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不是讓他們過來,而是我們把東西傳送過去,讓他們做一些加工,或者直接負責銷售。”侯小六很無奈,作為一個能感應到星辰之力的家夥,侯春玲的反應是不是太遲鈍了一點?


    “是不是有專門的人才網?”侯春玲問道


    “有專門的小工網,很多找活兒幹的小工都會在那幾個網站注冊。”侯小六回答說。


    侯春玲在路邊的一塊石頭上坐下來休息,順便看了看侯小六說的那個小工網。


    這種網站的分類果然十分精細,侯春玲作為招工方注冊登錄以後,就能看到絕大多數在這個網站登記求職的小工的資料了,其中還可以按性別、年齡段、技能、是否身兼多職、薪資要求等等條件進行細分。


    在侯春玲做過一些簡單的篩選以後,網頁上就出現了許許多多符合她的要求的小工,侯春玲也沒多看,順手就選了一個薪資要求最低的小工,看起來是個很年輕的男孩子。


    “你、你好。”發起會話之後,侯春玲的麵前出現了一個約莫十五六歲的男孩,他端坐在一張流線型設計的椅子上,神情十分拘謹,再看他身後的背景,是一間十分狹窄的屋子,慘白的光線,讓整個屋子看起來冷冰冰的缺乏溫度。


    “你好裴羅茨,我是侯春玲,對於你開出的工價,我感到非常滿意,但是你看起來年齡還這麽小,真的可以把工作做好嗎?”


    畫麵中的侯春玲沒什麽形象地盤腿坐在一塊灰黑色的石頭上,身邊還放著一副擔子,背景是一大片山坡,冬日裏的陽光不算刺眼,暖洋洋地灑在她的身上。


    “當然可以,我之前已經做過好幾份工作了,還自己攢錢買下了一個傳送裝置,你看,這樣一來我就可以自己上網接活兒幹了。”裴羅茨自豪地向侯春玲展示了他剛剛買回家的一個傳送裝置。


    “通過別人接活兒的話,工資是不是會被他們拿走一部分?”侯春玲這才知道,上星網倒騰手工活兒的,可不止她一個,原來在地球以外的地方,也會有人因為買不起一個傳送裝置,而需要通過別人拿活兒做。


    裴羅茨所說的那個傳送裝置,其實就是由傳送陣和定位裝置兩部分組成。


    侯春玲之前是在侯小六的指點下自己用玉石擺下的傳送陣,而定位也是由侯小六完成的,所以她並不知道,在外麵的世界,很多窮人往往都是買不起人工智能的,他們可以通過個人終端上網,再通過傳送裝置發貨或者收貨。


    聊上幾句以後,裴羅茨就不像剛剛那麽緊張了,他很羨慕侯春玲能有土地可以種植,在他生活的星球,土地是十分珍貴的,絕大多數人都住在那些看不到頂的高樓之中,裴羅茨和他的母親住在三十層以下,屬於他們那裏的貧民區。


    低矮的樓層采光不好,也不怎麽通風,密密麻麻的小屋子裏住著密密麻麻的人,在他們那裏,任何一絲一毫的資源都會被得到徹底的利用。


    裴羅茨想要從低矮陰暗的貧民區裏走出去,所以他得努力賺錢才行。他的母親身體一直不好,醫生說她已經活不了很久了,他希望自己能盡快租下一間高層的屋子,讓她在明亮的屋子裏走完人生中的最後一程。


    這真是一個好孩子,侯春玲找不到任何不雇傭他的理由,於是她就和裴羅茨約定,等她今天晚上回到家裏,就把最近曬好的倒蒸紅薯幹和當天的烤紅薯發給他,讓他幫忙銷售。


    酬勞是營業額的2%,沒有底薪,按侯春玲他們那家小店目前的生意來看,裴羅茨根本是賺不了多少錢的,但是侯春玲答應他,裴羅茨如果表現良好的話,她們店裏以後要是增加了其他的品種,也會讓他負責銷售,裴羅茨很高興,他覺得自己今天真是碰到了好人。


