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文強在華萊士快餐店裏大口大口的咀嚼著油膩膩的肥雞腿時,我坐在他的對麵一邊慢慢地吸著吸管裏的可樂,一邊感慨人心的險惡。


    許文強耍詐讓我輸掉一條華萊士雞腿的事不算什麽,主要是他讓我提前看清了這個社會的本來麵目。


    十八歲以前我以為我們的生活是那麽的天真無邪,可是在十八歲那年後我才真正的了解到,這個世界上有許多人都活在一張虛偽的麵具下,他們不敢麵對現實的陽光,總是活在自己臆想的天真浪漫之中,而這一切就好像是一場仲夏夜的夢。夢醒時分,浮生終將凋敝!


    終於等到了許文強這個家夥將雞腿吃完,他還順便敲詐了我兩個漢堡,一杯可樂,外加三份薯條,真不知道這個家夥是餓了多久,幹癟的肚子居然能裝下這麽多東西。


    因此等我目瞪口呆地盯著許文強吃完豐盛的宵夜後,準備回宿舍時已經差不多是晚上十一點了。


    我穿過漆黑的校道,無意間瞥見幾對饑渴的情侶正在僻靜的角落卿卿我我,因為好奇多看了幾眼而遭到了情侶們的白眼,所以隻好悻悻地離去。


    不看就不看!非禮勿視!祝你們早生貴子!我邪惡地想到。


    回到宿舍時,寢室已經準時熄燈,阿壩哥還在魔獸世界裏奮力廝殺,同時嘴裏還在念念叨叨,像是江湖上所謂的大師口中念的符咒。太宗已經躺在了床上,但是手上還拿著mp4正在聚精會神地觀摩著島國的大片。艸哥仍在手握吉他,對著窗外漆黑的夜空狂練《思念是一種病》。


    “喲!刀疤回來了?”艸哥放下手中的吉他,將他滑落的紅內內往上提高了一公分。


    刀疤是我大學裏麵的綽號,關於這個綽號的緣由,可以說得上我記憶中永久的傷痛,我的大腿因為闖紅燈而留下了一條一厘米的傷疤,因此寢室裏麵那三個混蛋硬是給我扣上了這個極具**性質的綽號,說是為了顯示人人生而平等的至高準則!寢室四個人的綽號也就都齊全了。


    每當我看見這一條象征恥辱的痕跡,我就會時刻的警告自己,寧可多等下一個六十秒,也絕不再闖紅燈!這是絕對可以稱得上是血的代價和足夠疼痛的領悟。


    “刀疤哥!可不可以幫我處理一下‘啤酒’?”阿壩哥頭也不回的從電腦桌上遞給我一瓶暗黃的不明液體,嘴角露出一絲詭異的微笑。


    我一看到這瓶泛黃的液體就明白這是阿壩哥兩天兩夜沒有上廁所積攢下的赫赫戰果,這家夥已經整整兩個晚上沒有合過眼,眼睛隻在十五英寸的電腦屏幕上遊移飄忽,他已經修仙修到了廢寢忘食的地步,我們三在苦苦勸解無效後,隻好將手機二十四小時開機,以防他促發身亡。


    “諾!給你一瓶紅茶,提提神!”我邪惡地將阿壩哥的“啤酒”物歸原主。


    想不到經典的一刻就在下一秒發生,阿壩哥居然二話不說就直接操起手中的“紅茶”猛往喉嚨裏灌!


    真夠豪爽!


    “味道咋樣?”我笑得前俯後仰。


    阿壩哥皺了皺眉:“好像有點鹹!”


    “哈哈哈!”


    “嚴小武,我操你大爺!”阿壩哥直接對著電腦瘋狂作嘔。


    看來他還是能品嚐得出手裏的“紅茶”是屬於自己身體裏流出來的清甜醇醴。


    當那股醇香濃厚的味道開始刺激著他兩天未成進食的味蕾後,阿壩哥直接從凳子上跳起來,像一顆騰空而起的豆芽,以餓狗撲食的速度向我發起猛烈攻擊。


    在那個風聲鶴唳的晚上,我從五樓跑到了六樓,又從六樓逃到了一樓,阿壩哥像一隻發了瘋的惡狗對我緊咬不放!


    吼吼吼!


    我在前麵一路狂飆!


    那個六層樓的學生公寓留下了我們遍布的腳印,嬉笑怒罵,不絕如縷。


    窗外傳來一聲嬰兒啼哭般的貓叫。


    我輾轉反側。


    “還沒睡呢?”艸哥揉了揉下午打球摔傷的手肘,然後像鐵板燒一樣給自己累了一天的軀體一個鹹魚翻身。


    “睡不著啊!”我沒有告訴艸哥我因寂寞難耐而無法入眠,如果我告訴艸哥我在想我的任小萱,那麽他一定會罵我春心蕩漾,桃花泛濫。


    “大晚上的不睡覺,這是要鬧哪樣?”太宗似乎剛剛從春夢中驚醒,於是打了一個大大的哈欠向我和艸哥抱怨。


    “你們這些混蛋擾了我不安的夢!”阿壩哥也加入了進來,也許他正在夢中成為人皇,我們這一吵,說不定還真把正在榮登寶座加冕登基的他拉回了現實,所以他很不滿我們打破了他的春秋大夢。


    “既然大家都沒睡,那我們找個話題聊聊吧!”艸哥從床上端坐起來,像一尊彌勒佛靠在雪白的牆上。


    我們的臥談準時從淩晨一點整開始。


    “那聊點什麽好呢?總得挑起個話端吧!”我靠在床頭的橫欄上,隻聽見鐵欄杆吱呀一聲,我差點直接從床上翻滾下來。


    “操!”我冒出一身冷汗。


    哈哈哈!


