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許元勝站在一個洞口處。


    旁邊隻有石鎮。


    “許指揮使,這裏就是我飛虎嶺最大的財富。”


    “也是各方勢力,對於我們如此殷切招攬的緣由。”


    石鎮笑著道。


    許元勝看著石洞口滿是蜘蛛網,顯得一片荒涼,好似好似多少年未曾打開過一般,若是不菲的財富,不應該按時看看嗎?


    他心底反而更好奇了。


    這個時候石鎮上前,拿出腰間的軍刀,把石洞處的雜草和樹枝都給砍掉。


    很快清理出一片區域,洞口處露出一塊厚重的石門。


    他走進石門處,在地下一片滿是灰塵和落葉的地方,用刀挑了挑,很快就露出了一個豁口處。


    然後他用刀柄塞進那個豁口處,驟然使勁,嗡的一聲,就看到堵在洞口的那處石門,緩緩的移動了兩指的寬度。


    這個時候石鎮起身,然後用力掰著那縫隙處,使勁往一邊推。


    發現卻是移動的十分緩慢。


    “許指揮使,麻煩搭把手。”石鎮苦笑道。


    “行。”許元勝快步走過去,這是多少年未曾開啟過了?倒是布置的挺巧妙,若是不知道那個豁口處,怕是要拿錘才能砸碎這厚重的石門。


    兩人一起使力,終於把那厚重的石門給推開。


    灰塵滿天飛。


    搞的兩人顯得很是狼狽。


    “飛虎嶺藏東西,還真是夠隱蔽的。”許元勝苦笑道。


    “從放進去就沒有打開過。”


    “何況老是打開,也不好。”


    石鎮笑著道。


    很快石鎮前麵帶路,兩人直接走了進去。


    繞了一條大概十幾米的通道後,豁然開朗。


    因為裏麵竟是有陽光。


    是從上麵山縫處透進來的。


    此處大概有個幾百個平方大小。


    密布著一個個木架子。


    許元勝上前走去,都是用油紙包裹著的,打開一看竟是一把軍刀,如這樣的一個架子上擺放了上百把軍刀之多。


    “裏麵還有。”


    “像這樣麵積的洞窟,往裏麵還有兩個。”


    “當初我們入駐飛虎嶺後,就發現了這裏,早先是之前一夥山匪藏匿財物的地方,最後被我們占據了。”


    “估計也是當初有漏網之魚,才讓不少勢力知道我們有一筆財物的,至於是什麽財物,他們並不知道。”


    石鎮說道。


    “石叔叔,這些軍械來路是哪裏?”許元勝沉吟道。


    “這些是我們從京城帶過來的。”


    “關於我們的來路,你應該知道。”


    “當時我們快被砍頭了。”


    “雖然他們拿到了朝廷的旨意,卻是忘記了,慕容家世代從軍,在軍隊裏根深蒂固且名聲很好,根本沒有人相信慕容大哥會殺良冒功。”


    “當時一夥同僚把我們提前放了出來。”


    “起初慕容大哥是不願意走的,但又不忍心兄弟們跟著他被砍頭。”


    “那個時候,哪有猶豫的時候。”


    “所以我和幾個兄弟聯絡了一批願意跟隨的人,足足七百多人,直接把當時京軍裏的軍械全部給劫走了。”


    “然後埋了一個安全的地方。”


    “洗劫軍械,也是死罪。”


    “慕容大哥見事已至此,就帶著我們逃了。”


    “這些軍械是事後才分批運過來的,京軍的軍械是大勝最好的軍械,是比九邊重鎮還要好。”


    石鎮說道。


    “這裏有多少軍械?”許元勝點了點頭。


    “被我們取走了一部分,餘下的甲胄應該過萬副,軍刀八千把,盾牌五千……,弓八千……,箭就沒有數了,估計十幾萬支應該有的。”


    石鎮想了想道。


    “這麽多年了,竟然還如新的一樣。”許元勝撫摸著這些油紙包裹的軍械。


    “嗬嗬,這也是為什麽不經常打開這石門的原因。”


