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風雷邀功那是理直氣壯出師有名的,心裏也是盼著這小家夥能給點兒心領意會的表示的,畢竟看到小家夥在人前對他有所改變,就上癮的想要更多,可是定睛這麽一瞧……好麽,對麵那張笑臉那叫一個芙蓉初現、俊美無雙,天真得幾近狡詐,純白得忘乎時光。


    心裏怦怦的跳著,看著那張還帶著傷口淌著血漿的臉上,笑容緩緩擴大,不在乎旁人的眼光,露出罕見的羞澀,混合著不必言傳的暖意,讓戚風雷的心瞬間軟得一塌糊塗,塑不成形、拾不起個兒,頓時覺得:行啊,別說一場雪了,就算要太陽慢點落山,他也找根通天繩輪肩膀給吊著!


    等所有的造雪車和造雪機排放到位,接上了水源,一場人造雪開始洋洋灑灑的把景內一切都裹上了燦白的絨絮,太陽低垂,留下血色的殘陽,視線好像被染成了橘白兩色,看久了卻像被打濕的厚重簾幕,反著星點亮斑,壓抑卻又隱忍著希望。


    天氣接近零度,造雪機馬力全開,很快就積到了安導需要的厚度,不薄不厚的一層,放眼灰白一片,但是仔細看還可以看到地上斑駁的石階、枝上抻出的枯色、瓦宇層疊的墨黑,或明或暗,將掩未掩。


    景色光線都已經達到安導期盼的效果,短短一時間,整個場景的變換,最佳的渲染烘托,這根本就是一種近乎不考慮回報率的無條件支持,讓在場所有為這部電影付出了努力的工作人員都心有唏噓:老板太偉大啊,老板太任性!


    重新細致了妝容的肖以星站在安導的身邊,一同通過監視器的鏡頭審度著場景的細節和整體效果,看到腦中的預想畫麵漸漸成型,肖以星沒有一絲的得意,一鏡必過,是他心裏唯一的想法,這景和時間固然是重要,但是這麽個突然的請求他說了,他男人二話沒說就給辦了,這份信任和慣寵,是他想要全力拍好的最重要原因。


    各就各位,肖以星和安殊再次站在了包圍圈的中央,隻是這次不再是著重大場麵的遠鏡頭,所以群演少了幾圈兒。


    安殊在肖以星的威壓下走向刀戟夾成的未知之路,但畢竟比留下受死要多了一絲希望,而這條唯一靠近生路的階途,讓他生不如死,他內心撕裂著,可是身後無形的力量壓製著他不讓他轉身,肖以星的注視像一隻無形的手推著他前進,“不要回頭,活著。”肖以星的聲音夾在飛舞紛亂的雪花中顯得平靜而安寧,安殊表情逐漸扭曲,從耳邊發髻劃過的鋒利仿佛變成了無物,與身後人的距離才是最讓他痛苦的,那種遠上寸厘就是天涯一端的感覺,讓眼眶幹燙,淚水被悲涼的巨浪卷走,剩下清晰無比的殘酷。


    眼前掠過的是和身後的人初遇時,被巧運的劍鞘橫掃在地,阻止了他與仇敵的以死相拚,然後那人動若靜流般將一眾無賴地霸打趴在地,再見麵時,恩人更加的沉默,更少了當初的灼人風采,低沉內斂,像一個曆經了風霜的麻木之人,後來知道了恩人的悲痛經曆,失去了所愛,積澱著仇恨,隻癡迷於劍術,於是命運安排下,同樣背負仇恨的他和恩人上了路,一路上從冷眼厲目到靠背痛飲,他們一路上看到了很多,也遇見了很多人,他們都在改變,可是終究,他還是追不上恩人的步伐,看不懂他眼中的天下,此刻他隻能邁著沉重的步伐,一步步的遠離。


    監視器後麵的安導雙手不自覺的扣緊著,眼中是不同平時的聚光斂神,他眼中頑皮的孫子,任性胡鬧嚷嚷著要演戲的孫子,真的成長了,鏡頭中那細致牽動的表情,將複雜的心緒透過鏡頭傳給了每一個人,而這樣的進步不是一蹴而就的,不是無故迸發的,肖以星,是激發這股情感的源動力,安導看著鏡頭扭轉,定在那個總是安靜卻仿佛深不見底的年輕人臉上。


    肖以星呼出的氣息極為穩定均勻,落在皮膚上的雪花沒有想象中那麽的冰涼,在對比之下,甚至感覺到體內血液的熱度比較多,他送走了他的兄弟,等到了秦王的殺令,平靜是他唯一的反應。


    上一次《紅海》的死亡戲份,是他的一個軟肋,那時的他害怕再次體味死亡的恐怖,每一絲認真逼真的演繹都是痛苦的內心折磨,讓他強韌的精神顫抖畏縮。


    他一直以為每一個人,不管是什麽樣的人死前都是恐懼的,對生的渴望會讓人本能的掙紮,血液翻騰。


    可是這一次,同樣是喪命的結局,他的感覺卻不再想同,對死亡的恐懼固然不可避免,可是他懂得了比恐懼更加占據心神的東西,那就是把生的希望留給自己重要的人,他的目光平緩的劃過淩亂的天空,所有遠離他的親人朋友雖不在眼前,卻無比清晰的刻在瞳孔中,他甚至有些分不清戲裏戲外,那種帶著絲絲隱痛的釋然盈滿全身。


    母親、父親、回不去的過往……如果真的不得不再次麵臨死亡,那麽他希望可以為了心愛的人,隻要能把生的希望留給重要的人,那麽死亡的色彩也就不是單一的濃黑,手指逐漸鬆開,手中的長劍脆生落地。


    直到最後淩厲的殺氣襲向後頸,肖以星依舊保持著微仰著頭的靜立姿勢,雙眼望著漫天飛雪,一個模糊的輪廓漸漸清晰,是心底最深的印記,那個人的眉目妖媚而粹利,高傲的衝他揚起嘴角……


    哢!!


