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長老終究是保住小命,薑雲逸也隻是隨意說說,陸凝霜哪怕真想和他切磋,薑雲逸也是極力勸阻。


    “好了,我也隻是隨便說說。”


    秦長老幾位都是上百歲,黃土埋半截的人,和外表二十幾歲的陸凝霜切磋,實力有差距就算了,看上去也像在欺負老人。


    薑雲逸剛說完,陸凝霜目光移來,冰冷無情,令秦長老諸位太上長老不禁打寒顫。


    薑雲逸淡然處之,說了一句:“娘子。”


    陸凝霜很快回應:“依你。”


    “........”


    雖然薑雲逸覺得很有寵溺的感覺,但感覺給她一點甜頭後,會更加變本加厲。


    ‘薑師兄,我沒辦法,陸師姐當初搶的,我也是不敢說話要回來。’雷長老還是對薑雲逸傳音解釋一句。


    薑雲逸擺了擺手,反正陸凝霜看都看了,還能有什麽辦法?


    把她頭打歪,讓她忘記顯然不現實。


    更別說,自己才是被壓的那個......薑雲逸很認清自己的現狀生活。


    走到青竹峰外,五道身影化虹朝一座獨立山峰趕去。


    其中薑雲逸多少顯得格格不入。


    他被陸凝霜橫抱在懷裏,薑雲逸片刻才反應過來,低聲問道:“為何不禦劍!?”


    眨眼的功夫又被陸凝霜占便宜,簡直防不勝防,現在陸凝霜突然抱著自己禦空化虹,他怎麽能適應?


    “夫君,這樣快一些,你也會舒服點。”陸凝霜垂眸輕道,還將薑雲逸提了提,好似在她手裏就是一個玩具。


    薑雲逸沉默,陷入糾結。


    自己現在是不是該鬧?


    按照慣例,他早就該鬧了。


    隻是平日都被陸凝霜欺壓慣了,今早更是無力抵抗任她肆意,甚至讓薑雲逸有種被她占便宜,索性就讓她占的想法。


    打又打不過,逃也逃不掉。


    況且誰讓自己心裏,還有她一席之位?


    薑雲逸死前閉眼是在陸凝霜懷裏,活後睜眼也是在她懷裏,心裏本要熄滅的微光,還是被陸凝霜強行重明繼焰.....


    薑雲逸偏頭垂眸看了眼高空,恐怕自己從她懷裏掙脫,想要摔下去一了百了,陸凝霜亦是能將他從死亡邊緣拉回。


    陸凝霜似乎看出什麽,禦空而行時,默默將懷裏的他摟緊。


    到他們這個境界,早就無須禦劍飛行。


    若非之前陸凝霜關照薑雲逸的感受,也不會選擇禦劍,禦空更加舒坦。


    空間法則無要緊事她不常用。


    就在糾結時,薑雲逸覺得還是不該對陸凝霜服軟,當即伸個懶腰故意用拳頭碾到陸凝霜臉上,也不怕自己摔下去。


    摔死,不一定是解脫,但肯定不用麵對陸凝霜,而且他不信身後秦長老諸位無用武之地。


    陸凝霜不怒,淡然地道:“夫君想親近,可以摟緊些。”


    “不用,我隻是想伸懶腰而已,又不是想對你的臉做什麽,我沒興趣。”


    薑雲逸收回手,又提醒她:“陸凝霜,給你點麵子可別蹬鼻子上臉,有人的時候喚夫君可以,沒人的時候我可不會應你。”


    秦長老等人在身後,顯然是故意與他們拉開距離,一副不願打擾的模樣。


    “不行?”


    “你連我怎麽活過來的都不告訴我,為何能行?”


    陸凝霜沉默。


    這一次,是薑雲逸片刻的勝利。


    他默默吐槽:“陸凝霜,你不是那種為情愛,就隨便毀天滅地的人吧?”


    “如果是,八荒已不複存在。”陸凝霜深思熟慮,說:“修行者,俠道也。眾生雖小,亦可從中感悟大道,夫君你教的。”


    陸凝霜冷麵無情,出手狠戾,卻不是那種會因情緒波動,就亂殺無辜的人,而且一時殺伐和長久的利益,她還是分得清。


    薑雲逸可不完全知曉她心中所想,隻知道她善惡分明,這一點多少讓他有些驕傲。


    兩人雖是青梅竹馬,但陸凝霜好歹也算是他從小教出來的學生,就是如今,有些追求利益至上。


    “所以陸凝霜,我活過來的代價是什麽?”薑雲逸見她不答,就隨意猜道:“你為我煉製九死還魂丹?”


    “夫君,這丹藥隻對剛死沒多久之人有效,縱使我拚命修煉,也隻在百年後才勉強收集到材料,為你煉製。”


    薑雲逸:“........”


    陸凝霜這一句夫君,完全就是希望他不要再說話,那薑雲逸偏要猜。


    “你不會是煉人,以魂換魂?”


