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古早時有部電影叫《大白鯊》,是斯皮爾伯格的代表影片。片中那大白鯊無惡不作,無東不咬。


    就像嗨了藥一樣神經質。


    而路安易麵對的這條鼠鯊,從不羈的眼神到尾巴的搖擺尺度都很冷靜。它皮繃得緊緊的,努力讓自己麵露凶光。這是鯊魚的本能,可這世紀末前做起來特別容易的事情,不知道為什麽等它有了思考能力之後,就這麽難。


    所以人類的麵部表情會那麽多種多樣也是這原因吧。


    不過效果還不錯,至少站在小船上那人已經嚇得渾身發抖,不對。鯊魚馬丁望著路安易,發現路安易雖然樣子不夠冷靜,可是手掌卻奇異的發紅,這是要做什麽?新武器還是故弄玄虛的伎倆?它忽然想起,自己不是來吃這人,是來問問題的。


    “喂,你為什麽會到大海上來?”它換了一張稍顯和煦的麵孔,臉上的皮膚也鬆弛了一些:“以前這裏都許多人類的,那邊的那個井台以前也有、後麵那艘快沉了的遊輪上曾經也有,現在那些人類都去哪裏了?失蹤了?”


    而路安易看到的隻是,這隻伺機而動的鯊魚故意的搖晃有力的尾巴,把他的小船弄得搖搖晃晃,跟著嘴巴一張一合的挑釁他。


    “媽的,”路安易啐了一口唾液:“沒有武器有什麽了不起,我就是空手也能把你這愚蠢的魚弄死。”


    鯊魚馬丁沒發現路安易的殺機,它還在叨叨著更多的問題:“我有一個人類遺落的盒子,以前裏麵會不停的放一些起身怪調,有節奏感的東西。我慢慢的明白這東西在說什麽,後來這東西壞掉了,再怎麽摁也摁不動了。你是人類,這是你們製造的東西,你能幫我修理一下嗎?”它說完,將一直勾在魚鰭上的mp3摔在海麵上:“喏,我其實挺喜歡這東西的。”


    可惜路安易眼裏的鯊魚馬丁就是活脫脫的瘋子殺人魚。這魚不停的在他四周不停張嘴也就罷了,還把上一個死在它嘴裏的遇難者的mp3扔出來炫耀。這鯊魚是連環殺手吧,一定是吧,隻有連環殺手才會有收集受害者物品炫耀的習慣。


    於是他趁著這鯊魚不注意,用盡力氣將集聚著火之異能的手掌拍入這鯊魚的身體之內,鯊魚渾身一震,因為疼痛而忍不住從海麵躍起,再重重的摔在海麵上。


    由此而蕩出的波浪將小船劃遠了五六米之外。路安易打了個踉蹌,看著這個感覺應該算是變異了的鼠鯊,深吸了口氣:“嗬嗬,我是不會怕你的。”


    而鯊魚馬丁則忍住了劇痛,潛入了海底。它懊惱於自己的不冷靜。傷口正湧出血浪,馬丁不在乎這個,隻是靜靜的匍匐在海洋當中,看著路安易,等待那人失神的空檔。三分鍾、五分鍾、七分鍾、時機終於成熟。它憋著氣衝向那小船,張開大口將那小船咬碎了半隻。那人來不及掙紮,便落在了海裏。


    這才是1v1互博的開始。


    一個不怎麽行的火係異能者在茫茫大洋上同一隻不怎麽明白自己算是什麽的鯊魚,展開了殊死搏鬥,至於為什麽要搏鬥。


    反正打了再說死後怎麽安葬的問題。


    *


    談元凱一行人從離開星極島研究院狂奔出大門再到找到交通工具,隻花了五分鍾時間。星極島研究院配給的大船在蘇蔻看來就是大而無當,雖然有各種設備精良,但隻是為了尋找一個路安易,蘇蔻覺得有點太浪費。


    不過蘭德修已經沒辦法思考更多問題。就在蘇蔻對著這艘“巨輪”發傻的時候,他已經熟門熟路的從那艘“巨輪”裏取出一台摩托艇,跨上、轟油門、最後劃出了一道漂亮的弧線,往大海深處狂飆而去。


    “一遇到路安易的事情,一向沉著冷靜的小蘭就會變好瘋狂。”蘇蔻不由的發出感歎。


    談元凱收拾好梅爾老頭給的東西和囑咐,揉著發脹的太陽穴走到蘇蔻身邊。不看她一眼就能知道她想什麽:“覺得星極島的人有點大題小做對吧。剛剛我也是這麽和那老頭講的。”想起梅爾老頭那副大驚小怪的樣子,談元凱就覺得十分爽快:“不過我們不僅要去熊樟島找路安易,之後調查完他父母的失蹤事件後還得將星極島現有的所有喪屍解藥送到大陸各基地去。這船後麵那麽大的空間就是為了放藥品的。隻是這船是比較耗能,可是你隨身空間裏不是。。”


    談元凱沒有說完,蘇蔻就連忙反駁,最討厭誰研究她的隨身空間了:“喂,你不能就指著我隨身空間裏的能源用,要是我隨身空間的東西耗光了怎麽辦。大家一起喝西北風嗎?”