    “軍械想長時間保存要麽經常擦拭,上油,可我們哪有那個時間。”


    “所以直接密封起來,用油紙包裹著,也能長時間儲存。”


    石鎮嗬嗬一笑道。


    “這筆財富,可比真金白銀,更有價值。”許元勝連連點頭。


    “是啊,當初這批軍械可是精心打造的,那個時候陛下還正是壯年,是他親自督軍打造的這批軍械,再往後的軍械就差強人意了。”石鎮說道。


    許元勝點了點頭,有時候一個人的意誌,確實影響很大。


    “許指揮使,這些東西你想搬走就搬走吧。”


    “大哥,也是這個意思。”


    石鎮說道。


    “感謝飛虎嶺的支持。”


    “這批軍械,確實對我有大用。”


    許元勝說道,正愁擴軍找不到軍械的,這次飛虎嶺算是來對了,足能讓自己擴軍過萬人。


    “都是自己人。”石鎮笑著道。


    “自己人。”許元勝點頭一笑。


    稍後兩人就一起出了這石洞。


    許元勝先去洗了一個澡。


    然後喊來了陳阿吉。


    “大人。”陳阿吉恭敬道。


    “你安插在錢江縣守備軍裏的內應,身體傷勢如何了?”許元勝直言道。


    “不是致命傷,略做休養就能恢複。”陳阿吉說道。


    “你對他有什麽承諾?”許元勝點了點頭。


    “我答應他,若是幫我打開城門,除了照顧好他老娘之外,還有就是三縣守備軍裏給他謀一個職務,不低於管隊。”陳阿吉低聲道,偷偷看了一眼許元勝,畢竟這算是插手守備軍內務。


    “康複後,讓他去廣平縣。”許元勝點了點頭。


    “感謝大人。”陳阿吉稍稍鬆了一口氣,畢竟答應的事。


    “依你對飛虎嶺以及周邊的了解,說說看,有什麽想法。”許元勝笑著道,示意他也坐下。


    “慕容將軍的傷勢,暫時不易遠行。”


    “所以飛虎嶺留守在飛虎嶺,最佳。”


    “對於外麵的包圍,飛虎嶺短時間內防禦沒有大問題。”


    “隻要府城那邊對於錢江縣等北部縣城,有所動作,就能大大的減弱飛虎嶺的壓力。”


    陳阿吉想了想道。


    “飛虎嶺這個地方易守難攻。”


    “這裏也是青州府南北的交叉點,有一批自己人留在這裏,確實有必要。”


    “何況這飛虎嶺,對錢江縣城外的民眾而言,不但不排斥,反而有很好的聲望,這個好不容易打下來的根基,還是有很大的價值。”


    許元勝點了點頭,他也猶豫要不要把飛虎嶺的人帶到三縣去。


    但一旦離開,也就意味著對於錢江縣的掌控就弱了。


    此刻的局勢。


    府城居於青州府中間,掌控的隻是南端諸縣城。


    北部的錢江縣已經和兵部司形成對立,怕是差不多北邊諸多縣城也都靠攏錢江縣了。


    南北對立,已經形成。


    此刻飛虎嶺的位置,就是插在兩處敏感地帶的一柄刀,不可謂不重要。


    “大人,說的是。”陳阿吉連連點頭。


    “我打算讓你暫且留在飛虎嶺,主持大局。”


    “至於你在青山縣的縣丞一職,暫時留置。”


    “如何?”


