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錦衣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裏,被突如其來的聲音一嚇,當真不自覺的鬆了手。


    “啪”地一聲,小杏摔在了地上。


    穆子雋眉頭一皺,上去將妹妹扶了起來,再見到方錦衣那一張迷茫無知,不知道自己幹了什麽好事的臉時,頓了頓,口氣熟稔:“新藥?”


    方錦衣這會子清醒過來了,聞言連忙擺手。


    開玩笑,就算真的用藥,也不能承認不是。更何況他還從來不知自己帶了這種症狀的藥粉。


    “羞……咳,說不準是秀秀水土不服?”他當著人兄長的麵,還算收斂著沒喚那昵稱。


    穆子雋上下打量了他一眼,待確認他確實沒撒謊,方用清俊的眉眼對著他,道:“她在這裏待了一個月了。”言下之意是,你一來才不服。


    不過他到底是友人的弟弟,穆子雋沒有追問,準備將妹妹扶回房間。


    “秀秀,我晚間再來找你。”方錦衣從小耳濡目染,雖然在看症方麵不如製藥,見小杏被扶走時腳步不見踉蹌,便知她好了一些,倒也放心。


    這一放心,便又笑嘻嘻地在他二人背後喊了句,收到兄長的冷眼一枚。


    “可還無力?”穆子雋讓妹妹倚在枕墊上,梨木床榻甚低,他單膝跪在上麵安置於她。竟有幾分細心妥帖。


    “嗯。”蘇小杏想了想,覺得機會難得,便又牽住了他袖子,好一通撒嬌,末了道:“許是餓了也說不定。”


    穆子雋本就是家裏第四個孩子,上頭折了兩個哥哥,但還餘一個姐姐。底下便隻穆子秀一個妹妹,但這妹妹又是張牙舞爪的性子,更兼且管事霸道,但凡與他有關,□兒攔在前頭,□手來,讓他實難歡喜。


    自馬上摔了一回,倒把她摔的收斂了些,不過,雖成了嬌俏,尤有些跳脫。


    此刻她扯著他袖子,軟軟糯糯地和他訴苦撒嬌,心裏憐愛疼惜之意頓生,真正有了做兄長的感覺。


    “想吃什麽?”他摸了摸她腦袋,想著又道,“阿兄讓人給你做。”


    “烤羊肉裹餅子。”她吸溜了一下口水,道。


    穆子雋心裏更軟了三分,覺得妹妹這樣實在可愛。這也是因為小杏潛移默化化解了矛盾的緣故,若是從前的穆子秀身體虛弱,他恐怕就要鬆口氣,趁著她不能糾纏自己,離的遠遠的了。


    他揉了揉她順滑的烏絲兒,放開手後,見有幾根雜亂翹起,便又揉了揉。


    “馬上就有了。”他安頓好她,走出房門。


    心裏打定主意,再叫醫館的大夫來瞧一趟,免得是舊傷落下的病症。


    芝麻一竄一竄的跳到榻邊,低首嗅了嗅,又抬起來看人,模樣呆傻。小杏手上恢複了些力氣,將她抱到懷裏,輕抓了抓它白絨絨的細毛。


    芝麻扭了扭胖嘟嘟的身子,安穩的呆下來。


    小杏有一下沒一下的順著毛,心裏覺得這回的狀況來的古怪,擰眉片刻,便聯係起了大大。


    頭上的珠光一閃,放出一團暈光,繼而一個明黃的小東西自小杏鬢邊“骨碌碌”滾了下來,落到了芝麻身上。


    芝麻受了驚嚇,立時想竄出去,卻被小杏抱在懷裏不能動彈。它感覺到背上的東西沒有惡意,尖豎的耳朵便慢慢地耷拉下來。


    “出現了什麽解決不了的事?”這回沒摔疼屁股,大大的臉部很舒展,語氣很溫和。


    “身體出了點狀況。”小杏將自己的狀態說了一下,道出猜測,“你覺得,是不是這個時空也有bug?”


