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日行程,如她所願繞過春桃城。


    至於為何會花費四日,還不是薑雲逸一直在提防著陸凝霜,連趕路都心不在焉,生怕她因上次吻脖一事後而得寸進尺。


    此時此刻,走出山脈。


    薑雲逸慢悠悠的跟在陸凝霜後麵,看著她高挑纖細的背影,覺得不是滋味兒。


    沒辦法,誰讓她如今老是撩撥自己?


    即便隔著稍遠,薑雲逸回頭仍能隱約見到春桃城飄零花瓣,城中古樸建築有些陳舊,但依然掩蓋不住那股曆史厚重感。


    春桃城彌漫著極樂世界般的旖旎氣息,有豔有色,春樓占絕大多數。


    薑雲逸走得好好的,剛回頭就正麵撞上陸凝霜,疼得捂住腦門,怨道:“陸凝霜,你幹嘛停下?”


    陸凝霜不痛不癢,答:“等夫君。”


    說著她還伸出手,五指修長,指尖似塗了朱丹,顯得非常好看,神色淡淡的俯瞰他:“抱歉夫君,我看看。”


    “嗬,誰稀罕你看。”


    薑雲逸如同驅趕蒼蠅般揮開她的手,語氣生硬:“我沒受傷,用不著你心疼。”


    陸凝霜伸出的手頓了一下,還是緩緩收回,問:“夫君何時能跟上?”


    陸凝霜說的事,無疑是最近薑雲逸都隻跟在她身後,並且離得還挺遠,大概有五六步的距離,像是保持安全距離的陌生人,又像是薑雲逸怕被吃掉而不敢靠近。


    這叫陸凝霜很費解,因為理解不了薑雲逸的那種情緒,她自己也被薑雲逸咬了一口,但並沒有任何影響。


    如果可以,即便薑雲逸把自己咬出血,陸凝霜也不會說什麽,隻會囑咐薑雲逸“咬累了就歇會,我不跑。”


    反觀薑雲逸,時不時就提起領子,因為顯血的情況比較嚴重,所以脖頸上的紅印在陽光下格外明顯,想要遮掩。


    薑雲逸揉著受傷的地方,已經習慣曾經的陸凝霜冷冰心,感情也似缺失一般,但此生的陸凝霜確實在慢慢改變,所以讓薑雲逸有點不敢靠近。


    他作答道:“你走你的,先別管我。”


    嘴上說著,薑雲逸心裏已在抱怨。


    這四天時間完全不夠讓草莓印消退,這要是不走慢點,又被她一拉一拽一咬,自己想抵抗都抵抗不了,到時候怕又得遮掩脖子好一陣子。


    薑雲逸忽然歎息,不光是陸凝霜太過強大而感到壓力,還有一種無奈,對自己也是對別人,實力判若雲泥。


    自己明明有情敵,也就是那位柳長老,她偏偏什麽用都沒有,連一點危機感都給予不了薑雲逸,陸凝霜一個眼神就能把柳長老震懾,至今不見蹤影。


    還有那位合歡夫人,明麵上說是來勾自己,可薑雲逸覺得更像是來給陸凝霜送助攻,或者說幫陸凝霜追自己,使得他上當受騙被陸凝霜咬了好一會。


    “夫君想躲的話,可是忘了我上次說過的話?”


    陸凝霜見他一副在躲著自己的樣子,聲音帶著冰冷與誘哄,伸手輕捧著,拇指指腹輕撫著他的唇瓣:“我說過夫君再躲,下一次就是落在這上麵。”


    “你!”


    薑雲逸拍掉手不給她機會,連忙抓住陸凝霜雙肩把她轉回去。


    “走你的路,別想著有的沒的,我都開始懷疑你是不是偷偷背著我,看了不該看的書,學不該學的東西。”


    薑雲逸發現她不想走,一副要和自己肩並肩攜手並進的架勢,立刻就推著她的肩膀往前趕。


    這點力道對陸凝霜來說,還不足以撼動她,不過也是依著薑雲逸的意思往前慢慢走去,速度不快。


    薑雲逸不推,她就不走。


    薑雲逸推,她就接著走,這讓薑雲逸有種深陷泥沼的錯覺。


    路過的行人,還是第一次見到如此奇怪的夫妻二人,一般有家室的男人也會到春桃城享樂,但要是被自家婆娘抓到,不是鬧得雞飛狗跳,就是打的頭破血流。


    這兩位倒好,反倒是那位公子一副生氣模樣,而那位絕美的勁裝女子麵無表情,無怨無言,任由那位公子推搡著,絲毫不在意的模樣,這場麵實屬罕見。


    “這位公子當真厲害,能讓如此冰山女人願跟在旁側,怕是很有本事。”


    盡管收斂許多,但陸凝霜渾然天成的氣質,無時無刻不在告訴世人不容褻瀆,同時她喜好男裝打扮,手腕繞韁繩。


    遙遙一眼,就給人一種本應騎坐一匹高頭的駿馬,在馬背上盡顯英氣,渾身散發著凜冽的寒意,像塊冰。


    這樣的女子,必定有傲骨,能娶到如此女子,怕是很不容易。


    一起前往春桃城的同伴,道:“有如此佳人,哪兒還需要去春桃城?”


