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滕躲在房間隔層,大氣不敢出,豎著耳朵聽著外麵的動靜。


    外麵有幾個人正在用力的敲門:“咚咚咚,咚咚咚!”有一個男人傳來帶著惡氣的聲音:“開門,你們未婚先孕,又是屬於早孕,拉出去引產了。”袁滕的心跳越來越厲害,聽著外麵的動靜,今天可能逃不掉引產的噩運,到底該怎麽辦?


    “袁滕,袁滕……”袁滕聽著老公劉江輕聲在樓梯口喚著,袁滕輕聲答道:“劉江,這可怎麽辦?”


    劉江用氣聲說著:“你無論如何都別下樓,不管我們有什麽動靜。”


    袁滕說:“好,你去看他們打算幹什麽,我就在這兒,等他們走了來叫我。”


    劉江說:“好,好,我這就去開門。”


    劉江話還沒完,又聽到外麵一個粗魯的聲音說道:“劉江,你再不開門,我們撞門了。”


    劉江馬上答道:“我馬上來開門。”劉江快速來到門邊,閉著眼睛長長的輕輕地呼了一口氣,然後打開門柵,一打開門,就看見門口有三四個男人,果然都是村上的幹部。劉江立馬笑嘻嘻地對著為首的宋書記說道:“宋書記,你們來啦,我還在睡午覺,你們來好久了?我沒聽到你們叫。”


    宋書記黑著臉說:“少來這套,劉江,把你老婆喊出來,我們今天是來帶她去引產的。”


    劉江一聽宋書記這麽說,心裏咯噔了一下,但是很快穩定了情緒,依然滿麵笑容,對宋書記說:“宋書記,真不巧,我愛人回娘家了,她沒懷孕,你們可能是搞錯了。”


    宋書記知道劉江在說謊,但是做為幹部,又不能顯得太粗魯,深思了片刻便對劉江說道:“這樣,你讓我們進去看看。”


    後麵的三個男人也跟著嚷嚷:“沒有就讓我們進去看看。”劉江稍有難色,但還是笑嗬嗬地說道:“好好好,你們進來看看,房裏坐,我給你們倒杯水。”


    劉江把幾位幹部領到堂屋,安排幾位坐下,幾位幹部東張西望,看袁滕到底在家裏沒有,劉江也意識到了大家都在東張西望,劉江用耳朵聽了聽,沒有聽到袁滕的任何動靜,馬上對幾位幹部說道:“袁滕真回娘家了,我老丈人身體不舒服,若是幾位不信,可以隨便看看,看偏屋和灶屋有沒有人。”


    劉江先將幾位幹部一軍,雙眼來回看著幾位幹部的反應。宋書記被劉江這樣一將,反而不太好意思太過張揚,坐在凳子上本能的小小起了一下身,隨即又小有尷尬坐下,端著劉江剛倒開水的碗,慢慢地思索著要怎麽才能去看看,突然宋江看了一眼身後的薑超薑副書記,薑副書記像是心領神會到了什麽,馬上對劉江說到:“我上趟茅房。”還沒等劉江回話,薑超便起身朝著劉江家的茅房走去。


    劉江家的茅房在灶屋的邊上,這樣一來,薑超就要穿過偏房和灶屋,而袁滕就在偏房的隔樓上,劉江心一驚,隨即跟了上去,大聲地說道:“薑書記,你上廁所嗎?我送你過去。”


    這一切袁滕都在樓上聽得仔仔細細,聽到劉江一吆喝,袁滕就知道這是在提醒自己無論如何都不能動一下,惟恐薑副書記從偏屋過的時候聽到隔樓上的一絲動靜。劉江跟在薑書記身後,薑書記雖然頭一直朝著茅房的方向,但是眼睛左右上下都轉了一圈,然後穿過偏屋來到灶屋,也是左右上下打量了一番,劉江緊緊跟在薑副書記身後,知道薑副書記在到處打量,心裏特別慌亂,可是這種時候絕對不能讓薑副書記看出半點破綻,一邊走著一邊有話沒話地跟薑副書記附和著:“薑書記,茅房就在旁邊了,你需要廁紙嗎?”