    “聽我說完,這艘船是三種動力混合係統,我的意思是,珍惜一點有用就放到你隨身空間裏放著。我覺得我們不會這麽快就能到大陸去。”談元凱牽住蘇蔻的手:“前途肯定是艱險,不過有你就足夠了。”


    對於蘭德修來說,尋找路安易是他這輩子做得最熟門熟路的事情。從小開始就是。


    他第一次見路安易就是出這樣的任務。為了接近路安易,蘭德修特意隱藏了自己多數的骨骼,變成了一個六七歲小男孩兒的樣子。那是十三四年前的一個夏天。路安易雖然考了雙百分,可父母卻因為工作忙碌無法帶他去hk迪士尼而抓狂。


    正離家出走在離他自己家最遠不超過五百米的一個小亭子裏。


    蘭德修看到的路安易是這麽一個樣子:一身的衣服滾得如同一個泥猴,小書包周圍擺滿了自己最心愛的各色玩具。


    他看著蘭德修:“你是誰?看著我幹什麽。”


    蘭德修隻好走遠了一些,路安易過了一小會兒又轉頭過來:“我好無聊,你要不要和我一起玩?”


    “玩兒機器人?”


    “什麽機器人,這叫變形金剛,南霸天。喏,給你。”


    “這不是你最喜歡的嗎?”


    “因為它們是我最喜歡的才給你啊。如果你一直陪著我,我就把我最好的東西都給你。”


    至此之後,他就變成了路安易最好的朋友。畢竟路安易骨子裏就裝著叛逆的天性,從小學一直到大學,路安易一不開心就會離家出走。而蘭德修總是會找到他。


    這次也是一樣。蘭德修忘記自己花了多長時間發現路安易,隻知道他看到路安易的時候,路安易正漂在大海的中央,和一隻鯊魚對峙,右臂流血不止。


    而那隻鯊魚似乎也受了重傷,隻能半側著浮遊,才能保持平衡。


    *


    星極島研究院的船很怪模怪樣,不過馬力和火力都算是一流。


    當蘭德修發現路安易,並抽出早就準備好的獵槍,準備給那鯊魚致命一槍的時候。在船上的中控室裏,監視器便“嘟嘟嘟”的發出了提醒。


    “路安易似乎遇到了什麽事兒,蘭德修開槍了。”談元凱就像一個忠實的播報員,盯著監視器的熒幕,忠實的向蘇蔻播報著在海麵上事態的發展。


    可蘇蔻對此並不感興趣,而是緊閉著眼,那聳眉的樣兒就像吃了好幾十個酸得不得了的李子。


    “蔻蔻?”談元凱有些擔心,試探性的問了一句。


    蘇蔻回神:“我聽到有東西大呼救命。卻得不到反饋信息。你找到蘭德修,讓他先別下狠手。”還沒說完就騎著甲板上的摩托艇揚塵而去。


    “這家夥。”談元凱看著甲板上的浪:“真的需要這麽帥麽?”


    蘭德修已經連發了好幾個枚散彈,都被這隻鯊魚巧妙的躲過了。他不得不承認,這隻鯊魚是他見過最矯勇善戰的對手。


    他試圖想把路安易扶到自己的摩托艇上,可是路安易一看到他就往另一個方向遊,完全不顧自己的傷口在海水裏麵泡著有脫水腐爛的危險。


    蘭德修一邊歎氣一邊用眼睛盯著瞄準器。


    這一次,他覺得一定能百發百中。可惜,從遠及近又來了一輛摩托艇。艇上的人比他還性急,大呼:“停!大家有話好說行不行。”就站在摩托艇的外側。蘭德修看著這個兩個手臂滑稽的、大幅度的畫著圈的蘇蔻,聽著她說:“大家都是成年人。應該是可以溝通的。”


    “溝通?”


    “等等,你聽得懂我講話?”鯊魚馬丁有些訝異,嘴巴張得更大,上下兩排尖銳的獠牙還帶著鮮血。惹得蘭德修抬起手裏的獵槍就要轟過去。


    蘇蔻忙將蘭德修的槍口擋住,既然這鯊魚是可以進行溝通的,就不要有流血和犧牲。她言辭和煦的對水裏做出唬人姿勢的馬丁道:“我是蟲術士,可以聽懂你的話。隻要你不攻擊我們,你什麽條件我都可以考慮。”


    “什麽是蟲術士?這東西能吃嗎?”馬丁才不想提什麽條件不條件的,它隻對它不懂的新詞匯感興趣。畢竟它從小體弱多病,一出生就被母親拋棄。天生天養到離群索居,沒聽過睡前故事,當然不知道什麽叫蟲術士。


    蘇蔻頭上一滴汗下來,和一隻鯊魚解釋蟲術士,還真是新鮮的體驗。不過至少現在停戰了。於是故作友好的伸出手:“蟲術士麽,就是能聽懂你的話的人類,比如我這樣的。看來你是在末世後變異的吧?我自我介紹一下,你好,我叫蘇蔻。在這茫茫大海裏相識大家也是緣分一場,能不攻擊我朋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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