    下了星網,侯春玲又挑上擔子繼續趕路,在離開家門三個小時以後,她終於找到了半嶺村那個很會做紗麵的老頭,人稱老賀頭,一個脾氣相當不怎麽樣的老倔驢。


    “訂做?沒有訂做,要買就買現成的。”這老倔驢一聽說侯春玲要自己拿麵粉向他訂做紗麵,一口就給拒了。


    “工錢好商量嘛。”侯春玲自然不能那麽容易就叫他給打發了。


    “商量什麽,沒商量。”老頭還是那態度。


    “來來,喝口水,他那人就那樣。”老太太倒是很和氣,笑眯眯地給侯春玲端了一碗茶水過來。


    “謝謝啊。”侯春玲接過茶水灌了一口,她這會兒是真渴了,走了這一路,嗓子都快冒煙了。


    喝了水,她又繼續跟那老頭磨:“你現在做一斤紗麵能賺多少錢嘛?一斤紗麵十六塊,扣去兩塊錢麵粉錢,那也就賺十四塊錢,我給你算二十塊錢一斤,成不?”


    “再過幾天就漲到十八塊錢了。”老頭哼哼道。


    “那二十五。”侯春玲還不信了,這老頭還能不愛錢?他要是不愛錢,幹嘛非得給自家紗麵的價錢漲了又張?


    “你就這幾斤麵,窮折騰什麽。”老頭的態度果然有所鬆動。


    “可不止是這幾斤麵,一個老鄉團呢,好幾百號人,個個都可愛吃紗麵了,從前是買不著好的,這回聽說我們這邊有個做紗麵老厲害的,這才找我來訂做呢。”侯春玲連忙給他畫了個大餅,又弄了一頂大帽給他戴上。


    “三十五,要做不做。”老頭悠悠地說道。


    “哎!你這人咋這麽不厚道呢?”侯春玲還真拿他沒辦法。他自家做好的紗麵那鎮上已經也就賣十多塊錢,她這還給出材料呢,光是手工費,竟然要收她三十五塊錢一斤。


    “要不要做,你自己想想嘛。”老頭老神在在。


    “二十八。”侯春玲坐地還錢。


    “那你挑回去吧。”那老不死的半點不鬆口。


    “三十,你要做就做。”侯春玲作勢挑起擔子就要走。


    “……”那老頭根本不吃這一套。


    “算了,我還是找別人做去吧,聽說人家那兒,一斤麵還要不了十塊錢工錢呢。”


    侯春玲一邊往外走,一邊念念叨叨地說著,心裏邊還琢磨呢,實在不行,三十五就三十五吧,不就是挨宰嗎,挨他幾刀也認了,隻要能幫她賺回來星際幣。


    “嘿,那也叫紗麵?”老賀頭不屑道。


    “你這老頭子,人家辛辛苦苦挑這些麵過來,三十塊錢怎麽就不能做了?”老太太這時候也說他了。


    “行了,回來回來。”老頭不耐煩地衝侯春玲招招手。


    “三十啊?”侯春玲挑著擔子站在籬笆外,梗著脖子側著頭看過去。


    “三十就三十,年紀輕輕一個丫頭,怎麽這麽摳算呢?”這死要錢的老頭子,倒好意思說侯春玲摳算。


    摳算就摳算吧,侯春玲挑著擔子又回去了,付錢的時候還嬉皮笑臉地跟他商量呢:“叔,我下回多弄點麵粉過來,你給我算便宜點唄?”


    “你要是一次性弄五百斤過來,我就按二十五塊錢一斤給你算,五十斤三十斤的,往後就別往我這裏送了。”老賀頭說道。


    “那要是能有一千斤呢?按二十塊錢算啊?”侯春玲趕緊問道。


    “行啊。”老賀頭這回倒是挺好說話,真要有個一千斤,也夠他忙活一陣子的了,到時候就都做侯春玲拿來的活兒,也不用擔心弄混了,像這種幾十斤的活兒,他是真的不愛接。


    侯春玲高高興興扛著扁擔打算回去,剛走到籬笆外,又被老賀頭給叫住了。“回來回來,我問你個事。”


    “什麽事啊?再不走天就要黑了。”侯春玲不情不願地又走了回去。


    “這個麵粉,你們打哪兒弄來的?”原來剛剛收了錢以後,老賀頭順手打開侯春玲的麵粉袋子看了看,結果這一看,不得了,這麽好的麵粉,他都有多少年沒見過了,這色兒,這味兒,嘖嘖!