    薑書記雖然表麵上對劉江沒有惡意,心裏卻不斷的罵著:“狗日的,別讓我逮住,逮住一定讓你老婆去引產,現在計劃生育這麽嚴,你就是明知故犯。”


    薑書記沒有搭理劉江,打開灶屋大門,徑直走進了茅房,劉江此時有點為難了,站在茅房外一直等著,明顯顯得心裏有鬼,如果直接回堂屋招呼其他三位幹部,萬一薑書記等一下出來時到隔樓看就什麽都完了,劉江就在廁所外一直來回走著,希望能馬上想到一個兩全其美的辦法。突然,薑書記在茅房裏叫了起來:“啊,蛇,……”緊接著薑書記直接從茅房裏蹦了出來,沒來得及拴上褲子,兩隻手就提著褲子出來了,臉上煞白,劉江一聽,馬上上前一步,衝到茅房裏看看,另外幾位幹部聽到動靜也趕忙從堂屋跑到茅房上,劉江進到茅房看到一條大約兩米長,手臂粗樣大的菜花蛇在茅房邊盯著劉江,劉江突然打了個冷顫,馬上退出茅房,快速衝進偏房,找了一根扁擔,又急急忙忙來到茅房,另外幾位幹部站在茅房外不敢進去,隻見薑副書記腿一直抖,劉江在茅房外站了一下,給自己打了一下氣,隨即就輕輕地再次走進茅房,把頭探進去一看,蛇不見了,劉江舒了一口氣:“走了,走了,蛇走了。”劉江脫口而出。後麵幾位幹部聽到蛇走了,都舒了一口氣。


    宋書記看薑副書記臉色還是不對,就對其他兩位同行的幹部說,要不然我們就先回辦公室,袁滕可能今天真不在家,另外哪天抽空我們幾個再一起過來,薑副書記連連點頭,另外兩位同行的幹部也示意先走吧,於是四位幹部就一起離開了劉江的家,這一切劉江都在身後看著,得知他們很快就走的消息時,心想:“看來這條蛇是來救我們的,菜花蛇真的是好蛇。”劉江雙眼望著幾位幹部走遠了,馬上關上灶屋和堂屋的大門。


    劉江邊爬隔樓樓梯,邊喚著:“袁滕,袁滕,快出來,他們幾個走了。”


    袁滕在隔樓上早都蹲得腿麻了,聽到劉江說那幾個幹部走了,把稻草拿開,準備站起來下樓梯,心裏還是不放心的問劉江:“劉江,看著他們走遠了沒有?”


    劉江說:“走遠了,隻不過他們幾個過幾天可能還會來,你先下來,我們商量一下,看怎麽辦!”


    袁滕說:“好。”


    劉江拉著袁滕的手說著:“慢點,當心。”


    袁滕說著:“嗯,小得。”劉江拉著袁滕一步一步地穩穩地走下樓梯。


    劉江此時在思考,到底要把袁滕安排到什麽位置,才能安穩地渡過以下幾個月,想來想去,隻想到老丈人家,可以如果村上幹部到時候可能還是會找過去,那又怎麽辦呢?袁滕看出了劉江的心思,便問:“劉江,你是不是打算打我送到娘家去?”,劉江點點頭。


    袁滕說:“萬一他們找過來恐怕還是很危險,”,劉江也點點頭。


    袁滕說道:“這樣吧,我們先回我娘家,看老漢兒有沒有辦法。”


    劉江看了看袁滕說道:“現在看來也隻好這樣了,我們明天就去找老丈人。”


    第二天一早,劉江和袁滕就出發了,大約走了兩個小時,他們來到袁滕家,袁滕看見母親在房子外不遠處的土裏除草,沒有看見老漢兒,便示意劉江去叫母親回來,劉江就小跑到土邊,叫道:“媽”。


    袁母聽到聲音,抬頭一看,是劉江,先是露出開心的一笑,看著自己的大女婿來了心裏挺開心的,但是看劉江的臉就發現事情有什麽不對。便問道:“出什麽事了嗎?”


