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嚴,你這樣的表情不對!”張國兵已經第n次對我說出同樣的話。


    “幹!不演了!什麽狗屁話劇,居然這麽難?”我憤慨地抱怨。


    手中的劇本被我丟在一旁。


    “唉,想演的人不能演,不想演的人卻在受苦!老天爺啊,你為何如此的不公?”張國兵指著昏黃的天空牢騷滿腹。


    “張國兵,我們去找點樂子吧!”我將拿遝厚厚的台詞塞進背包裏。


    “找什麽樂子?”看起來張國兵比我還要饑渴。


    “來一局黑八吧!”我提議到。


    “好啊!別忘了你可是我的手下敗將哦!”張國兵得意洋洋的樣子超級欠扁!


    “好!咱等著瞧!今天誰輸了誰請客!”我對今天的賭局下了血本。


    小樣!士別三日當刮目相待!一個學期不玩桌球還說不定鹿死誰手呢?


    “那還等什麽,我已經想好了中午要吃什麽了!”張國兵將背包斜跨肩上像是出征的戰士,大有視死如歸的氣勢。


    靠!不要總是信心滿滿。


    毛爺爺曾經教導我們:虛心使人進步,驕傲使人落後!


    不知道那天是因為我的球技真的大有增進,還是由於張國兵心不在焉,五局下來張國兵被我殺得潰不成軍。


    “怎麽樣,認輸吧!”我將台球杆摟在懷中,對於勝利已經十拿九穩。


    “認輸!這個兩字我張國兵的字典裏還沒有出現呢!”張國兵雖然已經是窮途末路,但是還在做著無謂的掙紮。


    我將最後一球一杆進洞,演繹了完美的遙遙領先。


    “說吧,想吃什麽?我請客!”張國兵將球杆橫放在淩亂的台球桌上。


    顯然他沒想到他會輸。


    “去吃蘭州拉麵吧!好一陣子沒去了!”


    我突然間想到蘭州拉麵裏的鹵蛋,於是向張國兵提議去吃拉麵。


    “走吧!”張國兵以為我會趁機狂揩他一筆,結果卻是一碗拉麵解決,所以答應得很幹脆,像是怕我臨時變卦似的。


    這一點和很多年後張國兵坐在大龍蝦麵前豪氣淩雲地拍著胸脯對我說:“隨便吃!這一頓算我的!”的場景簡直天壤之別!


    拉麵還是一樣的味道,沒有因為老板多給我們半個鹵蛋而有什麽不同。隻是那天我是勝者,所以連吃麵的聲音都特別的大。


    吃麵回來的路上,在經過學校附近的超市時好像發生了什麽重要的事,超市的門口被圍得水泄不通。


    我和張國兵是喜歡看熱鬧的人,所以死皮賴臉地擠進了人群中。


    一看卻嚇一跳!


    隻見一個滿身狼藉的中年男子跪在超市超市門口,頭埋得很低,很低。


    “是超市老板!”張國兵差點叫了出來,幸好被我堵住了嘴。


    在這樣聲勢赫大的場麵下,我想還是保持沉默比較好。


    “現在知道回來了,早先去哪了?和那狐狸精跑啊!現在錢沒了,想起家裏的黃臉婆了!在這裝什麽孫子,當初走的時候不是很神氣嗎?拿出那份勇氣啊!走啊!”超市裏傳出冷冷的聲音。


    但超市的門口卻緊錦得閉著。


    老板可憐得就像一隻流浪犬,大氣不敢出一聲。


    “老婆!我錯了!”跪在地上的他終於說出了一句話。


    他抬頭看了一眼四周,發現全是嘲弄的目光,於是繼續向老婆求情道:“阿秀,咱有什麽事回家說好嗎?不能讓人看笑話啊!我保證再也不會有下一次了!”超市老板的臉上布滿了無奈的神情,但更多的是無辜,好像他才是無辜的受害者。


    “什麽?!還有下一次!”超市的門口終於開了,但接著飛出來的是超市老板娘的雞毛撣子。


    很不幸,這飛來的橫禍沒有擊中目標,卻害得人群中的一個老大娘成了冤大頭。


    “哎喲!”老大娘抱著頭喊疼。


    人群開始往外擴散,像是漾開的水浪,一層一層往後倒。


    超市老板娘像是知道砸錯人了,連忙出來賠不是。


    跪在地上的超市老板也連忙起來賠不是。


    “老婆原諒我吧!”老板再次乞求。


    “你還知道回來啊!”超市老板娘揪起這個和她共度了十幾個春秋男人的耳朵。


    老板叫苦不迭,這種滑稽場麵引來了圍觀人群的一陣偷笑,包括我和張國兵在內,大家更希望看到的是這一幕,而不是像台灣劇裏演的大鬧離婚場景。


    “張國兵,你覺得我們的學姐很壞嗎?”走在校道上,我問張國兵對剛才事件的看法。


    “怎麽會這樣問?”張國兵不解。


    “沒有,隨口問問而已!”