    “哈哈哈,你懂啥。”另一人拍了拍那人的肩膀,一副經驗豐富的樣子,笑道:“我們男兒就該三妻四妾,春桃城的好姑娘不少,暖床之術精湛,若是娶到就能夜禦二女,何樂而不為?”


    薑雲逸對於他們的談話置之不理,陸凝霜倒是睥睨而去,嚇得幾位議論的人,趕緊噤聲逃跑。


    片刻之後。


    陸凝霜提點:“三妻四妾,不好。”


    薑雲逸愣了一下,陸凝霜明顯是說給自己聽,惹得他忍俊不禁,想對她說一句“這事我說了算,我說好就好。”


    想要以此來威脅陸凝霜乖乖聽話。


    結果陸凝霜比他快一步開口:“我寵夫君,就夠了。”


    薑雲逸聽了,抿了抿薄唇沒說話。


    就這樣薑雲逸一直推到半路,才突然醒悟過來,這樣推著她走,不就相當於沒遠離?反倒是自己粘著她。


    思索片刻,薑雲逸很快放下手,感覺便宜了陸凝霜。


    背後的推力突然鬆懈,陸凝霜轉身看向他,伸手道:“夫君牽著比較省力。”


    薑雲逸抬眸:“你說牽就牽?”


    陸凝霜看著倔強的薑雲逸,二話不說抓起他的手腕,僅用小拇指相勾,微微傾身與他齊平,道:“這樣可行?”


    他心神顫抖:“你這.......”


    “不是牽,是夫君勾我走。”


    薑雲逸看了眼他們相勾的小拇指,遲疑幾秒鍾後,無話可說。


    ........


    收拾好心情,薑雲逸被她勾著走。


    很怪,但又很曖昧的感受。


    他們的速度不緊不慢,薑雲逸邊走邊打量周圍的景色,離主道越走越遠。


    一路而來,每過一處都是兩人留下的傳說,不是仙人降世,就是有對神仙眷侶將作亂的妖魔盡數斬殺。


    當下放眼望去,山林漸少,偶爾能見到幾座荒涼的山丘,而地勢也越平,遇到的妖精鬼怪也是少了很多。


    薑雲逸雖為無妖作亂而感到高興,但也有些疑惑,畢竟妖魔智商不低,也有種族之分,居然沒上演殺小來老的戲份。


    直至來到一處貧窮縣城,薑雲逸從當地人口中打聽到附近有山神,因此妖精鬼怪才不敢胡作非為,他才明白過來。


    “陸凝霜,這山神可是我們要找的地方?”薑雲逸對開辟洞府,境界突破而蠢蠢欲試,畢竟靈藥已經準備就緒。


    陸凝霜牽著他,輕聲應答:“嗯,那座山就是此山神所屬。”


    “陸凝霜,還得多遠?”


    “快了。”


    陸凝霜看他,細問道:“夫君可是覺得漫長,枯燥?”


    薑雲逸也是看著她,想到一路走來陸凝霜都相伴左右,與五百年前下山曆練並無區別,隨口道:“還好。”


    “嗯,如果夫君覺得枯燥,我會給夫君找點樂子。”


    薑雲逸好奇問:“什麽樂子?”


    “玩夫君,幫解悶。”


    “?”