    劉江說:“媽,我們先回去,袁滕在家門口。”袁母見狀,馬上停下手中的活,起身急急忙忙跟著劉江回家,袁滕一見袁母就說:“媽,老漢兒呢?”


    袁母說:“他去給果樹剪枝丫去了,出了什麽事?”袁滕也顧不得什麽,見母親拿鑰匙打開門,就先馬上拉著母親進了最裏麵的房間,袁母說:“袁滕,到底什麽事?”


    袁滕就對母親說:“搞計劃生育的要拉我去引產,我現在不知道該躲在哪裏了。”


    袁母說:“他們什麽時候來過你家裏嗎?”袁滕說:“就是昨天。”袁母說:“你和劉江在家等著,我去叫你老漢兒回來商量一下。”


    袁滕說:“好”。


    說完袁母就快步走出來示意劉江進去,劉江懂得袁母的意思,就朝袁滕的房間走去。袁母看劉江進去了,走出大門,再把大門鎖上,以免被人察覺女兒回家了。


    大約十幾分鍾的時間,袁母就帶著袁父急急忙忙回來了,打開門,直接來到袁滕待的房間,袁滕正坐在c上,劉江在抽煙,兩個人都在想著什麽,聽到動靜,馬上兩個人同時把頭抬起來,看著袁父,袁父其實回來的路上心裏可能已經有底了,所以直接對袁滕說:“去你姨媽家,那裏偏僻,一般人找不到那裏。”


    袁滕和劉江聽到袁父這樣講,一下子意識到,這真的是個好地方,兩個人頓時露出了笑臉。


    劉江馬上說:“薑還是老的辣,還是老漢兒有辦法。”袁父也不多說什麽,直接對袁母說:“趕快送他們走,幹部隨時都有可能會找到這裏來。”


    袁母答道:“那我這就去。”說完袁母簡單收拾了一下,給妹妹張桃帶了斤糖,帶了塊新毛巾,三個人就出發了。


    張桃家特別遠,三個人從上午就出發,加上袁滕又有育在身,交通也不方便,路爛,連客車也要兩小時才有一班,加上過了鎮上那邊全是山路,所以三個人就邊走邊看有沒有客車,直到到達鎮上也沒有一輛客車經過,三個人就在鎮上一人吃一碗麵,然後袁母買了幾個餅子備著路上吃,一直到晚上三四點左右才走到張桃家,袁母去敲門:“張桃,張桃,張桃”裏麵傳來聲音:“是姐姐來了嗎?——“是我,是我,張菊”。張桃一聽,馬上掀開被子,跳下c,看了一眼躺在身邊的十三歲的女兒和八歲的兒子,馬上跑到門邊給張菊開門……


    幾個月後,袁滕拉著張桃的手,在偏屋的**上痛得直哭:“好痛,好痛,”,產婆在邊上一直說著:“用點力,呼吸,再用點力,”


    劉江焦急的在外麵的堂屋等著,坐也不安,站也不安,隻一個勁的抽著煙。


    袁滕大叫:“生出來了沒有?啊,啊”,產婆說:“再用點力,頭出來了,頭出來了,”袁滕再一用力,小家夥就從袁滕的肚子裏生出來了。小家夥一出來就:“哇,哇嗚……”、袁滕麵色蒼白,像是虛脫了一樣,劉江聽到了小家夥的聲音,露出了初為人父的興奮,樂得在堂屋直跳,然後衝進偏屋,進去,看著產婆包裹這個小東西,產婆說:“是兒子,是兒子。


    劉江正打算問,聽到產婆說是兒子連忙說:“謝謝你了,謝謝你了,”產婆也笑嘻嘻的,不一會兒把小家夥送到劉江手上:“來,抱抱看。”劉江輕輕接過來,像是抱一團豆腐一樣,生怕碰碎了這個小東西,嘴裏不時念叨著:“兒子,兒子,哈哈哈哈,兒子,兒子,好安逸,嘿嘿,嗬嗬”,劉江此時像個小孩,什麽都忘了,直到聽到袁滕的聲音:“劉江,劉江”,劉江聽到後馬上抱著兒子來到c邊,輕輕放到袁滕旁邊,說道:“你看看,這個就是我們的兒子,我已經想好了名字了,就叫劉天浩。”


