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外雨絲濛濛,席蓓蓓坐在馬車裏,聽著軲轆滾動的聲音,陷入沉思。


    不日前,她布置好了現場,又用藥誘發哥哥做了一場春夢,這味藥能使人致幻,讓人自覺是與心愛之人做那快活事。當然,身體也會有所情動。她想要的,除了讓哥哥有模糊的記憶,還有那情動過後的證據,會讓現場更加真實。


    哥哥醒來見是她的時候先是訝然,緊接著弄清兩人所處的狀況,隻當時他自己醉酒的緣故。然而他眼神複雜,低彎了眼尾說的第一句話猶如晴天霹靂。


    “蓓蓓,你實該是我妹妹。”


    不過幸而她曆事較多,還算冷靜,沒有被消息完全炸昏。她緊跟著將由來問了個清楚,方才知這妹妹並不是親妹妹,而是古代最能發生奸/情的屬性——表妹。


    具體的,哥哥也不知道,他不過是小時候偶然有一回在爹娘房間外的牆根下玩耍,聽爹娘模模糊糊地提了一兩句。且哥哥還跟她說,她才是爹娘真正的孩子,而他則是娘親妹妹的兒子,恐怕是為了山莊繼承的緣故,將二人的身份調換了。


    她問哥哥,是不是因為這個,心生愧疚才從小對她這樣好。


    哥哥沒有否認。


    席蓓蓓倚在車壁上闔了闔眼,又歎了口氣。親情倒是慢慢培養出來了,可是一個人對另一個人愧疚的比重過大,即便要轉化成愛情,也難以自知。這樣一來,攻略成功要拖到什麽時候。


    本身係統替她選了這樣一個身份,當然不會是死局。


    隻不過她一開始占了身份卻沒有狐疑自己的身世,隻是討好母親以及自以為將哥哥攏在掌心,溫水煮青蛙,出了方向性錯誤。否則,換一個方法……


    “小姐,到地方了。”


    席蓓蓓從車廂裏出來,扶著丫鬟的手下車,那丫鬟打了傘擋住了飄灑的雨絲兒,隨她一起入了‘恰恰啼’。


    蘇小杏在房裏畫畫靜心,毛筆蘸飽了墨汁,她懸腕在白紙上畫圓,大圓小圓,一環套著一環。她慣愛鉛筆畫畫,現下換了工具,掌握不了力道,自然畫的圓不像圓,凝而不轉,滑不過彎。


    不過看上去也不為畫畫,隻是靜心。


    四娘和她說的事,依憑在現代對電影的熟識,這樣的橋段不鮮見。四娘以為她是真的千金小姐,關在門房裏足不出戶,見識淺薄,編的故事有不少漏洞。


    更何況,她想要的根本不是嫁給席況當莊子裏的少夫人,享一世榮華富貴。四娘找錯了弱點。


    這裏麵或大或小,藏了一個她不知由來的陰謀。


    她現在要做的,是思考如何把消息傳給席況,增加他的好感度。


    但恐怕四娘會找人監視她……


    她這會子正煩著,就聽見丹橘叩門,說有人找她。若是一般人,想必丹橘也不會通傳與她,至於席況,早就徑自入內了。


    她好奇的開了門,卻是一張熟麵孔,她揣測過為另一個穿越女的對象——席蓓蓓。


    “不請我進去坐坐?”席蓓蓓歪了歪頭,猶自含笑。


    氣質和她在席況身邊時表現的鄰家妹妹截然不同,小杏心裏方有所確定。她開門請人進去,讓丹橘和她帶來的丫鬟守在門外。


    “明人不說暗話,你是玩家吧。”席蓓蓓坐下後,開門見山。


    小杏信手給她倒了一杯茶,笑而不語。


    二人心照不宣。


    “我也沒別的意思。”席蓓蓓一手托腮,一手輕轉著茶杯,笑道,“玩了不少關卡,碰到的玩家不多。未免隔兩日通關就見不到人,特地前來拜訪。”