    他感覺聽上去怪怪的。


    五六月的盛夏,不算太熱,但薑雲逸還是不自覺多靠近陸凝霜幾分,因為很涼爽,就連相勾的手,也是不知不覺變回十指相扣,跨山涉水,感悟人間。


    路上水草豐美,野菜豐富,還有一些野兔、麋鹿等野味。


    陸凝霜隨意一指就能貫穿一頭兔子的脖子,薑雲逸站在旁邊,看著弱小野兔被陸凝霜無情殺戮,他有些於心不忍。


    然而吃的時候,薑雲逸卻吃得最香。


    用完膳,繼續上路。


    走了許久後,薑雲逸發覺周圍有精之靈愈發漸多,像是會發光的糯米團子,似乎很怕人,不敢輕舉妄動。


    這些可都是勤奮吸收日月精華才凝聚靈身的生物,雖然實力弱小,但數量龐大,每次都有成群結隊而過。


    它們好似在附近巡邏一般,甚至還對陸凝霜產生極大的敵意,倒是對薑雲逸產生極大的好感,咬著薑雲逸的褲腿,似乎想要讓他遠離陸凝霜。


    可是陸凝霜的實力擺在那裏,這些小東西根本不值得她動手,甚至陸凝霜連停頓腳步的興趣都沒有,揮了揮衣袖將薑雲逸腳邊的小東西趕走,就繼續往前走。


    那些有靈之精察覺不是陸凝霜的對手後,就紛紛逃遁。


    等到陸凝霜霜牽著薑雲逸經過身邊時,它們還會瑟瑟發抖,驚恐的縮在角落。


    薑雲逸笑了一聲,怪覺得有趣。


    “夫君可是想養?”見他感興趣,陸凝霜道:“夫君若喜歡,便為你抓些。”


    聽到這話,那些有靈之精看向薑雲逸有些心動,但是看了眼陸凝霜,最終又乖巧的躲藏起來。


    薑雲逸搖頭:“不用了,我連自己都養不好,更別說養他們。”


    看著薑雲逸和陸凝霜走遠後,它們才敢悄咪咪的探出腦袋。


    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像是在思索,隨後它們趕忙鑽入地下,似乎要去找什麽人。


    遠去的薑雲逸和陸凝霜。


    “陸凝霜,你可知那些有靈之精為何怕你。”薑雲逸知曉其緣由,看向她:“你這煞氣,都快趕上魔教中人了。”


    薑雲逸明白,這五百年陸凝霜想要獲得資源,就必須殺伐奪寶與得機緣,所以陸凝霜煞氣過重他並不覺得奇怪。


    “往後我會少點。”


    “你.....可有功德相抵?”


    “有,夫君不必擔憂。”


    “那就好。”薑雲逸鬆了口氣。


    走著走著。


    遇到溪河,不知是不是陸凝霜一時興起,學著附近村裏的婦人蹲在溪流旁,幫薑雲逸清洗衣衫,然後洗完晾曬。


    弄得薑雲逸都不知如何評價,要知道陸凝霜可是一宗聖主,實力至強還用得著洗衣?隨意施法都比這幹淨。


    可惜施法並沒有太陽溫暖的味道。


    因此薑雲逸並沒有攔她,他已經很久沒聞,陸凝霜洗衣,期間自己修煉一段時間後,就躺在樹蔭下閉目休憩。


    村中婦人們剛開始不怎麽怕陸凝霜,甚至還笑著打趣:“閨女,你家夫君睡著了,這般俊俏的公子可得看好,要是被別人家姑娘偷走就沒了,後悔都來不及。”


    “好。”


    陸凝霜禮貌的對她們微微頷首。


    雖然陸凝霜表現的很謙遜,但此刻舉止優雅,氣場太強,讓婦人們有些招架不住,隻能笑嗬嗬的離開。


    薑雲逸躺在樹蔭下,流水潺潺,空氣清爽,一隻如清風的手輕輕撫弄自己的發絲,從她指縫間滑落。


    這樣的日子很愜意,也很幸福。


    隻是……這種幸福感從何而來?


    或許,是睜眼見到陸凝霜的那一瞬間,發現自己枕在她的大腿上。


    又或者,是自己醒來後,她輕喚的那一聲‘夫君’,明明不輕不重,卻恰到好處的落到心裏,引的心弦顫動。


    醒來的薑雲逸起身,就和陸凝霜坐在村外不遠處的樹下,忍不住望向炊煙嫋嫋的村莊,落日尚存霞光,紅暈染透天際,成最美的畫卷,能令人忘記所有煩惱。


    即便這裏沒有他們的容身之處,但薑雲逸並沒有失落,反而是側眸看向陸凝霜,她就瀟灑的靠樹而坐,長發披肩,眉宇英氣,仿佛這方天地唯有她獨尊。


    她眸裏有冷,也有因霞光而柔的光。


    這一幕落入薑雲逸眼裏,感覺隻要和她在一起,做什麽都是好的,但他很快就移開目光,不想被陸凝霜察覺異常。


    陸凝霜仿佛知曉他在想什麽,側過頭,視線落在薑雲逸臉上,語氣清淺道:“夫君方才在看什麽?”


    “看夕陽。”薑雲逸回答。


    陸凝霜似信非信的嗯了聲。


    “可是覺得美?”


    “還行,但再美也會消逝。”


    陸凝霜頷首,卻又輕描淡寫的對他道:“夕陽會消逝,但我不會。”


    “所以?”


    “夫君該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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