    袁滕聽著,再看著邊上的兒子,便輕輕喚著:“天浩,天浩乖。”小家夥此時睜著眼睛正看著這個世界上所有令自己新奇的東西。


    天浩出生後,計劃生育也沒辦法,最後以罰款八百處理了這件事。三年後,天浩長得水靈靈的,大大的眼睛,長長的睫毛,白白的皮膚,幹淨得像一張紙,全家人都非常疼愛這個又乖又聽話的小孩,鄰裏鄉親都誇這小孩長得真英俊,有很多人還說長得像個小女娃兒一樣,劉江夫妻聽到別人的誇獎總是忍不住心裏偷著樂,不過袁滕其實一直想著再要個女兒,一兒一女是農村人覺得最幸福的家庭。一年後,劉家二兒子天賜出世,給原本就挺幸福的家庭又帶來了一個值得更幸福的理由。


    雖說有了兩個兒子,一家人其樂融融,可是改革開放不久,農村的收入真的不理想,袁滕為了讓全家人過好,總是想盡各種辦法來,比如把幾個青椒剁碎放點鹽放點味精拌著吃,常常幾個青椒就能吃上一整天了,按照農村的習俗,三天逢一次場,也就是每隔三天家裏會有一次肉吃,農村的喊法就是打牙祭了,每到這樣的日子,天浩總是樂得開花,天賜還小,還在袁滕的背上背著,沒事就吵著:“媽媽,我要喝奶奶,媽媽,我要喝奶奶。”。


    天浩每次看著弟弟這樣叫,總會忍不住問袁滕:“媽,我小時候有沒有吃奶奶?”


    袁滕總是笑著說:“你沒有吃奶奶,你是喝米湯長大的。”天浩聽著這裏,總是嘟著嘴說:“不公平,弟弟都吃奶奶長大的。”


    袁滕看著天浩這樣,總是忍不住笑,逗這個兒子就是目前家裏人最開心的事了。劉江為了全家人的生計也到處想辦法,想到的第一個辦法就是做小生意,每到莊稼成熟時,就是劉江最忙的日子,把鄉裏的各種成熟的果實收集起來,再找輛大車拉到城裏去賣,每拉一車總會有一百來塊錢賺,一開始劉江總是把賺來的錢拿來貼補家用,直到後來……劉江白天做生意,晚上就跑到茶鋪去了。


    有一次,袁滕帶著小兒子回娘家看袁父袁母,天浩就跟著劉江,劉江把天浩帶到茶鋪去,讓天浩在邊上玩,劉江就在那裏打牌,牌局是這樣的,每個人發十張撲克,每一張值兩元,麻牌打的是推倒胡,倒牌就一張撲克牌,十張輸完就花錢給贏撲克牌的人買,最後再算一次賬。天浩就在桌子邊跑來跑去,一會兒又看看劉江放在麻將墊子下的撲克牌,天浩大概猜到輸了撲克牌就是輸了錢了,所以每次看到爸爸的撲克牌少了,就跑到旁邊桌子下拿一點過來補上,直到爸爸打完牌,大家把撲克牌拿出來一看,發現撲克牌太多了,沒有人說得清楚到底怎麽了。有一個瘦高個的男人似乎動怒了,因為他的牌不下四五十張,張口就罵:“你們幾個哪個缺德玩意兒,搞什麽飛機,老子打一晚上現在贏個屁啊贏?”,說完一雙眼睛惡狠狠地盯著天浩,說:“是不是你?”“是不是你加了撲克牌在你爸的本錢裏?”


    天浩看著瘦高個兒,一言不發,有些害怕地看著瘦高個兒。劉江這時候也不說話,瘦高個問劉江:“現在怎麽辦?”