    “還沒有定數。”小杏淺淺一笑。春日沒有冰水,對冷顏的要求加大,再加上席況已經發現,她倒沒有像對客人一樣做出副冷樣子。


    隻是許是習慣,瞧著她的目光如陽春融雪,光華流瀉。


    席蓓蓓讚歎:“眼睛不錯。”適合這個遊戲。


    “與其讓哥哥來通知你,不如我先跟你說了。”她又笑,“你當知道我隻是席家的養女,母親定了日子,過不了幾月我就要與哥哥訂親了。讓我猜一猜,按樓裏的動向看,你來的日子必是沒有我長久。加上你近來的表現,恐怕原主落水身死那一日到的吧?”


    “如今誰近誰遠,可是分明了。”


    殊不知這也是戰術。


    其實她能感覺到現在的進度遠遠落後於眼前之人,就憑哥哥口中模糊不清的那一聲“沅沅”。她來的久,自認對席況的屬性爛熟於心,他心裏開始記掛一個人,以至於夢裏不忘,想必是很深了。


    若再不震攝一下,讓對方內心搖擺,恐怕拚不過她的速度。


    小杏確實是被這消息弄的一愣,她念頭一轉,倒沒有很快將這表情收起來。既然對方想看到她這樣的表情,讓她多看一會又有何妨。


    示敵以弱,可是她跟席況學的。


    “是嗎?”她舉杯淺啜,粉荷青陶後,嘴角半隱半現的弧度卻讓對方看的真切,“我倒是很好奇,你用什麽樣的方法讓席況答應娶你的。”


    “不會是——強了他吧?”


    對方輕笑:“看來你對自己很有信心?覺得正常情況下,哥哥不會娶我麽?”


    討厭,這女人抓點真夠犀利的。席蓓蓓暗自嘀咕。


    小杏沒有緊追不舍,這沒有意義。她也不過是隨口亂猜了一句,雖然對方起初臉色微僵的反應讓她覺得好像歪打正著了。


    她隻是琢磨著,示弱也要有示弱的方法,不還擊無疑會讓對方警惕。


    “知己知彼,百戰不殆。”她放下杯子,“席況對我的心意,我自是清楚。”


    咦,這麽說怎麽感覺有點惡心。


    “你要是隻為了說這兩句,我收到了。人你也瞧過了,還有事嗎?”她麵色不如一開始好,笑容也淡了許多。


    席蓓蓓倒是笑的更燦爛了一點:“沒事了,你歇著吧。若是到時候想來參加婚宴,我會讓他們放你進來的。唔,雖說身份不大好聽……”


    小杏起身打斷她的喋喋不休,傾身直視她,彎了彎眼兒:“妹妹,妻不如妾,妾不如婢,婢不如妓——”她正視自己的遊戲身份,沒有躲開。


    “要是在婚禮當天發生新娘無故消失的情況,我才要佩服你呢。”


    新娘消失,當然是攻略完成,人去了下一關了。


    席蓓蓓與她對望了一會兒,笑起來:“我現在倒是有點佩服你了。”就是她穿越到一個妓子身上,即便不是她本人的身份,也不會像她這麽出口自若,渾不在意。


    “行了,不打擾你了。”她開門出去,“葒兒,咱們回莊,遲了哥哥要著急的。”


    語氣甜蜜。


    這卻是真的,她這個哥哥還是很著緊她的,但凡出去多一二刻時辰,都會遣人來尋。反正多膈應膈應對方,又不要錢。


    這種事,三言兩語不夠,無孔不入才好。


    倒是她看見門口前來尋小杏的賴八時稍稍怔了一怔,口中不自覺的咕噥:“哥哥竟把這人派到這裏……”邊是邁步離開。


    偏這一句飄入了小杏的耳朵。


    她腦子急轉,覺得有什麽東西教自己抓住了。這個賴八擅長口技,她也是偶然得知。上一回花魁賽就是他幫自己弄出了水鳥、波浪之類的效果。


    如今想來,這個許是席況的人?