    大大想了想,光屏一彈,利索的操縱起來。片刻後又集取了小杏指尖的血液樣本,顯示無恙後,抓了抓雞冠旁邊的軟毛,煩惱須臾,又從地上弄來一搓灰,丟進去檢驗。


    光屏上紅色的光電閃爍,是排斥反應。


    “是時空排外反應。”大大將報告結果說與她聽,“這個時空特異的磁場,導致你靈魂和身體不能很好的融合。一旦與這個時空的人皮膚有接觸,就會產生排斥反應,身體虛弱。”


    “這個恐怕不太好解決……”大大作愁眉狀。


    第一次是女大夫檢查時有過接觸,第二次大概是方錦繡胡來的時候碰到了頸部的皮膚。她思忖片刻便回想過來,問:“隻要不和人握手,隔著衣服,想來不會發生這樣的狀況?”


    “確實如此。”


    “那妨礙不大。”


    “辛苦你了。”大大按向導手冊的規矩客氣了一句,道,“之後有需要,可以提要求。”


    小杏見它此時板正的模樣和兄長有幾分像,便笑著捏了捏它的臉:“好的。”


    穆子雋再進來的時候,大大已經化作珠釵跑到了小杏的腦袋上,隻有芝麻腦袋晃來晃去,想不通背上的重量怎麽突然沒有了。


    金黃油亮的餅子,咬下去酥脆,裹著的羊肉很是入味,小杏吃的很幸福。


    果然還是酥酥脆脆的東西最好吃了,她摸了摸肚子。


    “哥哥……”


    滿足了口腹之欲的人容易懈怠,一個不察,親昵些的稱呼就喚出了口。


    不過,兄長大人的眼神詫異:“秀秀想阿耶了?”


    小杏鬱卒,忘了這個時空,“哥哥”多是用來稱呼父親的,雖然古早一點的時候,多用於稱呼兄長,不過時人並不習慣。


    “不能這樣喚阿兄?”她歪著腦袋,純然天真。


    穆子雋經她一點,方向起舊時的規矩,猶自不解,不過還是點了點頭:“秀秀若是喜歡,這樣喚未嚐不可。”


    真勉強啊。


    小杏看了他半晌,倏爾眼彎似月牙,又叫了一聲:“哥哥。”


    “嗯。”他雖不曾適應,仍是應聲。


    小杏這回真正有些弄明白了,穆子雋這個人,平日板著一張臉時看著冷,說不準他也習慣了這樣冷冰冰的行事。但其實心地很軟,尤其是對著家人,和他覺得無害的東西時。


    這樣的人其實不太適合經商,不過,他憑借毅力和責任心做到這份上,很不容易。


    真不忍心荼毒蹂躪啊,小杏捂臉。


    ******


    明月當空,夜幕星耀。


    樹影婆娑中,小杏披了綢料披風,在庭子裏散步散心。卻在思索之時,坊牆外的“吱吱”聲引起了她的注意。


    就這動靜,要是老鼠,得多大呀……


    她走到牆根處,不小心踩到的枯枝碎葉,帶起清脆的聲響,教外麵聽了個仔細。那老鼠聲一變,成了爽朗少年雌雄難辨的嗓音:“羞羞?快爬上來,咱們說話。”


    小杏這才想起早上小竹馬喊的話,還隻當他開玩笑,竟是真的。


    “你怎麽來了?半夜遊蕩,小心教武侯抓住,有你好看。”許是穆子秀的記憶所致,再加上小竹馬不是攻略對象,小杏說話並不客氣。


    少年嘻了一聲:“你不用擔心,坊裏不如主道管的嚴,一有動靜,我騎著小灰早就跑遠了。”


    “誰擔心你了。你站著吧,我回去歇覺。”少女嬌脆的聲音傳出去,轉而牆裏湮滅無聲。


    少年的眉眼瞬間耷拉下來,不是吧,真走了?


    過了好一會兒,牆裏響起窸窣的聲音,然後噠噠幾聲,牆頭鑽出了一個小腦袋。少年旋即眉開眼笑,坐在馬上,揮了揮紮花繩的皮鞭子,和她致意。


    “唔,異地他鄉,睡不著?”小杏踩著梯子,趴在牆頭笑。


    小竹馬和她在現代的好友青青的性子頗為相像,她相處起來覺得輕鬆,便沒有推阻邀約。


    而且,印象裏小竹馬的哥哥和自家兄長也是自小交好的,不比他們不打不相識,好像另有緣故。如果能問出點兒什麽來就更好了。


    “想你想的睡不著。”他眸燦若星子,語氣自然。


    小杏示之白眼,不過少女嬌憨,就是翻眼皮兒也是俏麗的:“我還沒說呢,你怎麽突然從長安跑來了?”