    劉江說:“怎麽辦,我怎麽知道是怎麽回事,是不是我兒子拿了牌過來我都不知道,怎麽辦,我還不知道怎麽辦。”


    瘦高個氣得臉紅脖子粗,氣找不到地方出,另外兩位玩家現在也懵了,也不知道要怎麽解決這件事,把茶鋪老板叫過來:“老板,你說這怎麽辦?”,老板了解了事情的來龍去脈後說:“怎麽辦,這事還不是隻有算了,一個小娃娃,你能拿他怎麽樣?”瘦高個兒還不服氣,對著天浩吼道:“你有沒有拿牌給你爸,說!”天浩還是一言不發。突然瘦高個兒把牌桌掀翻了,劉江連忙把天浩拉到一邊,怕傷到天浩,瘦高個兒破大罵:“算我他媽倒大黴了,打牌,打你媽b,帶個小孩兒來打牌。”


    劉江此時理虧,也隻好一聲不吭。瘦高個兒罵完,拍拍屁股就氣衝衝地走出花鋪,另外兩位玩家反正也說不準自己是輸是贏,也就就此作罷。此事結束後,劉江就帶著天浩回家,回家路上劉江看著天浩說:“以後別再做這種事了,”天浩本來以為爸爸會表揚自己聰明,想不到爸爸反而叫自己別再做這種事了,於是委屈的感覺一湧就出來了,突然就哇哇大哭起來:“我看你牌少了,就給你添點牌,知道你輸了,爸爸,你別打牌了嘛,我在旁邊一點都不好玩。”劉江看著天浩這樣,不忍再責備,也沒法有心情表揚,就把天浩抱起來,扛在肩上回家了。


    第二天袁滕回家了,天浩想著昨晚的事,又想著爸爸,還是沒有告訴袁滕,直到忘記這件事……


    兩年後,天浩五歲,天賜兩歲,兩兄弟一起在房子外的壩裏玩鐵環,也不知道天賜從哪裏弄到的鐵環,在壩裏滾啊滾,高興的滾啊滾,天浩似乎對鐵環沒什麽興趣,但看著弟弟玩得這麽起勁,也想試試,但不是因為喜歡,天賜呢就像個野孩子一樣,兩歲多一點就已經透露出了一種大男人的野性,做什麽事總是蠻幹,天浩給他說什麽,他也都不聽。劉江心裏偏愛著天賜,因為天賜嘴特甜,看著爸爸,總是說:“爸爸帥,爸爸最帥。”


    劉江每每聽到天賜說總會小激動回一句:“我的崽兒,嘴好甜啊”,說完也總是抱著天賜親天賜的小嘴,親完也總是加一句:“嘴好細滑啊,像魚嘴一樣。”


    天浩看著爸爸和天賜,心裏總會有點說不出的滋味,記憶中爸爸從來沒這樣對過自己,不知道為什麽,總覺得爸爸更疼弟弟多一點,想到這裏,天浩不敢再往後想,也想不出什麽,看著弟弟還在壩裏滾他的鐵環,就對弟弟說:“讓我滾一下,天賜。”


    天賜看了看哥哥,說:“好,就給你滾一次。”天浩就拿著鐵環滾了一圈,一圈剛滾完,天賜就搶過鐵環,看著哥哥說:“說好隻滾一次。”


    天浩看著天賜,不知道是哭還是笑,本來不想滾鐵環,但還是激起了想再滾的想法,無論天浩怎麽說,天賜就是不給,天浩急了,把弟弟按到壩裏,兩個人就打了起來,天賜才兩歲,可是力氣卻很大,一點都不會輸給天浩,兩個人就在壩裏打滾,直到袁滕聽到動靜從廚房跑出來拉開兩個人,一邊拉一邊說:“天浩,你是哥哥,你要讓著弟弟嘛,你要大點得嘛。”天浩也是氣不打一出,邊哭邊對媽媽說:“我想玩一下鐵環而已,他就是不給我玩,他從哪來的鐵環?我也想要。”


