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悠悠打電話時,齊中天在和青陽戰友王傑生通電話。


    王傑生就是陶悠悠聽到過的齊中天攛掇奪位的那個人,青陽縣的二把手。


    王傑生和趙政不合拍已久,趙政是保守派,年輕又是從部隊出來的王傑生是幹勁十足的進取派,眼見青陽縣在趙政領導下十年如一日,貧困縣的帽子一直牢牢戴著,王傑生比誰都難過。


    他要外調不難,可青陽是他的家鄉,飲水思源,王傑生猶豫不決,這一拖就是好幾年,齊中天那通電話如當頭棒喝,他不久後就采取了行動。


    王傑生當上一把手了,打電話跟齊中天報喜,同時,要齊中天幫他的忙。


    他和新組織的縣委班子商量後,打算利用青陽本土優勢建中藥材和服裝批發市場。


    市場成立之初官方得投入大量資金,可青陽財政一片飄紅,急需民間資金注入。


    青陽縣不乏在外發財了的大富豪,王傑生打算派出招商引資班子外出遊說,第一站就是正泰的喬斯亮,如果喬斯亮帶了頭,再說服其他富豪容易些。


    “捐贈隻是解了燃眉之急,不能從根本上問題,最好是回來投資辦廠,解決勞動力又能增加地方稅收帶動經濟刺激消費。”王傑生說,他希望齊中天在引資班子到正泰時幫忙說服喬斯亮回鄉辦工廠。


    正泰集團整個遷去青陽是不可能的,不過,辦分廠卻可行。


    眼下喬斯亮想把繼承權交給親生兒子,可喬太不會如他的意,董家聲太年輕又無法和喬太抗衡,回鄉辦廠並把新工廠交給董家聲打理是煆煉提升董家聲能力的最好機會。


    工廠從籌建到正式投入生產得半年至一年時間,董家聲的學業在這段時間裏就可以安排妥當了。


    齊中天仔細問了王傑生縣裏招商引資的計劃,兩人說了一個多小時的電話,掛了電話後,齊中天剛想查通話時的來電,郭濤的電話打了進來。


    郭濤晚上上床躺下後睡不著覺,忍不住就給齊中天打來電話。


    他不想喬斯亮剛緩和的父子關係因陶悠悠的事又更冷,今天跟喬斯亮閑話時講起董家聲和陶悠悠相處的情形,他想讓喬斯亮明白,董家聲很愛陶悠悠,並且陶悠悠曾是董家聲的老師,兩人感情深厚,不可分拆。


    誰知喬斯亮聽說陶悠悠曾是董家聲的老師更加反感,又覺得兒子如此作小伏低大男人還做飯給陶悠悠吃很丟臉,言語中竟是流露出無論如何不同意董家聲和陶悠悠在一起的意思。


    郭濤覺得自己弄巧成拙後悔不已。


    打人事件是齊中天打電話給他的,他以為齊中天和董家聲關係匪淺,思來想去便打電話和齊中天商量。


    事情發生時他沒和齊中天說起董家聲的身份,倒不是有意隱瞞,而是以為齊中天早就從董家聲那裏得知了。


    “喬哥不讚成家聲和陶悠悠在一起,我擔心他們父子關係會更惡劣。”郭濤憂心忡忡說。


    齊中天有些訝異他突如其來的直言不諱,稍一聯想明白過來郭濤的心思,想起王傑生的請托,眼下正是機會,不說陶悠悠還沒接受董家聲,喬斯亮的反對是多餘的,隻道:“董家聲脾氣很強,小小年紀就為了他媽媽跟喬董斷絕關係,喬董如果強硬的壓製不隻不能分開他們,反而會令董家聲更反感,不如別反對,隻把他們調居兩地,讓他們因為離的遠而自然而然淡下來。”


    “可是,怎麽讓他們離的遠呢?把陶悠悠辭退是不行的。”郭濤說。


    “剛才我戰友給我打來電話……”齊中天把王傑生招商引資的計劃講了一遍,說:“我覺得正泰如今資金充足,可以考慮在青陽設分廠,籌備新廠由董家聲負責即可。”


    齊中天的提議是好主意,郭濤興奮不已,“我馬上和喬哥說,如果喬哥讚成,明天就不要給家聲去生產線了。”


    掛了郭濤電話齊中天查來電,一看是陶悠悠的電話號碼急忙回拔過去。


    陶悠悠接了麥柔音回住處了,麥柔音在出租車裏大吐特吐,進門後陶悠悠急忙把她拖進浴室洗澡,手機在外麵響個不停她也沒聽到。


    三更半夜打電話肯定有什麽事,齊中天見許久沒接電話急了,忙打麥柔音的,麥柔音的手機同樣沒人接聽,他接著打董家聲的。


    董家聲的手機跟孫標打架時被他摔了,還沒配發,沒打通。


    陶悠悠是不是出事了?


