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請看作者有話說,不便之處,請諒~


    窗外暴雨如注,伴著凜冽的寒氣,讓人冷得不自覺打了個噤。


    五年前,方笙打電話跟他說再見,也是這樣的天氣,那天,他瘋了,先是去了曲波家,接著,在暴雨裏走遍g市的大街小巷尋找。


    想不到那種撕心裂肺的感覺,隔了五年又品嚐了一次。那時他除了傷心更多的是擔心,他不相信他的囡囡會變心,他認為他的囡囡離開他肯定是有什麽隱衷,絕望裏不乏希望,眼下,卻一絲希望也沒有。


    那個狂風大作的雨夜裏他走了一整夜,暴雨和眼淚衝刷著眼簾,那一夜,閃電每劈開一下濃稠的夜色,他就像被抽打了狠狠的一鞭般瑟索發抖。


    他擔心方笙有什麽意外,他害怕被拋棄。


    方笙,是他的唯一,他生命的意義,他生活的勇氣。


    十年相伴相依,他們骨肉相連呼吸與共。


    如果食通天的泊車小弟沒發現自己昏迷在汽車中,把他送進醫院來,會不會就那樣死了?自己如果死了,囡囡會後悔嗎?會傷心嗎?


    窗外陰沉暗黑,室內卻寧謐安靜,病床一側鬱金香熱烈鮮豔豔麗奔放,截然不同的兩個世界。


    顧明璋一動不動站了許久,拿過病房電話拔號。


    他打的是劉亮的電話。


    “你跟那個女人還有沒有聯係?把她叫來f城陪我。”


    “哪個女人?”劉亮有些發愣,片刻後醒悟過來:“跟方笙很像的那個女人?”


    “是。”顧明璋不想多說一個字。


    “你不是不屑一顧還很生我的氣嗎?”劉亮嘖嘖連聲。


    跟方笙很像的女人沈容乘飛機過來的,三小時後就出現在顧明璋麵前。


    女人推門而入時,顧明璋有些恍惚,年輕的女人麵龐純澈澄淨,比重逢後愁緒攢眉的方笙更像他記憶裏的囡囡。


    “聽說你生病著,我下飛機過來時先到酒樓訂了紅棗山藥梗米粥。”女人柔柔地笑,秀致溫婉,像足了方笙。


    梗米粥熱氣騰騰,香氣四溢。


    甜軟香濃的味道在喉間盤旋,不是方笙煮出來的家常味道。


    顧明璋仰起頭,看著天花板上陽光照下下的光斑出了會兒神,低下頭大口大口吃了起來。


    沈容悄悄看著顧明璋,思緒飛到很遠的三年前。


    那時她家的公司惹上麻煩,求到劉亮那裏,劉亮看到她時眼睛一亮,二話不說答應幫忙,不過有一個條件,要她陪一個男人。


    “放心,你不吃虧,我那個兄弟俊的想倒貼的女人數不清,你不過了占了長相上的便宜。”


    看過劉亮相冊裏顧明璋的照片後,她毫不猶豫答應了。


    那天,顧明璋剛見到她時晦暗的眼睛瞬間璀璨晶亮,淩厲的眉眼柔和得不可思議,他幾個箭步衝到她麵前,興奮快樂,像孩子一樣流淚。


    也隻是瞬間,他眼裏的光芒消逝,悲哀失望疲倦種種情緒齊聚那雙黝黑的眼眸。


    “劉亮,你別瞎忙了,再像的女人也不可能代替囡囡。”


    三年過去,想不到他還在為那個和自己長得很像的女人失魂落魄,想不到自己還有機會當替身。


    她父親的公司度過難關後發展更好,如今財力尚在藍天之上,此時的她根本用不著陪顧明璋獲取利益,可她卻毫不猶豫答應了劉亮讓她過來陪顧明璋的要求。


    他主動讓劉亮喊自己過來,不知這次是不是能一直在他身邊呆下去?


    沈容走神的樣子和方笙更像。


    “你叫什麽名字?”顧明璋問道。


    他的聲音低沉沙啞,比他出色的容貌更加感性迷人,沈容心跳漏了半拍,顫了半晌方說出自己的名字。


    “沈容。”顧明璋似自語又似喊她,沈容覺得自己連呼吸都困難了。


    “今年幾歲。”