    “此等因果,兩息就被天罰收命。”


    “涉及法則?逆轉乾坤?”


    “時間長河,活人禁忌。”


    “........”


    薑雲逸說到這裏可就不鬧了,將自己所知的,能想到的都說了出來,卻都被陸凝霜一一講其利害之處。


    不承認,也不讓薑雲逸確認。


    見到此刻的薑雲逸,沒反對自己喚他‘夫君’,原先陸凝霜還愁著他不願承認夫妻關係,現在或多或少鬆口氣。


    隻是,薑雲逸還是一副鬧別扭的模樣,陸凝霜實屬想對他做些什麽。


    書裏說過,當一個人欲拒還迎,是在等那個人更主動一點。


    所以陸凝霜主動變壞。


    說來也是奇妙,那一吻,陸凝霜還是第一次感受到期待,甚至還有那麽瞬間,她閃現出一個念頭,現在就把薑雲逸吃掉。


    這種衝動,從他醒來就一直在陸凝霜心裏種下種子,發芽生根。


    同時,陸凝霜還發現一件很有趣的事情,在一吻落下後,薑雲逸緊攥的拳頭,像是如釋重負般鬆開了一些。


    ........


    此番,他們是要去天帝寶庫。


    現今天淩聖地弟子不多,基本都在閉關修煉,畢竟上次龍血滋潤受益的可是所有人,自然得抓緊每一刻提升實力。


    正因為如此,陸凝霜才會舍得讓薑雲逸出來,而不是用遮掩手段。


    剛落地,薑雲逸就趕忙從她懷裏掙脫束縛,陸凝霜則是伸出手掌,很自然的對他說道:“夫君,手。”


    薑雲逸不理睬,陸凝霜就直接硬牽,一舉一動都帶著一股親昵,仿佛天經地義般,沒有絲毫扭捏之態。


    薑雲逸想甩開,陸凝霜卻越抓越緊,甚至與他論辯:“夫君是說不應,而非不理,夫妻相牽,本該如此。”


    以往她冰冷高傲,雖然絕世傾城卻像冰雕,沒有什麽靈性。


    現在的陸凝霜像是換了一個人般,有血有肉,靈秀無雙。


    哪怕依然麵無表情,但對於薑雲逸來說,能從陸凝霜眼底讀懂些許情緒。


    後麵趕來的秦長老等人,就跟在兩人身後,不敢逾越半步,更不會議論半句,甚至連多餘的表情都沒有流露。


    此峰寂寥,但似有什麽暗藏其中。


    很快來到一處若鏡湖水之處。


    眾人站在中央,秦長老替陸凝霜代勞,拱手朗聲道:“玄龍尊者,還請現身一見,開啟天帝寶庫之門。”


    尊者和道尊相似,都是對強者的敬稱。


    不過道尊敬稱為人,尊者敬稱為神獸。


    呼——


    如鏡湖麵微微漣漪蕩漾,有虛影在腳下遊走而過,薑雲逸剛低頭轉眼間就已消失。


    緊接著湖麵掀起巨浪,水幕橫空。


    陸凝霜氣度從容的佇立原地。


    薑雲逸見她不動,亦是不慌,而事實證明,水幕席卷卻是在距離兩人三丈之處停下,如同靜止一般。


    少頃就如潮水退散。


    湖泊之上恢複安寧,倒是有一顆崢嶸無比的龍首,龍須飄舞,龍目炯炯有神,薑雲逸等人在祂麵前顯得渺小。


    ‘本該將死之人。’


    玄龍一雙豎眸映著他們的影子,自然也包括薑雲逸,忽然眼神微沉,嚴肅的人言很快在腦海裏回蕩。


    薑雲逸還是第一次見到玄龍。


    就算有陸凝霜相牽,感受不到壓迫,但他還是忍不住的驚歎。


    這種感覺,就如同在青竹峰修煉,第一次感受到師父的強大一般。


    而玄龍似乎對薑雲逸很好奇,一隻龍爪顫顫巍巍的伸出,想要觸碰。


    然而陸凝霜眼裏滿是冰冷,頓時玄龍心底產生無法言喻的恐懼,將龍爪收斂,不敢靠近,緩緩讓開路。


    在祂身後是一扇憑空出現的門戶,其中彌漫出浩瀚威壓,隱約可聞陣陣轟鳴聲,顯然,門內另有乾坤。


    陸凝霜率先牽著他踏入其中。


    秦長老幾人緊跟其後。


    玄龍望著薑雲逸的背影,隱隱約約中感應到一絲氣運纏繞。


    不過片刻又恢複正常。


    玄龍喃呢道:“如此深厚的功德,世間少見,說是在世聖人都不為過......”


