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杏覺得自己在某些事情上不由自主地心煩意亂,比如交代下來的通關任務。她甚至不能像以前一樣理智、冷靜地思考和猜度對方的意圖,並且做出相應會提升好感度的回應。


    就像昨晚,鳳旒奇奇怪怪地舉止,仿佛是一道巍峨地宮牆產生了裂縫,如果是以前,她早就拿鏟子挖那道裂縫,透過它窺視到自己想要的信息了。


    但是她提不起勁兒,那時候腦子裏隻有一個想法,就是離開。


    “也許,我需要一個假期?”她和大大溝通道。


    她認為自己是對任務產生了倦怠期,尤其是那該死的愧疚感時刻困擾著她。即使這一關的對象並不像是一個好人。


    “是的。”小黃雞莫名回到了以前一板一眼地管家模式,“很快,你就會有一個假期。”


    “你怎麽了?”


    “如授課所說,我在降低分離時的感傷。蘇蘇,哦不,玩家蘇女士。”


    小杏揉麵粉的手一滑,險些撲進麵粉團裏。但在她笑不可遏地用手背擦眼淚之後,臉上就像是戴了一副墨鏡去曬太陽後的效果。眼眶白的過分。


    “如果我真的能有一個假期,我會想你的,大大。”


    “謝謝您的想念。”小黃雞語音優雅地就像它最初行脫帽禮的時候。


    這讓她疑惑,真的是她的假期?而不是工作結束,或者是大大要被回收走,換一個向導什麽的?


    聽起來,就好像她們再也沒法見麵似的。


    “弄好了?”風雅頌端著一盒雞蛋走過來,信手擱在灶台一邊,拂了拂她的臉頰,忍俊不禁,“我是讓你揉麵粉團,不是讓你揉眼睛。”


    小杏這才想起自己方才的舉動會帶來什麽樣的結果,微微羞赧。而後嘟嘴:“這樣的重活不適合女孩子做。”


    對方佯作驚疑:“女孩子?”


    “……有什麽問題嗎,這位郎、君。”


    他歪頭微笑:“我見識過你們的……法術?我想,你更應該被稱為小仙子或者小妖精什麽的?”


    “噗。”小杏忍不住看他一眼,歡笑起來,小妖精這個用詞她可是在書裏相當頻繁的看到過。


    拿來這樣用,真是不能再適合了。


    “笑什麽,該幹活了女孩兒。”他卻從善如流地改了稱呼,將她所謂的重活攬了過去,沒有再分派任務。


    剛剛看到她身上有莫名地傷感氣息傳遞,想來現在心情還不錯。


    小杏想了想,還是撿了她最擅長的事情做——切兔子蘋果。畢竟對方是代她下廚,她如果把他一個人丟在這兒,就像是過河拆橋。


    雖然早上不需要水果,但是,能有吃得,他們就不該挑不是嗎?


    在偶爾的閃神中,她也在思考。為什麽阿頌越來越放鬆之後,舉手投足都不像是一個窮酸的書生?當然,他知道那麽多,在看見師兄使法術的時候也沒有驚奇,肯定不是個尋常人。


    而他今日言談中透露出的濃濃地現代語感,也讓她疑惑。


    她心裏隱隱有一個猜測。


    ******


    “偷煉功法?”鳳旒不很在意的支肘看著對麵的女人,笑容懶散,“那又怎麽樣?”


    聞鴛鴦忍不住拈酸冷哼:“我就知道你會放縱她。即使她一個外族的人偷了我們族裏的秘密功法去修煉,你也會當沒看見。”


    她昨天被趕回去之後就在琢磨怎麽給她“可愛”地小師妹一記下馬威,結果偶然讓她發現了自己的功法書消失不見。再聯想到最近一段時間小師妹的消失等等表現,她越來越覺得自己的猜測有很大的可能性。


    白櫻一個兔子,居然為了阿旒學狐族的法術?