    齊中天緊繃的神經轟然崩塌斷裂,連房門鑰匙都忘了拿,更沒記起要換衣服,穿著大褲叉就往陶悠悠住處疾奔。


    朱紅的房門靜寂無情微微眩目,齊中天狂拍門,沒有一毫動靜。他又去敲隔壁董家聲的房門,也是沒反應。


    兩人同時不在!


    齊中天呆呆地翻看手機,陶悠悠隻打進來一次,也許……她和董家聲一起出去玩,董家聲要對她用強,她打電話向自己求助。


    過去一個半小時了,她現在是不是已經……


    齊中天胃部一陣抽搐。


    這種事遲早會發生的,不管是情願還是不情願,他都隻能眼睜睜看著陶悠悠屬於不是他的任何一個男人。


    心理性勃-起障礙!他根本不算男人,沒有資格得到陶悠悠。


    陶悠悠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把麥柔音衝洗幹淨拖上床,自己也周身濕透了。


    大半夜的,隻隔了一層樓,應該不會遇上什麽人,陶悠悠穿著濕衣服躲躲閃閃上樓。


    看到一座高大的鐵塔虛弱無力地抵靠著自己房門時,陶悠悠愣住了。


    齊中天聽到響聲回頭打眼就看到周身*的陶悠悠。


    幽暗的廊燈下,陶悠悠衣著狼狽發絲淩亂,有幾綹粘在臉頰上,襯得臉色更加蒼白,齊中天先是了悟的痛楚,待看到陶悠悠隻是一個人回來時霎那間肝裂魂斷。


    “董家聲怎麽沒跟你在一起?欺負你的人不是董家聲?”他大跨步衝到陶悠悠麵前,狠狠地掐住了她的肩膀。


    不知道他說的什麽,陶悠悠茫然看他。


    這眼神落在齊中天眼裏就是遭到非人摧殘後的癡傻空洞。


    “對不起,我那時在通電話,後來打過去你又沒接,我來遲了,不要緊的,就當給野狗咬了一口……”齊中天語無倫次,按著陶悠悠肩膀的手微微顫抖。


    他打自己電話自己沒接,於是著急地跑過來看,連衣服都忘了換!


    他以為自己被人……他是在意自己的!


    按著自己的大手微顫,隔著薄薄的濕漉漉的衣服,可以清晰地感受到他本來堅實而有力的手指此時的虛弱,緊繃的鋼鐵一般剛硬的手,因主人的心亂也跟著崩潰。


    陶悠悠怔怔地看著穿著大褲衩的齊中天,辛辣的酸澀從胸腔透過食道往喉嚨衝,嗆得眼淚瞬間流了出來。


    “悠悠,不要緊的,真的不要緊的……”齊中天更慌了,高大魁梧的漢子一瞬間麵色煞白。


    陶悠悠垂下眼瞼,輕聲說:“我沒出什麽事,柔音喝醉了,我想讓你開車送我去帶她回來而已。”


    “沒出事?那你的衣服?”


    “幫柔音洗澡弄濕的。”


    沒出事!齊中天長舒出一口氣,見陶悠悠看自己,低頭間才發現自己穿著大褲叉。


    他臉皮厚,古銅色的皮膚已漲起暗紅,嘴上卻半點不服軟,粗聲惡氣說:“打你電話你不接,我走的太急忘記換衣服了,是你的責任,不是我故意耍流氓。”


    陶悠悠沒接話,摸了鑰匙開門。


    “你沒事就好,我回去了。”齊中天轉身要離開。


    “進來吧。”陶悠悠低低說,黏黏軟軟的聲音透著莫名意味,齊中天愣了一下,抬起欲離去的腳步停住。


    陶悠悠伸手狠狠一扯將他拉進房中,砰一聲關上房門。


    “陶悠悠,你……你拉我進來幹什麽?”齊中天被陶悠悠突如其來的凶悍唬住。


    做什麽呢?陶悠悠撞進他懷裏,伸張開手臂環住了他的腰。


    香軟的幾乎是沒有阻礙的身體緊貼著自己,心跳像瓢潑暴雨敲打在地麵,密集錯亂。又像是麗日和風裏蝶舞鶯啼,渴切嫵媚纏-綿,沉睡在腦子裏每一絲欲-望被喚醒,齊中天整個人僵住,稍愣後,下意識抬起手臂攬住陶悠悠。


    陶悠悠身體猛地一顫,不退反進,纏得齊中天腰部的雙手攬得更緊。


    齊中天心亂了,一隻手扣著陶悠悠肩膀,一隻手順著她的背脊往下揉探。


    陶悠悠身體發軟,像要化掉的冰淇淩。


    屋裏沒開燈,從陽台透進來的飄渺月光醞釀出一室春-光,陶悠悠玉白的臉頰浮起酒醉般的淡紅,直透人心。


    齊中天悲哀地發現,自己血液湧動情熱如沸,該動的地方卻沒有動。


    “中天……”陶悠悠帶著哭腔低喚,微仰起頭,下瞼的長睫眨動出清亮的淚珠。


    如果天都山火堆邊的閉眼邀吻是暗示,眼下則是再清楚不過的表白了。


    齊中天心口狂跳,嗓子被熊熊烈火燒啞了。


    他久久沒有動靜,陶悠悠不想再跟他捉迷藏下去。


    “我二十七歲了,柔音說,這個年齡是熟透的桃子了,滿是汁水。”她小聲說。


    桃子熟了,果肉香甜鮮嫩,你要吃嗎?


