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出了隨身空間後,蘇蔻第一眼看到的不是談元凱,而是等候多時的翠綠小蛇。


    “尊敬的主人,為您效命是我們天生的榮譽,希望主人同意我們服侍左右,為。。。”


    “行了行了,你就是等著我,一定要我和你締結什麽盟約對吧。”蘇蔻望了談元凱一眼。談元凱被一群望不到頭的蠍子隔在七八米外,正抱著渾身顫抖的阿德平靜的看著她。


    小蛇點了點頭,身為本族第一個,也是最幸運的一個被主人召喚的蛇類,這小蛇的表現非常的積極。


    締結了盟約關係,那就表示他們這一族從此之後邁入了新物種的新輪回之道當中。怎麽可能不欣喜若狂?


    “你等一會兒,我和我朋友說兩句話。”蘇蔻說完這句話,蠍子之海就像紅海一樣的劈開,指向彼岸的談元凱。


    但是他們之間的談話顯得不那麽友好了,談元凱和阿德激烈的反對著蘇蔻現在的決定。


    “這些來曆不明的動物說的話,你不能信。”談元凱表麵一副平靜,但語氣很堅決。


    “吱吱吱,吱吱吱吱。”阿德也在旁邊加油助威。


    可惜蘇蔻不為所動。甚至還拿出《k》給她的那本書,遞給談元凱:“我是個蟲術士,雖然我不知道蛇來找我締結勞什子的神聖盟約有什麽用,但是直覺告訴我,我不應該放棄這個機會。”


    “蟲術士?”談元凱沒聽過這名詞。接過蘇蔻的書卻發現是本古物,便咬著下唇開始思考起其中含義起來:“你一定要做。”


    “一定要做。”


    “好。你做我就信你,但你要讓我保護你。”


    “不,不,不。”蘇蔻搖頭,它們之前連比帶劃的告訴我的那些讓我覺得這神聖盟約不會這麽簡單鉤鉤手指就能完成的事兒。你可以看著我,但是期間不管發生了任何事情,你都不能輕舉妄動。”


    談元凱有些慍怒:“你怎麽能這麽相信這些蛇?”


    “不知道,應該就是天然的信任。”


    翠綠小蛇的聽覺係統十分發達,不費吹灰之力就能聽見蘇蔻和談元凱的談話。當蘇蔻這麽說的時候,翠綠小蛇興奮得自己頭上的小皇冠都差點掉了。


    上古的先聖說過,一個好的主人會給你無限的信任。所以當它站在蘇蔻的手腕上,看著群蛇群蛙和群蠍都匍匐在自己腳下,嘴張得極大,開始冒出一串蘇蔻有聽沒有懂的字符。


    窗外的殘陽如血,白雲在碧藍色的天空中劃出一條天際線。


    “今天真是一個適合做大事的日子。”翠綠小蛇最後總結。


    “真的。”蘇蔻點頭。


    “看來我們心緒相通了。”言畢,翠綠小蛇像一隻繃直的弦,直擊蘇蔻的手腕部位。一陣劇痛,它的毒牙鑲嵌在蘇蔻皮膚之中、毒液順著鋒利的牙齒噴進血管。三四秒之內,蘇蔻全身感到麻痹,心髒遽停。所以一切都變得模糊又清晰、清晰又模糊。她能慢速的看到談元凱在瞬間膨脹起來的怒火、發紅的肌膚、忽而擴張的瞳孔、快跑的步伐、甚至聽到時間流動的勃勃水聲。


    又過了四五秒、一股暖流溢滿她全身。


    而翠綠小蛇則癱軟在她的手臂上,不過要不是蘇蔻護住了小蛇,拍馬趕到的談元凱就要把這蛇卷起來撕碎的想法就要實現。


    “我的血好喝麽?”蘇蔻輕聲的問翠綠小蛇。


    小蛇卷成一團,在蘇蔻眼裏,正力圖整理出個“味道棒極了”的表情。


    她用食指摸了摸翠綠小蛇的頭,再偷偷告訴它:“我可是有一半喪屍血的人,很可惜你品嚐到的血液有怪怪的味道。赫爾墨斯.精衛.楚。”


    “神聖盟約奏效了,你知道我名字了,蘇蔻。”


    “不過我還是要吐槽,你父母是多喜歡神話故事,這希臘神話加山海經的組合真的好嗎?”


    “所以我很討厭別人叫我全名,你叫我赫爾就行。”


    “那麽。”蘇蔻笑著把小蛇放在地上,行了個禮道:“以後就請赫爾多多照顧了。”


    “感覺怎麽樣?”赫爾遊弋回群蛇之中的時候,所有蛇都在問它同一個問題。它表情有些怪異有些苦惱,不知道自己應該怎麽明確的回答。


    過了好幾日之後,在某個月彎如鉤的深夜才對它青梅竹馬道:“蘇蔻這個人的血液很怪,一半很清冽一半卻很刺激,不像之前我們誤喝喪屍血是發臭的。我和她締結神聖同盟,讓我有種強烈的預感,要麽就是跟著她升天,要麽就是被她拖著墜入地獄。”


    “那我們像祖先一樣偷偷回山裏呆著不就好了,別摻和人類的那些事兒了。我害怕。”


    “蛛兒,你這麽貪生怕死,你娘會哭著把你個胸無大誌的不孝女裹成一個蠶,然後拖到樹洞裏埋上十幾二十年的。等你把你娘纏的蛛絲啃出個洞爬出來,那時候我變成了金光閃閃的鎮疆大將軍,你不就羨慕嫉妒恨死?”