    “二十一歲。”沈容有些慌亂,臉頰浮上明麗的紅暈。


    二十一歲,五年前囡囡離開自己時也是二十一歲。


    一樣的年齡,囡囡比她老成沉穩從容自若多了,不過,有時也會這麽驚慌,小鹿似驚慌無措,比如……他第一次吻上她嘴唇時。


    那一年的夏天很熱,他的心沒來由的也跟著浮躁的很,總有些無法自控的衝動。


    那時方笙剛高二,他大四,他想忍到她高考後別嚇著她,那天卻沒忍住,就在g大的校園一角吻了她。


    導-火-索是張悅點起的,張悅那時還以為他和方笙是親表兄妹,在和方笙來g大看他的籃球比賽時笑著告訴他,有男生在追求方笙。


    “是嗎?”他微微笑看方笙,背著張悅勾起方笙的手指。


    方笙的手指微抖,他剛觸碰到她,她的一張小臉刷一下子瞬間漲得通紅。


    在那之前,因為他住校又忙著賺錢,兩人好久沒在一起睡覺沒有肢體接觸了。


    天邊雲霞燦爛,映得方笙羞純澈的眉眼帶上異樣的嫵媚,微彎的月牙兒一樣的眼睛裏有某種他渴盼許久的意味。


    熱情在那瞬間蓬蓬燃燒,他對張悅拋下了一句“在這裏等我們一下”,拉起方笙就往校園一角奔去。


    “二表哥,這裏會有人來。”方笙顫顫驚驚看他。


    “你知道二表哥想做什麽?”他覺得抓心撓肺難受,看著她紅豔豔的嘴唇很想咬上一口。


    方笙抬眼看他,這一眼含羞帶怯,無限情意蕩漾其中,他被那雙眼睛吸去了魂。


    也許下籃球時流了太多汗,也許天氣太熱了,他覺得口幹舌燥,麵前方笙的兩瓣嘴唇那麽可口。


    他俯身壓了上去。


    像沙漠遇到綠洲,又像是黑暗裏突遇光明,順理成章水到渠成。


    那一瞬間也不知怎麽形容,隻知反複吸-吮,被灼人的溫度燒焦也願意。


    那時他以為,他們會是彼此的永恒。


    手機鈴聲打破了寂靜,顧明璋看了一眼號碼,按下免提鍵示意沈容接電話。


    “二表哥,你怎麽現在才開機?你沒事吧?在哪裏?”電話裏的女人聲音微微變調,喜極而泣。


    沈容看顧明璋,顧明璋一雙眼睛幽黑的眼睛沒有半點情緒。


    怎麽回答?沈容遲疑了一下說:“在醫院。”


    耳畔傳來的女聲嬌柔清脆,微帶曖昧不明,方笙略一愣,問道:“哪個醫院?”


    沈容悄悄看了顧明璋一眼報了醫院名稱和病房號。


    “去給我辦理出院手術,等下她來了喊我明璋。”顧明璋淡淡說,進衛生間收拾洗漱。


    顧明璋想裝出和沈容很親熱的樣子,可到底裝不出,連牽她的手攬她的肩膀都做不到。


    不過,有那張臉已足夠了。


    方笙看到沈容幾乎和自己一模一樣的臉時,像被點了穴似呆站在病房門口不能動彈。


    “你們認識一下,我表妹方笙。”顧明璋清淺一笑,指沈容:“我女朋友沈……”


    他不記得沈容的名字了,然這情景下拉長了腔調,倒像柔情蜜意無限。


    心底有花兒燦然綻放,沈容主動說:“我叫沈容。”


    “公司裏怎麽樣?”顧明璋口中問著,一雙手幫沈容收拾住院時買的東西,很體貼的舉動。


    “都還好。”方笙扶住房門,用了全身的氣力才能讓自己不倒下去。


    像是沒看到方笙的痛苦,顧明璋唇角上挑笑了笑,招手沈容離開病房。


    暴雨停了,雲開日出。


    公司的車在停車場等著,顧明璋和沈容進了後座。


    以前他身邊的位置從來都是自己的。


    盡管有了足夠的認識和準備,方笙仍遲滯了許久方坐進前排副座。


    後座的兩個人靜靜坐著,兩人之間還有一胳膊肘子的空隙,以前她坐在顧明璋身邊時,從來都是親密無間的。


    還是有些不同的吧?可是這不同又能有多久呢?


    方笙品嚐著心髒撕裂般的痛楚,忽然就不想忍下去了。


    說出來吧,讓他和自己一起背負分擔,也許,他能看開不在意的,畢竟他那麽愛自己。


    “二表哥,我有事想跟你說。”方笙咬住嘴唇。


    “靠邊停車。”顧明璋咐咐司機,聲音微有變調。


    就在喧嘩的馬路一側,綠化帶一角,身側人來人往。


    方笙死死地抓住顧明璋的手臂,指甲深深地掐進他肉裏。


    “怎麽啦囡囡?”顧明璋低聲問,怨惱不自覺地就飛走了,隻餘了深刻進心底的柔情蜜意。


    “二表哥,我……”嘴唇微微開闔多次,“我女兒的父親是顧明瑜”簡單的十個字幾番到了唇邊卻說不出來。


    “你想說什麽?”顧明璋問,插在褲兜裏的兩隻手微微發抖。


    也許囡囡還是愛著自己的,對曲波隻是一時的迷惑,或者,還是另有隱情?他真的不相信,囡囡會變心移情別戀。


    身側花壇裏有一朵枯萎的花朵掙紮了許久,終是無奈地從枝杈上落下,隨微風在空中搖擺了一陣後,頹然落到地上,染上了塵埃。


    自己就如這枯花,已經開敗,且滿身汙-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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