    袁滕猜到可能是劉江給天賜買的鐵環,就對天浩說:“弟弟是撿到的鐵環,你這麽大了,就不要給弟弟爭了,你要聽話哈。天浩最聽話了。”每次聽到袁滕誇自己聽話,天浩的氣瞬間就會消下去,並且總在心裏想著,一定要做個好孩子,一定要做袁滕的好兒子。於是天浩就不和天賜計較,一個人跑到屋裏去玩別的去了。


    袁滕這時候就會問天賜:“你怎麽不讓哥哥玩一下鐵環?”天賜說:“這是我的,不想給他玩。”袁滕看著天賜小,也就不多說什麽,但是她知道,天賜可能不好管。


    一段時間後,天浩在村裏何大富家玩,何大富家有一個瘋了的母親,天浩也是無意間聽袁滕說:“天浩,你去何大富家千萬不要上樓,她媽媽是個瘋老太婆,全身都長爛瘡。”天浩聽著袁滕這樣說總是記在心裏,有時候會無意間看到一個女人披頭散發在何大富家樓上,天浩想看清楚這個女人的模樣,可是心裏害怕,雖然每次遠遠地看著,卻從來不敢靠近,每次去何大富家玩,總是隻在何大富家的樓下玩。天浩之所以喜歡來何大富家玩,是因為何大富家有電視機,自己家裏沒有,可以到何大富家看看黑白電視,雖然看不懂,但聽聽電視裏唱的歌,天浩覺得自己快樂極了,何大富家有兩兄妹,何大富和何小妹都特別喜歡逗天浩,每次看天浩來總是笑嗬嗬的,捏捏臉蛋,捏捏小胳膊,天浩覺得這兩個人都喜歡和自己玩,雖然他們比自己都在大十來歲,但還是喜歡他們,更喜歡他家的電視機,尤其是當有一首歌唱起來的時候,那首歌是這樣唱的:“嗬嗬嗬,嗬嗬嗬,西湖美景,三月天呢,春雨如酒,柳如煙呢……”。


    二十五年後……


    當天浩拿著100天的hiv檢查報告,長長的舒了一口氣,天浩本以為自己會激動得流淚,可是此刻天浩卻完全笑不出來,想著這三個多月來如地獄般地生活著,天浩仍然汗毛直立。往事一幕幕湧上心頭……


    五歲那年的某一天,天浩仍然高高興興地去何大富家看《新白娘子傳奇》,可是到了何大富家,門是鎖著的,天浩叫了兩聲:“何叔叔,何叔叔”


    不一會兒何大富在他家門外那間草屋回答到:“天浩,你來啦”


    天浩一聽,原來何叔叔在草屋,於是便又蹦又跳地來到草屋,看見何叔叔正在睡覺,於是便問何大富:“何叔叔,三姨呢?”


    何大富說:“她不在家,今天我一個人在家”


    天浩本來想問:“那我可不可以看《新白娘子傳奇》”可是還是決定不問,因為天浩覺得這樣會不好意思,何叔叔不看就算了,不如今天就回家吧,天浩再看了一眼何大富,發現何大富蓋著的被子一動一動地,於是便對何大富說:“何叔叔,那我回家了”


    何大富把頭抬了起來,對天浩說:“天浩,你過來,睡會兒吧。”


    天浩心想,草屋睡覺一定很好玩,於是便笑嘻嘻地鑽進了何大富的被窩。


    等天浩鑽進被窩,何大富看著天浩,考慮了一下,對天浩說:“天浩,叔叔有一毛錢,你答應叔叔一件事,叔叔就給你。”


    天浩眨巴眨巴眼睛,想著一毛錢,等會兒可以拿著這毛錢去買個泡泡糖,於是便對何大富說:“好吧,何叔叔”


    何叔叔怕天浩說出去,又對天浩說:“你要保證不說。”


    天浩想也沒想就說:“我保證!”


    何大富露出了一臉的笑容,對天浩說:“天浩,你讓何叔叔在你pp撒泡尿就可以了。”


    天浩想想問道:“那你撒的尿會不會把我褲子打濕了?”