    他還說不會幫自己,小杏抿了抿嘴兒,問賴八道:“有何事?”


    賴八搓了搓手,嘿嘿笑起來:“不是小的想打攪您。隻是原先說好,幫完您的忙,要給這個數兒。”他比劃了一下。


    “你等等。”小杏頓了頓,“我去給你拿過來。”


    “誒!不急,不急。”話是這麽說,他眉開眼笑的樣子絕不是不急。


    但是等沉甸甸的銀兩一入手,他發現底下還有別的質感,像是紙,很是靈敏的看了對方一眼。


    小杏仿佛來了興致,與他說起口技的事,以及談攏下次再有這樣的表演找他幫忙,還有報酬等等。二人站在房門口,人來人往,皆能聽個全乎。


    不過即便如此,她也從中確認了對方確實是席況的人。方放他離開。


    她打算的好,席蓓蓓剛走,就算四娘警惕她會帶消息給席況,也是覺得她會把消息告訴席況的妹妹,讓她轉告。這個時候送紙條,風險較小,不容易被人發現。


    四娘自是不知二人是競爭關係,她可不會把好處拱手讓人。


    其實她本是想親口告訴席況的,但是他好些天沒來,再加上席蓓蓓說的話,不由猜測他是被他母親管束著要籌備成親的事。


    現在的她還不知道席況身邊跟著暗衛,並且因為自己無法脫身,正讓禦風前來安撫她,隻不過遲了兩步。


    禦風到時發現,杜鵑閣裏,空無一人。


    ******


    小杏再次睜開眼的時候,隻覺得後腦勺疼的厲害,耳朵一片嗡鳴,半天才緩過勁兒。而入目所見,竟是熟識的容顏——和她剛剛分手的席蓓蓓。


    隻不過席蓓蓓猶自閉著眼。


    兩人身上綁著的粗繩很好的反映出現在的狀況,一起被綁架了。


    “大大,這算不算生死攸關?”她畢竟沒經曆過這種場麵,心裏有些發毛,第一反應是求助“無所不能”的高科技。


    “等我看看。”大大評估了一下之後給出答案,“據不完全統計,這樣的狀態下如果出現‘英雄救美’的橋段,就不算是生死攸關。”


    “……”


    “別著急,再等等看。”


    小杏心裏稍定,反正大大應該會保證她生命安全的。那無論綁匪想做什麽,她都不會太過慌張,以至忙中出錯了。不過,屋子太暗,地板坑窪,背後的牆壁亦是粗糲,猶如現實中廢棄的倉庫一般。


    仍舊給她造成了不小的心裏壓力。


    過了一歇兒,漆黑的房間外傳來沉穩的腳步聲,屋內的氣氛漸漸緊張,那聲音仿佛一下一下踩在人心上。


    比席況的要重,小杏心緊的時候,猶自胡思亂想著。


    她不知,逍遙山莊最擅輕功,腳步自然比旁人要輕一些。


    “哢噠”


    木質老舊的房門被人推開,揚起一陣灰塵,卻又被外麵飄進來的雨點敲打,弄濕了地麵。


    來人沒有撐傘,束了金冠,仍披下幾縷發絲,被打濕後粘在臉側,滴下雨珠來。


    “有沒有不舒服?”


    他勾了勾唇,渾不在意落在身上的水,抱胸倚在門框上,讓人感覺,好像並不在別人廢棄不要的山下舊屋,而是脂粉堆裏,溫柔鄉中似的。


    身上長期養成,無可更改的氣息彌漫,尤顯放蕩不羈。


    小杏眯了眯眼,因他背光,看的不很真切。但那輪廓看來,並不陌生。


    她尚未看清,身邊窸窣一陣動響,席蓓蓓已經睜眼,難受的掙了掙背後縛手的繩子,緊跟著適應了光線,立刻傳來她的驚呼。


    “妄言哥。”


    作者有話要說:居然還沒寫完第二關,一臉震驚。


    明天,明天一定可以收尾(拍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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