光。


    此時前往的方向自然是傳獻堂。


    原本薑雲逸是想找秦小雨等人同去,結果並不在屋內,更不在藥田,想來是已經出去。


    無傷大雅。


    此刻。


    他俊朗麵孔上,笑意融融。


    薑雲逸一副逢人便笑的模樣,使得每當有三三兩兩的外門女弟子走過,總會被陸凝霜拉住,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會傷人。


    陸凝霜握住薑雲逸的手,輕輕摩挲。


    路過後陸凝霜才會放手,任由他在自己的視野範圍內活動。


    “陸凝霜,你看我像那種傷人的惡徒?”薑雲逸停下腳步,瞥她一眼。


    “不像。”


    “那就別把我拴太緊,不知道的還以為我會對她們圖謀不軌。”薑雲逸食指豎在她眉間,指向她語重深長。


    陸凝霜沒在意他的無禮,反而伸手握住薑雲逸的手往回轉,指著他自己:“不這樣,我會對你圖謀不軌。”


    薑雲逸收回手,一臉警惕:“什麽意思?”


    “字麵上的意思。”


    薑雲逸望向她那張無欲無求的臉龐,有些不信。


    但仔細想了一下,她的占有欲強得過分,簡單的說便是霸道。


    自己走哪她跟哪,就差栓條狗鏈拴住他了。


    呸!


    想到這,薑雲逸猛的搖頭,將腦海中的荒唐想法甩掉,急道:“陸凝霜,你可千萬別亂來。”


    要跑,肯定會被逮到。


    陸凝霜不答,周圍寒霧漫遊,斜睨一眼,伸出手落在薑雲逸眼前,隨著他的牽過,才煙消雲散。


    ........


    一刻鍾後,來到傳獻堂。


    幾名執事弟子見到薑雲逸走近,一時間愣在原地。


    薑雲逸的事外門都知曉,哪怕是新弟子都已在兩個月裏耳濡目染,所以,眾人對於薑雲逸的突然造訪感到吃驚。


    待反應過來,他們急忙去找長老。


    “長老!長老!不好了!”


    幾名弟子急衝衝的跑到後堂。


    後堂中,傳獻堂長老坐在案桌後,正專注閱讀古籍,聽聞喧嘩後皺眉:“什麽事如此慌慌張張。”


    “長老,您快去看看吧。”其中一名執事弟子滿臉焦急:“長老,那名雜役弟子他、他進來了!”


    另一邊。


    這是薑雲逸第一次正大光明的走進,要知道以他雜役弟子的身份,想進來可是比登天還難。


    現在要問是誰給的底氣,自然是陸凝霜,畢竟她已經許諾自己外出,不就相當於允許接手任務?


    反正他是這麽理解的。


    薑雲逸掃視著偌大的傳獻堂。


    這裏與內門不同,較為簡陋,隻有幾排架子,擺滿了玉牌,每一個玉牌都代表著一個任務。


    不遠處中央,圓狀架子上擺放著各式各樣的法器、靈藥、丹藥、法訣等琳琅滿目,數量繁多。


    品質極高,價值不菲。


    想要自己得到資源,顯然還得賺貢獻值,至於欠債......再說吧。


    陸凝霜就跟在他身側,始終沉默,如同空穀幽蘭,毫無修為波動,但目光所及之處,皆是驚駭。


    女弟子皆是躲開視線。


    男弟子則假意忽略。


    陸凝霜覺得,想要不引起注意,直接震懾即可。


    “我看看啊.....”


    薑雲逸望著任務榜紅色區域上張貼的各類任務,眼中閃爍光澤,如今好不容易過來,自然是要精挑細選。


    傳獻堂長老連忙走來,是個須發皆白的老者,見到薑雲逸處在傳獻堂,他眉宇間帶著幾分疑惑之色。


    一旁的執事弟子有了撐腰的,瞬間底氣十足,膽大問道:“你們可有其他執事長老的推薦信?或是外門弟子令牌?”


    “呃......”


    薑雲逸尷尬的扭頭看向陸凝霜,還以為她已經辦好一切,看來是沒有啊。


    陸凝霜沒有猶豫,直接將屬於薑雲逸身份的那一塊令牌扔給長老。


    傳獻堂長老見到此牌上麵的雕紋,手一抖,險些沒抓穩。


    他抬眸,瞪大了雙眼。


    “您...您是......”


    陸凝霜卻是打斷,說道:“他的,去驗證身份,然後讓他在白榜任務上隨意挑選。”


    傳獻堂長老知曉她的用意,顯然是不打算多說,連忙應聲:“好好好,老身這就去。”


    傳獻堂長老快步前去驗證,執事弟子跟在一旁疑惑:“長老,這是什麽身份令牌?”


    結果卻被他訓斥:“不該問的事別問!”


    就在傳獻堂長老激動的心情,顫抖著雙手將令牌進行驗證,足足花費一須臾時間,他依舊耐心等待。


    而看到字數後,更是讓他神情一震,嘴邊喃喃:“怪哉怪哉!”


    這枚令牌乃是內門聖子,如假包換,隻是記錄的積分,卻格外恐怖。


    負十幾億貢獻值!!


    無論是正是負,都是天文數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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