    這樣紅果果的大膽熱情的邀請從保守內斂的陶悠悠嘴裏說出來,溫度熱得可怕,齊中天驚訝地發現,自己許多年沒動靜的地方抬頭了。


    齊中天疑心自己是在做夢,然而底下旺盛的生命力蓬勃強勁,分明是真的。


    低吼一聲,齊中天惡狠狠地將陶悠悠推壓到牆壁上。


    陶悠悠後背撞痛了,痛得無比快活。


    以後再不用總是藏著掖著猜測他的心事了,陶悠悠低低笑了,清潤水靈,這一瞬的明麗風情,直教人沉溺迷失就此下地獄也願意。


    齊中天想:過往那些日子白活了。


    沒有前奏,齊中天也等不及了,他粗-暴地扯下陶悠悠的褲子,屈下腿,就著極別扭的姿勢打算進攻。


    欲焰因他的熱情而灼燒得更高,眨眼間成燎原大火,陶悠悠獻祭般閉上眼等待著被燒成灰燼的時刻。


    齊中天在最後一刻偃旗息鼓了,重溫了記憶裏無窮無盡的噩夢。


    教學賽聽陶悠悠講課那天,他來不及向陶悠悠表白回了青陽,趙穎在他的房子裏指手劃腳,他明確告訴趙穎,自己有意中人,買這房子是為了增強硬件追求喜歡的人。


    趙穎惱羞成怒,對他下藥,他火燒火燎仍堅持不碰趙穎,把趙穎趕走後,他在臘月裏淋了一整晚的冷水,那物在冷水刺激下終於痿了,後來再也不能有動靜。


    教師節頒獎典禮上的失常,教學賽中的久久凝望,於無聲無息處,他已泄露了內心的秘密,趙穎隨後就查到了陶悠悠。


    與趙政作交易離開青陽,既是想讓單純的陶悠悠能留在學校那種相對幹淨的環境,也因為,他已失去追求她的資格,相見不如懷念,離得遠遠的,才能斷絕自己想得到她的渴念。


    這幾年工作得閑之時他無數次問診治療過,醫生說,他那物不僅是因為被強行抑製得不到抒解,還有之前性幻想不得當已造成心理障礙。


    他一直靠想像陶悠悠的小手握著他的男性而勃-起並獲得登頂的快活,再因中了強力藥物還硬生生抑製,終於徹底廢了。


    心理障礙無藥可治,靠藥物能起立,但無法成事。


    這一刻他清楚的知道麵前是陶悠悠,可他仍然痿了!


    “陶悠悠,我真佩服你,為了工作連上司也勾引。”齊中天極好地將心頭像汪洋大海波濤洶湧般的複雜情緒控製住,緩緩地把陶悠悠的褲子提了上去。


    “你在說什麽?”陶悠悠睜開眼茫然看他。


    “我說,你真是舍得,不過,我不屑。”齊中天微笑,言語刀鋒一樣尖銳。


    陶悠悠滾燙的心被剁成血醬。


    齊中天眼神居高臨下看著她,月光裏不是很分明,可那份輕鄙再清楚不過。


    陶悠悠竭力克製,整個身體還是無法抑壓地微微戰栗,她的雙手早已鬆開齊中天的腰緊掐著背後的牆壁,指甲已經斷了,關節泛著青白。


    她想問:齊中天,你沒有喜歡我嗎?


    但是她問不出,其實也不需問,他拒絕得很明白了。


    齊中天輕搓了搓陶悠悠在瞬間變得慘白的臉,拉開門快步離開。


    火山溶岩似的激蕩情緒在胸腔震蕩要噴薄而出,陶悠悠想尖叫哭罵著追出去踢打齊中天,


    但是她什麽聲音都發不出來,悲傷的哭喊與憤忿羞惱互相衝擊互相壓抑,最終混合一種叫自輕自賤的羞恥意識,讓人無法尖叫無法呐喊無法盡情的發泄。


    陶悠悠平靜地開了燈,走進浴室擰開熱水噴頭開關。


    桔黃色的燈光裏水珠飛濺,細碎的晶瑩在飄蕩。


    別了,青蔥歲月那個美麗的夢,她醒來了,此後,直至死亡,她不會再為一個名叫齊中天的男人動心動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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