    *


    那天夜裏,蘇蔻幾度想起頭問談元凱那餐飯怎麽那麽可口的問題。可那句話長在嘴邊,她看著談元凱的樣子。。。


    怎麽都說不出:“你的肉是我吃過最好吃的肉”或者“你的血是我吸過最正點”的血這兩句話。


    隻徒留一聲一聲的歎息,聽得蘇蔻自己都煩。


    也隻有談元凱能受得了這些惱人的鬱卒。他不僅睡得半夢半醒爬起來,還體貼的隔著睡袋抱著蘇蔻,用最溫柔的聲音道:“不怕,蔻蔻不怕。”


    直到聽到談元凱的呢喃,蘇蔻才放心的安然睡去。


    新的路程就要開始,而新一天的一早,代表的就是別離。


    在南一基地的大門前,蘇蔻和談元凱麵前站著小分隊的成員,還多了關凡晴的丈夫。


    陽光一樣很好,蘇蔻眯著眼睛笑:“歡送儀式就要開始了?下麵有請關凡晴表演一個哭泣的表情。”


    關凡晴作勢打了蘇蔻一下,順便把自己的丈夫推到他們麵前:“喏,這就是我家歐陽,今天特地帶出來的。讓他給你們倆好好的跪一下。這一路沒有你們倆,我和我們家小寶不知道能不能活著走到南一基地。”


    “別,別。”蘇蔻很怕這種場麵,不熟悉各種與人交往技巧的她,忙著就想躲。


    “那我就來抱一下,抱一下總行吧,兩個人一起抱。”歐陽也是個自來熟,沒說兩句話就把談元凱和蘇蔻緊緊的抱住:“夏城海港有兩艘從來沒用過的潛水艇在建國東路12-11號,大門密碼2043wh。當時是準備末世後一天下水。我聽說你們要去星極島,用那玩意兒準沒錯。”


    “太感謝了,兄弟。”談元凱聲音也小小的。


    “你們對我老婆小孩兒的照顧,我一輩子都還不完的。”歐陽握拳,裂著嘴笑了起來,大白牙在陽光下一閃一閃的,蘇蔻有些明白像關凡晴對這男人為什麽鍾情,喜歡一個小太陽總是讓人身心靈都感到愉快。


    敘舊和別離總是沒有盡頭,直到張啟明教授催促著說:“行了行了,時候不早,就你們倆人上路,還是早走一些好。我們送送你們就行。”他們才滅了談性。


    蘇蔻覺得,有這樣的張教授,真是太好了。


    昨天晚上,談元凱擺弄他的收音機的時候,她也順便一起聽了一下南一基地這些那些的消息。一晚上都是各電台說南一基地接收了張啟明教授的消息。看得出由於張啟明的加入,給南一基地所有人很大的信心。這讓蘇蔻覺得自己這一路的艱難辛苦是值得的。


    蘇蔻往右邊車門走,思考這些那些過於出神,沒注意就差點撞到一人,也沒看是誰,口中就先喃喃:“對不起,對不起。”


    那人搖頭,語氣十分輕鬆:“從小到大做什麽事兒都出神,這習慣能不能改一改?”


    “你?你這麽快就到了?”蘇蔻抬頭,看見的是精神煥發的賈安:以前略長的頭發剪成了寸頭、白淨的臉上略有兩三處刀疤赫然,應該是和喪屍打鬥的結果。他的身體強壯了許多,穿著普通的t恤和牛仔褲,比當記者油光水滑那會兒順眼多了。她不奇怪賈安會在末世後的改頭換麵,上輩子她看見他遺像在報紙上的時候,她也是用了好些時間才把昔日的朋友認出來。


    “對啊,知道你這要走,送一下你。”賈安說得稀鬆平常。


    “你都不知道我來,怎麽就知道我要走?”


    “我反正有消息源,這個你就別管了。”賈安從牛仔褲包裏掏出一個小小紅色五星標誌遞給蘇蔻:“這是跟蹤器,如果你有危險了想讓我知道你位置,按一下就行。隻要你按,上刀山下火海,我賈安都會不顧一切來救你。”


    “得了吧,你還是顧好你自己,我的事你別管了。”蘇蔻不相信賈安能有什麽能力救自己,這紅色五星應該是政府高級別機要人員才能拿到的玩意兒。賈安對她,有時候又讓蘇蔻覺得真是沒話說。她說不出什麽更熱情的話,畢竟時刻記得自己是有男神的女人,隻能輕輕的拍了拍賈安的肩膀:“我走了,你記得,末世三年,不要離開南一基地。”


    賈安這次倒是沒大驚小怪,大約是從末世開始,光怪離奇的東西也接觸得多了,對於蘇蔻能預見未來的能力也不想深究,隻張開雙手問蘇蔻:“能給個離別的擁抱嗎?”


    “不好,我男朋友不會高興,再說了他什麽都沒聽到就看到我們擁抱算怎麽回事?”


    “我認識你的時候,你還是個牙牙學語的嬰兒,連這麽個擁抱都不給?再說了,青梅竹馬哪裏有性別之分?”


    蘇蔻有點被說動了,此去之後,她和賈安肯定沒有機會再見了,雖然她是提點了賈安要注意的事兒,可誰知道命運的陀螺會怎麽旋轉?一想到這個,她點了點頭,正準備。。


    可這時,頭頂響過個好聽的男低音:“你們倆說了這麽久,那也讓我和賈安說兩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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