    何大富露了出淫笑,對天浩說:“不會,叔叔隻有一點點尿。”


    天浩說:“那好。”


    何大富於是馬上把天浩翻過來,開始做著他想做的事,天浩並不了解此時正在發生什麽事,隻是想著那一毛錢,把臉埋進枕頭裏……天浩覺得何叔叔為什麽尿了這麽久都還沒尿出來,於是忍不住問:“何叔叔,怎麽還沒尿出來啊?”


    何大富知道自己快了,於是便回答天浩:“還有一會兒就好了,等叔叔尿了就給你錢。”


    天浩聽著,也不著聲了,任由何大富怎麽做,突然天浩聽到何大富的說:“天浩,天浩,叔叔要尿了……”


    天浩隻是覺得有一股熱熱的像是尿一樣的東西噴到了自己的股間,便知道何叔叔已經尿了。


    何大富舒服完了後,還趴在天浩身上好一會兒,才慢慢地起身,起身後還滿意地笑了笑,便對天浩說:“天浩,好了,可以起來穿起褲子了,記得千萬別告訴你爹媽。”


    天浩乖乖地穿好褲子,心想,為什麽何叔叔尿得這麽慢?但是也沒多想,尿就尿吧,反正何叔叔這時已經拿著一毛錢到天浩的手裏了。


    天浩拿著錢,和何大富說了聲再見,便飛快地跑到小賣部買了一塊自己最喜歡的泡泡糖,邊吐泡邊往家跑,回家的時候袁滕正好燒好水。便對天浩說:“天浩,該洗澡了。”


    天浩想著要洗澡了,就脫光衣服,隻是覺得剛才何叔叔的尿怎麽從自己股間一路流到小腿上了,隨便的想了一下,就準備洗澡去了,也沒告訴袁滕,甚至任何人。


    一段時間過去了。這一天,天浩起**後,突然看到一幕,突然就憤怒了,他看到弟弟天賜正在用尿淋家裏養的兩隻小鴨子,小鴨子被罩在木罩子裏怪可憐的,於是便走過去推也一下天賜,誰知天賜突然橫著眼看著自己,隨手撿起菜刀準備砍天浩,天浩見狀,嚇得撒腿就跑,誰知天賜直接用菜刀向天浩扔了過來,不偏不倚正好砍中天浩的頭部,幸好是刀背砍中,要不然天浩可能小命不保了,天浩嚇得邊哭邊跑去告狀,看見爸爸劉江正在房間內,便飛奔過去,上氣不接下氣地說:“爸,爸爸,天賜剛才用刀砍我,砍到我的頭了。”


    劉江一聽,先是咯噔一下,然後立馬問天浩:“天賜呢?”


    天浩說,就在然麵,他用尿淋鴨子,我讓他別淋,他就用菜刀給我砍過來。


    劉江馬上去把天賜叫過來,問天賜:“你剛才真的用菜刀砍哥哥嗎?”


    天賜說:“是,他推了我。”


    劉江此時火冒三丈,去找了一根黃金條子(農村的一種植物叫黃金樹),拉著天賜,脫掉褲子,就開始抽天賜的屁股,一邊抽一邊罵:“以後還用刀砍嗎?兩三歲你就學會用刀砍人了,長大了還得了?”


    天賜隻有一邊哭一邊求饒:“我再也不敢了,不敢了……”


    天浩在一邊看著,剛開始覺得天賜應該被打,誰讓他剛才用刀砍自己,心裏也想著,原來老爸也是愛自己的,要不然也不會打天賜,天浩在一旁看著劉江一棍一棍的抽著小天賜,眼見屁股上的條子印越來越多,天浩看著看著覺得越來越不忍心了,可是劉江似乎沒有要停下來的意思。天浩終於忍不住說道:“爸爸,不打了嘛,快流血了!”