    “農大試驗田裏種出來的,沒地兒買的。”侯春玲笑了,風水輪流轉啊。


    “你下回跟你們那朋友說說,幫我也捎點成不?”老賀頭這時候那態度,就甭提有多好了。


    “哪裏還有多啊,早都叫人給分完了,根本沒得對外銷售。”侯春玲那臉上明明白白寫著,就是沒戲。


    “你跟他們好好說說嘛,也不要多,能弄個三五十斤的就成。”老賀頭抓耳撓腮,看來是真的很想要這種麵粉。


    “那行,我跟他們說說看,成不成我可不知道啊。”侯春玲也不想為難這老頭子,於是便答應了下來,反正就幾十斤麵粉,吃了就沒了,應該不會給她惹什麽麻煩。


    “哎,那你可要跟他們好好說,啊,這下山的路陡著呢,你可慢點兒走……”


    侯春玲第三次從他們家院子裏出來的時候,是老賀頭滿臉熱情給她送出來的,一直送到村外,口裏還不停說著,讓侯春玲一定要跟人好好說,務必要給他弄幾十斤好麵粉過來。


    回家以後,侯春玲按照約定,把家裏的倒蒸紅薯幹、還有做晚飯的時候烤出來的一批紅薯,一起傳送到裴羅茨那邊,讓他幫忙銷售。


    以後她每次做好烤紅薯,都會把新鮮的烤紅薯給他那邊發過去,然後裴羅茨再把已經有些放涼了的烤紅薯給她這邊傳回來,讓侯春玲做成倒蒸紅薯幹。


    有了裴羅茨的幫忙,侯春玲終於也騰出手來了,總算不用像之前那樣,一有點什麽事,就要在自家小店掛暫停營業的牌子,平日裏也不用一來訂單就要往房間裏跑了。


    之後的幾天,侯春玲都在忙黃酒雞湯煮紗麵的事,這可是她們家小店的頭一個大菜,必須要認真對待。


    順便,侯春玲也給她們家在星網上的小店重新取了個名字,就叫《地球美食匯》。


    農曆十二月中旬,侯春玲信心滿滿地在《地球美食匯》上了一道新菜,黃酒雞湯麵。


    麵是從老賀頭那裏拿回來的紗麵,雞是自家養的小公雞,黃酒是星網上買回來的,還有香菇木耳等配料,另外每一碗麵上還會有一個煎得兩麵金黃的荷包蛋。


    她家的這個黃酒雞湯麵上架後,倒也引起了一些人的注意,畢竟新鮮麽,有些人也會買一碗回去嚐嚐,隻不過最後給的評價都不太好。


    雖然多少也預料到了這種情況,但侯春玲還是覺得相當泄氣。


    “好奇怪的味道!”


    “這是什麽地方的口味?我一點都吃不習慣。”


    “也不算太難吃吧。”


    “這個麵的口感倒是不錯,湯就不太好喝。”


    “難吃難吃!難吃死了!”


    “……”


    此時此刻,在遙遠的星海之中,某一顆白色星球上,有一個英氣過人的女子正坐在暖烘烘的屋子裏,捧著一個大碗呼嚕嚕吃著麵條,吃一口細軟到幾乎透明的麵條,再咬一口香脆的荷包蛋,再喝一口金黃色透著濃鬱酒香的雞湯……


    一碗麵下去,整個人都有些醉了,漲紅著臉登上星網,打算要給這個賣家打一個大大的好評,這個麵條真是太合她的口味了。


    結果一看,這些人都說了些什麽?登時忍不住就跳腳了!


    “你們這些不懂美食的豬玀!這麽美味的麵條都不懂欣賞,還是回家找機器人保姆去吧。”


    星網的小店評論區是可以回複的,還帶視頻功能,所以要吵架的時候就非常方便。不過他們都是實名製上網,根本不用擔心水軍,每個人都十分愛惜自己的形象,就跟在現實生活中一樣。


    “坦坦星窮得隻剩下白雪了,給你一把青草,你也會說美味非常。”


    “安特星球很富裕嗎?我怎麽聽說你們那裏窮得連一艘像樣的軍艦都沒有,星際海盜出現的時候,你們打算拿女人和孩子去擋嗎?”