    還真是好笑,難道她以為這樣就能簡簡單單地再一起了嗎。還是讓師姐來教她漲漲見識罷。


    麵對指責,鳳旒依舊是懶洋洋地不甚在意:“她學不會。”


    畢竟每個族裏的功法屬性都不一樣,白乖乖身為秉性純良的雪兔一族,本身又是乖巧的性格,對於以魅惑為基礎屬性的功法書,肯定難以領會。


    既然學不會,偷了就偷了,丟幾張廢紙而已。


    “那你可真是小看她了。”聞鴛鴦哼笑,語氣裏滿是惡意,“難道你忘了,她當初找了一個多麽莫名其妙的理由出走,現在想想,不覺得這個理由合理並且真實麽?”


    “修煉反噬——有什麽理由能讓她舍近求遠,不肯詢問師傅而是要跑回族裏去?我以為你應該理解,她的膽子有多小。她甚至不能和人比鬥,身上所有能用的法寶武器,都是你搶來送她的。”


    鳳旒唇邊的笑漸凝:“話別說的這麽難聽,是贏,不是搶。”


    “好吧。”聞鴛鴦聳肩,“你最近變得越來越愛斤斤計較了,我都沒有責怪你把好東西往她身上堆而不是送給你的未婚妻——你到底在煩什麽?”


    氣氛猛地一滯,在鳳旒開口前,崀岑的出現打斷了他們的談話。


    他神情裏有難得的嚴肅,但也不顯得多緊張,像是遇到了一個可以解決但有些麻煩的小問題。


    “鴛鴦猜得對,元家的幾個老頭特地寫信來嘲笑了我一通。阿櫻確實有出現過修煉反噬的症狀,恰好被元家小子救了。”他開門見山地說,皺皺眉頭,“看來為師當的還不夠稱職。”


    “不如說師傅您太多管閑事了。”鳳旒眼底像結了一層冰霜,一推桌子站起身,毫不客氣地說,“如果不給她希望,她怎麽會做出這種蠢事。”


    狐族的功法反噬之後會變成什麽樣因人而異,但他多少能猜測出大概的走向。


    他簡直不敢想白乖乖在出走的那段時間到底遇到了什麽。


    以及那個野男人,說不準他們……


    這個猜測仿佛在心裏刮起了颶風,暴怒碎裂地情緒一觸即發。他冷著一張臉邁步出門,往廚房的方向走去。


    甚至因為靈力暴動、泄露,一路有不少鮮花枯萎凋零,散發著隱隱地黑氣。


    “鴛鴦。”留在原地的崀岑可憐兮兮地看著女徒弟。


    聞鴛鴦沉著臉揮揮手,她覷他一眼,鮮有地露出幾分失落:“師傅,您偏心過頭了。”


    然後與鳳旒一樣,頭也不回地走了。


    剩下裏外不是人的岑崀摸了摸不存在的胡子,眼帶苦笑。如果阿櫻沒有出現,看著他們倆在一起他也樂嗬。


    可惜偏偏就出現了這麽個人。


    就算沒有他從中作梗,阿旒遲早也能領悟過來,但是多遲一刻,鴛兒就要多難受一分。


    要是那時候他們已經結了伴,隻怕他這個虛榮心強,愛麵子勝過一切的女徒弟,會變得歇斯底裏。無論如何,結局都不會好到哪裏去。


    他怎麽能看著他們一直走到陷入絕境。


    至少現在,鴛兒隻是不舒服自己對這件事的態度,以及她對阿旒的占有欲作祟罷了。


    還不遲。


    ******


    小杏起初站在升了爐火的灶台邊尚沒發覺什麽不對,火苗撩動,身子被照得暖烘烘地,再自然不過了。


    然而等到最後一碗麵撈上來,身骨兒裏仿佛有一隻螞蟻爬來爬去,尋找糖霜似的狂熱,然後是越來越多的螞蟻聞風而動。搔入骨的癢意傳來,她終於變了臉色。


    和第一次的經曆一樣。


    這個時候她要再不知道自己發生了什麽事,就愧對解救了自己的元曦了。


    她當機立斷服下了一丸清心丹。


    而站在對麵,剛熄了灶火一抬頭的風雅頌見狀眉梢一挑,走到她旁邊問:“偷偷吃了什麽好東西?”


