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國兵失戀了。


    我原以為這家夥會傷心得想要自殺,可是結果他隻是慟哭了一場,然後跟個沒事人似的,繼續大吃大喝,海侃神吹!


    “張國兵,你這家夥真是沒心沒肺啊!”我出了一個方塊三後對正在拿著一手爛牌的張國兵說道。


    “是啊!張國兵你那天的眼淚也太假了!”誌豪偷偷地將一張黑桃八遞給我。


    “唉!別提了,可能就是因為我太沒心沒肺了,所以今天牌運才會這麽差,都一個早上了,居然還摸出這麽爛的牌!”張國兵搖了搖那沉重的腦袋,接著說,“不過我那眼淚可是真的!”


    “這我可以作證,眼淚千真萬確!因為我那件t恤衫都濕透了。”我故意將手裏的一小撮牌掉在陳誌豪的麵前,然後留下一個紅心a算作和誌豪的禮尚往來。


    “靠!我就不信這個邪了!”張國兵認真地考慮著該出哪張牌合適。


    其實,他大可以省去這些腦細胞,可以免去這些腦細胞做無謂的犧牲,因為一個人作戰很難敵得過兩個人聯手。


    但曆史上以少勝多的例子也比比皆是,隻要你足夠強大,對手再多又何足掛齒!好比如在強大的大秦王朝麵前,六國的聯眾也隻不過是強弩之末。隻要大手輕輕一揮,“秦王掃*,虎視何雄哉!”


    當我和誌豪通過耍詐贏了十局的鬥地主後,張國兵終於在第十一局反敗為勝,而且在後麵的戰局一路趁勝追擊,打得我和誌豪潰不成軍,陣腳大亂。


    “哈哈哈!皇帝輪流做‘今’年到我家!”張國兵無比的春風得意。


    我和誌豪頓時傻了眼,怎麽忘了這小子還有雙鬼!


    於是我和誌豪在疏忽大意的情況下又華麗麗的慘敗一局。


    看來歪門邪道終究勝不過正義!


    最終我隻拿下了八局的勝利,張國兵人品大爆狂砍了十二局,而誌豪因為和我合作隻取得了可憐兮兮的兩局。


    所以,張國兵現在口袋裏揣著的大部分現鈔基本上都是誌豪的零花錢。


    “張國兵,你現在在哪裏?馬上給我滾過來!”一個震天動地的聲音從張國兵的小靈通裏傳了出來!


    由於忘了關外音,張國兵暴露了自己的行蹤。


    “唉!張國兵,看來你的日子不怎麽好過啊!”我為自己的窮兄難友張國兵鄙夷歎息了一回。


    “還說呢!自從跟這小妞好上之後,我終於明白了單身的可貴!所以,你們兩個小子可要珍惜單身的日子啊!”張國兵無限的感慨著。


    我當時是極其不明白張國兵這句不負責任的話的,他自己倒是個有主的人了,而我和誌豪可還是為祖國的計劃生育做著無私的貢獻,現在他居然得了便宜還賣乖!真是可惡至極!


    但其實我真的錯怪了張國兵,當我們青春的繁華落盡後,我麵對著整天在自己麵前嘮嘮叨叨的女朋友時,我終於深深地體會到了張國兵無比痛苦的內心,他那張無奈的表情絕對不是隨隨便便虛偽的刻在臉上,而是經過張曉華無盡地折磨後真實的寫照。


    好吧!繼續回到愛情的這個主題上。


    張國兵雖然算不上是一個對待感情專一的人,但是自從和張曉華牽手後,從此便失去了自由。


    那時候的張國兵每天都有道不完的苦水。


    基本上每天晚上熄燈後,張國兵就開始向我傾訴一天的心酸戀愛曆程。


    比如說,“張曉華命令我一天要換一次襪子!”,“張曉華說了我要加強鍛煉!”,“張曉華還說了我必須記住她的生日!”


    ......


    諸如此類的簡單無聊的話題不斷地在我的耳邊循環播放,搞得那陣子隻要張國兵一準備開口說話,我就會接著說下去:“張曉華又要讓你幹嘛了?”