    許元勝直言道。


    “我聽大人的。”陳阿吉立即恭敬道。


    “好。”


    “有你在這裏,我就放心了。”


    “隻要你把飛虎嶺的實力,能夠完整的保存下來。”


    “就是一大功勞。”


    許元勝正色道。


    “屬下一定竭盡全力。”陳阿吉沉聲道。


    “好了,先去忙吧。”許元勝點了點頭。


    “屬下告退。”陳阿吉拱了拱手,稍後轉身離開。


    接下來許元勝又找到了石鎮,林豹等人,把自己的意思和他們說了,對方沒有任何反對,都表示支持。


    何況眼下的局勢,倉促的離開,還不如留守原地,最為安全。


    即然飛虎嶺要留守原地。


    對於防禦的安排上,又進行了一番部署。


    “石叔,接下來你們安排人多探出幾條從山內進入府城的安全通道,到時候我會安排人把糧食送過來。”許元勝道。


    “好。”石鎮點了點頭。


    “陳阿吉就暫時留在飛虎嶺,大概安排就交給他布置。”


    “如何?”


    許元勝征求意見。


    “我沒有意見。”石鎮說道。


    “不得不說,他很有頭腦,若不是他安插在錢江縣的內應,我們也很難打開城門的。”林豹也點了點頭。


    其他人也沒有意見。


    許元勝點了點頭。


    又過了一日,一大早再次給慕容山換了藥,並交代了一下慕容瑤怎麽上藥的步驟以及用量等等。


    “你是要走了?”慕容瑤微微遲疑道。


    “要先回去一趟了,不然大家要擔心了。”許元勝點了點頭。


    慕容瑤張了張嘴,最後低下頭沒有多說什麽。


    “遠勝放心去吧。”


    “飛虎嶺不是那麽攻破的。”


    “我這兩日也感覺,有些氣力了。”


    ……


    “不過官道上應該不好走,山裏的路線瑤兒比較熟,就有她送你一程去府城吧。”


    慕容山看了一眼自己的女兒,知道女兒大了。


    “慕容叔叔的傷勢,身邊需要留個人的。”許元勝說道。


    “這兩次我也大概知道怎麽上藥了,不難。”


    “再說飛虎嶺這麽多人,找個上藥的人,難道很難嗎?”


    慕容山嗬嗬一笑。


    “那行吧。”許元勝點了點頭。


    “父親,真的行嗎?”慕容瑤也有些擔心父親的傷。


    “沒事。”


    “你又不是一去不回來了?”


    慕容山打趣一笑。


    慕容瑤臉一紅,氣的跺了跺腳,就是跑出去了。


    許元勝反而有些尷尬,你這一跑,把氣氛搞複雜了。


    還好,接下來慕容山也沒有多說。


    隻是提醒許元勝,盡快把軍械全部運走,早日擴充實力。


    許元勝點了點頭。


    “我雖然有傷在身,但綜合反饋而來的消息。”


    “怕是京城那位陛下,身體有些撐不住了。”


    “真等了他倒下的那一刻。”


    “亂的不止是青州府。”


    “而是天下。”


    慕容山沉聲道。


    “慕容叔叔,你對那位陛下,怎麽看?”許元勝沉吟道。


    “有雄才大略之心,卻無破釜沉舟的氣魄。”


    “總的來說,若在大勝太祖之後繼位,他絕對能開創大勝盛世。”


    “可惜了。”


    “他接手大勝之前,大勝就已經矛盾激發,產生了不穩。”


    “而他又無太祖的氣魄,雖雄心萬丈,又能奈何。”


    慕容山一針見血道。


    許元勝沉吟點頭,慕容山的話,肯定更為精準,因為當年的慕容家可是京城軍中大族,是正兒八經維護大勝統治的中流砥柱。


    而世代忠良的慕容家,反而落難在這飛虎嶺上。


    從這一點也可以看出,大勝這個龐然大國,已經矛盾多尖銳了,或許那位陛下也知道慕容山的冤枉,但當時已掌控不了全局。


    “遠勝,不管你是為自己打算,還是想謀求更多。”


    “這都不為過。”


    “我相信兵部司也看出,你有擴軍的心思。”


    “但依然如此給予了你支持。”


    “你知道為何嗎?”