    “既是偷吃,怎麽能告訴你。”她吐了吐舍,控製不住地麵染暈紅,“我有點不舒服,阿頌你將麵端去,我回去躺躺。”


    她說完就要擦身走人,卻被扶在她臂上的手一拉,歪倒進他懷裏。


    風雅頌用手背試了試她額頭的溫度,神情凝重:“怎麽臉會這麽紅。你們做神仙的還會發燒?”


    她額上已經沁出了汗珠,對方冰涼的手一貼過來,就好像魚兒見了水,想要親昵地擺尾嬉戲。白櫻的臉原是幹淨乖巧的唇紅齒白,她附身後多了一絲靈動,如今卻是醉顏微酡,如玫瑰花兒一般嬌豔欲滴。


    他雖然說是來旅遊,內部的不少消息還是會如常傳送過來。


    因此,這一關的信息他了如指掌。最主要的就是這個反噬症狀,他當初曾較為激烈地反對過,覺得這是對玩家的不尊重。監測員不能真正地控製事態發展,一旦事情失控,讓玩家受到侵害,公司必然觸犯法律。


    但是鑒於他已經上交了請假函,父親也已經批複過,不知參與討論得人員究竟是什麽心態想法,最終他的意見沒有得到采納。


    不過如果操作的好,這也是一次機會。


    “誰、誰說做神仙的不發燒了。”她低低說著,咕噥綿軟地嗓音,竟含了幾分呻/吟的趨勢。


    風雅頌想笑,但又嗓子眼裏一堵,笑不出來。幹脆將她打橫一抱,不由分說地道:“既然生病,就由小生勞累一番,送仙子回房罷。”


    小杏倒是想反抗,但是她一向不喜歡無謂的掙紮,就像昨天被變成兔子待在鳳旒懷裏一樣。況且,就算對方不抱她,她也因為把全部力氣用在抵抗身上的麻癢,覺得有些腿軟了。


    剛走出廚房,遠遠近近地走來一人,俊美絕倫,廣袖拂風,看似是灑脫,麵色則陰沉。


    他心裏本就存著事,一見這凡人果真大膽地抱著乖乖,好像剛剛的猜測落了實。不由大怒。“你也配碰她?”


    再看她乖乖巧巧地窩在對方懷裏,香汗淋漓,醉若芙蓉,這股怒火就衝到了頂。


    那句話讓小杏蹙起了眉,但她如今形式嚴峻,更不想起爭執,隻是解釋道:“師兄,是我不舒服,所以他才……”


    鳳旒怒極而笑,冷冷笑道:“白乖乖你出息了,還有膽子維護他?”他出口刻薄,但卻很快發現了她的不適,麵色微變,等神識一探,心再次沉了沉。


    已經是第三次發作了。


    前兩次,到底是怎麽度過的?


    他的話一出,已經激起了小杏的不滿,因此尚沒看見他眼裏傷心和擔憂的神情,就“哼”了一聲,直接轉頭埋進了風雅頌的懷裏,一個字都不想費力氣多說。


    任誰在生病難過的時候,都不想應付這些莫名其妙地刁難。


    鳳旒卻“唰”一下白了臉,整個臉色都變了。


    廣袖一拂掀開礙事的男人,他看著這張惹人疼愛的臉,毫不猶豫地掐上了她的脖子:“你是誰?”語氣是有別與剛才委屈般發火的森冷,猶如潮濕的海水發出腥臭,將人翻卷進去。


    如果因為難受而被男人抱到懷裏無法掙開是情有可原,那麽主動接近一個男人,尤其是在他麵前。他絕不相信這個人會是白櫻。


    他的白乖乖單純天真,認定了之後隻會開心的付出,從來不會耍欲擒故縱這種手段。


    他自以為隻是逗著她玩,但她的所有,他都看在眼裏。


    小杏頓時感覺到猶如溺水般的窒息,並且因為對方的質問而全身發冷。


    這還是第一次,她被人發現不是原主。


    缺氧的症狀越來越明顯,她大張著嘴,卻無法呼吸到新鮮空氣。一個字也吐不出來。


    鳳旒赤紅著雙眼,意識到自己這麽做對方無法回答問題,登時鬆開了,隻是麵色更加狠厲:“說,她在哪?”