    我將一粒圓潤飽滿的鼻屎彈在雪白的牆上。


    “張曉華開始讓我陪她自習了!”張國兵扶了扶那副可以假裝斯文的平底鍋。


    這句話說完的時候,我發現張國兵和我的距離越來越遠了,這時候我才發現張國兵終於找到了自己的歸宿!我真替他感到高興!


    雖然張曉華像歌詞裏唱的那樣“女人是老虎”般蠻不講理,但是男人的一生注定要遇到那隻對他發號施令的老虎大王,然後才能終結單身的旅程。


    “蠻不講理有時候也是一種幸福!”我安慰著苦惱的張國兵。


    寂寞如洪水般襲來!


    徐誌摩先生曾經說過“走著,走著,就散了,星光淡了,月光也暗了!”


    我的好友張國兵已經開始了他的雙修旅程,我們在一起無厘頭打鬧的日子一去不複。


    但願我們都能珍惜彼此的友誼,願這段純純的友誼在回首往事時,一泊千載,永駐心間!


    我走在寂靜的校道上,看著繁花敗落後的殘枝,南飛的雁陣,以及教室前新帖的高考勵誌標語。


    這個時候我突然想起了任小萱。


    那個還可以和我爭吵的女孩現在又在幹什麽呢?


    我猜想著。


    於是不知不覺中我走到了高三(10)班的教室前,好奇的往裏瞄了一眼。


    黑壓壓的人群中,我一眼便看見了任小萱那張白皙的臉。


    齊肩短發已經開始向後腰蔓延,因思考問題而微微顰蹙的額頭。


    突然她往窗口的方向看來,我猛然轉身,像是一個陌路人,匆匆地低頭走過。


    “嚴小武,你很久都沒來找過我了!”任小萱說這句話的時候是低著頭的。


    “哦!是嗎?”我回答任小萱。


    “你知道嗎?張曉華和張國兵在一起了!”任小萱興奮地對我說道。


    “嗯!我知道了呀。”我漫不經心地回答。


    任小萱失望的將頭轉向遠方,不知從什麽時候起,我發現我已經很能忍受任小萱的??鋁恕?p>  但其實並不是我喜歡上這種嘈雜的環境,而是任小萱在和我說話時,我的大腦會不由自主地陷入沉思。


    我坐在草地上抬頭看著天空,任小萱安靜地坐在我的身旁,時光靜如秋水,我們的靈魂在那一刻得到了休憩。


    也許是我愛上了發呆,所以我需要任小萱的聲音來提醒我,我還活著。


    也許我隻是開始習慣上了沉默,習慣了有些人在我的生命裏進進出出。


    陳甜甜的突然消失,阿農的臨時轉學,以及張國兵的意外牽手,我身邊的人正在漸漸少去,我的生活開始變得冷清寂靜,所以現在的我格外珍惜和任小萱的這份友誼,我真的好害怕突然有一天連這個最喜歡在我耳邊說話的人也消失在了茫茫人海。


    人都要學會長大,有一天你發現你已經能忍受住那些曾經你最無法忍受的東西,那麽你已經成熟了;人都要學會勇敢,有一天你發現你已經能夠一個人麵對寂靜冷清的黑夜,那麽你已經獨立了。


    但我真的獨立了嗎?


    當然我還離不開任小萱。


    麵對高考一天天的迫近,大家的神經都已經繃得像滿弓的弦,就連像我這樣無所事事的學渣,在那種學習氛圍濃厚的環境下也選擇了星期六晚上留校看書。


    “嚴小武!”一雙纖細的手落在我的肩頭。


    我將頭微微抬起。


    任小萱的笑容燦若桃花。


    “要死啊!”我故作生氣狀。


    但我已經很客氣了,如果是以前,我會選擇在“要死啊”後麵加上一句“雞婆”!


    “怎麽連你也開始看書了?”任小萱搬了張凳子坐在我的身旁。


    同時一股淡淡的茉莉花香衝撞著我鼻孔裏敏感的神經。


    “我一直都很努力好不好!”我將身體調整四十五度,然後可以很清晰的看見任小萱清秀的五官。


    “是嗎?如果一開始你就是這麽認真的人那該多好!”