    “想你了……好吧,南邊的草藥稀罕,我信口說了句想來找你玩,就被阿耶捉來當壯丁了。”


    小杏想到那場景,樂起來。


    “對了,我有問題問你。”


    “嗯?”


    “你有沒有聽你阿兄說過,有關我兄長的事?”


    方錦衣眸光一亮,有些促狹:“比如呢?”他是知道羞羞有多黏糊她兄長的,隻是羞羞笨的很,從來隻會死纏,沒想過從他這裏套點消息去。


    “比如,阿兄為什麽待人冷漠……”


    “你覺得是冷漠?”


    “咦?”小杏知道他不會無故說這話,順著思路,苦思冥想道:“或者說板著個臉,生人不得近身?”


    感官也靈敏多了嘛,方錦衣感歎。


    羞羞長大了。


    “這是我阿兄作的怪。”方錦衣也學樣子一般板起臉,他年少清秀,倒不讓人覺得冷淡,隻是有幾分相似。他嘟嘴:“喏,阿兄教的。”


    小杏窘臉。


    “阿兄本來也沒想過你兄長會維持這麽久,不過,他說你兄長心地純善,心思正直,要不是常年冷著一張臉,在氣勢上將人震攝住了。怕是讓生意場上的人吞的連骨頭都不剩了。”


    “到底是怎麽回事兒?”


    “你兄長苦於不能從文習書,有一回無意問我阿兄,讀書人該是個什麽樣子。阿兄跳脫,不知他是真苦惱,便說,都是板著一張臉,清高清傲的樣子。”方錦衣念及此處,有些忍不住笑,“偏生你兄長看見商人皆是笑臉對人,八麵玲瓏,想著讀書人必然不同,竟是真讚同這話。後來,便就……”


    小杏又窘。


    不過自家兄長,她忍不住還是維護他:“阿兄雖不是頂精明,哪裏有你言說的這樣笨。他後來必是知道的,隻是貴有自知,想要用此震攝宵小罷了。”


    她越想越覺得是。


    要是真的太笨,恐怕晶石礦的開拓之事,長輩也不會教給他了。他雖然不適合,但不代表做不到。


    方錦衣見她將要炸毛,踮腳往牆外湊,腦袋探啊探地,擔心她一個不小心摔下來,忙不迭順著她道:“是是是,他必是不笨的。”


    “哼。”


    “不過,你聰明的兄長還是遇到了點麻煩事。”他一口白牙在月華下燦燦生輝,轉了個彎又道。


    “怎麽了?”小杏嘟了嘴問,轉而想起什麽道,“可是晶石會的事?”


    “唔,羞羞很聰明呀。”他沒什麽誠意的誇讚她。“鑒定會的那幫子人心高氣傲,覺得穆家初入晶石業,必采製不出上品晶石,不屑檢驗。再加上,此處的明府亦認為穆家既然搬到了長安,就不該參與曲陽城的名額,有意配合壓製。”


    “你兄長雖然解決了一部分,但是剩下的都是老頑固,時間一拖,隻怕趕不上洞仙會。”


    蘇小杏聽了,若有所思的看著方錦衣。


    她倒忘了,方錦衣的父親雖然隻是一個禦醫,但真正的方家,確實一個氏家大族。這些消息自是信手拈來。然而她不知怎麽,心裏對這些家族全無好感,甚至有難以言說的厭惡。


    方錦衣收斂起對老頑固和趨利之人嗤之以鼻的態度,摸摸鼻子:“怎麽了?”


    “你能幫我阿兄?”她口中雖問此話,態度卻趨於冷淡。


    以權壓人,以勢製人,她腦海裏全然是這些負麵的印象,很是不適。


    “羞羞不一起嗎?”他解下腰邊係的錦袋,拋了上去,見少女習慣性的捉住。眼神明亮,笑容清爽,“他可是你的兄長。”


    作者有話要說:雨霏綾扔了一個地雷 投擲時間:2013-05-28 06:23:50


    雨霏綾扔了一個地雷 投擲時間:2013-05-29 11:51:12


    雨霏綾扔了一個地雷 投擲時間:2013-05-30 13:21:55


    霏霏麽麽噠> <表揚順毛喲!!這種被喂養的感覺好舒心……!


    席況的番外太苦惱了……今天早上傻了半天,還是想再拖一下,寫不出來誒嘿。


    ps:如果看不到最新章節,把地址欄裏的改成my,就可以看見啦。或者從我微博發的地址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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