    眾人進入天帝寶庫。


    此處是天淩聖地的所有底蘊,無數歲月累積下來,堪比一座仙府,中央乃是一顆法陣核心晶石,晶瑩剔透,宛若仙石。


    除此之外,還有數十座法陣,每一座皆擁有毀天滅地之能,隻要沒聖主準許,皆是無法帶離寶庫。


    最令薑雲逸感到震驚的,莫過於那一具不朽的龍屍,這一具龍屍太大,單獨放在一處,顯得孤零零的盤踞著。


    氣勢恢宏,僅僅是看上一眼,就有種頂禮膜拜的感覺。


    “夫君,這龍屍便是造使瘟城的罪魁禍首,從其他仙門搶得,但龍族好臉麵,不容我們指染。”


    陸凝霜的語氣平靜如常,耐心對薑雲逸解釋:“那日派遣而來的龍族特使,來者不善,多半是要拿龍族的威名作伐,借此機會奪回龍屍和你。”


    “關我什麽事?”


    陸凝霜看著他,輕道:“夫君,你的三魂七魄之一與龍宮有些因果,我“借”用真龍龍珠才得以還魂,如今真龍龍珠失效,若想恢複,需要你的三魂七魄之一。


    雖說在龍鳳劫我替之擋過一難,龍族才得以苟延殘喘,即便如此,本身還得由夫君了斷,既為龍屍,也為因果。”


    “那你當日怎麽就殺了?”


    “一隻雜龍,龍宮本身就不足為懼。”


    陸凝霜其實可以替薑雲逸斬斷一切,而龍族本身就高傲自大,認為薑雲逸玷汙了真龍龍珠,早就想討回公道。


    龍屍,正好能讓龍族借題發揮。


    此事定然會傳到薑雲逸耳邊。


    且薑雲逸本身就不願她多勞,更不願在自己身後吃白飯,所以,陸凝霜還是選擇告訴薑雲逸真相。


    這樣做,既不給他心理負擔,應該也能避免他心生芥蒂。


    “這就是我活過來的代價?”薑雲逸見她沉默,輕笑道:“看來不全是,你會慢慢告訴我的,對嗎?”


    陸凝霜還是不答,讓薑雲逸感覺好似回到最初見麵時,她沉默寡言的模樣。


    虧她剛剛和自己解釋時,話還挺多。


    薑雲逸擺手,似不跟她計較一般:“算了,那我該怎麽做。”


    “我們最擅長的,打服就好。”


    秦長老等人聞言,身子都顫了顫。


    要知道年輕時,他們就是被薑雲逸和陸凝霜打服的,直到如今的記憶猶新。


    “咳!那是你,不是我,我是點到為止,你才是暴力狂。”薑雲逸幹咳一聲,直接和她劃清界限。


    陸凝霜倒是不在意,看了眼秦長老幾人,冰冷冷道:“當年,他們很煩。”


    秦長老等人尷尬一笑。


    當初自己也是年輕氣盛,天驕之間誰也不服誰,結果被陸凝霜揍過一頓後,就再也不敢惹她。


    “那娘子你帶我過來......”


    陸凝霜指了指龍屍,道:“龍血,給你煉體。”


    “怎麽又是煉體?陸凝霜,我可是劍修!”薑雲逸眉宇間透著不滿。


    話雖如此,但不練白不練。


    而在薑雲逸沒注意的情況下。


    秦長老等人,則是拿著陸凝霜重新煉化過的萬魂幡,對龍屍開始幹活。


    .......


    簡單的淬體過後,秦長老等人還留在天帝寶庫。


    兩人回到青竹峰,正好是黃昏時分。


    薑雲逸在前麵懶懶的伸展手臂,白衣被映得微微泛黃,緩緩沿著山道向上。


    山間安靜無比,隻有風吹落竹葉之聲。


    陸凝霜在身後不緊不慢跟著,纖塵不染,仙姿綽約。


    如此走著,薑雲逸突然開口問:“娘子,怎麽感覺你叫夫君時,很嫻熟?”


    這句‘娘子’是他發自肺腑喊出的,就算做她說出一絲真相的獎勵。


    “冥婚後,哪怕夫君聽不到,我每日也會這般喚你,久而久之,便習慣了。”陸凝霜表達直接,沒那麽多遮掩。


    薑雲逸心顫了顫,使他在高陸凝霜一個台階停了下來,轉頭俯瞰身後的她。


    回過頭時,恰好見到陸凝霜身後夕陽西下,溫柔的餘暉將那身子映襯得有些蒼涼,又有幾分悲傷。


    她的目光,一眨不眨的望著薑雲逸。


    紅霞輝映,美人錦繡。


    陸凝霜美得不那麽真實,冷若冰山的臉無傾城之笑,卻是世間最寒的風雪,亦是深入薑雲逸的魂魄。


    “雲逸。”


    “嗯?”


    “夫君。”


    薑雲逸靜默片刻,轉身便往前走,而陸凝霜則繼續跟。


    隻是剛走幾步,微風裏就飄來他輕輕的一聲‘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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