    “什麽?”我滿臉狐疑地看著任小萱,對於她剛剛說的那句話萬分不解。


    “我是說,你如果早點努力,現在就沒必要那麽刻苦了!”任小萱解釋道。


    但是她沒有看著我的眼睛。


    當然我也不好意思直勾勾地盯著任小萱,因為我發現我會情不自禁地對著任小萱的發呆,那一刻,我的腦子會一片空白,連我自己都不知道我已經和任小萱對視了十秒。


    “早知如此,何必當初!”任小萱又在向我施展她的說教魔法。


    ‘“人生本來就是有很多事情明明不可違而為之啊!”我頑強地抵擋著她向我念起的緊箍咒。


    “你不覺得現在已經很晚了嗎?”任小萱偏要和我過不去。


    “人生永遠都不會有晚的時候,隻要你肯腳踏實地的開始!”我像一個哲人一樣和任小萱雄辯。


    “我是說現在的時間已經很晚了!”任小萱從我的手中奪走了物理書。


    “幹什麽呢!”我很不滿地伸手去奪。


    但我的手隻碰到了柔軟一片。


    尷尬萬分!


    我的手還沒有來得及縮回,邪惡的想法已經在腦海中飄忽而過。


    “對!對!對不起!”我低著頭以最快的速度環顧了一回四周。


    幸虧空無一人!


    “沒!沒!沒什麽!”她大概也是頭一回碰到這樣尷尬的局麵。


    任小萱將手中的物理書物歸原主,同時兩腮泛起一大片桃紅。


    “都已經十二點了!”任小萱連忙轉移話題。


    “恩恩,那麽我們先回宿舍吧!”原來任小萱所說的晚,是指今天的時間已經很晚了。


    而我太過多慮,最後卻發生了這意外的小插曲。


    我胡亂地收拾了一下書桌,裝作剛才什麽事情也沒有生,然後鎮定自若地對任小萱說道:“走吧!一起回宿舍吧!”


    明明是心驚肉跳,卻要裝作內心平靜似水!


    我真佩服我當時克製忐忑內心的能力。


    那一晚的月色很美,任小萱和我並排而行,第一次,我感覺自己像個賊一樣專挑大樹的陰影下疾步而行。


    任小萱的內心可能也不會像臉上顯露的那樣平靜,她時不時的也會偷偷地朝黑暗的地方瞄一眼,生怕被值班的老師發現。


    在那個還屬於早戀的年紀,學校裏的小情侶們大都會選擇密不透風的地下戀情,偶爾有幾個膽大的,敢將自己秀恩愛的鏡頭曝露在眾目睽睽之下,那麽他們很快就嚐到了愛情的苦果,值班的老師會將他們本來神聖的愛情經過一番篡改後,再進行大肆渲染,最終像是捉到了奸夫淫婦一樣,先是教育,再是通報批評,最後行政處罰。


    在這種恐怖的高壓政策下,許多還沒來得及開始的純真戀情就已經被扼殺在了繈褓之中。


    那些整天在校園裏遊蕩的值班的老師最樂此不疲於捉拿那些仍然負隅頑抗的小情侶,在那個荷爾蒙激素極速增長的年齡,我們和值周老師做著貓捉老鼠的遊戲。


    張國兵回宿舍了嗎?我不禁想到。


    我就是那種愛多管閑事的家夥,自己的屁股都還沒擦幹淨,就惦記著別人的事情。


    或許是因為最近學校在這方麵嚴打嚴抓,據說已經有幾對可憐的小情侶已經在這次整風運動中被清洗掉了。


    張國兵那個家夥是耐不住寂寞的,這麽美好的夜晚,他會不會正和張曉華花前月下呢?還是正在和張曉華卿卿我我時被教導主任逮個正著,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正當我將張國兵和張曉華各種被抓的情景在腦海中翻閱了一遍又一遍,甚至連他們倆偷嚐禁果,被捉奸在床的場景都想象了一遍後,我居然看到了值班老師那張笑兮兮的臉。


    我的臉頓時煞白,額間冒出細小的汗珠。


    百米開外居然是我的高一的班主任——陳三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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