    黑夜裏傳出一串爽朗的笑聲。


    三個無恥的混蛋對我嘲諷了一番後,繼續進入我們臥談的正題。


    “聊一下大家之前的高中生活吧!”太宗是一個循規蹈矩的好學生。


    “無聊!”我口是心非,其實我是怕回想起那個遠在大洋彼岸的女孩。


    “要不說說看,大家都是在什麽時候告別處男的!”阿壩哥總是語出驚人。


    “處男咋的啦!處男在這個年代還是國家珍稀動物呢!改明兒咱也申請個處男證書,別搞得好像隻要在大學裏還是處男就好像很沒麵子似的,其實我們潔身自好不正好說明了我們純情嗎?”艸哥向我們侃侃而談。


    其實這混蛋在初中的時候已經徹底和處男時代告別。


    上個禮拜他還思考著要不要到s市的紅燈區走一遭呢!


    “唉——”太宗發出了長長的歎息。


    “咋啦?”我關切的問了一聲。


    “操!老子純情了十八年,連一個女孩子的手指都沒碰,到頭來還不是被人大罵流氓!你們倒是說說看,處男和不是處男最大的區別是什麽?”太宗義憤填膺,恨滿愁腸。


    “你被人當成流氓!哈哈哈,看來群眾的眼睛還是雪亮的!”阿壩哥從被窩裏露出個圓圓的腦袋,很像是浮出水麵的**。


    “是誰吃了雄心豹子膽?居然把我們家的太宗當成流氓了!”艸哥一邊偷笑一邊替太宗打抱不平。


    “是誰啊?如果是五分以上的美女就說來看看,如果隻是五分一下的恐龍妹那就算了!”我八卦著問道。


    “對啊!快說來看看,我們也好給你評評理!”阿壩哥的**又伸出了一截。


    “唉!就一死不要臉的八婆啦!硬說我在打飯時瞄了她的胸部兩眼!靠!我可是個實在的人呐,我哪裏是看了兩眼,我明明隻看了一眼......”


    哈哈哈!


    太宗還沒有說完,我們三個已經笑得快岔氣。


    往往自稱老實的人,其實是最不老實的!


    “那你目測為幾號?”艸哥無比淫蕩。


    “據我多年的經驗,起碼36f”


    “太宗,你確定你沒有看三眼嗎?”我追問道。


    “我可是實誠的人呐!天地可鑒......”


    ......


    臥談總是在嘰嘰喳喳中聽到值周老師的腳步聲而落下帷幕,我們就這樣懷著暢快無比的心情進入了夢鄉,然後迎接著下一個從墳墓裏爬出來的黎明。


    那天夜裏我們提到的那個具有36f人間胸器的美女後來成了太宗的初戀女友,天知道太宗是怎樣的扮純情,通過什麽下三濫的手段抱得了美人歸。


    一切已經無從考究!冤家自會和冤家聚頭!


    每每想起那個春心蕩漾的晚上,我都會感覺我們隻是這個時代的小醜,因為社會的扭曲發展,我們也相應的畸形成長。我隻想說的是,大學後的我們純情似乎真的已經很遙遠,在紛繁複雜的大學裏麵,我們吸食著人間的鴉片,一步一步地走向墮落腐朽,那些我們曾不齒的黃段子現如今經常被我們當成笑談拿來翻炒!


    也許我們真的長大了,也許是這個時代進步得太快,快得讓我們還沒來得及學好文明用語,所以隻好粗言穢語的談論起我們糜爛的青春。


    啊!


    我從睡夢中聽到電腦揚聲器裏傳來一聲劇烈的慘叫


    “靠!又死了!”


    接著是阿壩哥的抱怨。


    月光穿堂入戶,灑在我一個學期都沒有清洗過的被單上。


    “你怎麽整天竟浪費時間在這些沒用的東西上啊,應該珍惜大學的寶貴時光好好學習才是硬道理,培根先生不是說過知識改變命運嗎!”


    我在睡夢中見到了久違的張國兵,我不知道為什麽會在夢裏見到一個??碌鎂拖袢渦≥嬉謊?乃??p>  大學!學習!


    我的思緒陷入了無邊的黑暗。


    回想起六十分及格萬歲的大學時光,大一的第一個學期我已經掛了三門課程。


    “大學學習成這樣,你也算得上是古今第一人了!”我幽幽地自嘲道。


    但轉念一想,大學裏成績優秀也未必見得就比成天端坐在電腦麵前不斷敲擊鍵盤的大神強!誰知道呢?在塵土飛揚的工地上會不會有幾個拿著大學文憑的眼鏡男正在搬磚和泥!


    我上大學那年正好趕上了大學擴招,原本一向是香餑餑的大學,一下子成了眾矢之的,讀書無用論也一夜間甚囂塵上!


    “知識改變命運!去他媽的狗屁命運!古人還說過書中有黃金和美女呢,這是專門騙你們這些書呆子的!洗洗睡了吧!別讀書都讀秀逗了!”


    這是我親耳聽到一個大四的學長因為畢業後沒有找到工作發出的抱怨。


    我們讀書究竟是為了什麽?我在黑夜裏陷入了深沉的思考,在第一個學期結束的那個晚上,我一直都想找到一個能夠解釋我們在大學裏學的東西可以用在未來的生活中。


    可是越想到最後,我的腦袋越發脹痛,到最後我隻好以一聲鄙夷的歎息為我的大學畫上了圓滿的句號。


    這個病態的社會隻會產生病態的大學,我們都是病入膏肓的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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