    小杏見到他的神情和舉動,眼眶不自覺地一熱,眼淚滾落。燙地他一滯,迅速縮回了手,有瞬間的茫然和疼惜。


    她用力吸了兩口空氣,張了張嘴,無奈而虛弱地發出聲音:“她……”


    見到這樣的情形,她心裏驀地一軟,不想騙他。


    但那眼淚卻不是她流的。


    一句“死了”,不知為何,她無論如何都吐不出來。就像是喉嚨裏卡了魚刺,難受地一陣咳嗽。然後眼前的景物旋轉著攪進了黑幕。


    大屏幕上是鮮血淋漓地字:(使攻略對象與原主相愛)任務失敗!


    她強忍著看清了字,腦袋暈眩,昏了過去。


    ******


    “蘇蘇,蘇蘇。”熟悉的聲音將她喚醒,她幽幽轉醒,神情迷茫。


    “大大,你在哪?”


    一道光束打來,照亮了夜幕裏的一徑方圓,絨毛暈黃的小雞就蹲在她麵前。正沒形象地用柔軟地翅膀拍打她,顯然拍打的力道不足,它都快沒勁兒了她才感覺到。


    她幹澀著眼眶,輕輕地問:“唔,任務失敗的話,是要換一個攻略對象嗎?”


    其實經過了那樣一遭,她對這個遊戲的排斥已經到達了頂峰。


    欺騙別人的感情,或者是代替一個人與另一個人相愛,這樣的戲碼真是讓人受夠了。


    小黃雞看著她這樣微微一頓,然後從容微笑:“不用了。”


    “還記得我說過,接下去一段時間,你可以有休假嗎?趁著這次的意外讓監測員措手不及,你的數據已經讓人刪除了,不會再鎖在遊戲裏。”


    “咦?”這樣的驚喜,顯然不隻是讓監測員們措手不及。


    小黃雞卻沒給她消化的時間,直接拋出了問題:“大人讓我問你,想要回到現代,還是和他一起去別的時空‘旅遊’?”


    “大人……是誰?”


    “你見過的。”小黃雞的微笑裏多了一絲詭異,“大人說,依你的聰明才智,完全可以猜得出來。”


    小杏揉了揉額頭:“好吧……我知道了。”


    “那你的決定呢?要知道,所有你不解的事,大人都可以為你一一作答哦。”小黃雞熟稔地使用推銷技巧。


    小杏失笑。


    她其實並不想回現代,至少現在不想。家族記憶給她的衝擊太大,她完全沒有調試過來,不知道自己回去後會不會一個衝動就跑到他們麵前冷嘲熱諷。


    而且,在現代她也沒有多餘的儲蓄來旅遊散心。這是難得的機會。


    “我選擇去旅遊。”她彎出一抹淺笑,在黑夜一般的虛無空間裏猶如綻放的杏花,盈盈芳華,粉白可愛,不留神就落在了誰人心間。


    “以後,就有你家阿頌大人多多照顧了。”


    作者有話要說:結局很倉促,其實應該是缺少了阿頌和小杏的相處,顯得還是不夠自然?


    因為定了任務失敗,所以可能讀者可以看出杏子對鳳旒一直沒怎采取什麽手段,一直遊離在這個世界之外,基本上是和阿頌膩歪。


    隻是原計劃是要膩歪的更長一點。


    這幾天碼字簡直是一種煎熬,我以前一直把碼字當享受,感覺用文字塑造一個世界非常美好。


    但是這兩天差不多是逼迫自己去碼。


    因為我總覺得這回不逼自己完結,我可能完全不想完結這本。突然就明白了有些作者坑掉時候的情緒。感覺差不多是被趕進了死胡同裏。


    如果要好好寫,好像隻有原路返回,從頭來過似的。否則就很迷茫,找不到出路。


    下一篇定設定的時候就不會這麽草率了,會在力所能及的範圍裏寫。這次的教訓簡直是鮮血淋漓,直接腦補了文裏的“任務失敗”四個字。


    之後應該會有一個番外。


    ><實在很對不起讀者妹紙,如果讓你們失望了,可以負分發泄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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