    “我們安特星球的男人個個都是勇士!”


    “安特星球的男人當然都是勇士!”


    “坦坦星球的男人都去參加選美了嗎?怎麽還要一個女人上戰場?”


    “你們快看她的資料,竟然還是個軍官呢。”


    侯春玲剛剛被那些評論打擊得有些蔫頭耷腦,後來見一姐們出來幫她說話,而且好像還是戰鬥值很高的樣子,頓時高興壞了,就指著她大殺四方呢,沒想到這些無恥的家夥竟然還玩人海戰術。


    “咳咳,大家都別吵了。”侯春玲這時候就“很公正”地站出來調停了。


    “聽說坦坦星的爺們都長得特別好看,還特別喜歡打扮,嘖嘖,那還叫什麽爺們。”


    “所以他們那裏的娘們都特別悍。”那幾個人依舊旁若無人地說著。


    “喂,你們幾個男人說話注意一點!”這時候正在關注這一片評論區的另外一位女性終於也聽不下去了。


    可她的聲音很快也被其他人給淹沒了:“我們也是就事論事,上一屆的《星海最耀星》,不就是被坦坦星的一個男人給奪了冠嗎?你們該不會是不知道吧?”


    “坦坦星的女人們也很辛苦啊。”


    “喂,美女,要不然你就搬來安特星球吧,我們肯定不會讓你上戰場的,哈哈哈哈!”


    “喂!你們差不多一點!”侯春玲氣憤地揮舞著勺子!這些欠扁的家夥!她恨不得一勺子拍到他們腦門上!


    “!”整個評論區突然就像是斷了電一樣,一下子就沒了聲息。


    “剛剛、剛剛那是怎麽了?”過了一會兒,終於有人反應了過來。


    “走吧走吧,我也該幹活去了。”


    “……”還有不少人都是直接悶不吭聲就下了線的。


    侯春玲被他們搞得摸不著頭腦,什麽時候店老板的一句話都那麽有威力了?難道星網上麵的小店就有這麽牛?好像沒有這個說法啊……


    “哈哈哈!看不出原來你還是個高手啊!那些隻會耍嘴皮子的孬種!”那位坦坦星的女軍官哈哈笑了幾聲,又對著那幾個落荒而逃的窗口比了個中指,然後便得意洋洋地下了線。


    ……原來這個手勢也是星際通用的啊。侯春玲撓撓頭,不知道剛剛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話說,她這黃酒雞湯麵到底還賣不賣了,算了,還是傳到裴羅茨那邊,讓他賣賣看吧,反正隻要把黃酒雞湯準備好,每次有人購買的時候,打一碗雞湯出來熱一熱,再下一碗麵,煎一個荷包蛋就可以了。


    至於那幾個匆匆下線的,這會兒都還心有餘悸呢,剛剛那個看起來一點都不起眼的女店主揮勺子的時候,他們分明感覺到有一股力量向著自己的額頭拍過來,這也太嚇人了,她要是多用一點力量,他們這幾人的腦瓜子是不是都得被拍成漿糊了。


    哎呀,這片星海真是太危險了,看來以後上網還得低調一點才行。


    侯春玲這邊,把攤子交給了裴羅茨,然後她自己就抱著那本《八卦牽星手》到頂樓上坐著去了。


    她最近已經有點愛上練功這件事了,尤其是這本《八卦牽星手》,很奇怪,每次當侯春玲按書上說的內容去觀察那一片星海的時候,她便會有一種錯覺,那一刻的她,仿佛並不是在仰望星空,而是在俯視著它,這片星海很大很寬廣,但是她的世界更大更寬廣……


    作者有話要說:話說,昨天有人推薦了鹽豆子,報紙去淘寶搜了一下,大概知道是什麽東西了,就是沒勇氣下手,話說,這東西真的好吃嗎?要怎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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