    “我們都見過那位學姐啊,難道你覺得她像壞人嗎?”


    “壞人可以看得出來的呀!”張國兵天真的樣子有幾分可愛。


    “那我像壞人嗎?”我問張國兵。


    “你不但看起來像,其實本來就是啦!”張國兵說完這句話的時候,又猛地挖了一回鼻孔。


    我發現他的鼻子又大了一號。


    “靠!像我這種宇宙無敵超級爛好人,打著燈籠也找不著的啦!”我反駁張國兵的對我的偏見。


    我一直以為我雖然稱不上是一個十全十美的大善人,但我絕對不會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大爛人!


    可轉念一想,那個高三的學姐真的就像超市老板娘口中說的那樣差勁嗎?


    一個花季少女到底經曆了怎樣的人間滄桑才會幹出這種被世人唾棄的醜事?


    “嚴小武!”


    背後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


    我轉過身去。


    果然。


    是任小萱!


    “你不是說好了,答應我今天下午和我一起對一回台詞嗎?”任小萱看起來有些氣惱。


    可能我的失約讓她很不爽。


    “哦,是嗎?我忘了!”我輕描淡寫地說道。


    “忘了?”任小萱對我這樣的態度顯然不滿。


    “你們對台詞為什麽不叫上我?”一旁的張國兵酸酸地說道。


    怎麽說他也是半個男一號。


    我突然想起了這茬,台詞是張國兵的事,我隻負責肢體動作。


    因此,我更加大義凜然。


    “反正說話的又不是我!你應該找張國兵對台詞才對啊?”我反問任小萱。


    “是啊!”張國兵看著我和任小萱。


    “陳老師特別交代,叫我好好看著你練!”


    靠!居然搬出班主任來壓我!像我這種被班主任請進辦公室喝過無數茶的差生居然還有如此特殊對待!


    我想陳班一定是有意為之,明知道任小萱和我不和,還派了她前來看著我。


    我看她是想讓任小萱監督我,或者還可以向她打點小報告吧!


    對!一定是這樣!真是可惡至極!


    “看著我?我看是監督我吧!”我小心地犯著嘀咕。


    “我還有事呢?今天......”任小萱看了一回表,接著說道:“要不這個星期的周末你和張國兵來我姐的店裏找我!記住,這回你可不能耍賴哦!”任小萱用命令的口氣對我說道。


    任小萱真是視時間如命的人,還沒得到我的答複就抱著一本厚厚的數學參考書上樓去了。這給人的感覺像是高考在即,分秒必爭!


    當了初中三年的好好生。不!像任小萱這樣的學生,應該是從幼稚園開始就是老師眼中乖孩子才對。


    老師說一,她絕對不會說二;而換做是我,老師說一,我可以說出三來,甚至是一萬。


    總之,我是個喜歡和老師唱反調的人。


    從小學開始我就是老師眼中的壞學生,既不受令,又不受教!


    我和任小萱不是同一個世界的人,我們生來就注定要當冤家一樣,隻要不碰頭,否則定會頭破血流!


    有時候我覺得任小萱就像一隻嗡嗡亂叫的蒼蠅,而我則像一頭倔強的老牛,老牛的旁邊伴隨的經常是討厭的蒼蠅。


    麵對她的喋喋不休,我總是無可奈何。


    不過自從我每周搭載任小萱回家開始,我發現任小萱對我的態度大有改觀,至少她不會當麵和我抬杠,甚至有時候她還會對我傻笑。


    耀眼的陽光下我看不清任小萱的臉,我不知道她是真情流露,還是對我的不屑?


    反正我們的關係開始起了微妙的變化,這種變化一開始我還以為隻是任小萱臉上的痘痘少了一點,看起來順眼了一點。


    其實,我忽略了一個最重要的細節。


    我們臉上的青春痘漸漸少了,可我們的年華正在慢慢老去!


    或許我和任小萱都已經不再是小孩子了,我們都不會再為一點小事爭得頭破血流。


    但在愛情的路上我們都還隻是迷途的羔羊!


    多年以後,當我發現我已經深深地愛上這個女孩時,我才知道當初的我是多麽的膽小,甚至膽小到承認喜歡一個人的勇氣都沒有。


    任小萱,那個在我最美好年華裏出現的女孩。


    我發現她的美好,居然花掉了我高中三年的青春。


    我一直以為我是一個很熱血的人,敢愛敢恨!但當任小萱離開我前往美國加州的斯坦福大學去攻讀mba的前夕,我依然沒能對她說出那三個字。


    愛情麵,我終究隻是個膽小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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