    劉江聽著天浩替天賜講情了,才又抽了兩棍,慢慢地停了下來。


    天賜一邊哭一邊緩緩地穿起褲子,再慢慢地跑了出去,邊跑邊哭邊叫嚷著:“媽媽,媽媽。”


    劉江打完天賜,看了看天浩,也沒有說話,就跟著天賜走了出去。


    轉眼幾天又過去了,這天家裏來了個客人,這個客人是天浩的舅舅,舅舅在鎮上念書,每天都會路過天浩家,這一天,大概是想見姐姐袁滕了,於是來看姐姐,天浩特喜歡舅舅,覺得舅舅總是讓人覺得很棒的感覺,比如舅舅會打籃球,有很多朋友,還有一支特別漂亮的鋼筆。見到舅舅袁斌後,天浩就問舅舅:“舅舅,我可以看看你的鋼筆嗎?”


    舅舅說:“可以啊,等你以後讀初中了,舅舅也給你買一支。”


    天浩一聽,心裏可高興了,拿著舅舅的鋼筆把玩了一會兒,就退還給了舅舅,心裏想著:“我要什麽時候才能得到像舅舅一樣的鋼筆啊。”


    舅舅和媽媽也不知道聊了些什麽,沒多久就走了,天浩隻依稀聽到什麽:“說外公不允許……女朋友袁依……請幫忙說說……之類的。”


    天浩還沉浸在幻想鋼筆的夢境裏,第二天舅舅又來了,這一次舅舅遠遠的看著舅舅,天浩跑了過去,本以為可以和舅舅親熱親熱,可是誰知今天舅舅理也不理天浩,徑直走到廚房去找媽媽袁滕去了。


    不一會兒,天浩聽到舅舅說道:“小時候偷針,長大了偷金還得了。”


    母親袁滕沒有答話,良久對袁斌說:“你先回去,我問了再回答你。”


    舅舅就急匆匆地走了。


    舅舅剛走,母親袁滕就放下手中的活兒,過來對天浩說:“天浩,你拿了舅舅的鋼筆啊?”


    天浩說:“沒有啊,我昨天看了過後還給他了。”


    袁滕說:“你不要對媽媽說謊,這種毛病一定要改。”


    天浩很委屈說:“我真沒有拿他的鋼筆,我隻看了一眼。”


    這時候爸爸劉江從外麵做了農活回家了,問袁滕:“發生了什麽事?”


    袁滕就說袁斌說天浩昨天看了他的鋼筆後,鋼筆就不見了。


    劉江一聽,二話不說,直接對天浩說:“去拿根板凳過來。”


    天浩也不知道發生什麽事了,隻是照著劉江的話去做。


    天浩拿板凳過來後,劉江又說:“把板凳翻過來。”天浩也按劉江的意思做了。


    然後劉江說:“跪上去。”


    天浩明白了,一定是爸爸以為是自己拿了舅舅的鋼筆,可是看著劉江惡狠狠地眼光,天浩別無選擇,還是跪了上去,兩隻手兩條腿像小狗一樣趴在翻過來的板凳上,隻是委屈得眼淚嘩嘩直流。


    劉江問道:“拿沒拿?”


    天浩說:“我真沒拿。”心裏想著舅舅怎麽這樣?


    劉江又問:“真拿沒拿?”


    天浩哭著說:“沒拿沒拿沒拿。”


    劉江和袁滕看了一眼,似乎也相信了天浩並沒有拿袁斌的鋼筆,於是劉江說:“那你下來吧!”


    此時袁滕看在眼裏,疼在心裏,可為了教育天浩,還是接受了劉江這種粗魯的方法。


    天浩以為這兩天舅舅會再來家問這件事,袁滕的劉江也等著袁斌來,好給他解釋,可是半個月過去了,袁斌再也沒有來過,不知道是找到了還是不想再來了,總之這件事情還是過去了。


    鋼筆的事過去了一段時間,臨近天浩一年級考試的時候,突然收到爸爸的第一份禮物,這份禮物就是一支鋼筆,天浩別提有多高興了,巴不得全天下的人都知道爸爸送了自己一份禮物是一支鋼筆,考試的時候天浩也帶著去考試,上午考完後,天浩吃完飯去廁所拉粑粑,不料鋼筆掉進廁所裏了,天浩心可痛了,沒有考慮就把手伸進了廁所,摸了半天才摸到,心裏別提有多難過了,心裏想著:“這可是爸爸送給我的第一份禮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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