    精彩的一幕收場,現場的工作人員都沒像平時一樣立刻動作,他們不約而同的望著那個依舊靜立在場中的身影,那個一直沒有眨眼任由飛雪化在眼眶的孤影,無聲的悲愴,靜默的震撼。


    安殊走出鏡頭後,就轉身望著肖以星的方向,連經紀人給他披上大衣都沒有反應,此時回過神的眾人開始各自移動,他突然有一種衝動,想要跑上那些台階,把那個孤立於世的人狠狠的拽下來,可是他的腳步剛剛一動,一個讓人無法忽視、仿佛天生王者般的身影一閃而過,邁著大步趕到肖以星的身邊。


    “去卸妝吧。”安殊猛然回身,丟下一句就快步走遠,身後的經紀人慢了一拍的緊隨其後。


    “凍傻了!”戚風雷快步衝到肖以星麵前,看著鼻尖通紅的寶貝兒,抖開手中的大衣,披在挺闊的肩頭。


    肖以星第一次這樣分不清真實和戲境的界限,覺得一切還沒有結束,也不應該結束,那種孤獨的感覺混合著理應如此的悲愴,讓他懶得動彈,隻想看著紛雪中那個牽動心頭的輪廓,就此永恒……直到一個略帶嫌棄的麵容突然出現在眼前,和那個輪廓毫無縫隙的吻合……他最在乎的人……


    “戚風雷……”肖以星輕聲呼喊著,眼神已經恢複了清明活力,“謝謝你。”


    真的謝謝你,不管是多小的妥協還是救命的恩情,謝謝你為我做了這麽多。


    “哼,我說了,別想著用說的就能還我人情,我要的代價你有的還呢!把衣服穿好了。”戚風雷對他被戲所迷的多愁善感毫不感冒,還鄙視的瞥了他一眼,隻是給他扣大衣扣子的手指沉穩有力,蹭過他的下巴,帶著熟悉的溫暖。


    突然特別的想笑,肖以星看著眼前落了些許雪花的強壯肩膀,這家夥總說他不解風情,其實看似風流高傲的他才是最講實際的一個,千分的秀恩愛,不如一個夫夫共同財產,一堆風花雪月,不如愛人的冷暖饑飽,怎麽能把兩個人往擰一塊兒擰,他就怎麽辦,最浮誇的表象下最平凡真切的感情。


    文文看著快速收拾東西,給以星加好一杯熱水的海禮,猶豫著想問:怎麽不衝在第一個了?可是一尋思這太故意了,而且如果海禮真的放下了也是件好事兒。


    時間在忙碌中嘩啦啦轉眼就過了,除了在幾個細節上因為白玨的意見,大家探討著改動了,最後幾天的拍攝十分順利,隨著安導的最後一聲“哢”落地,《秦華殤》正式殺青!


    整個劇組一下子被喜悅和歡樂所浸染,隨著全封閉式拍攝的解禁,一直徘徊在外的記者和粉絲,激動萬分奔走相告,像蜂擁的狂風,夾沙卷塵的包圍了正在合影留念的劇組成員們。


    全封閉多日,外圍的事情劇組人員真的沒有那麽多功夫去管,有記者和粉絲蹲守那是正常的,可是所有人都沒有料到,數量會這麽驚人!


    海禮把私人物品交給文文,和身邊的助理護著肖以星趕緊上了房車,肖以星在混亂中依舊維持著微笑有禮,沒有表露一絲的不耐,對所有的哄亂呐喊和追問隻用“請注意安全”來回應。


    上了房車也開不走,前後左右被圍個水泄不通,甚至有人跳著拍窗高聲追問,其實所有的問題早就竄進了肖以星的耳朵,此刻他沉默著靠在沙發上,看著海禮迅速的拉上窗簾,然後擰著眉毛刷手機新聞。


    “我們星星的影響力可真夠猛的,可是……他們的問題也太有針對性了吧!這怎麽回事兒啊!?”文文搓著被撞疼的手臂,盡量壓著自己的聲音。


    其實就算不壓抑,在四周的浪潮中,根本也不會有人聽見他們的對話。


    “肖以星!肖以星!魅惑花妖我們愛你!”


    “肖以星!請問你和宇峰的大老板是什麽關係?”


    “請出來回答問題,網上已經登出了你和戚風雷幾天前在一起逛街進電影院的照片,你們是不是有什麽幕後交易?”


    “肖以星,你是真的如傳言是同性戀嘛?”


    “啊!!肖以星!我們永遠支持你!你是我們的啟明星!!”


    “誰在那放屁呢!!我們教主才不是同性戀!少滿嘴噴糞!!”


    “肖以星…………”


    ……


    此起彼伏混亂不堪的嘈雜聲,不停的湧入耳道,讓人避無可避,肖以星拿過海禮手上的手機,他圍著滿臉圍巾和戚風雷在街上漫步、在電影院前買票的照片被登的到處都是!


    隨之而來的是各種流言猜測,不過怎麽說也是兩個男人,沒有抓到什麽太過曖昧的鏡頭,也不能像男女偷情似的,站一塊兒就是事兒,這些照片還是可以解釋的,隻是現在,沒有能解釋的餘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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