    慕容山突然道。


    “我擴張實力,是熊家絕對不會允許的。”


    “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


    “我和兵部司,是天然的同盟。”


    許元勝沉吟道。


    “這是一方麵,你能看到,說明兵部司選擇你,是正確的。”


    “另外還有一方麵。”


    “不要把兵部司看的多忠貞於大勝,多忠誠於那位陛下。”


    “誠然陛下還在,兵部司就永遠是皇權的擁護者。”


    “但一旦陛下不在了。”


    “兵部司也要為自身著想,兵部司所代表的可並非薛濤等人,還有一批在朝廷上的潛在勢力。”


    “這部分勢力在朝廷之外,是依西川行省都指揮使為首。”


    “但他們也有屬於自己的弊端。”


    “就是能上,很難下。”


    “若是陛下還在,他們掌握著大義,大勢,或許可以徐徐圖之,操練出一支強軍。”


    “但若陛下不在了。”


    “他們有再多的銀子,也無法擁有一支真正的精銳之軍。”


    “所以他們會往下進行篩選和培養,希望能夠找到一個能夠在底層為他們構建一支軍隊的人物。”


    “而你,無疑是兵部司之中最為耀眼的存在。”


    “所以他們會毫不猶豫,乃至是傾盡全力不斷的給你增加名份和資源,讓你能夠不斷的擴軍,從你掌控三縣守備軍之時,你們已綁為一體,且是平等的合作關係,所以對於兵部司你無需提防和戒備,放手擴軍即可。”


    ……


    “現在的局勢,看似不穩,卻還沒有全盤崩塌。”


    “正處於一個最佳的夾縫之中。”


    “此刻是你快速發展的機會。”


    “抓緊了。”


    慕容山沉聲道。


    許元勝眼前驟然一亮,很多事豁然間開朗,正如兵部司乃至上麵的人,能上不能下。


    而自己,能下,卻無法觸及太高。


    經過慕容山的指點。


    頃刻間很多事,豁然開朗,猶如滔滔之勢衝刷了所有的阻塞。


    很快就明白了。


    為何兵部司會進行差役大考,兵部司學習,不斷強化各縣城的差役和守備軍數量,並對擁有一定知識層次又屬於官方身份的差役,大肆委以重任。


    兵部司是要從差役中,選拔出能夠構建底層軍隊的中流砥柱。


    差役,注定了比尋常兵士更易培養,因為他們有一定的學識。


    差役,也注定了更容易拉起一支軍隊,因為他們多數來自於最底層,接觸三教九流,在民眾之中有一定的威望。


    差役,最接近軍方的一股力量,且又不會被邊軍重鎮滲透。


    種種機緣巧合,讓身為大勝差役的自己,抓住了此處崛起的機會。


    忽然許元勝也意識到,廣平縣蔡遠禮主動讓自己征兵,怕不是為了兵部司,也是為了他自身,難道他也意識到了現在的朝廷局勢?


    還有青山縣顧忠明,這個老狐狸,雖然沒有明麵上支持,但私底下也沒給自己設絆子,難道都是看出了現在的局勢?


    雖然他們隻是大勝官場上最低一層的主官,卻也不能小覷他們政治敏銳性!


    他們都很明白,一旦局勢不穩,結交掌握軍權之人的重要性。


    再加上兵部司無法掌控青州府北部,處於南部縣城的他們,估計也是無奈被裹挾,不得不為自身考慮等等。


    ……


    “多謝慕容叔叔的指點。”許元勝深吸一口氣站直身子,後退一步,雙手抱拳重重的躬身一拜。


    “哪怕我不說。”


    “很快張方平也會和你說的。”


    “嗬嗬,你起初一直疑惑,我為什麽知道很多事。”


    “你可以問問你那結拜兄長張方平。”


    慕容山嗬嗬一笑,望向許元勝的目光透著讚許和認可,好似已經看到了西川行省這個位於京城千裏之遙的邊疆行省,在一個不起眼的青州府下的縣城裏。


    一個冉冉升起的勢力,即將在三縣開始崛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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