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李伯伯和那阿姨讓兒子嘉福邀請芳芳和小桃子去家裏吃飯。


    芳芳不想去,總覺得有點不自在。


    小桃子直朝芳芳使眼色,芳芳想想不去也不禮貌,還是去了。


    李伯伯和那阿姨雖然都是部隊轉業到地方的,但家的布置,絲毫看不出來是個軍人之家。李伯伯在戰場上負過重傷,那阿姨不想讓他回憶起部隊和戰場,怕勾起丈夫的傷心事。


    那阿姨是滿族人,在家裏的布置很有滿族特色。


    家具多是選取椴木、曲柳、花榆、鬆木等來自長白山區原木做材料,結實、耐用、有天然紋理,很好看。


    滿族人家最重要的一件家具是炕櫃,因櫃上用金線描繪有吉祥圖案又稱描金櫃。描金櫃分上下兩部分。上部存放衣物,中間有兩扇門或者兩邊為門。下部為四個抽屜,盛放針、線、剪、錐等物件。抽屜下麵有一檔板。描金櫃上麵是放被褥和枕頭,被褥疊好,花麵向外,被腰和褥子的鑲邊構成幾條豎線。被褥兩邊是摞放枕頭的地方,一邊四個,枕頭頂向外,紅紅綠綠,五光十色,十分好看。


    那阿姨有著滿族女人的勤勞,櫃、箱、匣每天都要撣三遍,擦三遍。家裏一塵不染。


    那阿姨會做很多滿族的小點心,芳芳小時候很愛吃那阿姨做的“栗子麵窩窩頭”,和“薩其瑪”。


    小桃子到了李伯伯家,顯得異常興奮,這兒摸摸,那兒看看,拽著嘉福問這問那。


    “嘉哥哥!你是滿族人嗎?”小桃子很好奇。


    “我隨爸爸是漢族人,媽媽是滿族人!”嘉福很奇怪,平時芳芳來家裏很能聊天的,今天怎麽一句話都不講。


    “那你懂滿文嗎?有滿文書嗎?借我看看。”小桃子沒話找話。


    “跟蝌蚪文似的,你看得懂嗎?”芳芳笑道。


    “看不懂,才要看!有點好學精神好不好?”小桃子朝芳芳擠擠眼睛。


    “吃飯啦!”那阿姨像變戲法一樣,端上來一道道美味。


    飯桌上,有一道肉菜,口味相當獨特,小桃子可沒少吃。


    “那阿姨!這是什麽肉,這麽香!”小桃子夾起一大塊往嘴裏送。


    “是麅子肉。你李伯伯知道芳芳這幾天要來,硬要我把獵槍找出來,陪他去打獵。”那阿姨平時不讓李伯伯打獵,荒山野嶺的,容易出危險。


    “現在到處搞開發,能打到這種野味,也很不容易了!”李伯伯提起打獵,眼睛直放光。


    “哇塞!李伯伯真牛!老當益壯啊!嗬嗬!”小桃子豎起大拇指。


    “許久不打,槍法失準了。喜歡吃,下次和芳芳來,我給你們打!”李伯伯眯了一口白酒,臉顯得有些紅。


    “別吹了,你這次是瞎貓碰到死耗子,哪能回回這麽好運氣給你打著。”那阿姨笑笑,給芳芳夾菜。


    “哪天李伯伯帶我們去打獵,好不好!”小桃子一臉的向往。


    “嗬嗬!你也喜歡打獵?芳芳小時候還不願意去呢?要等開春了,現在老胳膊老腿,雪大了,出門難了!”李伯伯望望窗外,不知何時,雪又開始下了起來。


    芳芳覺得小動物很可愛,怕見血腥,去過一次就不願再去。


    “李伯伯,能看看你的獵槍嗎?”小桃子殷勤地幫李伯伯斟酒。


    “那你得找你那姨要!”李伯伯的獵槍保管權一直在那姨那裏。


    “那姨!等會給我瞅瞅!”小桃子很執著。


    那姨看了看小桃子,又看了看芳芳:“看在芳芳麵上,等會拿出來看看。可別到處亂說,派出所正在查,搞不好給派出所沒收了!”


    “我保證!”小桃子趕緊說。


    “好啊!老媽偏心,我要看都不給看!”嘉福對這把獵槍心儀已久,爸媽從不讓他碰,獵槍平時都是藏起來的。


    飯後,那姨拿出那杆獵槍。


    這是一杆“虎頭牌”獵槍,槍管擦得鋥亮。


    “看看可以,注意不要亂碰,走火可不是好玩的!”李伯伯拿過獵槍來,仔細和大家講解。


    那阿姨已經將餐桌收拾幹淨,到廚房洗碗。


    家裏的一隻黑白相間的可愛小貓,站在地上。地上一個小瓷盆,裏麵是今晚吃剩的魚頭。


    “我去下衛生間,槍給你看吧!小心啊!”李伯伯站起身來,嘉福趕緊去攙扶他。


    “不用!你陪陪她們!”李伯伯甩開兒子的手。


    小桃子第一次接觸真槍,而且槍還真切地端在手中,很是緊張,心砰砰直跳。


    突然,不可思議的一幕發生了,小桃子端著的獵槍突然走火,“砰”的一聲巨響,可愛的小貓咪躺在血泊中,頭部被獵槍子彈擊中,地上一片狼藉。


    大家都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嚇傻了。


    小桃子一把抱住邊上的嘉福,渾身抖個不停。


    芳芳瞪大了眼睛,半天回不過神來。


    這邊,那阿姨趕緊跑過來看,李伯伯也從衛生間急急忙忙小跑過來。


    好在人都沒事,慶幸的、不幸的,是死了一隻可愛的小花貓。


    李伯伯和那阿姨鬆了一口氣,趕緊收拾。


    好半天,三個年輕人才從驚魂之中回轉過來。


    “太危險了,怎麽回事?”李伯伯心有餘悸。


    “都怪你,怎麽沒將子彈卸下來,就給孩子們看?”那阿姨責怪丈夫。


    “每次回來獵槍都是給你保管。看來我這次打著麅子,一時大意,子彈就沒卸下來!”李伯伯懊悔不已。


    “怪我!都怪我!槍在我手裏,怎麽就……”小桃子轉過神來,鬆開抱著嘉福的手,哭得稀裏嘩啦。


    “別哭了,想想是怎麽回事吧!”芳芳拉拉小桃子的衣角。


    小桃子的腦子一片空白,在李伯伯和大家的幫助下,她努力回想起那個走火的瞬間。


    “當時我用右手拿住槍的中間位置,槍柄頂在右腋下位置,右手拇指在拿槍的時候,按到了槍中間連接處的按鈕,槍頭就往下彎去。我看到槍管裏的子彈都露出來了,想把槍管拉直,就用左手把槍管往上托起。可能是用力大了一點,右手食指無意識地放在槍的扳機上,扣動了扳機。沒想到就那麽一秒鍾,一棵子彈就射了出去……”小桃子的眼淚止不住地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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